《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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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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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蔓虽不是家生子,却是个爱走动的性子,嘴甜人乖,各房头的人她都认识不少。
  果然,只听青蔓回道:“婢子都认识的。”
  傅珺便问:“今天有个小丫头跟着珊瑚一起去了竹林,那丫头是谁?”
  青蔓转着眼珠想了一会,笑道:“那是环儿,原是三等丫头,前两日才提上来的。”
  傅珺点点头,吩咐青蔓道:“你去院外守着,看环儿是从哪个方向回来的,只要一瞧见她,立刻来告诉我。”
  见傅珺面色郑重,青蔓也不敢再笑了,应声是便退了下去。
  傅珺便回头对涉江道:“我的发钗不见了。”
  涉江早就察觉傅珺的头上空了一块,她一直以为是丫鬟们将钗子收起来了,却不想是丢了。此刻听傅珺所言,自是微微一惊。不过她本是个沉稳的性子,很快便又镇定了下来,道:“婢子叫人去竹林里找一找。”那是傅珺唯一可能掉发钗的地方。
  傅珺淡笑了一下道:“也罢,去看看也好。虽然很可能是寻不到的。”
  涉江点头应是。傅珺便又道:“避着人一些,别叫母亲知道。”
  “婢子明白。”涉江道。说罢便出去叫了秋夕居跟来的两个小丫头,低声吩咐了两句,随后便又回了抱厦。
  青芜到底年纪小,此时已经吓得脸都白了。
  姑娘的衣裳首饰原是她管着的,姑娘头上的钗子不见了,她居然没发现,还是姑娘自己说的。她这差事当得实在是不称职。
  青芜越想越后悔,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声音微颤地道:“是婢子粗心了,请姑娘责罚。”
  傅珺倒并不怪青芜。
  方才场面那么混乱,青芜的表现却很出色,反应也很灵敏。若非她拉了自己一把,傅珍那一撞还不知撞成什么样呢。
  想至此,傅珺又是一阵冷笑。
  不用说,从提出去看小鹿伊始,一切便在傅珈的算计中了。傅珍说不定也知情。看她那直冲着自己倒过来的样子,哪里像是摔倒,说是撞人还差不多。
  竹林里有蛇,傅珈肯定知道。明知有蛇而要去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制造一场混乱,好趁乱拿走发钗。
  傅珺真恨得牙痒:这熊孩子实在欠揍。
  见傅珺表情沉郁,青芜以为她是在生气,心中更是惶惑。不料傅珺拧眉立目了一会后,却是说道:“这事不怪你。有心算无心,你自是发现不了。”
  青芜被这话给说糊涂了,不由抬头看了傅珺一眼。
  傅珺便苦笑道:“你家姑娘头上的钗子太好看,有心人见了心生不满,便设计了竹林里的一场戏,将钗子给混没了,你明白了么?”
  傅珺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对青芜合盘托出。
  反正这事瞒不过身边人,涉江、青芜与青蔓肯定会知道。而且今天青芜表现很好,傅珺对身体反应敏捷的人天生有好感,这大约与她前世的职业有关。
  青芜虽不聪明,却也不笨。听了傅珺的话,略一回想便有些明白过来了,不由气得脸通红,恨声道:“这些人真是,真是……”
  她本不太会说话,此时除了生气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傅珺摆摆手叫她起来,随后便坐在镜前,让涉江替她梳头,脑中却在回想刚才竹林里的事。
  方才她就觉得傅珈的站姿很奇怪,现在才明白,傅珈定是将发钗藏在裙子下头了。待所有人都离开,她才弯腰去拣。
  不过,这钗子拿在手里并不好处置。
  姑娘们的衣裳首饰皆是由专人管着的,数量、款式均登记在册。别说多了根眼生的钗子,哪怕多了根头发丝儿,旁人都能察觉。
  傅珺断定傅珈只会将钗子扔掉泄恨。且此事还得避着人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张氏。
  张氏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对傅珈向来宠而不溺。傅珈这次处心积虑,只为算计家中姐妹的一根钗子,此事若被张氏知晓,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有更严厉的惩罚。
  因此,这根钗子傅珈必不会交给珊瑚处置。
  珊瑚是张氏一手调理出来的丫鬟,交给珊瑚就等于告诉了张氏。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傅珈拣钗子时,珊瑚在其身后掸灰,而环儿反倒在旁服侍。
  当时能够做这件事的唯一人选,便是环儿。
  此刻,当傅珺搜索记忆时,脑海中便呈现出了当时的画面:傅珈微微弯腰,环儿蹲在她的身侧。若将画面放大一些,便能看清环儿的表情,那是一种既惊讶又贪心,同时还有几分不敢置信的奇怪神情。
  而在傅珈回到荣萱堂时,环儿已经不在身边了。所以傅珺才会叫青蔓去盯着环儿。环儿来的方向,必是她扔钗子的地方。
  只要能大致判定方位,再结合“超忆”能力,傅珺有八成把握把钗子找回来。
  这段时间她可是一直热衷于四处走动的呢,侯府后宅里差不多的地方,她都去了一遍。也不必特别去记什么,那些场景自动便留在了意识的深处。
  

第040章
更新时间2015…7…2 8:06:59  字数:3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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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傅珺换好衣裳,梳好了头发,青蔓也快步走了回来。一进门便喘着气道:“禀告姑娘,环儿从三境草庐那个方向朝这边儿走过来了。”
  傅珺马上问道:“她还没进院儿吧?”
  青蔓道:“还没呢。婢子远远瞧见是她,便立刻来告诉姑娘了。”
  傅珺站起身来,直接从抱厦的前门走了出去,直奔荣萱堂院门。这是观察环儿的最佳时机,这丫头一定是才扔了钗子回来复命的。傅珺要在第一时间找出环儿身上的蛛丝马迹,以便尽快找回钗子。
  方向院门口走了没两步,傅珺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随后傅珈娇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哟,四妹妹脚步匆匆,却是要往哪里去呀?”
  傅珺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穿戴一新的傅珈,似笑非笑地道:“二姐姐走得也不慢呢,现在脚不麻了么?”
  傅珈笑得一脸愉悦:“早就不麻了,多谢四妹妹惦记。”说罢打量了傅珺一眼,突然面现讶异,指着傅珺道:“咦,四妹妹头上那根粉琉璃钗子呢?怎么没见你簪着?”
  傅珺心里气得冒烟,脸上却笑得十分甜美,表情自然地道:“哦,二姐姐说那支钗子呀,我嫌太重,先卸下来歇会,过会再簪。”
  傅珈眼珠转了转,奇道:“那钗子重么?我瞧着不像呢。”随后又掩口笑道:“别是四妹妹贪玩,把钗子弄丢了吧。”
  傅珺立刻笑道:“哎呀,二姐姐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莫不是你藏起来了哄我玩么?”
  傅珈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在那几秒钟的犹豫里,她一定是在思考:究竟是该给出愤怒的反应,还是给出玩笑的反应。
  在面对可能发生的威胁时,人类会有瞬间的“冻结反应”,用以思考是战还是逃。
  然而,傅珺说的话完全不具备威胁性,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罢了,傅珈却如临大敌。这表示了什么,傅珺真是想都懒得去想。
  趁着傅珈情绪纠结的这个空档,傅珺转过身去,恰巧看见环儿自门外走了进来。傅珺便快速地打量了她一眼:发鬓微乱、呼吸自然、衣袖处有卷过的摺痕。
  粗略看来,环儿应是走了不短的路,但并不曾跑;她应还曾做过需要卷起衣袖才能做的事,比如探手入水之类的。可惜看不到她的帕子,无法确证。
  随着环儿越走越近,她面上表情也越发清晰起来,傅珺也看得更为仔细:下巴微抬,这表示得意;鼻翼略张,表示满足与开心。借着明亮的光线,傅珺发现环儿在看见傅珈时,瞳孔有轻微的收缩。
  这是……害怕?
  这可真是奇怪了,为什么环儿会害怕?刚完成了主子交待的差事,难道不应该欢喜表功么?就算要怕,怕的也该是自己这个正主才是。
  傅珺微觉不解,盯着环儿仔细打量。当视线掠过环儿的裙摆时,傅珺的眸光蓦地一凝。
  此时,傅珈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听她怒道:“四妹妹方才的话竟是何意?”
  看来傅珈终于想到了应对的态度,虽然花的时间长了点儿,超出了正常反应的时间。傅珺不由心下微哂。这就是所谓做贼心虚。若此事与傅珈无干,只怕她早就跳起来了,还用思考这么久?
  不过,现下傅珺可没空多搭理她,她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画面。因此,面对傅珈的质问,傅珺只回首轻轻一笑道:“妹妹说着玩儿的,二姐姐怎么当真了呢。”
  傅珈的一双眉毛马上立了起来,斥道:“妹妹居幼,竟拿姐姐开玩笑,岂非太过不尊?”
  傅珺也立刻沉下脸道:“姐姐虽长,却处处为难幼妹,慈在何处?”
  傅珈被问得一愣,傅珺又追加一句道:“既无慈,何来尊?二姐姐既不喜妹妹,妹妹自当告辞。”说罢便转身进了抱厦,根本没给傅珈反击的机会。
  傅珈站在当地,横眉立目、满身冷气。瞥眼却见环儿正立在阶下,不由立刻转怒为喜,面上又露出笑来。
  任你再能说又如何,还不是被算计了去?说什么钗子重,歇会再戴,装得倒像。傅珈不由“嗤”地笑了起来。不过是个庶房生的,竟敢抢她的东西。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这会子,只怕那钗子已经沉在后花园的水底了吧?想到这里,傅珈不由笑得愈加甜美,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环儿方才见傅珈表情不对,便一直不敢则声,此时方才轻声道:“婢子见过姑娘。”
  “行了,事儿办完了?”傅珈笑着问道。
  “回姑娘话,办完了。”环儿道。若仔细听的话,便会发现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异样。
  而傅珈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只是点头笑道:“很好。”说罢便随手褪下腕上一只双鱼戏莲银累丝手钏,递给珊瑚道:“赏了她。”
  珊瑚面露讶色,看了环儿一眼,却也没多问什么,双手接过手钏,向下走了两级台阶递给了环儿。
  自傅珈褪下手钏起,环儿的眼睛便一直粘在那手钏上。此时见这手钏便在眼前,她的眼中不自觉便生出了几分贪婪的神色,立刻伸手欲接。不料瞥眼却见珊瑚淡淡的眼风扫了过来,她蓦地一凛,忙缩回手,惶恐地道:“婢子不敢。原是婢子该做的。”
  傅珈不耐烦地道:“赏你你就拿着。我也戴腻这个了,还不快拿走。”
  环儿这才没再推辞,畏畏缩缩地拿了手钏,脸上却是乐开了花,对傅珈自是千恩万谢。傅珈摆摆手,带着人自回了明间。
  此时,傅珺也在抱厦里阖目沉思。
  方才在环儿裙摆上,傅珺看见了一样东西。说来也巧,前世的时候傅珺曾见过这东西,是一种杂草的草籽,叫做鬼针子。这种草籽最喜粘在人的衣物上,比苍耳还难摘除。
  而当鬼针子三个字出现在傅珺脑海时,一段画面亦自记忆深处涌了上来。
  那应是原主两、三岁时见到的场景。画面中,原主应是藏在哪个假山里头的。透过石洞向外看,洞外不见人影,只看得见一大一小两双鞋。
  大的是素面青布鞋,小的是绣着杏花的红鞋。
  只见那青布鞋微动了动,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道:“你这又是去哪淘去了,瞧这一身的灰。”
  那红鞋便跺了两下脚,随后便是一个娇嫩的声音道:“方才我去打扫三境草庐了,想是那时候沾的灰。”
  那苍老的声音嗯了一声,忽然又道:“咦,你袖子上粘的是什么?是虫子么?”
  那娇嫩的声音轻叫了一声,随后埋怨道:“姥姥看错啦,这是鬼针子,哪里是什么虫。”
  青布鞋在听到“鬼针子”三个字时猛地晃了一下,苍老的声音失声道:“鬼针子!”语气里含着浓浓的惊惧,过了好一会才颤着嗓子问道:“你……你去了哪里?”
  那红鞋便伸出一只脚来踩着地上的草,只不说话。
  “说,你去了哪里?”那苍老的声音严厉起来。
  那红鞋子便抬起一只脚来,撒娇道:“姥姥别生气嘛,人家真的只在后花园里顽了一会子嘛。”
  那青布鞋子动了动,像是拍了那红鞋子小姑娘一下,只听那小姑娘“哎哟”了一声,随后便听苍老的声音道:“你还不说实话。我告诉你,这满府里只有一处生着这东西。你还不快从实说来。”
  红鞋子小姑娘便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道:“好嘛好嘛,说就说,我是去了那掩翠……”
  “住嘴!”那苍老的声音惊慌地道,随后又将声音压得极低,厉声道:“你疯了不成?竟敢往那里去,不想活了么?从今往后,掩翠斋三个字再不许提,那地方你也再不许去了。知道么?”
  红鞋子瑟缩了一下,随后那娇嫩的声音便有些紧张地道:“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那苍老的声音便又叹了口气,道:“姥姥年岁大了,管不了你了。你这会子只答应着,过后又撂在脑后了。”
  那小姑娘便赌咒发誓地道:“我听姥姥的话,再不去了,再去让我脚上生疮。”
  那苍老的声音便又道:“你衣服上这鬼针子万不能被人瞧见,若叫人报予荣萱堂的几个妈妈知道了,姥姥可也救不了你。”
  红鞋子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后便听那小姑娘颤声道:“我再不敢了,真的。姥姥别吓我。”
  那苍老的声音便又长叹了一声,问道:“那门上挂着锁,你是怎么进去的?”
  那双红鞋便踮起脚跟,轻声地道:“姥姥,我只告诉您一个儿。那锁上的铁链子松啦,能推开条缝儿,我是从那缝儿里挤进去的。”
  那青布鞋子便又动了两下,似是又在拍打那小姑娘,只听那苍老的声音道:“你这淘丫头,这是在作死呢。”
  那小姑娘便又讨饶,一大一小两双鞋便离开了傅珺的视线,回忆也到此为止。
  

第041章
更新时间2015…7…3 8:58:12  字数:3116

 掩翠斋?这是哪里?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傅珺心下疑惑,又闭目回忆了一番,蓦地想起,从三境草庐再向前,确实有一座荒废的园子。因那园子掩在一片茂密的树丛之后,极难被人发现。傅珺也是前些时候探查地形时,无意间路过那里的。当时她只在外远眺了一眼,并未往里走。难道说,那里便是掩翠斋?
  应该便是那里。傅珺十分肯定。这不仅是她的直觉,也是结合环儿回来的方向、她裙子上的鬼针子,以及回忆中的画面而得出的结论。
  此外,从回忆中的对话来看,掩翠斋以及那个鬼针子,应是侯府的一大忌讳。那苍老声音中所包含的恐惧与惊慌,便是最好的证明。
  有忌讳就好,最好是侯夫人的忌讳,那便更好了。傅珺有些恶毒地想道。
  心下计议已定,傅珺便招手叫了青芜与青蔓过来,低声吩咐了她们几句话,又叮嘱二人一定要避着人,不能叫人瞧见。二人点头应是,便自去了。
  此时,那两个去竹林寻找发钗的小丫头也回来了,果然没有任何发现。
  傅珺也不着急。只吩咐涉江往前头去,替她盯着傅珈与长房的动静,只要发现不对便立刻告诉她。
  待将人手都分派了出去,傅珺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这就像前世查案一样,所有的线索已经指明了嫌犯,而在缺乏证据的前提下,唯有主动设套,将嫌犯套牢,才能再送交检察机关。
  傅珺自是本职出演,嫌犯是傅珈,再捎带一个环儿。至于侯夫人么,看来要临时充当一回不知情的检察官了。
  傅珺静下心来,叫小丫头倒了盏茶,自坐在窗前喝茶。
  此际离午时还有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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