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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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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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又是谁?”
    崔氏心下一阵冷笑,口中却是哽咽地道:“这丫头叫朝云,便是荣萱堂的丫头。如今她已经有了身孕,我们爷说要抬了她做姨娘。”说到这里她不免悲从中来,一股辛酸直向上顶,却是真的哭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傅庭转性了,如今安于仕途,将以往那些花花草草的爱好尽皆丢弃了去。可是,就在昨晚,傅庭却领着这个叫朝云的丫鬟过来,直言要将之收房,又道朝云已经有了身孕。
    崔氏听了这个消息,当时便气得险些晕了过去。
    再看那朝云,生得一张狐媚子的脸,见了崔氏便朝地上一跪,也不说话,只哭得泪水涟涟,如梨花带雨一般。傅庭当即便心疼地将朝云扶了起来,又道她月份还小,经不得累,吩咐崔氏今天一早带她过来跟侯夫人禀明,将此事过了明路,先抬了通房,过段日子再升为姨娘。
    崔氏见傅庭将事情早就安排妥当了,连院子和丫鬟婆子都找齐了,只待将人安置进来。当下她这一气非同小可,与傅庭便吵了起来。
    傅庭便将一屋子人都撵了出去,对崔氏道:“如今三房眼看着就要起来了,长房又占了个长字,二房除了有母亲使力之外,别无长物。我便想着,我们二房若是子女众多,想来也是好的。你且想想,那温国公当年之所以能够袭爵,不就是因为他有个儿子么?哪怕那儿子是庶长子。老国公爷却还是将爵位予了他。所以我这才要你抬了朝云,她若生了儿子,我们这一房在子嗣上头便能胜过了长房。”
    听了傅庭这完全不成调的一派歪理,崔氏直气得笑了出来。讥讽道:“长房现有两子两女,我们这一房便生出十个儿子来,也还是敌不过人家占了个长房长孙的名头。你也莫要为自己寻借口了,不过是故态复萌,管不住自己罢了。你又何苦惺惺作态,端出这一套歪理来糊弄予我。”
    傅庭听了这话,便将袖子一拂,冷声道:“我不管你如何想,朝云我是要定了,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便不能不顾着她。你明日只管与母亲去说,母亲定会同意。”
    见了傅庭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崔氏直是又气又痛,便恨声道:“好。我明日便去与老太太说。但只有一样,我只管说,不管求。若是老太太不允,那求人的事儿你且自己看着办吧。”
    傅庭当时便笑道:“那我且等着看,只看母亲应是不应。”
    崔氏气得无法,待傅庭走后,她便坐在屋中生闷气。当时一股火窜上来,她便想要第二日便收拾了东西,先回娘家住上一段日子。
    她们崔家在京里也有产业,她还有个姨母便在京里。她过去住几天方便得很。
    倒是绿榭跑过来劝了一席话,却叫崔氏打消了这个念头。
    绿榭道:“太太若要回去,老夫人也断无不允的。只太太请细想想,前些时候儿清河老家托人捎来的信。那信上又是如何说的?婢子记得信上说了,如今这时局却是不大稳当,又道那崔、谢、裴、吴四大世家皆日子难捱。老祖宗还要太太好生呆在侯府里头,等闲莫要往那世家里凑,说是如今世家皆被羁什么……”
    崔氏此时已经听进去了绿榭的话,便接口道:“羁靡。圣上对各大世家正是羁靡而绥抚之策。”
    绿榭便道:“对。便是太太说的这个话儿。太太既是明白,便也知道此时不宜回去,倒不如呆在府里来得好。”
    崔氏那时候已经过了气头了,便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然而,她心里的酸苦却是怎样也咽不下去,一整夜都没睡好。
    今天一早她便打定了主意,只将此事禀明了侯夫人,看侯夫人如何处置。如若侯夫人不允,那崔氏便也很乐意顺水推舟,将朝云这狐媚子赶出府去。
    却说侯夫人听了崔氏所言,大惊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朝云怎么又有了身孕?”
    崔氏便含着眼泪,将前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又垂泪道:“我们爷的脾气老太太也知道,说了什么便是什么,我也没法子了,只能来回了老太太,请老太太处置了。”
    崔氏说完这话,便将那帕子向脸上一捂,专心专意地哭了起来,却是将这一摊子事都丢给了侯夫人。
    侯夫人微微眯起眼角,向伏在她膝前的崔氏看了一眼,又冷眼看了看下头跪着的朝云,寒声道:“朝云,你且近前来。”
    那朝云娇怯怯地站起身来,挪着碎步行至侯夫人跟前,侯夫人便向于妈妈看了一眼。于妈妈会意,叫一旁的素云摆了一只锦褥在地上。
    侯夫人此时方厉声断喝道:“跪下!”
    朝云双膝一屈,便准确无误地跪在了地上的锦褥上。
    便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叫那从指缝里偷看的崔氏心凉了半截。
    看起来,她娘家来的信并没说错。今上是开始对世家动手了,否则侯夫人怎会如此待她?
    思及此,崔氏不由大感悲凉,那眼泪更是一串串地直淌下来,倒将帕子也湿掉了大半,一旁的周妈妈忙上前轻声安抚。
    这里侯夫人便也柔声安慰崔氏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二郎的性子我最知道,就是个嘴狠,其实他心里也疼你得紧,前些时候还从我这里求了个小玉屏过去,只说你喜欢这些。”
    说到这里,侯夫人看了看仍捂着脸的崔氏,又放缓了声音道:“二郎此事做得很不成体统,我自会说他。这朝云背着主子有了身孕,也要狠狠罚一罚才是。”说着她便吩咐道:“于家的,你传我的话,就说这朝云行事不妥,罚禁足三个月不许出屋,也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便是二郎也不行。可记下了?”
    于妈妈躬身应是,一旁的崔氏却是恨得直想将手帕撕了。
    什么禁足?什么不许人探望?还不就是变相地将人护起来了么?
    果然的,这世家门阀一受冲击,侯夫人便立刻将她崔氏一族看低了一层,却是将二房的子嗣放在了前头。若换了以往,这些通房姨娘侯夫人可都是直接交给崔氏处置的,何曾有过这种“处罚”?

☆、第360章

崔氏心中恼恨交集,可是此时此刻,侯夫人早就端出了婆婆的款儿来,她身为儿媳的,却也只得极力地忍着。
    崔氏便将帕子一直捂在脸上,对侯夫人的话全无一点回应。
    这厢便过来了几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朝云,将之“架”了下去,想是去了傅庭早先就安排好了的院子。
    侯夫人便又轻轻抚了抚崔氏的背,柔声道:“好孩子,快别哭了,我一会就叫了二郎来骂她。你先起来吧。”说着便伸手去扶崔氏。
    崔氏此时便是再气再恨,却也只能顺着侯夫人的手起了身。
    侯夫人便又道:“朝云按说只是个通房,就不该有自己的院子。只是因要禁她的足,便暂且先将她安置在那间小跨院儿里头吧。你放心,我定不叫她扰了你,也免得你见了她便烦心。”
    一个做婆母的对媳妇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算是极为客气的了。且侯夫人话里话外的,也有几分解释的意思。
    崔氏本就是个会看眼色的,自是知道以目前的形势,侯夫人能这般处置,也算是给了崔氏颜面了。虽然这颜面比以往差了好些,崔氏却也不能不捏着鼻子接下。
    于是崔氏便向侯夫人屈身道:“多谢老太太。”
    侯夫人慈蔼地道:“你快些回屋歇着吧。”说着又吩咐道:“秀云,你去库房里将前些时候得的那支老山参给二郎媳妇送过去,还有,再取一匣子燕窝,你也一并送过去。”
    秀云应了声是便垂首出了屋门,径自行过回廊,直待来到院门口的一个花坛边儿上,她方才缓缓停下了脚步,看着花坛里几朵早开的玉菊出神。
    方才的那些事情秀云也瞧在了眼里,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论起来,侯夫人身边的丫鬟便以秀云最为出挑。人生得俊俏不说,行事为人更是大方得体,无人不夸的。便在五、六年前,傅庭亦曾对她眉目传情。还偷偷送过她些东西。
    只是那时候的秀云,一心想着能一步登天,对傅庭便有些拿着捏着的,虽是个丫鬟,却比正经的姑娘还端着几分。那傅庭惯走花丛。先还有两分兴致,过后便也败了胃口。
    外头瓦子巷与花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的可都比秀云更擅长这些,也更懂得拿捏分寸,秀云比起人家来那是多有不如。因此傅庭也只热络了没几天,便将秀云丢到脑勺后头去了。
    而今天,秀云却是眼瞧着朝云这个才提上来没两天的小蹄子,一步便成了傅庭的身边人。虽只是个通房,却因有了身孕而身价倍增,居然连自己的院子都有了。秀云心里的这口气便堵了上来。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她这里正木着一张脸想心事,不妨有人蓦地拍了她一下,倒将她吓了一跳。
    她转眸看去,却见素云正笑吟吟地站在她旁边。秀云便按下心头的情绪,勉强一笑道:“你不声不响地过来做什么?倒唬了我一跳。”
    素云却没答她的话,只向她脸上细看了两眼,道:“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是不舒服么?”
    秀云此时正是心下郁结,听了素云这话,又想着二人平素也算/交/好,于是她便垂了头轻声道:“我确实有些不大爽利。这几日老觉着头晕晕的。”
    素云一听此言,忙拉着秀云便往西廊下去,一面走一面便柔声道:“那你还站在这外头大太阳下晒着?若中了暑可不是顽的。”说着话二人已是到了廊下,素云便向天上看了一眼。对秀云道:“此处晒不着什么了,你现下可还觉得晕么?”
    见素云如此温柔体贴,秀云心下倒有些感动,便勉强笑了笑道:“现下好些了。”
    素云向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并无旁人,便轻轻推她道:“你先回去歇一会子。左右此时无事。有什么我替你应着便是。”
    秀云苦笑了一下,叹道:“罢了,我们又不是那娇生惯养的,不过是粗胚子一个,哪里就这样娇贵起来?且我还有差事呢,便想歇也没处歇去。”
    素云便笑道:“这有什么的,我替了你便是。你快去歇着吧,我瞧着你这脸色可不大好呢。”
    见素云如此一说,秀云便也没再坚持。她确实也不想去卧月楼给自己添堵,于是她便将侯夫人的吩咐说了,便自去了房中歇息。
    这里素云便去了大库房,交了兑牌出来。管库的妈妈便问道:“这燕窝有两种,一种是保泰堂的,另一种是益年堂的,却不知老夫人说得是哪一种?”
    素云便笑道:“烦将那益年堂的予我便是。”
    那管库妈妈便将益年堂的一匣子燕窝给了素云,两个人又当面点清了东西,素云这才捧着匣子去了卧月楼。
    便在素云去卧月楼的路上,恰巧馥雪亦要往大库房里来。两个人走了个对脸儿,便含笑打了个招呼,各自去了。
    这种事情在府里简直太过于平常,根本就没人把它当件事儿。而素云向馥雪轻轻点了点头的动作,更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
    二房多了个通房丫头的事情,很快便在府里传遍了。
    傅珺也收到了沈妈妈传过来的消息,说是朝云被罚禁足,如今便住在离垂花门不远的一处小跨院儿里。而那间院子恰巧便是傅庭平素读书并处理公务的地方,叫做“桃源小筑”。
    傅庭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并不大往外书房去。不过他留在内院的时间也很少,这桃源小筑大多数时候都是空着的。如此一来,被罚禁足的朝云,虽只住在桃源小筑的一间跨院儿里,却等同于这院子的半个主子。
    以通房的名份却单独住了一间院子,这放到哪里都是极不合规矩的。傅珺很是不解,一向注重规矩的侯夫人,此举用意何在?
    大约是因为此事太过于出人意表,自朝云住进桃源小筑之后,整个侯府却是一阵诡异的平静,连个议论的人都没有。大约所有人都在静观风向,以便决定往后的举动。

☆、第361章

横斜馆里的张氏收到这个消息时,却是一点也不吃惊。
    彼时的她正坐在窗前光线明亮之处,细细地分着手里的丝线。听罢了芳琼的禀告之后,张氏便淡淡地道:“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芳琼便向一旁侍立的馥雪睇了一眼,方才静静地退了下去。
    馥雪忖度了一番张氏的面色,便上前轻声道:“太太,您坐了好大功夫了,要不要歇一会子?”
    张氏闻言手下一顿,又抬头望了望窗外,却见窗外一片晴空,阳光热辣辣地洒在地面上,灿白得刺人眼目。
    她便搁下手里的丝线,直起身来道:“现下是几时了?”
    馥雪恭声道:“回太太的话,已过未正了。”
    张氏点了点头,吩咐道:“将这线收好了,珈儿岁考的时候要用的。她也央了我好些时候了,我现下还没弄完。”
    馥雪走上前去,动作轻柔地收拾好了针线等物,张氏便向榻上坐了,端起微温的茶盏啜了口茶,淡声问道:“朝云住得可还好?”
    馥雪便笑道:“她有何不好的?如今正是身价百倍的时候呢。”
    张氏亦是微笑起来,道:“她也是命好,合该走运,偏是这时候有了孕,却受了老夫人好大的恩宠。”
    馥雪便压低了声音道:“老夫人这一回对二太太……”
    她说到这里便住了声,那意思却是十分明显,便是对侯夫人对崔氏的态度感到不解。
    张氏淡淡一笑,道:“这不过是试探罢了。”说罢她便又端起茶来啜了一口,表情显得十分惬意。
    见张氏只说了一句便不说了,馥雪虽不明所以,却也没敢再问,只服侍着张氏喝茶歇息不提。
    却说崔氏,自朝云一事之后,她便病了。一直卧床不起。侯夫人心疼崔氏,便请了惯常走动的梁太医来瞧。梁太医说崔氏是受了凉之后又中了暑气,乃是寒热交集之症,却不是小征侯。梁太医开了好几张方子。叮嘱崔氏按方用药,好生静养。
    崔氏便正正经经地关起门来养病,倒把外头的尴尬事也给关在了门外。
    崔氏这一病,每天早起请安的时候,侯夫人的脸上便没了笑模样。傅珺偶尔观察她的微表情,发现侯夫人眼里的冰雪之意又比前些时候浓了,也不知是气崔氏不懂事呢,还是为了别的。
    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傅珺实也不想太过于关注。故此她也只是暗中观察了几次便罢了。
    时间很快便到了六月,金陵城迎来了最为燠热的季节。
    依往年的惯例,每年的盛夏时节,侯夫人皆会带着阖府女眷往青雀湖别庄消夏的。只是,今年侯夫人却始终未有动作。
    白石书院六月间有一个短假,约有十日左右。以傅珺看来,这与她前世的暑假有些像。只是这假期的时间却是短了好些。
    假期无事,天气又热,树上的知了镇日里叫了不停,傅珺又不愿叫人去粘它,于是,盛夏中的濯雨堂便显出一种不同以往的喧嚣来。
    这一日,傅珺往晴湖山庄并荣萱堂请安过后,便自回到了屋中。
    屋子里已经置了冰盆,凉丝丝的气息四处弥散。院中高大的银杏树在廊下遮出一小片余荫,亦令得这房间里有种格外的安静。
    如果那些知了不那么吵的话,濯雨堂想来应是极为安静的。
    然而,傅珺却是极爱听这蝉声的。
    这声音让她有种回到了前世的感觉。那个时候。每年的暑假她都会去外婆家里住。那里山清水秀,外婆住的老屋前便有一棵极大的槐树,树上的知了一到夏天便叫个不停,陪伴着傅珺度过了大段惬意的时光。
    在傅珺的记忆中,这蝉鸣之声一响,她就像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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