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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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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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傅珈脸色却是变了。

☆、第316章

傅珺语声淡淡地道:“方才二姐姐可是下了死话儿了,只道这珮环这一早上连根衣带都没换过。二姐姐,这时候你不会又来反悔吧?”
    傅珈被傅珺问得一愣,旋即她的眉毛便立了起来,眸中的怒意勃然而发。
    傅珺却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时间,只转向张氏等人,依旧是语声平静道:“便是珮环说她换了鞋袜也没什么,只消派人去她屋里搜一搜,看能不能搜出鞋底沾了红的鞋,再请娄嬷嬷辨认一番即可。再退一步说,便是那鞋子经了水洗,那红螺黛轻易却也是洗不去的,且经了水后那染上去的颜色还会变,娄嬷嬷想是一眼便能瞧出来。”
    众人一听此言,却是知道傅珺这是将珮环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珮环的鞋底如此干净,很明显,她所说的躲在花架子后头之类的话便是假话,而她对青蔓的指证更是子虚乌有。
    就算此刻珮环想推说今天上午换过鞋子还将鞋子洗了的话,那红螺黛却又是难以洗净,且还会变色,至于那颜色会变成什么样儿,傅珺却是根本没说,便是珮环想要临时补救也无从补救起。
    一时间,整个花厅里一片安静,唯有众人粗浅不一的呼吸声起伏着,表明这花厅里还有活人。
    傅珺环视众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红螺黛一事,傅珺还是上回被郑氏塞丫鬟那天,偶尔去花房看了一圈才发现的。
    那花架子下的泥土是红色的,很是与众不同,傅珺只看了一一眼便记在了心里。因有些好奇,她回去后便寻了书来查,又问了前院的一个老花匠,这才得知了红螺黛的事情。
    因此,当珮环冲出来指认青蔓时,傅珺在确认她撒谎之后,便立刻想到了红螺黛。
    小竹已经证明了她所见的那个人影没有打灯笼。那么,珮环唯一能看清此人长相的地方,便只有点了灯的花房。而若要既看见对方的长相又不为对方发现,则只有匿于花房唯一可供藏身的花架子之后了。
    所以。傅珺才会一步步地引着珮环进了圈套,同时又为后面的行动打了伏笔。
    听了傅珺所言,娄嬷嬷表情微有些不虞。这府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她可不想掺乎。
    傅珺一瞥之后,也知道自己冒失了,便又补充道:“却是我唐突了。娄嬷嬷不是我侯府的下仆,我虑得不周,还请嬷嬷勿怪。既然嬷嬷不便出面,此事倒也不难,若李娘子允可的话,只消往前院随便寻个积年的老花匠来看一看,事情即明。”
    傅珺提出来的这个法子可谓公平至极,旁人便有再多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
    那珮环放在膝上的手此时已经蜷成了一团,痉挛般地颤抖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当傅珺说出红螺黛的时候。珮环便知道,她赌错了。
    她未曾想到,那大花架旁边的泥竟是如此特殊之物。此时便是她想要狡赖,也不过徒劳而已。
    她可是赌咒发誓地连“天打雷劈”都说出来了,就是想要死死咬住青蔓。如今看来,她此前所言便如绞链,只是,那绞链锁住的不是青蔓,而是她自己。
    珮环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往外冒冷汗,那两条腿也不知是跪得太久了还是怎么。竟像是不是她自己的一样,她想略动一动都不能。
    傅珺垂下眼眸看着珮环,淡声道:“珮环,你明明没有进过花房。却谎称躲在花房里亲眼瞧见了青蔓砸盆景,用意何在?你为何要如此攀污我濯雨堂的丫鬟?你与我濯雨堂有何仇何怨?还是说,你所怨者并非濯雨堂,而是濯雨堂里的其他人,比如我?”
    傅珺说话的声音一如平常,语气亦并不严厉。可不知何故。此时此刻,这声音听在众人耳中竟似那冰刀子一般,直戳到人骨头缝儿里去,再由那骨头缝儿一丝丝地往外冒寒气。
    张氏的眼角十分明显地眯了起来。
    傅珺此时的问话,直是字字诛心。
    珮环不敢回话,亦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本能地两手伏地拼命地磕着头,那抠住地面的手指抖个不停。
    傅珺转过眼眸看向目光沉沉的张氏,又向一旁面色煞白的傅珈看了一眼,蓦地便是一笑。
    随后,傅珺便提起帕子来掩在唇边,语气轻松地道:“想来,这珮环便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怨恨于我的吧?既这么着,那这珮环定是与青蔓私下里结了怨,这才拼了命地想要攀扯上青蔓。”
    崔氏听了这话,一口茶差点儿没呛出来。
    这四姑娘说话大喘气儿啊,一句话偏掰成两半儿说,前半段的诛心之语,全因了她后半段的这一个大转折而换了个意思。
    张氏闻言神色微变,有那么零点一秒的时间,她看向傅珺的表情有些疑惑。
    然而很快地,她便顺着傅珺的话头提着声音道:“珮环,你与青蔓因私存怨,此一罪;无端攀污她人挑起事端,此一罪;捏造谎言企图蒙骗主子,此一罪。如今三罪并罚,掌嘴二十,责三十板。刑后即刻发送回庄子,永不得入府。”
    张氏的话语一落,那珮环身子一歪,人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张氏却是看也没看地上的珮环,只转过脸去狠狠地瞪了一眼傅珈,又不着痕迹地向刘妈妈看了一眼。
    刘妈妈会意地点了点头,那一厢便走过来两个婆子,将那珮环堵了嘴拖了下去。
    傅珈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珮环被人拖了下去,却是无法出言阻止。
    此时张氏又转向了在地上跪着的青蔓,放柔了语气道:“青蔓,你受委屈了,快起来吧。”说着又向一旁的馥雪道:“去拿一两银子来给青蔓压压惊。”
    崔氏此时亦放下了茶盏,笑着道:“说起来这也不过一场虚惊,你这丫头倒是个有福的,说不得我也得添上一两。”说罢她便也吩咐人赏了青蔓一两银子。
    郑氏此时也向青蔓笑了笑道:“我就说你是个好的,果然我没看错。”说着也叫人拿了一两银子来予了青蔓。
    青蔓捧着银子向三位夫人磕了头,又向傅珺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被涉江扶着站在了一旁。

☆、第317章

傅珺便看着张氏继续道:“大伯娘、二伯娘。我此刻倒又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今日这事儿,说不得便能就此查明真凶也未可知呢。”
    张氏此时又换回了往常温婉的模样,和声道:“你且说来。”
    傅珺便道:“我想着,那砸碎花盆之人,鞋底下说不得便沾了红螺黛呢。我方才估摸了一下时间,那小竹看见人影的时辰,恰是那娄嬷嬷第一回往净房去的时辰。想那人彼时还在樱树林里呢,从樱树林走到花房尚需一段时间,那人进花房的时候,只怕是恰逢着娄嬷嬷中途折返。”
    傅珺说到这里,那张氏已是不住地点头道:“对,四丫头说得极是有理。因娄嬷嬷中途折返,那人情急之下,很可能便躲在了花架子后头。那花房里唯此一处可藏身。”
    傅珺便含笑道:“大伯娘明见。想那丫头既曾躲在大花架子后头,她那鞋底上自少不了沾了红螺黛。前头娄嬷嬷也说了,她从未叫丫头们进过花房,因此,那鞋底沾了红螺黛之人,必是今日之事的真凶。如今趁着此事所知之人不多,正好可以细细查明。”
    张氏便含笑看了傅珺一眼,语含深意地道:“四丫头真是聪明过人。素常我可没瞧出来,四丫头原来竟是如此心细如发。”
    傅珺闻言淡笑不语。
    这屋子里肯定有人已经坐不住了。可惜的是这些古代女子的微表情远不及现代人丰富,傅珺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方才她也是突然才想到,既然有了红螺黛,又何必管什么微表情?如果她的推断没有错,那真凶此时一定还不知道红螺黛之事。这是最好的时机。
    张氏便与崔氏商量道:“我瞧着,此事宜早不宜迟,这便派了人往各院儿里搜一搜,说不得便能搜出些什么来。”
    崔氏原是无可无不可的,便也含笑点头道:“全依大嫂嫂便是。”说着她又状似无意地瞥了傅珈一眼,缓声道:“依着我说呢,这府里也该清一清了。那些心活眼空的丫头也该发送出去几个。没的待在主子身边带累人。”
    张氏全当没听出崔氏话中的讥意。只温声道:“二弟妹说得极是,确实是得好好查上一查。”
    此时那傅珈却是忍不得了,提高了声音不满地道:“母亲。二婶娘,方才四妹妹的丫头可是往外头跑了一趟呢,没准儿……”
    “珈儿,住口!”张氏厉声打断了傅珈的话。
    那傅珈被张氏喝斥得缩了一下。旋即却又立起了眉毛,挣红了脸大声强辨道:“女儿也只是求个公平罢了。珮环被罚之时。女儿可是一字未多言啊。方才四妹妹明明遣了丫鬟出去了一趟,捧了比甲回来。那红螺黛我们都不知道,就四妹妹一个人知道。万一那行事之人便是濯雨堂的丫鬟呢?四妹妹回去只消吩咐一声,别说一双鞋了。便是整套的衣裳也来得及藏起来。”
    看着傅珈那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傅珺只能暗自叹息了。
    她这个二姐姐是急红眼了,一定要把事情往濯雨堂头上安。
    那张氏此时的面色已是十分难看。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也不好过于斥责傅珈,只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傅珺便浅浅一笑。对傅珈和声道:“二姐姐可别想岔了,倒叫妹妹我伤心呢。这事情从一开始便是着落在濯雨堂的,二姐姐也细想一想,既是事出我濯雨堂,那濯雨堂的门户又如何能放着不管?必是里里外外都要稳稳的才是。”
    傅珺这话已经尽量说得含蓄了,但却仍然不免戳中了张氏与崔氏的面皮。
    好在她二人掌家多年,养气功夫极好,此时俱是不动声色、泰然自若,那崔氏的脸上还含着笑意,倒叫傅珺叹为观止。
    傅珈听了这话,一时还是没明白过来。她身旁的璎珞便不得不悄悄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傅珈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其实这事再简单不过。自小竹指认了青蔓,崔氏与张氏便必须将濯雨堂暗中看管起来,院中一应人等的去向,张氏与崔氏皆是一清二楚。
    只傅珈这般明着问了出来,毕竟有些伤体面。说到底大家还是一家子人呢,那一层脸面就是再薄些,也断不可轻易捅破了去。
    傅珈明白过来之后,面上便也露出几分尴尬来。
    崔氏此时便岔开话题道:“大嫂嫂,我看这事儿还需请李管事帮着才好。”
    张氏道:“正是这个话儿呢,二弟妹却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此事出自后院,我们不管谁去查皆有些不妥,倒是前院儿的人来查好些。”
    那李娘子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审,早将事情弄明白了。此时见张氏与崔氏同时请她帮忙,她却是不好推托的,于是便肃手道:“谨尊大太太、二太太的吩咐,奴婢这便吩咐下去。”
    说完这话,李娘子便即先退了出去。
    傅珺见此间大事已经处理完毕,便又坐回到了座位上,端了茶盏喝起茶来。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那李娘子便从花厅外头走了进来,躬身回话道:“回几位太太并姑娘的话,奴婢已叫人将各房丫鬟的鞋子统搜了一遍,却在那沉香坞一个叫做玉蝶的丫鬟房里,搜出了一双染了红的鞋子来。”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将一双鞋底染了红螺黛的绣鞋呈在了堂前。
    “呛啷”一声,王宓桌上的茶盏打翻在了地上。
    众人皆向她看了过去。此刻,那王宓的脸色简直像开了染料坊似的,一忽儿白,一忽儿红。
    过了好一会,王宓方才颤着声音道:“这怎么可能?妈妈是不是弄错了?”
    那李娘子语声平平地道:“表姑娘原是客,奴婢也怕弄错了,因此一待查出了这鞋便立刻叫了前院的一位老花匠来问了。那花匠说那鞋底上沾着的正是红螺黛。奴婢还不放心,又再三问了那玉蝶姑娘几遍,她皆说这鞋子是她的。”

☆、第318章

王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绝没有想到,事情最后竟落到了沉香坞头上。
    一时间,王宓只觉得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直叫她完全慌了神。她坐在那里白着一张脸,几乎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了。
    这时,忽听一旁的傅珈轻轻地咳了一声。王宓被这声音惊醒,茫然地看了过来。傅珈便似是不经意地拉了拉身上的衣裳。
    王宓有些疑惑地看着傅珈,愣了一会后,她突然便反应了过来,眼睛马上就是一亮,转向许娘子道:“那丝光绢的比甲!小竹看见的人穿的是丝光绢的比甲,玉蝶并没有这样的衣裳。妈妈怎么没从这上头搜一搜?”
    李娘子依旧是躬着身子,态度恭谨地道:“回表姑娘的话,那比甲奴婢也搜了,可巧的是,玉蝶姑娘的包袱里头还就有一件,奴婢也一并带回来了。”
    说到这里,那李娘子便从怀里拿出个小巧的包袱来,她打开包袱露出里面那件光灿灿的比甲,对张氏等人道:“比甲在此,请各位太太姑娘过目。”
    王宓呆呆地望着那件比甲,一瞬间面如死灰,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她明明是来看戏的好吗?因为听说濯雨堂出了事,她这才约了傅珈一同来花厅寻张氏说话,顺便看场好戏。
    可是,这戏唱着唱着,居然最后着落在了她身上。王宓觉得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般。她是多么希望能够立刻醒过来啊。
    她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下。
    一阵钻心的痛传来,痛得她差点掉下了眼泪。
    也就是在这阵剧痛中,王宓蓦地醒过神来。
    她猛然抬起头,两只冒火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傅珺,咬牙切齿道:“定然是你!定是你叫人偷偷将鞋子衣裳塞进我房里。赖上了我的丫鬟。你为了脱身却来陷害于我,是也不是?是也不是?”
    她一面说着一面便要往傅珺这里走,看那样子只怕是想冲过去打傅珺几下。她身后的丫鬟绿萼吓得脸都白了,拼命地扶住了王宓,一个劲儿地劝道:“姑娘您慢些儿,您别急。”
    王宓的人虽被绿萼拦住了,可她的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傅珺。仍旧声嘶力竭地道:“你说是不是你?就是你。一定是你!”
    傅珺看着如同发了疯般的王宓,淡声道:“二表姐慎言。”
    她说话的神情语态皆很平静,可这平静中却蕴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王宓一时间被慑住。整个人都呆了一呆。
    张氏此时便柔声地道:“宓丫头莫急,有话慢慢说。”
    王宓转过一张青白的脸来,惨然地看着张氏道:“大伯娘,我实是冤枉啊。那玉蝶跟了我好些年。最是老实可靠的,怎么可能做出砸盆景的事情来呢?还请大伯娘明查。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于我。”说罢她终是哭了出来。那眼泪一串串地全砸在了花厅的青砖地上。
    此时,这花厅里的人已经走空了大半。
    方才一俟那李娘子说查到了沉香坞,张氏与崔氏便将人皆遣了出去。否则,王宓这发疯的样子可真要叫满府的下人们看个够了。
    张氏听了王宓的话;便垂了头沉吟不语。眸中微微露出一丝为难。
    那王宓便颤抖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着上座的张氏并崔氏屈了屈身,哽咽地道:“也请二伯娘帮帮我。此事与我沉香坞绝无干系。定是有人陷害的。我孤身在此,所能依仗的也只能是几位长辈亲人了。”说到这里她更是哭得不可抑止。直是泣不成声。
    这下子,便连崔氏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王宓这话里话外的,直如在说这侯府的三房人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个外姓的姑娘家,这话若叫人传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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