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谈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我现在和你把话挑明白了说,离婚绝对不是气话,是实话!你闺女能把我这个婆婆的脸都给挠花了,我还敢要她?你看看我,像是长了一张想不开的脸吗?这么多天没消息,这不是因为我们家事儿多,没空么?”
“再加上你闺女那么横,之前嚷嚷着什么打死都不会离婚,我们哪敢真把人给打死啊,杀人偿命,现在是法治社会!这不,咱就拖着呗,拖到腊月,直接去法院走起诉离婚。”
李老太:“???”她这下算是彻彻底底地慌了。
杜老太把扫把往墙根下一立,同李老太说,“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家闺女,我们杜家是绝对不可能要了。如果你们能够爽快点,那就让你闺女同振党去把离婚证给领了,要是你们不爽快,那咱就走法院离婚,一毛钱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在这件事情上,杜老太的立场出奇的强硬。
李老太不甘心地问,“亲家,咱就不能坐下来仔细商量商量么?娃儿都那么大了,要是闹了离婚,那不招人笑话么?”
“娃儿那么大?在我看来,我家振党还年轻着呢!这才三十出头,就被婆娘挠的一脸是血,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你那闺女是不是要把我儿子给掐死了?”杜老太拎起扫把来用力一扫,扬了李老太一身灰,她说,“甭管你们愿不愿意,这婚是离定了!没得商量!”
李老太兴致高昂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她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李萍满心欢喜地等,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李老太给盼了回来,结果李老太就给她带了这么一个消息,李萍差点当场厥过去。
“妈,那杀千刀的老妖婆真是这么说的?要么直接去民政局离婚,要么过几个月,等闲下来之后,杜家就会去法院提起离婚诉讼,请法院仲裁来强制离婚。”
“萍儿,这事情发展的有点超出妈的想象,妈就不给你提什么建议了,你自个儿考虑吧,未来的路得你自己走,妈管不了太多。不过有一点可以你可以放心,只要妈在世一天,你就不用担心没地方落脚的事儿,娘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说完这些话,李老太感觉自个儿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李萍盯着俩肿成核桃的眼,气得咬牙切齿,“妈,不行,坚决不能离婚!他杜家最穷的时候我都没离婚,现在眼看着杜家就要发达了,我凭啥离婚?我又不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杜家的祖坟里!”
李老太:“……”
心力交瘁的她摆摆手,“随你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自个儿的事情自个儿做主,妈就不帮你瞎出主意了。”
其实李老太想说的是,“闺女,既然明知道挽回不了,那不如洒脱点放手。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向前看,你这才过了三十年,后面还有三四十年可活呢,没必要非把自己吊死在这棵树上。杜家虽好,但指不定咱就能遇到更好的呢?”
李老太太懂李萍了,她明白,就算她同李萍说了这些话,李萍也听不进去。
可李老太还是没有想到李萍即将搞出来的骚操作。
李萍气呼呼地出了门,跑到地头捡了个空的农药瓶子,就着河水好好冲洗了一番,她担心洗不干净,还拿回家用烧开的水烫了好一会儿,闻着那瓶子里的农药味儿一点都没有了,她依然不放心,又往瓶子里装了半瓶水,拧紧瓶盖放凉,然后她把那瓶子里的水到进了狗盆里,亲眼看着狗喝了那水,她便开始了对狗的暗中观察。
过了两天,那狗依旧活蹦乱跳的,半点中毒的症状都没有,李萍这才放了心。她往那玻璃瓶里灌了大半瓶的凉白开,支棱到窗台上,决定等午睡起来之后就去杜家闹一场。
大概是心有所想的缘故,李萍睡午觉的时候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个儿回杜家闹事的过程极为痛快,简直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杜老太被她训得和孙子一样,杜振党更是跪在搓衣板上痛哭流涕地求她不要走,朱春草和王雪梅都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最最最解气的,是顾玄芝拿着钱来央求她,求她帮忙管账。
李萍清晰地梦见顾玄芝递给她厚厚地一摞钱,说是给她的赔罪礼,她一边点钱一边笑……然后就被自个儿给笑醒了。
午睡醒来的李萍神清气爽,去窗台上把那瓶晒热的农药拿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那个梦一定是个好兆头!
李萍没有注意到的是,她手里拎着的农药瓶子看着比之前更新更重了一些,那标签上的字都很清楚。
走到杜家门口,李萍见杜家的门敞开着,院子里没见着人,她估计杜家人都在屋子里睡觉,便一屁股坐在杜家院门正对着的树荫下,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张嘴就开始嚎。
“杜振党,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我给你生儿育女,你就对我这样无情无义?我这些年亏待过你一次吗?给你洗衣,给你做饭,到头来就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既然你非要同我闹离婚,那我今天就把话同你放在这儿了,你给我个准话,你要是非要和我离婚,那我就不活了!”
“我把农药都带来了,你出来给我个准话,不然我现在就把这瓶农药喝下去!”
杜家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反倒是周边围了一大群的吃瓜群众。
李萍气得跳脚,“杜振党,是个男人的话,你就给我出来,咱有话说清楚,谁都别耽搁谁!”
杜家院子内依旧静悄悄的。
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看不下去了,问李萍,“杜二嫂,你到底闹啥呢?家里可能只有小娃在睡觉,其他人都去地头干活儿了,你又闹啥幺蛾子?不是说要喝农药吗?瓶子都舍不得拧开,吓唬谁呢!你可快别装了……”
李萍急了,拧开农药瓶就往自己嘴边怼,可从农药瓶里飘出来的味道让她跟着揪紧了心。
明明她往这瓶子里装的都是白水啊,怎么农药味这么浓?难不成是那瓶子里还有农药残留,一次两次洗不干净,得用热水好好泡泡才能泡出来?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就是想吓唬吓唬杜老太和杜振党,一点都没有寻死的心思啊……李萍骑虎难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实验室的几个师兄师姐博士答辩结束??ヽ(°▽°)ノ?,然后开始轮着攒局,先是毕业党们请,然后再由我们这些萌新请,一波一波轮着来,感觉自己一整天的时间都献给小酒桌了。最难受的是,我刚拔了牙,医生不让喝酒,我只能喝果粒橙……尴尬,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心塞啊……
第34章 短小更
杜家人都去下地干活了, 家里只剩下杜家棉小姑娘一个。
在全家人的熏陶下, 李萍在杜家棉心里简直变成了恶毒老巫婆的形象。杜家棉原本睡得挺香, 结果冷不丁听到李萍那么一嚎,纵然是在梦里,杜家棉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办?该怎么办?”
杜家棉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她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到李萍说要喝农药之后,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万一她们家门口死个人, 那她晚上绝对不敢出门了啊!
杜家棉小姑娘心一横,趿拉上鞋跑出来,弱弱地扒着门说,“二婶, 你就别作妖了, 成不?听说喝毒药自杀的人死相都可丑了,你本来就不大好看,再喝点毒药……是要到下面去吓唬阎王爷吗?”
李萍气得连农药瓶儿都握不准了,“糟心娃儿滚回去,让你。妈出来说!”
杜家棉被气得脸色通红,翻了个白眼, ‘嘭’地一下关上门, 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家里人都去地头干活了, 你不是找我二叔吗?我二叔在下洼农产品种植基地里上班呢,你要去就赶紧去, 别在门口嚎嚎,坏风水!”
小姑娘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话,让围观群众见识到了她那青出于含而胜于蓝的毒舌功力。
年纪轻轻就这么凶悍,等长大了之后,肯定比她亲妈要强!
杜家棉小姑娘还是有些胆怯的,她把院门的门栓闩上,跑回屋,又把屋子的门也给闩上,最后还翻出两团棉花来,塞进耳朵眼里,听着外面的嘈杂声似乎远了许多,她这才松了口气。
闻着那百草枯的味道,李萍感觉已经有点头晕了,她中气不足地把农药瓶给拧上,抹了一把泪,同围观群众说,“杜振党在下洼农作物种植基地,不在家,那我去那个种植基地闹,今天非得让他给我个说法!”
围观群众并不在乎李萍要去哪里闹,只在乎有没有热闹看。
邻里多年,李萍那个‘外刚内怂’的性格早就被其他人给看透了。
李萍色厉内荏地冲到下洼农作物种植基地,趴在铁栅栏上瞅了好几眼,果真看到了杜振党和杜家宝父子俩,她心里有了底,坐在下洼农产品种植基地门口的石狮子旁就开始嚎。
“杜振党,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杜振党一听到这声音,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他抬头瞅了一眼栅栏外,看到蹲在石狮子旁撒泼的李萍,一个头八个大,说,“你走吧,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原本想着和平离婚来着,可是你不同意,那就只能先拖着,拖到时间够了,咱走法院起诉离婚。”
李萍一听到‘离婚’俩字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般,气得一蹦三尺高,原地跳脚,“杜振党,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在你杜家伺候你们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非要同我离婚,是不是不逼死我,你就不安生?”
杜振党嫌李萍聒噪,心烦得不行,他拎着豆苗生长情况记录本就往另外一头去了,下洼农作物种植基地大得很,他要是想躲,李萍就是拿个扩音喇叭在下洼农产品种植基地门口嚎,他都可以跑到听不见的地方去。
沉浸在书山学海中的顾玄芝听到李萍的嚷嚷声,她把读书笔记放到一旁,用意识扫了眼外面的情况,发现李萍手中拿着的是真的农药,赶紧站起来,不敢有丝毫耽搁,人命关天!
纵然她再看不上李萍,同李萍的关系再不好,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萍死在下洼农产品种植基地门口,更不能让李萍的自杀同杜家扯上关系。
顾玄芝招来一个农业技术员,同那人说,“赶紧去和杜振党说一声,让杜振党走生产基地的后门去喊其它杜家人,再让杜家宝去喊他外祖家人去,我去门口盯着,可千万不能闹出什么事来。”
以防万一,顾玄芝还顺手找正在给豆苗喂粪水的老大爷借了一瓢粪,站在铁栅栏门口,静静地看着李萍在外面作天作地。
李萍眼睁睁看着杜振党越走越远,连杜家宝那个小兔崽子都跑得没影儿了,气得心肝疼,捏着农药瓶的手抖个不停,她一点都不想死啊,就是想着来威胁一下杜家人,怎么杜家人就这么心狠呢?
听说喝了农药寻死的人下辈子要投胎到畜生道里的,她一点都不想啊……她还没有吃够喝够玩够,还没有过上好日子,要是现在就死了,她怎么甘心?
李萍哭得肝肠寸断,可围观的人都在等着她喝农药,要是她现在说不喝了,估计后半辈子真会被人当成笑话来看……想到那个喝过‘农药’的狗,李萍决定咬牙试上一试。
颤颤巍巍地拧开农药瓶,李萍一脸决绝地把农药瓶怼到自己嘴边,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这才变了脸色,想看李萍作天作地是一回事,亲眼看着李萍寻死是另外一回事。
说时迟,那时快,李萍才用舌。头舔了一下农药瓶的边,发现农药瓶里装的‘水’已经不是水味儿了,她正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手里的农药给丢掉,顾玄芝就给李萍来了个‘天女散粪’。
一瓢粪水从天而降,围观群众都被吓出老远,李萍也被熏得恶心干呕,连隔夜饭都被熏得吐出来了,手中的农药瓶就顺理成章地掉在了地上,农药洒了一地,百草枯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是真的农药啊!!!!!
李萍心有余悸地坐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上不仅仅有散落下来的粪水,还有呕吐出来的污。秽,看着凄惨而狼狈。
顾玄芝把粪瓢递还给施肥的老大爷,施施然地去洗手了,她还不忘同给下洼农产品种植基地看门的老大爷说,“叔,一会儿记得拎几桶水去把门口的污。秽给冲冲,天气这么热,容易遭苍蝇。”
听着顾玄芝的声音,李萍回过神来,张牙舞爪地朝顾玄芝扑过来,顾玄芝却一点都不慌,因为中间隔着防野生动物的铁栅栏呢,甭说是一个李萍,就是来三头野猪拱,那铁栅栏都不会出任何问题。
杜家宝腿脚利索跑得快,没过多久就把李老太、李茯和荀菜花喊过来了,李家大哥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手里还捏着一个褪色的农药瓶。
杜振党也把杜老太等人喊了过来。
杜老太闻着那四处飘散的百草枯味道,对着李老太就发了飙,“你说把闺女带回去好好教育,原来就是这样教育的?日子过不下去,好聚好散不行吗?非要在这儿一哭二闹三上吊!老二,离婚,今天就离!你去把村长喊来,让村长写个证明,然后你拿着这个证明去找你老四,让老四帮你走关系,这婚今天非离了不可!”
“今天能把百草枯拿出来,指不定明天就给我们全家都下了耗子药,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离婚!立马离!麻利地离!”
李老太虽然理亏,但还想给自家闺女辩驳几句,结果就听到李家大哥的话。
“萍儿,摆在咱妈屋子那窗台上的农药是你弄得?就是那个空农药瓶子里面装了水的那个……我说呢!我刚从农保站买了农药回去,上午看到那儿还有一瓶,就搁一块儿放着了,下午往地里喷的时候,发现那农药淡的和水一样,一点味儿都没有,明明上午我买的时候还检查了,是不是你拿错了?”
李家大哥化身福尔摩斯·李,用缜密的思路迅速推算出了李萍的本来目的,最后把自个儿气得全身疼,“你就不能安生点吗?满脑子都想着作!作!作!你说你拿空农药瓶子灌点水是想吓唬谁?得亏这瓶农药洒了,不然你是不是就不要命了?”
杜老太:“!!!”居然是在演戏!
围观群众也感觉今天吃的这个瓜有点大,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离婚!必须离婚!拿农药瓶子灌水来装模作样,吓唬谁呢?老二,赶紧去喊村长,春草,你去找老四媳妇拿纸笔,让村长给开个陈述信,今天就得把这婚给离了,这样的祸害谁家敢要?”杜老太气得眼冒金星,口舌生烟。
李老太的那张老脸被丢了个干干净净,再也没脸同杜老太提‘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事情了。
……
有了村长写的陈述信,再加上杜振华去帮忙活动了一番,一个半月后,县法庭正式宣判,李萍与杜振党离婚成立,因为李萍主动提出拒绝抚养两个孩子,所以杜家宝和杜家贝的抚养权判给了杜振党。
李萍都没有去民政局拿那本属于她的离婚证,不过这怎么可能难得倒杜老太,杜老太直接派杜家宝和杜家贝兄妹俩把离婚证送去了李家,一并送去的还有李萍留在杜家的那些衣服被褥以及法院判给李萍的那些东西。
当晚,杜振党一个人喝了小半宿的闷酒,杜老太生怕杜振党出事,一直在旁边守着,絮絮叨叨地开劝。
一盘炒花生米见了底,杜振党见杜老太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他苦笑着同杜老太说,“妈,你回去睡觉吧,我能想得开。放心,不会出事的,家宝和家贝还得我养活呢,下洼农作物种植基地里的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