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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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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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三应是而去,过了一刻,严智和蔡氏各自被请入堂内。
  蔡氏一脸在路上拉着捕快问了也没有个结果,现在依旧是云里雾里,不知什么原因。她进到堂内,目光一扫,忽然就看到了那天来找她的年轻人,顿时激动地道:“是、是你!”
  “婆婆,在下姓杜,您喊我九言即可。”杜九言拱手道。
  蔡氏顿时一惊,纵然她不常出门,也知道最近在邵阳城内,人人都念着的杜九言,她顾不得在公堂上,激动地过去携了杜九言的手,“杜先生,你……你真的要帮我儿翻案?”
  “是!”杜九言道:“我要帮您儿子翻案!”
  蔡氏红了眼睛,泪簌簌落下来,点着头,道:“好、好、我等到了,我有脸去见他们父子了,我这六年没有白熬,好、好啊。”
  她说着,跪下来磕头,“民妇蔡氏叩见大人。”
  “嗯。”桂王颔首。
  严智本来以为请他来,只是让他知道严长田被判刑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蔡氏……这个女人居然还活着?
  他目光一转,慈眉善目的脸上挂上一贯的可亲的笑容,道:“小民严智,叩见刘大人。”
  桂王没理他。
  严智隐隐猜到了要发生什么事了,顿时看向季仲岸。
  季仲岸知道杜九言要做什么了,也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是这个案子他事先不知道,来龙去脉和有多少证据他都没有调查过。
  刘县令和杜九言这是违规。
  但刘县令是了这是他的事,一切后果他会承担,那么作为讼师,他就无权再干涉警告。
  “大人。”季仲岸道:“蔡氏乃妇人,按律,不得上公堂!”
  桂王稀奇地看着她,“她是原告,你来告诉我,不让她上公堂,难道你来做原告?”
  “大人……”季仲岸还要再说,杜九言已经开了口,“六年前初春的一个午后,马易陪同妻子徐氏出城踏青,彼时柳树透新枝,迎春花香徐徐,他夫妻二人虽成亲多年,但依旧恩爱如初。就算徐氏被诊断出不育,马易依旧不离不弃,甚至在佛祖前发誓,此生此世只与徐氏相依相守,恩爱白头。”
  “就在那天,春暖花开的山脚,马易认识了来此处游玩的严长田。两人同是举人,年纪相仿,顿时一见如故成为至交好友!”
  严长田想到那天情景,面色发白。
  “此后,两人常来常往。马易喜欢和徐氏出入成双,如此严长田也常邀夫人柳氏陪同,那一段时日,对于他们四个人来说,应该都是很难忘的。”
  “有一日,严长田寿辰,作为严长田好友的马易,自然要携家眷前往拜寿,就在那天……”杜九言蹲下来,看着严长田,“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严长田一头的冷汗,道:“没、没事。那天很热闹,寿宴办的很好。”
  他说着抹了额头的汗。
  “呵!看来你是忘记了。”杜九言起身,看着所有人,大声道:“就在那天,作为长辈,年近半百的严智,对他儿子好友的夫人,一见钟情,从而念念不忘!”
  “我的天!”有人惊呼一声,“这……这也太乱了吧。”
  杜九言笑了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很乱。当时我听到这件事时,我也震惊的无以复加。”她看着严智,“严大老爷,听完这个故事后,此生我大概都无法再去运用一见钟情这个词,它令我作呕,令我愤怒,令我不齿。”
  “此后,严智时时邀请马易夫妇来家中做客,只为了能看一眼徐氏。”杜九言凝眉道:“再后来,仅仅是远远看一眼,已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极其恶毒的办法,他要让马易死!”
  “他做了,且做的很完美,滴水不漏。”杜九言道:“在最后一次马易来严府做客的时候,严智和马易相约,让他八月初一的那夜,戍时过后来家中做客,他有事和他相商。”
  “马易记住了,并且如约而来。他从虚掩的侧门进去,本以为是他尊敬的长辈给他留的,却不料,不等他站稳,就迎来了一顿乱棍加身。”
  “马易当场被打死,而严府却按照《周律,户律,夜入人家》条例,顺利钻了空子,被判无罪!马易死后,他的父亲因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半个月后去世。如此,马家只剩下马易的母亲蔡氏和马易的妻子徐氏!”
  “严智,迫不及待召见了徐氏,要安慰这位儿子好友的妻子,请她入正堂,就在他的正堂内。”杜九言盯着严智,一字一句道:“这位慈眉善目令人尊敬的长辈,强奸了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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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个案子,就是简介上的案件。关于杀人犯回家承嗣奉养父母,待父母百年后再去接受砍头的事,是明清律法确实存在的条例。除此以外,本文所有律法都不是我杜撰的,如果有兴趣可以翻一翻明清律法,许多罪行的判罚非常重也非常苛刻。


第179章 天道有公(一)
  “就在当天晚上,徐氏在家中,羞愤自缢。”
  杜九言看着严智,“三条人命因你而去,可你却依旧潇洒过活,吃着你的虫草鹿鞭丸,一房一房的纳妾。”
  “你若夜夜噩梦诵经忏悔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可你做了什么?你居然有脸,站在这个公堂之上,”杜九言大声喝道:“在这公堂之上,要求刘县令,让他给你同样杀人的儿子轻判,因为他要给你养老!”
  “养什么老!”杜九言道:“按照律法,你就不应该活。”
  严智听的摇摇欲坠,侧目去看季仲岸,后者并没有多少神色。严智知道季仲岸没有做准备,且也不是他的讼师,这件事他只能自己说。
  他大声道:“你说的故事让老夫听了也实在生气,如果是真的,那么老夫实在是该死,可是……”
  “你就是该死!”杜九言冷冷的道。
  严智道:“可这不是真的,你说了这么多,你要翻案,那么你的证据呢,你没有证据,你就是编故事!”
  衙门里外,一片死寂,所有人皆愤怒难掩,恨不得立刻抄起什么,上去将严智打死。
  这样的畜生活着,实在让人恶心!
  “证据?”杜九言冷笑一声,道:“我若没有证据,我何必和你说这些。”
  她话落,转头和桂王道:“请大人传我的证人到堂作证!”
  “传!”桂王看着杜九言,沉声道。
  严智一怔,惶惶然转头朝外面看去,就看到柳氏带着他的两房妾室以及家中管事,徐徐走到公堂之上,跪拜道:“民妇柳氏,叩见大人。”
  “你、你们来做什么?”严智看着儿媳,看着自己的妾,看着自己得力的管事和手下,不敢置信。
  杜九言道:“高管事,你在严府多少年了?”
  “小人十七岁进严府跟着老太爷,到今年已有三十年了。”高管事道。
  杜九言颔首,道:“六年前,八月初一的晚上,你做了什么?”
  “当天入夜,老爷让我留着侧门,却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留门。戍时正,老爷忽然告诉我,说家里来了贼人,让我带着人去侧门,不管看见谁看到什么,一律乱棍打死!”
  “小人……小人觉得事情有古怪,就推脱说肚子不舒服。随后,当时不过是个外院的小管事的严壶,听了老爷的话的,带着人去了侧门。我躲在暗处亲眼看到,他们将进门的马大爷乱棍打死。当时马大爷倒在地上,抱着头求饶,说他是马易,说是老爷约他来的。”
  “但并没有人听他的话,转眼功夫马大爷就被打死了,这个时候老爷匆匆赶来,说打错了人,赶快报官!”高管事道。
  严智脸色苍白,指着高管事手指颤抖地道:“你、你胡说八道!”
  “老爷。六年来我每夜做梦,都会梦到那天夜里的画面,梦见马大爷死的惨状。如今有这个机会,小人就算是死,也要做一个坦荡的鬼,将这件事说出来!”
  说着,咚咚咚对严智磕了三个头。
  严智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地响着。
  “柳氏。虽说女子证词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但你们三位妇人若证词相同,大人会酌情采用。所以,你说你所知道的。”
  柳氏行礼,道:“八月十八晚上,当夜我有事,带着婆子丫头去正院找父亲说事,却看到徐氏进了正堂,当时严壶守在外面,说父亲有事,让我有事明天再来。”
  “我当时心中奇怪,因为虽然是长辈和晚辈,可却是晚上,于理不合。我就绕了一圈带着人就站在正院对面的花园中。”
  “我不曾看到正堂内真正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听到了徐氏的哭喊,半个时辰后,徐氏衣衫不整从正院里跑出来,第二天早上,我就听到徐氏在家中上吊的消息。”
  “你们也看到了吗?”杜九言问两个妾室。
  其中一位年纪略大的妾室,道:“是!徐氏死后,老爷喝的酩酊大醉,在妾房中打我,怪妾为什么不是徐氏,说为什么徐氏不从了他,他能给徐氏锦衣华服,能给她马易不能给的荣华富贵。”
  “我当时震惊的忘记了问,此后,我常常问自己,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我不敢说。”
  另外一位妾则道:“老爷娶我回来,就是曾戏言我像徐氏。他说徐氏是他毕生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住口!”严智呵斥道:“信口雌黄,胡言乱语。我不可能说过这种话。”
  大家垂着头不敢看他,杜九言俯视严智,道:“这么多人都在信口雌黄?这么多人都在诬陷你?”说着微顿,道:“带严壶!”
  严智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
  严壶被带了上来。就在刚才请柳氏来的时候,严壶被带去了后堂,焦三亲自动的手,严壶招供后才让他上堂。
  “老爷!”严壶跪下来,磕头道:“老爷,小的都招了,老爷……小的对不住您。”
  杜九言道:“严壶,说吧。”
  “当年,是老爷让我动手去打马易的,我知道那是马易,可是老爷吩咐过,让我打死他,我一心想做管事,所以想要博一把。”严壶道:“半个多月后,徐氏来家中也是我去请的。徐氏被老爷奸占时,我就在外面,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严壶,”严智指着严壶道:“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出卖我!”
  严壶磕头,“除此以外,严府来来去去的女人不计其数,有的是卖了,但多数都是被老爷和大爷弄死了。”
  “此事,不但小的知道,府中许多人都知道。”严壶道。
  杜九言看着满头冷汗的严智,“好一个慈眉善目的严老爷。”
  “丧尽天良,作恶多端。杀夫夺妻让马家家破人亡,你却一丝悔改之意都没有。在六年后的今天,你的儿子同样杀人,而你也打算用这样的方法,钻律法的空子,想要让他继续游荡在人间?!”
  “这一次,你没有这么好运了。你的儿子不会因你的存在而被轻判,因为他的父亲,一个作恶多端的父亲,会和他一起走上断头台!”
  杜九言走到桂王桌案前,拱手道:“大人,此案您可作为一案,亦可分开两判,但绝不能轻判。”
  桂王颔首。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严长田摇着头,看着杜九言,“杜九言你不能这样,我父亲没有杀人,我也没有杀人,你不能这样。”
  杜九言盯着他冷笑道:“你有没有杀人,该不该死,不是我杜九言说了算的。”
  “而是这天,这地,这律法,这人间的公道。”
  “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不会只有天知道你知道的。总有一天,它会像一个烂疮一样,从你的身体里,破皮而出,溃烂,恶臭让你无法再藏匿他,再披着一张人皮,去做一个人!”
  “不是,不是!”严长田回头看着严智,“爹,爹救救我!”
  严智抚着胸口,怒不可遏地指着杜九言道:“抬头三尺有神明,杜九言你颠倒黑白污蔑我,一定会受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前,我也要弄死你。”杜九言转身,抓起桌案的惊堂木摔下来,啪的一声,“按大周律例,严智犯指使,故杀之罪,犯奸占之罪,两罪并罚,当判斩立决!”
  她身后,桂王伸过去拿惊堂木的手又缩了回来。
  “你、你!”严智指着她,忽然揪住了胸口,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严长田嘶吼一声,“爹!”
  衙门内外一片哗然。
  桂王道:“请大夫来!”
  “爹。”严长田扑过来摇着严智,“爹,你醒醒啊,你要救我,我不想死!”
  杜九言转身过去,面朝墙壁负手而立,背影孤冷而悲怆。
  这案子她办的不妥,可她不后悔,纵然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做……
  纵然让她从此不能再站在她爱的公堂上,她也不后悔。
  她就要将这对父子弄死,让死在他们手中的亡魂得以瞑目!
  尸大过来,验过后道:“大人,已经气绝了。”
  “我的儿……”隔壁,蔡氏嚎啕大哭,“我的儿你听到了吗,今天那个害你的人得到了报应,得到了惩罚,我的儿啊……”
  “严智,你且去,你且去阴曹地府,我一家人就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便是死,我也不会罢休的!”
  说着,蔡氏冲了出来,她目光血红,盯着地上躺着的严智,扑上去,趴在他一向让人觉得慈和的耳朵上,张口便咬,死死的咬住。
  而后,她满嘴鲜血地起身,吐掉那一只耳朵,笑道:“都说去阴间后鬼的脸都一样,今天我咬掉他的一只耳朵,等我去了,我就不会不认得他。”
  蔡氏擦了嘴,抬头看着背对着这边的杜九言,苍老的沾满了血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她道:“六年来,民妇苟活于世,只为等有一天,我儿的案子能够沉冤昭雪,我以为,我还要再等六年甚至六十年,可是没有想到,今天就等到了。”
  “杜先生,民妇垂垂老矣,没有万贯家财赠与道谢,不能当牛做马伺候您一生,下辈子若民妇还能再世为人,定当穷其一生,报答先生的恩情!”
  蔡氏说着,忽然从怀中拿出半片剪刀,冲着脖子就扎了下去。
  “不要!”杜九言转身过来,但手碰在蔡氏的手腕上,另一只手却在她之前握住蔡氏的手,她一怔转眸看去,就见桂王凝眉喝道:“恶人死有余辜,你死个什么劲,好好活着!”
  说着,抢下蔡氏的剪刀,横掌一劈将蔡氏劈晕了,他道:“焦三,将她带去后衙休息。”
  焦三将蔡氏扶下去。
  杜九言看着桂王,桂王尴尬一笑,下意识将手藏在了身后,道:“我、我让她冷静一下,迫不得已,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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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王说,呵呵!猜猜他见杜九言转头过来时,心里在想什么?


第180章 对的选择(二)
  “严智寡义廉耻,丧心病狂,严长田龌蹉下作。今判严智两罪并罚,斩立决,严长田其罪当斩。”
  “但严智当堂病疾索命,本官会一一写明于判牍之上,交由朝廷核查!”桂王说完,拍下惊堂木,道:“将严长田押入大牢,严智尸首送入义庄,待上峰核查后,再行下葬!”
  “严壶虽受主家指使,但杀人、帮凶之罪不容宽恕,依律判绞刑。”
  “严府所有人等,待查待审,若查问核实有罪,再择日开堂量刑。”
  焦三应是,将严长田和严壶拖了下去,严长田一边走一边喊着冤枉,声音渐渐消失在后衙。
  严智的尸体由差役抬走,暂存于义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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