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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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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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宝吓的腿一软,跌倒在地。
  “装什么装,跟老子去衙门。”焦三一看事分晓出来了,顿时上前,一把提起秦宝的脖子,怒道:“还敢糊弄老子,有你好果子吃。”
  “我没有,焦三爷,我没有讹诈,我真的丢钱了。”秦宝高声狡辩,焦三一脚踹他腰上,怒道:“有什么话去衙门说。”
  杜九言附和,“就你这脑子还骗钱。三爷,狠狠打,治他!”
  焦三的手下将秦宝押走。
  “老子也狠,尽给老子添麻烦。”焦三拍着杜九言的肩膀,“小哥住哪里,下回找你喝酒。”
  这小子机灵,下回破不了的案子,就找他了。
  杜九言呵呵笑着,“随时恭候三爷您大驾。”
  “走了。”焦三招呼着,回头和客栈掌柜道:“下午去衙门录供词!”人就出去了。
  大堂内,哗的一声,大家反应过来:“小哥不是骗子,原来是釜底抽薪计。”
  “聪明,厉害,佩服。”
  众人夸赞不断,杜九言叉手笑着,谦虚的道:“过奖,过奖!”
  客栈伙计回神,一下子扑过来,给杜九言磕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
  “举手之劳,可受不起你这一跪。”杜九言将他扶起来,扬眉道:“好心自有好报,小哥不必谢我。”
  伙计抹开眼泪,点着头道:“还是要谢谢公子,谢谢。”
  “不错,就凭你这本事,明日就来上工。”掌柜特别高兴,掂着手里的钱袋子,抓了一把给小萝卜,“买糖吃。”
  小萝卜神色坦然的接过来,揣自己兜里,笑眯了眼睛,“谢谢叔叔!”
  掌柜这年纪该喊爷爷。不过这一声叔叔,听的真舒坦。
  掌柜更加高兴。
  “掌柜,这谢就不用了。”杜九言笑盈盈的去抠小萝卜的口袋,“我有事和掌柜您说。”
  她另有事相求。
  掌柜大方的很,摆着手道:“这钱给他买糖吃,你要和我说什么,尽管说。”
  “娘,快去说话,我在这里等你哦。”小萝卜攥着口袋,颠颠的跑去和伙计说话。
  杜九言瞪了一眼小萝卜,随着掌柜去后堂。路过青衣男子时,对方哼了一声,道:“故弄玄虚。”
  “公子!”杜九言可记得这人的说的话,冷眼撇着笑着道:“事情分多面,你看问题这么主观,你先生知道吗。”
  男子愕然,随即脸色泛白的喝着酒。
  杜九言随着掌柜去了后院。
  “老爷爷,”小萝卜看着那个老者,老者正要走,又停下来看着小萝卜。
  小萝卜冲着老者,道:“老爷爷,帅这个字,您了解一下!”
  老者嘴角直抖,气的拂袖而去。
  “掌柜,实话和你说,我并没有户籍也没有度牒,”后院中,杜九言一脸惭愧:“您看,给我通融通融?”
  她留下来看热闹,就是为了这件事。
  掌柜眼睛一瞪,看着杜九言,质问道:“你是从广西逃过来的,黑户?”
  逃难比私奔好,杜九言含糊其辞的应了。
  掌柜背着手走了两圈,又回头看着她,凝眉道:“你想落户宝庆?”
  “想啊,”杜九言道:“没户籍没度牒,我连个工都找不到,还带着儿子,实在是不方便。”
  您要愿意,我做您儿子加您家户口上也行。
  掌柜又走了两圈,停下来看着她,沉声道:“此事我无法通融,这是我的原则。但我能给你指条明路,你照着我的法子办,必然能成。”
  杜九言眼睛一亮,“掌柜请说。”加他家户口本上?
  “你去城外十里坡的义庄,那里常有枉死之人,你若能弄到度牒,再来找我。”掌柜道:“我带你去办户籍。”
  还能这样?杜九言吃惊。
  “什么时候弄到度牒,什么时候来找我。你今天帮我,这件事我管到底。”掌柜拍着胸脯道。
  杜九言行礼,感激的道:“多谢掌柜,实在是太感谢了。”
  和钱比起来,这个更“值钱!”


第13章 运气不错
  杜九言一走,青衣男子凑柜台边问道:“董掌柜,刚才那小哥和你要报酬了吧?给了多少钱?”
  掌柜一脸的鄙夷,挥着手道:“钱道安,难怪你混成这样,人一个毛头都比你厉害,我看你别吃这碗饭了。”
  “扯远了啊。”钱道安愤愤不平,“我是讼师又不是县太爷,我断什么案。”
  董掌柜一把揪住钱道安衣领,“钱道安,今天把账结了,一共十六两银!”
  “这点小钱,我们接个诉讼立刻就能和你结账。”钱道安掰开掌柜的手,立刻冲着自己的同伴打眼色,“买卖人就是小气。”
  说着,三个人准备开溜。
  董掌柜也不追,喊道:“就知道假清高,去求求西南,给你们派点活不就得了。”
  “这怎么行,”钱道安袖子一拂,不屑道:“我们怎么可能和那些人为伍。”说着,昂头阔步的走了。
  董掌柜翻了个白眼,喊着伙计,“把帐记上,别让他们赖掉了。”
  杜九言带着小萝卜高兴的回了家,在门口碰上提着一篮子菜的陈朗,“先生去买菜了?”
  “是,”陈朗道:“以前无处容身,所以三餐不济。现在托小九的福有地方住,自然要正常餐食才对。”
  杜九言朝他篮子里看了看,都是蔬菜,她蹙眉道:“我再给先生点钱,买菜的时候可以买点肉。”
  “昨天吃了,今天能免则免。”陈朗含笑道:“大家能吃饱已经足矣,肉是锦上添花。”
  跛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先生,跛子哥,我娘刚才可帅了。”小萝卜得意的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绘声绘色眉飞色舞,“……所以那个掌柜答应,帮我娘办户籍,有了户籍我娘就能找事情做,不用做乞丐了。”
  “度牒?”陈朗凝眉。跛子低声道:“想要度牒好办,去义庄。”
  杜九言看着跛子,没想到他和掌柜说一样的话,她问道:“义庄是停尸房?若有度牒就不算无名尸了吧,为何还要停在义庄?”
  “送尸回乡要钱。”跛子沉声道:“现在桂王反了,义庄里的有名尸只会更多。”
  “原来如此。”杜九言心里有了打算,“路可难走,今晚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陈朗不放心杜九言一个人,“那边我去过几次,路很熟悉。”
  杜九言正要说话,小萝卜压着颤抖的嗓音,道:“娘啊,我也陪你去。”
  “这么害怕,你逞什么强。老实在家。”杜九言捏了捏儿子的脸,“不要乱跑,等娘把事办妥了,咱们就能去更多的地方了。”
  有了身份,就畅通无阻了。
  “我陪她去,你在家陪小萝卜。”跛子和陈朗道。
  陈朗是读书人,胆量不大,听跛子如此说就没有客气,点了点头,“行,那我去做饭,关城门前你们出去。”
  “好。”杜九言回房换了旧衣服,下午早早吃了饭,就和跛子一起出了邵阳城。
  义庄在邵阳城的西面,和昨天停留的破庙刚好相反的方向。
  天色渐黑,气温比白天低了许多,尤其在义庄四周,就觉得凉气飕飕的往身上钻。
  “害怕?”跛子看着杜九言,“我看你不像是害怕的人。”
  杜九言盯着义庄,漫不经心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嘛。”
  “所以刚强地和人私奔?”跛子反问。他认为杜九言这句话很大言不惭,怎么什么话到她嘴里,就变的格外有道理有立场。
  杜九言转头,悠悠扫了眼他的腿,“你的腿是因为嘴欠,被人揍瘸的吧。”
  “呵!”跛子笑了,“牙尖嘴利。”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气不过又白了他一眼。
  “你要再看,我就走了。”跛子盯着义庄微弱的光线,“你确定你一个人敢进去?”
  杜九言用手里的木柴敲了敲地面,强调道:“我说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凭你三脚猫的功夫?”跛子打量她,“赖四只是意外,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你的脑子不够用。”
  杜九言懒得理他,抬脚往义庄去。跛子一愣喊道:“现在去,会被发现。”
  “他回家了。”杜九言用木棍扫着前面的灌木,怕有蛇蹿出来。
  跛子这才发现,守尸人的灯笼,正晃晃悠悠的朝坡下而去。他知道,在那边的坡下还有一间茅草屋,守尸人就住在那边。
  跛子跟着过去,杜九言走在前面,瘦削的身形似乎随着灌木在飘动,谁能想得到,这个女人前几天还疯疯傻傻,而现在,却成了牙尖嘴利的骗子。
  义庄收尸,专收无名野尸,也收克死他乡无人收的尸。
  隔着几十尺的距离,杜九言就闻到浓烈的药草味,她捂着鼻子悄悄进了里面。
  里面比她想的大,有十几口棺材并排停放,墙角还堆着七八口老旧的,再往里走地上铺着十几张席子,有的上面盖着白布,有的则直接停放着尸体。
  或浮肿腐烂、或干瘪得像骷髅,或泡发得跟白面馒头一样。
  油灯跳动着,杜九言走了一圈,随即咦一声,在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停下来,“这布料,眼熟。”
  “一片布料,你见过?”跛子掀开白布,随即露出一具年轻的尸体,除了脖子上勒痕,其他完好无损。
  杜九言点头,“昨天进城,在城外有一醉酒少年和我擦身而过,就是此人了。”
  擦肩而过就能记得别人的布料?跛子暗暗吃惊,看着她。
  “才送来,或许身上东西还在,搜搜看。”杜九言伸手去掏死人口袋,跛子已经先出手,在死人身上摸着,忽然看向杜九言,厚厚的头发帘里,一双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
  杜九言挑眉,问道:“手感很好?”
  “粗俗。”跛子摊开手,掌心一张叠的四方的牛皮纸,“你运气不错。”
  一来就找到了?杜九言摊开纸,纸有书页那么大,写了很多字,借着微弱的光线,她读道:“顾家己,镇远府清溪县顾家村,顺天四年生员。”
  “生员?”杜九言疑惑的看着跛子。
  “生员就是秀才,有功名在身。”跛子道:“镇远府如今很乱,看样子他是逃难来此,意外遭了横祸。”
  杜九言将度牒收好,仔细打量顾家己的尸体,“脖子有勒痕,手腕不自然反折,衣服的腋窝和衣摆处撕裂。”
  “是外伤致死,怎么停放在这里?”


第14章 替天行道
  “宝庆辖三县,但现在只有新化一处有县令。”跛子低声道:“官府分身乏术,能免则免。”
  杜九言惊讶的看了一眼跛子,低着头接着找,“你对地方政府配备还挺关注的嘛,做乞丐前是当官的?”
  跛子没说话。
  “你看这里。”杜九言拿起顾家己的右手,右手攥着拳头,紧紧的根本掰不开,“你试试。”
  跛子接过来,不知按在哪里,紧攥的手居然自己张开,露出手心里一截布头。
  “这布头,”杜九言放在手心打量着,“眼熟。”
  跛子这次不奇怪了,她方才就凭着布头认出一个一面之缘的尸体。他问道:“你过目不忘?”
  “差不多。”杜九言凑近闻了闻布头,笃定地道:“赖四!看来昨天下手轻了。”
  布头上的气味,加上这颜色,肯定是赖四无疑。
  跛子看着她,“你想找赖四报仇?”
  杜九言将布头收起来,低声道:“看机缘吧。”
  她借顾家己的身份,能为他做点事,就当宽慰自己。
  她最不喜欠人情,鬼情也不行。
  跛子微微诧异,跟着杜九言出了义庄,两人沿着路往城中走,半道上跛子低声道:“今晚进不了城。”
  “什么意思?”杜九言才来,对一切都不熟。
  居然连关城门宵禁都不知道?跛子用下颌点了点城门的方向,“冬日酉时正,夏日酉时末,城门落锁。”
  她不知道,杜九言揉了揉额头,“那今晚睡哪里,义庄?”
  “去破庙吧。”跛子语气透着一丝戏谑,“说不定你的机缘就来了。”
  也好!杜九言跟着跛子往东面走,破庙仍然残破,泥像倒在一边,里面各种气味混杂着。
  四面林子刮着风发出啸叫,鬼哭狼嚎的动静。
  轻车熟路,跛子在宝殿内寻了干燥的地方坐下,杜九言坐在他对面,拿出那块布头翻看着,良久过后她问跛子,“你们也没有户籍和度牒?”
  “我们有。”黑暗中跛子看着她,其实她没有才是最奇怪的,毕竟她非宝庆人,这一路无论在哪里,都需要度牒。
  有度牒也做乞丐?还真是一群有故事的人。
  “瞧不起乞丐?”跛子打量着她。
  杜九言将布条收好,找了个差不多的位置躺下来,懒洋洋地道:“你有故事,可惜我没酒,早点睡。”
  黑暗中,跛子似乎笑了一下,笑声一闪而逝,杜九言没听到。
  天为被地为床,睡梦中杜九言感觉有人接近,她立刻翻身而起,正要出手,就听到跛子道:“听脚步声是赖四!”
  还真的来了!杜九言原地跃起,和跛子藏在倒地得佛像后面。
  “找到那娘们的住处就行,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来人说话声越来越近,随即嘈杂的脚步声在宝殿内响起,窸窸窣窣似乎坐了下来。
  赖四啐了一口,摸了摸额头,“后天一早城门开前,一把火烧了他们的院子,我们就去广西。”
  早上人都在熟睡,放火容易得手。
  “我去,”有一个年纪小的男孩道:“我断子绝孙都是这娘们害的,不亲手弄死他,我对不起我爹。”
  杜九言愕然,她怎么不记得断了谁的子孙?
  “狠!”跛子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刚才谁说下手太轻了,他作为旁观,昨天她下手一点不轻。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
  “做完这件事我们去平乐当兵去,桂王正在招兵买马,一个兵五两银子。”赖四道。
  就算事情败露,他们人到广西,也奈何不了他们。
  “五个人?”杜九言看着跛子。
  跛子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小气!”这个人很不够意思,吃她的喝她的,有架却不帮着一起打。给她等着,将来他倒了霉,她不但会袖手旁观,还会落井下石。
  杜九言哼了一声,蹭得一下跃过佛像,飞起一脚踹在最近的人头上。
  “啊!”那人嗷呜一声惨叫,倒地晕了。
  “谁,谁偷袭。”赖四原地滚了个圈,逃到门口,等回身杜九言又放倒了两个。
  “你祖宗!”杜九言道。
  赖四不认识杜九言的脸,但这声音他死都不会忘记,顿时大喝,“你这个疯女人,居然在这里等着我们,老子和你拼了。”
  他说着,扑了上来。
  杜九言懒得和他废话,腾空,抬脚,砰的一声,一人的牙在月光下飞出的弧度,咯噔落地。
  “嗷!”那人大呼一声,头砸在佛像上,血溅了跛子一身,他往后退了几步,嫌恶的用稻草擦了着。
  只剩下赖四。
  杜九言上前,赖四害怕地后退,看着面目森寒的杜九言,他直哆嗦,“九姑奶奶,九爷,饶命!”
  “我问你。”杜九言一脚踩在他肩膀上,赖四砰的一声跪下,“昨晚可杀了一位少年?”
  赖四吓的一抖,摇着头道:“什么少年,没有,我们昨晚没杀人。”
  “青色棉布长褂,皮肤白净,一身酒气。”杜九言抬手一巴掌,喝道:“想!”
  “想,我想!”赖四半边脸都麻了。
  他哼哼唧唧的,点着头道:“是,是有这么个人。九、九爷,九姑奶奶,你认识他?”
  “不认识。”杜九言话落,踩住赖四的头啪地一声压在地上,赖四一嘴啃底,求饶,“你、你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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