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不乐意,被她拖着走,“为这种事生气有什么意思。”
“再说,我经常被人骂,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生气。”
桂王道:“以前是以前,今天是你作为桂王妃,打的第一场官司。”
“他们还敢骂你,可见本王在京中是一点地位没有了。简直岂有此理。”
杜九言回头看着他,哈哈笑了,“合着是为了这件事?您一个闲散王爷,又不杀人又不放火,性子脾气又好,大家把你当做普通人,自然就不用忌惮你,是吧。”
“如此亲民,平易近人,您应该感到高兴。”
桂王白她一眼。
“杜先生,”柴太太在门口等着杜九言,“您要去宫里吗?”
杜九言点头,“你们先忙着,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和王爷去宫里回话。”又道:“有人要害保障堂,这件事肯定要回给圣上听的。”
“是,那我们去做事了。”柴太太说着,带着大家心情很好的回了保障堂。
梅中平回到燕京讼行,去给牧琰回话,将案情始末都说了一遍。
“知道了,”牧琰颔首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梅中平看了一眼牧琰,想了想问道:“先生,您……可知道庄应是申道儒指使的?”
“知道。”牧琰道:“这和你接辩讼没有关系,我们只要把我们这个环节做好,将辩讼做到最好就行了。”
“至于别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无需关心。”
那就是知道了,那么他知不知道给申道儒下套,给王勇和谈氏银针的人是谁?
梅中平没有多问,行了礼出去了。
牧琰坐了一会儿,出门去了任府。
任延辉打量着牧琰。他本来对讼行没什么兴趣,所以以前申道儒来找他的时候,他多是顺手推舟送的人情,可现在有杜九言,那么燕京讼行,他就不得不再下点功夫。
如此,鲁章之三尺堂有杜九言,而他有燕京,并不弱势。
“输了?”任延辉盯着牧琰,语气很不好。
牧琰拱手道:“是,杜九言她……”他没有说话,任延辉将手中正在扇着的扇子丢了过来,砸在了牧琰的脸上,“我当你比申道儒有能耐。”
“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这么重要的案子,你为什么不亲自上?”任延辉质问道。
牧琰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他忍着,弯腰捡起扇子递回去,道:“大人,王勇和谈氏不过普通人,是抵挡不住杜九言逼问的。”
“人非谈氏杀的,保障堂的包庇合谋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此案,关键在他们二人,而非在辩讼啊。”
牧琰垂着头说着。他是不会像申道儒亲自上的,案子赢了也就罢了,可要是输了不但丢了脸面,还丢了自己的威信。
这种事,得不偿失。
他在申道儒之下委屈多少年,才等到今天,他比申道儒比任何人都要珍惜。
“呵!”任延辉道:“铺垫了那么多,准备了那么多,一上场就被杜九言打的溃不成军。现在你轻松站在这里推卸责任,本官看你确实比申道儒厉害,至少脸皮比他厚。”
这就跟拉了千军万马准备决斗,可一开战,前锋将军上场就被对方打杀的丢盔弃甲。
实在扫兴。
他的节奏全部被打乱,他得要再安排。
牧琰看了一眼任延辉,他能理解任延辉道心情,在鲁阁老之下,被压制了这么多年,他迫不及待想要上位。
想要取而代之。
圣上除掉了那么多王爷,显然是想要做大事,鲁阁老还拦在前面,任延辉当然着急。
“你去吧。”任延辉道。
牧琰行礼转身出去,任延辉想起事来,又问道:“申道儒要扇子的目的,可与你说过?”
“他没有具体说过,您若是想知道,我可以想办法打听。”
任延辉颔首,“去吧。”
牧琰行礼退出去,出了任府他摸了摸脸,神色并未有太多的变化。从任延辉推他做上会长开始,他就明白将来他必定要在任延辉的控制之下。
这是选择,他不后悔。
只是,申道儒为什么一定要扇子呢?
他是听申道儒提过一句,但当时没有太留意,似乎是和女人有关……
是谁对方没有细说,他也没有敢多问。
是谁?
牧琰若有所思,回了燕京。
此刻,申道儒靠在床头,周岩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长安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先生莫急,小人一定想办法拿到那把扇子。”
“长安,”申道儒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长安贴过来。
申道儒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长安一怔惊讶地看着申道儒,“先生……您……她不用您这么做啊。”
“当年的提携之恩,虽时过境迁可恩情我势必要还的。”申道儒道:“此事不管办成办不成,你都要带进棺材里,不管是谁你都不要说。”
长安应是,“先生,我至死都不会说的。”
“好,好!”申道儒闭上眼睛,轻轻笑了,“周岩,你觉得这件事幕后的人是谁?”
周岩道:“任延辉。他想要首辅之位,杜九言就是他最好的突破口。”
“嗯。”申道儒道:“被任阁老当刀使,我也不冤。”
周岩没有说话。
“你走吧。”申道儒道:“我这里给不了你什么,京城也没有你用武之地,你自去寻个好地方吧。”
周岩拱手道:“请先生指个方向。”
“我给你写封举荐信,你去找她。”申道儒道:“此生都不要回来了。”
“如此你才有可能有出头之日。”
周岩拱手道:“多谢先生。”
“待他日你出头,还请你帮扶长安!”
长安想说什么,周岩已道:“是!若他日我有出头之日,必定帮扶长安。”
申道儒笑了笑,闭上眼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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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进宫告状(一)
杜九言和桂王去了宫里,赵煜正在听薛按说府衙门口的事,他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朕也不希望保障堂有问题。”
“是,刚刚起步就出事,以后圣上再做事,难免就要受质疑。”
赵煜颔首,正要说话,小內侍进来回桂王和杜九言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赵煜道。,
桂王气呼呼地进来,也不行礼,就在椅子上坐下来,不高兴地道:“这件事,就是阴谋。”
“有人看你办保障堂不顺眼,在背后给保障堂下绊子。为了扳倒保障堂,不惜威胁两个凶手杀人,还教他们杀人的方法。”
“这件事你要不查办,就是姑息纵容。”
桂王一口气说了一堆话,怒气满面,让赵煜愣了好半晌,哭笑不得地问杜九言,“他受了谁的气?
杜九言和赵煜解释了一番,含笑道:“王爷是觉得此人只顾及一己私利,实没有能力担当大任。”
“查出来是谁了?”赵煜问道。
杜九言能猜得到,但是没有证据,她说了也没什么意思。关于任延辉,只要圣上还想留着他,觉得他有用,就连鲁阁老都没有办法。
若是能,当时水坝贪污案,从吴文钧身上就能顺藤摸瓜查到任延辉。
可现在吴文钧还关在牢里,任延辉也好好地坐在次辅的位置上,不受任何影响。
这个结果,一是因为任延辉势力确实不可小觑,更多的原因,则是赵煜不想鲁章之一家独大。
不管是谁,权利越大想要的就会越多,鲁章之可能也不意外吧。
“还没有,不过我会着手去查,此番一定要找出此人,查出眉目来。”
赵煜颔首,“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杜九言应道。
她等出去后,要再去审谈氏和王勇。或许查问出的东西,和任延辉八杆子远,可聊胜于无,查一查至少还有根藤可以牵着走。
门外,钱嬷嬷笑着出现,给大家行了礼,又和桂王和杜九言道:“娘娘得知今天的事,想着王爷和王妃娘娘肯定受了委屈。”
“所以让奴婢来请王爷和娘娘去坤宁宫坐坐。”
“去吧。”赵煜指了指桂王,“刚才还和朕发脾气。”
钱嬷嬷笑了,道:“王爷就是小孩子脾气,有点事就压不住火。”
“赶紧去吧,”赵煜看着桂王,“朕看你头疼。”
桂王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学生告辞。”杜九言行礼退出来。
钱嬷嬷扶着杜九言,笑着道:“您也别生气,那些人一窝蜂,听风就是雨,今天能骂你,明天就能夸你。你不要往心里去,只要保障堂没事就好了。”
“是!让太后娘娘和您担心了。”杜九言道。
钱嬷嬷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您别这么想,都是一家人,我们担心您是正常的。”又道:“您和王爷好好的,太后娘娘和奴婢就高兴了。”
杜九言笑着应是。
“这些日子查案子累了吧?”钱嬷嬷笑着道:“今天奴婢亲自下厨,给您和王爷做点好吃的。”
“您太瘦了,怎么就这么瘦呢,胳膊和腿上都没有肉。”钱嬷嬷道。
杜九言呵呵笑着道:“我吃的不少,成天酒肉不断。可也不长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您就是太费神了,这人一旦费神,就肯定不长肉啊。”钱嬷嬷道:“奴婢看,你不如把小萝卜一起接过来,一家三口在宫里住几天。”
“案子虽了结了,可还有许多的事,在宫里住着我也挂念外面,还给您和太后娘娘添麻烦。”杜九言笑着道,“等过些日子事情办完了,我们再来宫里住。”
钱嬷嬷就看着她笑,应道:“您说什么都行,奴婢听您的。”
杜九言挽着她的胳膊,也跟着笑。
进了坤宁宫,桂王不知所踪,太后在念叨什么,看见她就招着手道:“哀家听说今天那些人骂的很难听,把墨兮都气着了?”
“你还好吧?”
杜九言给太后行礼,坐在她对面,回道:“都是常有的事,我皮厚,一点事都没有。”
太后松了口气,“哀家就知道你没事,这种场面你不晓得经历多少了,被人骂几句就骂几句,反正最后赢的是你,他们不高兴也得吞回去。”
“是。”杜九言笑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太后喝了口茶,看着她问道:“听说是有人在幕后指使,杀了个人就为了栽赃保障堂偏私不公?”
“是!”杜九言道:“就是冲着保障堂来的,可怜一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
太后问道:“可知道是谁,没有证据也没事,你和哀家说说,哀家也就听听。”
“八九不离十是任阁老。”杜九言道:“他要和鲁派斗,觉得从去年开始,朝中局势一直在变动,就连两位王爷也……他可能更加想要将鲁派斗下去。”
“东风压西风的事吧。”杜九言道。
但是杀一个毫无干系无辜的人,就令人不齿和气愤。
“在朝中斗就斗,怎么还扯到外面去了。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何必盯着你。”太后道:“你可与圣上说了,让他提点一下任阁老。”
杜九言摇了摇头。
因为她不能肯定,赵煜的态度。在有黑白之分的事情上,她对赵煜的判断和为人有信心,可在朝中局势的平衡上,她却没有。这不是对赵煜人品的否定,而是作为帝王,他应该这么做。
“哀家想的简单了,”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不说这件事了,就让他们斗去吧。前面一直斗着,你也习惯习惯。”
杜九言笑着应是。
“苏凝月跟着三尺堂里的一位小先生走了?”
“是,回家提亲筹办亲事去了,最迟明年就能吃到喜酒了。”
太后就笑了起来,“这么说,哀家办了一桩好事,成全了一对才子佳人?”
“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解决了一屋子想媳妇却又无处找媳妇男子的苦。”杜九言道:“姑娘们进府,那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个春心萌动,迫不及待。”
“就应该这样,”太后笑着道:“都是年轻人,做事干脆利落点,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哀家就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
“你说是吧,九言。”
“是、是啊。”杜九言呵呵笑着道:“干脆点好。”她掉到太后的坑里去了,着了这颗辣姜的道了。
太后就满意地点头,“哀家就知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们能成为朋友,必然都是一样的处世态度和性子。”
“他们爽快,你肯定也是爽快人。”
杜九言笑着应是。
“既然话到这个份上,你今天就给哀家一个准话,你和桂王到底什么时候给哀家再生个孙女。”太后道。
杜九言砸了砸嘴,道:“这个,要看机缘!”
“想要机缘,随时都有机缘。”太后道:“就看你想不想。”
杜九言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行了,哀家不逼你了。”太后说着,喊王宝应,“桂王呢,去哪里了?”
王宝应进来回道:“……王爷在御花园里生闷气,方才奴婢送茶送伞送冰去了。”
“那就让他多待一会儿。”太后和杜九言道:“中午在这里吃饭。”
杜九言笑着应是。
太后又开始说桂王小时候多讨喜,“他小时候生的好看,一张嘴又是能骗人的,你是不知道,只要他想要的,他上去哄一哄,这个宫里谁都舍得把脑袋摘给他。”
“是不是和小萝卜很像?”
杜九言点头,“还真是,小萝卜也是这样的,想要哄着谁,他是千方百计什么好话都能说出来,也不怕脸红。”
其实,桂王现在也这样。
“宠坏了,”太后道:“他小时候哀家就应该打他几回,他现在肯定就懂事了。”
杜九言道:“他哪会给您机会动手。”
“对,对!”太后道:“哀家刚起一点心思,他就上来娘长娘短又亲又抱的,哀家这气啊,还没发出来就被他哄着散了。”
杜九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正要说话,王宝应又进来,上前来道:“王妃娘娘,宫门外您朋友找您,说有事和您说。”
“跛子吗?”杜九言问道。
“是!”王宝应道。
杜九言颔首,和太后道:“我去看看什么事,没有重要的事,他一般不会这么着急来找我。”
“去吧,厨房在做饭,只要不事关人命,你都得立刻给哀家回来。”
杜九言应是,笑着出去,桂王正好进来,看着她问道:“干什么去,不吃饭了?”
“跛爷找我,我去看看。”杜九言道。
桂王点头。
杜九言就去了宫门外,跛子站在离宫门丈外的距离,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怎么了?”她问道:“很着急吗?”
跛子道:“你何时离宫?”
“我吗?吃过饭就回去,太后娘娘说要请我和王爷吃饭。你什么事?”杜九言打量着他,“怎么神色这么紧张,是出了什么事吗?”
跛子抓着她的手,道:“改天再来吃饭,我有事和你说。”
“要紧的事?你等我一下,我去和王爷还有太后娘娘说一声,这么走了不好。”
跛子道:“他知道你来找我,就会知道你和我走了。”
“不用特意告知。”
杜九言想到桂王要是知道她招呼不打就走,肯定会和她闹,还有太后也是,她头皮发麻,道:“你还是等我一下吧,我去去就来。”
“九言。”跛子喊她。
杜九言走了几步,停下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