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无可厚非的事。但偏偏有人在族内传扬,钟山寺送子汤的事情。”
“说他们现任族长,根本不是韩氏的骨肉,而是钟山庙里和尚的。”
杜九言扬眉道:“所以,他们找人打官司,要将这位新任族长踢出局?”
“是,”钱道安道:“燕京没有接这个案子,估计是因为不好辩讼,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找到三尺堂来了。”
杜九言摇头,“我看他们不是嫌不好证明,他们是想把麻烦推给我们。”
“那我们接还我不接?”钱道安问道:“毕竟和送子汤有关,所以我想等你回来,商量过后再说。”
杜九言道:“现在都在忙怀王案子的事,府衙现在也没有空处理他们的案件。就算报了,也是要排队等的。”
“你回了他们,等等再说。”
周肖道:“韩家的人不少,又是关于送子汤。就怕闹出来后,就真的彻底压不住了。”
“头疼,”杜九言道:“看现在这形势,恐怕已经是压不住了。”
男人对于这种事,非常的敏感和没有自信,一旦有人质疑,他们哪怕当时否认,可心里也会存下怀疑。
“吃饭,”杜九言道:“事情太多,咱们吃饱了再说。”
桂王从外面进来,看见一屋子的人,问道:“干什么?”
大家吃过饭,桂王才从宫里回来,刚吃过饭,杜九言悄无声息地进来,他扫了她一眼,问道:“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王爷,”杜九言道:“现在还能去宫里吗?”
桂王看着她,“出了什么事,你要进宫。”
“下午的时候,申道儒找我了。”杜九言将申道儒的目的说了一遍,桂王凝眉道:“就是那柄你无意间得到的扇子,我看是个普通的扇子,有什么特别的?”
杜九言道:“就是因为没有发现,所以我才想去宫里一趟。我听说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宫里还保存了一些,我能不能去看看?”
“现在去?”
杜九言点头,“毕竟申道儒只给了我五天时间。我得抓紧时间才行。”
“为什么不让跛子将路上要来的人都杀了?”
杜九言敲着桌子,低声道:“我有个很大胆的想法,不过,等我确定我的想法的对错,再决定要不要解决路上来的人。”
“走吧,王爷!”杜九言拉着他起来,“这个时候,是您体现自我价值的时候。”
“本王需要这样体现价值?”桂王哼了一声,但还是被杜九言拉出去了,他反手牵着她的手,“这个时候宫门不一定叫得开,要是进不去,就明天早上吧。”
“所以说,体现你价值啊。”杜九言抽自己的手,桂王似笑非笑地道:“你在求我办事,态度必须要有。”
杜九言道:“我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王爷,您这是让我出卖色相啊。”
“我就稀罕你的色相,别的你卖了,我也不要。”
杜九言撇嘴,乖乖被他拖着手出去了。
他的手指修长,握着软软的,也没有茧子,手感很不错。
别人叫开宫门当然不容易,但是桂王却没有阻碍,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
进了门,两人直奔御书房。
“要去和圣上打个招呼?”杜九言问道。
桂王颔首,“不打招呼不行,因为祖师爷的东西,就在他的侧殿里。”
“祖师爷去世的时候交代的,他的东西,谁都不准挪走。不然他就诅咒他当不了皇帝!”桂王道。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祖师爷,很有个性啊。”
“没有个性,能从一个不入流给人写状纸的讼师,开疆辟土改朝换代?”桂王看了她一眼,“你可不如祖师爷。”
杜九言点头,“是。我可不能繁衍出你这样令人头疼的后代。”
“你再说一遍?”桂王回头瞪她,“再说,我要的报酬,就不是牵手这么简单了。”
杜九言恭恭敬敬做出请的手势,“小的错了,王爷您请。”
“算你识趣。”两人到御书房门外,小內侍看到他们来,忙推门进去回禀,一会儿就转身出来请他们进去。
赵煜在龙案上批改奏疏,双眸微红透着疲惫。
“叩见圣上。”杜九言行礼。
赵煜放了笔,看着两个人,道:“这么晚来找朕,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想看看太祖留下来的东西。”桂王道。
杜九言点头。
赵煜奇怪地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看太祖的东西?”他说着又看着杜九言,“是九言要看?”
“是。”杜九言拱手道:“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困惑,或许看过祖师爷的东西后,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赵煜颔首,“也没有多少东西了,都在里面。朕陪你们一起去。”
他说着起来,忽然眼前黑了一下,人也跟着晃了一下,桂王三两步过去扶住了他,蹙眉道:“你晚上没有吃饭?”
“没事,没事。”赵煜扶着桂王的手,“朕就是坐的时间太久了,不能起的太猛。”
桂王道:“太医看过没有,怎么说?”
“看过了,就说劳累过度了,要朕休息。”赵煜道:“他们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有空休息,朕当然会休息的。”
桂王看了一眼桌子上堆着的奏疏,凝眉道:“今天就算了,你早点休息。”
“就算再高的理想和目标,没有身体,也是枉然。”
赵煜欣慰地看着桂王,捏了捏他的脸,“我们的墨兮,真的长大了。”
“扯哪去了。”桂王拍开赵煜的手,赵煜失笑。
人就是要对比,平日看桂王没个正形,一会儿离家出走,一会儿出海,一会儿在广西造反,后来遇到杜九言他也不造反了,天天跟着她查案子,又做县令又当捕快的。
但是,只要对比过,就会发现,桂王不管怎么闹腾,他都是在底线内的折腾,这一点,让他非常的欣慰。
“走,朕陪你们去。”赵煜说完,薛按提着个油灯,陪着他们从御书房的出去,到后面的院子里。
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这个院子里。
祖师爷的东西,在他自己去世前,就找好了这个地方。
打开门,是个不大的像是碧纱橱一样的隔间,隔间里保持着干燥,东西每个月都会拿出来通风晾晒,所以,祖师爷留下来的无论是书籍还是衣服,还都完好。
“都在这里了。”赵煜指着里面,“朕只看过清单,没有进来仔细看过。”
杜九言打量着,里面摆放着一人高的书架,书架上放着许多的书,各式各样大概是祖师爷生前比较爱读的。
在书架的对面,是一个小炕,炕上放着一个楠木制的箱子,箱子没有上锁,就静静地放在炕上。
杜九言心头有些激动,她转头看着圣上。
“去看吧,手脚轻点,弄坏了太祖会怪我的。”
毕竟,他可是留下了遗言,谁把他箱子里的东西丢了扔了弄坏了,他就诅咒他当不了皇帝。
有这话在前,他是碰都不敢碰。
现在同为讼师的杜九言要看,他就顺道也看一看,太祖到底留了什么秘密给有缘人。
杜九言和桂王将不大的箱子打开,一股淡淡的木香味传来,她打量着箱子里的东西,最上面的是一本手札,她打开了手札,顿时在心里笑了起来。
横版的,从左往右,全是潦草的简体字。
字还是很漂亮的。
“你认识这些字?”赵煜探头过来打量着,连在一起就算了,关键有的字却一半有的字却几笔,一边看一边猜,拿不准意思。
杜九言道:“认识一些。”
赵煜有些奇怪看向桂王,“墨兮,你认识?”
“不认识。”桂王小时候因为好奇偷偷进来过,但看过之后又没什么内容,就再没有来过了。
兄弟二人站在杜九言后面看着她。
杜九言一目十行地扫看着手札,若非赵煜在这里,她要拍桌大笑了。
这手札内,没有一句正经话,全都是祖师爷在吐槽骂人。
“我设内阁,那老不死的夏丞相,居然还反对。”
“反对个屁,谁他娘的是皇帝,我,我是皇帝!”
“我辛苦打江山,就是为了享受,你居然还和我唱反调,让我多干活。怎么着,我累死了你好造反?”
这几句话的下面,还有一句英文,还是骂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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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天失眠,睡着了也是浅睡眠不停做梦,所以昨天一整天状态都不好。坐了一天板凳就写了一点点字。
今天只有两更。
明天努力,一切正常!
么么哒大家,周末愉快。
第611章 猪狗绝配(一)
“你抖什么?”赵煜问道。
杜九言将笑吞了,朝赵煜看去,艰难地压制住颤抖的嘴唇,道:“……激……激动吧?”
“也是,”赵煜道:“你和祖师爷都是出类拔萃的讼师,想必有心意相通之处,看到他的手札,你激动也是正常。”
杜九言没敢接话,因为她实在忍不住想笑。
她又翻了两页。
一个手札,估计有五六十页,全本都是无厘头的吐槽。她怀疑这是祖师爷放在手边的,一旦生气就开始在上面骂人,骂完了就收起来。
她似乎看到了那个人坐在龙座上,奋笔疾书问候了别人的十八辈祖宗后,才抬起头满面春风极有涵养地继续说事情。
杜九言将这本没啥用的手札放在一边,又拿起一个千里眼,单筒的,镜面很模糊,效果很差。
除了千里眼外,箱子里还有几块品相非常好的玉。
“有你想要的答案吗?”赵煜看杜九言将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箱子快见底了,“最下面有本书,书里夹着一封信,你要不要看看?”
杜九言眼睛一亮,忙将书拿出来。
是一本祖师爷自己编纂的、印刷出来的第一本《周律》。
她从中拿出那封信,信封上写着:只给有缘人看。
杜九言心头直跳,祖师爷这挂开的有点大啊,不但穿越还做了皇帝,不但做了皇帝,难道有预见未来的本事?
难怪她混到今天还是个讼师,没有做皇帝的命,原来是命运不公平,好事都给祖师爷占了。
她开了信,顿时目瞪口呆。
因为全篇英文。
“这什么鬼东西?”桂王一脸莫名其妙,“也是字?”
赵煜道:“父皇说是字,但是这个字只有祖师爷能看得懂。”
“父皇还说,如果打开这封信的人能看得懂,那就是有缘人,这箱子里的东西,都可以送给他。”赵煜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在看信。
“这要是我英文差,怎么办?”杜九言道:“您老怎么不写阿拉伯文呢?”
“九言看懂了?”赵煜惊讶地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嘴角抽了抽,思考着是说看得懂,还是看不懂,她看向赵煜,道:“看懂了,东西就……就给我?”
“是。”赵煜道。
杜九言点头不迭,“看懂了。”
“真看懂了?”赵煜不敢置信,“不会吧?你怎么会看得懂?”
杜九言道:“或……或许是巧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得懂。”
“墨兮。九言真的和太祖有缘啊,都是讼师,还能看得懂信。”赵煜道:“九言,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想要来看这些东西?”
杜九言道:“就是内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我,让我来这里看看。”
“那真是冥冥中注定的。”赵煜道:“信中说的什么,百多年来,都是未解之谜。”
杜九言解释道:“信里说,如果我能看得懂这封信,就将这箱子里的东西都送给我。还说,如果大周的律法,已经被修改的体无完肤漏洞百出,希望我能帮他重新恢复重启,完善到最初。”
赵煜愣了一下,“太祖他料到了能看懂这封信的人,是讼师,还料到了律法会被改动?”
杜九言点头。
律法改动是必然的,不论这个社会的文明是退步还是进步。退步,自然是删除诸多当权者的限制,进步,则是愈加的完善。
所以,祖师爷不是预料,是因为读的史书太多,知道这是必然。
至于预料打开她这封信的人是讼师……信里其实没有说。
从这封信来看,祖师爷好像没有开挂。
没有开挂也能做皇帝,杜九言很嫉妒。
桂王看着杜九言,她给他打了眼色,示意等会儿回去说。
“修补律法,”赵煜若有所思,在房间里走了个来回,“这并非小事,就算是朕想动一动,也难如登天。”
“圣上,我再回去研究一下,等有了答案和想法,我再来和您细说祖师爷的意思行吗?”杜九言道:“毕竟祖师爷不是普通人,这信,我得再研究研究。”
赵煜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那东西你先带回去。你找到新的线索和答案了,记得来告诉朕。”
杜九言应是,将东西重新放回去,桂王抱着箱子,两个人告辞出了宫门。
“信上说什么了,弄的这么神秘。”桂王问道。
杜九言坐在马车里,借着灯光给桂王读信,桂王和她一起看着,间隙问道:“你读哪儿了?”
杜九言指了个地方。
桂王奇怪地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又等着她,“读完了?”
“嗯。”
桂王问道:“你、和祖师爷认识?”
“你猜我们认识不认识?”杜九言白了他一眼。
桂王道:“那他为什么说你能读懂信,就能知道他是谁?”
“我读不懂信也知道他是您祖宗啊。”杜九言道:“这事儿,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杜九言、不是你媳妇秦九烟!”
“我是个不平凡的人,来这里,是为了成就一番大业!”
桂王道:“你也想造反当皇帝,向太祖看齐?”
“太累了,你刚才没看圣上累的头晕吗?”杜九言拿出祖师爷的手札给他看,“知道这里写的什么?通篇骂人发泄的手札。”
“言辞之粗鲁,简直比你我还要甚!”
桂王不关心这些,祖宗都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不是秦九烟,你是谁?”
“杜九言,”杜九言道:“我和你说过。”
桂王眯了眯眼睛,“跛子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他一直强调你不是秦九烟?”
“是吧,”杜九言心不在焉地回道:“他强调,他在守护我的灵魂。”
“并鄙视你盯着我的肉体。”
桂王敲了敲桌子,“魂魄重要,还是肉体重要?”
“都重要啊,”杜九言道:“不可分割嘛。”
桂王道:“没有肉体,你还是你吗?”
“没有灵魂,在你面前的就是秦九烟了。”杜九言道:“不是我看不起秦九烟那姑娘,而是我和她不是一路人。”
桂王道:“这么说,你就是鸠占鹊巢,杀了秦九烟的魂魄?”
“可能吧。”杜九言耸肩,“总之,我和你的老祖宗是一样的,他来到这里以后,成就了一番大业,做了大周的开国皇帝。”
“而我,却被他的子孙追的恼火。”
桂王白了她一眼,“我要冷静一下,你慢慢看吧。”
两人都不说话了。
她将信又重头看了一遍,靠在车壁上笑了……这信,太有价值了。
“转机来了啊!”杜九言看着桂王,“王爷,现在是我开创大业的时候了。”
桂王看和她,“我忽然变的很没有安全感。”
“啊?”杜九言问道:“为何?”
桂王凑过来盯着她,“要是哪天你的魂魄走了,我怎么办?”
“那就是我死了呗,”杜九言道:“人谁无死,你要接受现实。”
桂王摇头,“你的魂魄就跟风筝一样,线轴不在我手里,要是你飞了,我连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