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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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 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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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两个结伴的丫鬟说的也是大差不差。
  “没找到就没找到吧。”桂王看着安国公,“您是不是有线索了?”
  安国公摇头,“老臣还是维持观点,当日肯定有人将九烟挟走了,否则,她那么乖巧老实的孩子,是不可能离开的。”
  桂王根本不知道秦九烟什么性格,“那就再找找吧,生见人死见尸,总要有个说法。”
  “是,老臣再派人去找找。”
  桂王颔首,“既是无事,我就走了。”
  “王爷,”宋妈妈道:“王妃娘娘还有一些东西在王府,奴婢……奴婢能不能去取点回来留个念想?”
  桂王颔首,“正好,将她嫁妆一并带回来。到时候你去找谢公公就可以。”
  “是!”送妈妈应是。
  桂王就拂袖走了。
  安国公和三个人道:“都去休息吧,跑了这么多日也辛苦了。”
  “是,国公爷!”送妈妈道:“国公爷,奴婢、奴婢们想去隆恩寺给王妃娘娘守灵,请国公爷恩准。”
  安国公道:“家里也不是没你的地方,你们想离开就放你们出去,不必非要去隆恩寺。”
  “奴婢们当年失职,国公爷没有怪责,可奴婢们心中有愧。”宋妈妈道:“就让我们去王妃娘娘的灵位守着吧,奴婢心里也能好受些。”
  安国公颔首,“随你们的意思吧,走前去将身契取了,再每人领一百两银子,将来不想在隆恩寺了,就自己寻出路吧。”
  三个人应是走了。
  安国公靠在椅子上,揉着额头叹了口气。
  杜九言又晃了两日,小萝卜缠着让她做灯笼,她蹲在地上看着心灵手巧的跛子一会儿拧了一个兔子灯出来,就一脸的惊奇,“跛爷,您这手艺了不得啊!”
  “那是。”跛子刚说完,桂王进来,将她的鸡血石递给她。
  一枚新刻出来的私章,留着原始的形状,名字也刻的非常规整漂亮,她惊喜道:“王爷,你这手艺也是了不得啊。”
  “那是。”桂王说完看着小萝卜,“扎那么多干什么?”
  小萝卜道:“我要送人的。外面买一个灯笼要十几文甚至更贵,自己做的划算啊。”说着塞了米糊和纸过来,“义父义父,您来糊纸。”
  桂王和跛子分工,一人扎灯笼,一人糊纸。
  “我看,这手艺上元节时我们能出去卖钱了。”桂王糊的一头浆糊,很燥。
  杜九言父子两人趴在桌子上,一脸崇拜地看着两个人。
  “九哥,”窦荣兴从外面进来,“三尺堂来了一个人请讼,说求您帮忙辩讼,她女婿杀了她女儿,但是对方请了讼师,他们不想凶手逍遥法外。”
  杜九言扬眉,“徐村的案子?”
  “是。凶手徐田被抓了,昨天刚过的堂,今天他家里人去燕京请到了讼师。估计死者家里人着急,就来找您了。”
  杜九言哦了一声,道:“成,去看看!”


第480章 徐田王氏(二)
  杜九言打量着对面王氏的父母,问道:“您二位和我说说情况。”
  “是这样,”王汉将徐田打王氏的事情义愤填膺地说了一遍,“……里长走了以后,说是没有再动手了,晚上他去同村的徐大力家里接着喝酒去了。”
  “他说他一夜都没有回来。我亲家两个老不死的吃过晚饭以后就睡觉了,两个孩子睡在房间里。”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村里有人塘里洗衣服,就看到个人飘着的。”王汉哭着,道:“脸上血肉模糊的,泡的发白。”
  “是您女儿?”杜九言问道。
  王汉点头,“我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不管什么样子,我们都认得。”
  韩氏在一边哭,“确实是我丫儿,我恨不得她不是才好呢。”
  “我苦命的丫儿啊。”
  杜九言看了一眼在一边记录的宋吉艺,他记得很快,便又问道:“然后呢,你们报官了?”
  “肯定要报,都成这样了,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打成这样,然后跳池塘里去自杀。”王汉道:“杀人的肯定就是徐田,果然官府来了一查,就把徐田带走了。”
  “本来一审一问还在村里找了证人,就要定罪了,他们今天居然请讼师打官司,实在是……实在是欺人太甚。”
  “杜先生,我丫儿嫁过去十年,一直本本分分。他平时打骂不说,居然还把她杀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啊。”韩氏哭着道。
  杜九言颔首道:“尸体在衙门吗?”
  “在的,衙门带回去验尸的。我们也不懂,反正验的结果就是我丫儿是被人杀的。”王汉道:“他说没有杀人,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我先去衙门看看卷宗,再答复你们。”杜九言道。
  王汉和韩氏一个劲的应是。
  杜九言去了府衙,单德全看到她很惊讶,“杜先生,您怎么来了?”
  “徐田的父母请我做讼师。”杜九言道:“有酬劳!”
  最近她都没拿到酬劳,所以这个案子算是今年开门红了。
  “这样啊,那您要看卷宗吗?”单德全道:“验尸的结果都在里面。”
  杜九言去看卷宗。
  卷宗里写的很清楚,报官的人是里长,发现的人是村里一位姓庄的妇人,早上在村口池塘洗衣服看到水面上漂浮的尸体,然后喊的村里人来。
  “池塘里没有结冰吗?”杜九言问道。
  单德全道:“结了一半,还有一半因为村里人要洗衣服洗菜什么的,就敲碎了。”
  杜九言继续看。
  尸检的结果,是王氏死于溺水,脸上是被砖头砸的,在池塘边的草丛边上发现了冻住的血迹,没有找到砸人的石头。
  尸检的结果定性为他杀。
  对徐田的尸检调查,他和村里的徐大力以及徐朝三个人喝酒赌大小,闹腾了一夜,但是后半夜徐大力和徐朝两个人都证明了,徐田去茅坑了,尸检估计有半柱香的时间。
  回来的时候徐田的鞋子都是泥巴,他还脱了鞋袜烤火,这以后就没有出去过,一直到天亮,三个人在徐大力家吃了早饭,他才回家,紧接着就知道王氏的尸体出现在池塘。
  而对于两人的供词,徐田没有反驳,但是不承认他回家去杀王氏,而是真的在屋后面蹲茅坑,但是因为酒喝多了,就蹲在屋后面打两个盹儿,冻醒时迷迷糊糊的,一脚踩屋后的阴沟里。
  “案件很简单。”单德全道:“现在就差杀人时的那块石头没有找到,我估计被丢到塘里去了,很难找到。”
  杜九言问道:“第一案发现场,就在池塘边上?”
  “岸边的泥土里有血迹,八九不离十了。”单德全道。
  杜九言颔首,“我去看看死者,稍后再去徐村走一趟。”
  单德全陪她去找刁大,掀开白布杜九言楞了一下,因为死者的脸几乎辨识不了五官,整个头都被砸的变了形。
  死者穿着一件底色是白色但已因为太久已成灰色的中衣,衣领上少了一颗扣子,看断裂的痕迹还很新,应该是最近掉的。
  “身上也有伤。”刁大指着死者的腰腹部,肩膀,胳膊,“死者生前遭受过虐打。”
  杜九言仔细看了伤口,颔首道:“是溺水死的?”
  这么严重的伤,居然是溺水死的?
  “后脑勺有三到四次的击打,脸上至少有七八次,否则不会这样。”刁大道:“我估计,死者在晕厥和被打死以前,被推落入水中,从而溺水。”
  杜九言觉得这个说法是可以成立的。
  她看过死者的手和脚,又查看了脖子,道:“我能见徐田吗?他请的讼师来过了吗?”
  单德全点头,“请的是太阿院的讼师,叫贺封,和寇礼征是一个先生,以前和我们打过不少交道。”
  “看过卷宗后,现在估计去徐村了。”
  杜九言颔首,“我去见徐田。”
  徐田蓬头垢面坐在牢里,关进来几天,天天喊着冤枉,以至于现在说话都是哑的。
  “你是王家请的讼师?”徐田戒备地看着杜九言,“你、你不会是杜九言吧?”
  杜九言颔首,“是,我是杜九言。”
  徐田骇然变色,“杜先生,您别做他们讼师,我不想死,我没有杀人。”
  “是不是你杀的,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杜九言道:“劳驾和我说说王氏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徐田道:“我都说过了,我出去的那半柱香,就蹲在茅坑外头,靠着墙打盹。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一脚踩到泥沟里了。”
  “那你认为,如果王氏不是你杀的,会是谁杀的?”
  “谁有这个动机?”
  徐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平时不在家里,我哪晓得她和谁有矛盾。”
  杜九言没有再说,和单德全一起离开了。
  单德全问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徐村吗?”
  “好!”
  两个人出城往徐村去,到村口的时候,就听到村口的池塘边上有人在吵架,等他们走进,王汉和韩氏就迎了过来,喊道:“杜先生,杜先生您来的正好,我来看我外孙和外孙女,他们也不看我们看。”
  “他们杀了人,还这么嚣张啊。”
  韩氏嚎啕大哭。
  杜九言打量着徐田的父母,两个老人目光闪烁,垂着头不敢杜九言。
  “于公于私,他们都有权利看外孙和外孙女,你们无权拦着?”杜九言问道。
  徐田的父亲徐舀道:“他们害我儿子,我儿子没有杀人。他们姓王的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对!”徐田的母亲蔡氏怒道。
  杜九言愕然,“人家女儿死了!”
  “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们杀的,谁知道她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徐舀道:“和我儿子没有关系。”
  杜九言懒得和他们说,和王家老夫妻道:“你们去看吧。单捕头在这里,谁敢拦着就一起抓了。”
  “是,是!”王家老夫妻忙过去抱着外孙和外孙女。
  徐家两位老人不敢再说话。
  “劳驾问一下,是谁第一个发现的死者?”杜九言问站在一边的里长。
  里长就喊了一位妇人出来,妇人有些紧张,指着离池塘边六七尺的地方,“就在那边,我来的时候天还没大亮,我也没有往别的地方看,等天稍微亮点,我就看到了,可把我吓的不轻。”
  “当时她的脸是朝上还是朝下?周围的水里能看到血吗?”杜九言问道。
  妇人回道:“没有血,就趴在水里飘着。”
  “推断死的时间,估计是后半夜丑时到寅时。”单德全道:“而且水里冷,没有血迹。”
  杜九言蹲在池塘边上,单德全用石灰圈出了一个圆,里面有明显的脚印和血迹以及脚半踩在水里,滑下去的痕迹。
  “去他家看看。”杜九言进了徐田家的院子,大家都跟着她站在院子门口,议论着杜先生的厉害。
  杜九言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着,就推门进了王氏的房间。
  案发当夜两个孩子住在这里,等报官后官府来办案,就将这个房间给封了,暂时不给人进出。
  杜九言站在门口,床上的被子没有叠,两个孩子换下来的脏衣服就堆在椅背上,房间里不算整洁。床靠墙放着,床脚这头是两顶都是双门的立柜,打开来后,一个放的两个孩子的衣服,还有一顶则是王氏和徐田的。
  衣服也没有折,就堆在里面皱巴巴的。
  床上的被单有一些孩子留下来的小便污渍,床底下放着几双棉鞋。
  杜九言蹲下来,将鞋子拿出来。


第481章 案中详情(一)
  两个孩子各一双棉鞋,一双新的一双半旧,还有王氏自己的一双黑色圆口单鞋,鞋后跟踩破了,另外一双则是徐田的,洗的很干净,落了一些薄薄的灰尘。
  “徐田当时穿的鞋子在衙门里。”单德全道。
  杜九言颔首,又将几双鞋放回去。
  “当晚和他喝酒的徐大力在不在?”杜九言往外走,到门框边上忽然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颗扣子,单德全咦了一声,道:“这扣子好像是……”
  杜九言交给他,道:“是死者身上穿着的那间中衣衣领上的扣子。”
  “哦,对,对!”单德全将扣子收起来,“我去让里长将人喊来了。”
  他说着出去吩咐里长,过了一会儿徐大力就来了。
  是个黑黢黢个子不高但是身体很健壮的男子,和徐田的年纪差不多,三十岁上下。
  和徐大力一起过来的,还有燕京讼行的讼师贺封。
  贺封个子中等,人很清瘦,眼缝狭长给人一种孤冷不好相处的感觉。
  “杜先生,”贺封拱了拱手,道:“听寇礼征常提起您,幸会!”
  杜九言回了礼,“幸会!”
  她说着问徐大力,“劳驾和我说说,当天晚上的情况,事无巨细,细细的说。”
  “徐田一天到头,就逢年过节回来住几天,其他的时间他都在外面做事。这一次回来过年,过几天又要出去做事了。徐大力道:“前天晚上我家亲戚正好都走了,我就请他来我家里吃饭。”
  “只请了他一个人吗?”
  徐大力摇头,“还有徐朝。我们三个人就围着炉子温酒,还赌了一会儿牌九。没玩钱的,就输的最多的人,明天晚上请喝酒。”
  “那谁输的比较多?”杜九言道。
  “徐田输的最多,我们还笑他,说谁让他手欠打娘们的,活该输。”
  杜九言颔首,“你接着说。”
  “喝到后半夜,我们就有点困,徐田说他去茅坑,我和徐朝就围着炉子打一会儿盹。等我醒过来一看徐田还没回来。”
  “当时什么时辰?”杜九言问道。
  “我家没漏刻我不能确定,但肯定是后半夜了,我都听到隔壁村子里有鸡叫,少不得丑时过了。”
  “你们酒量好吗,当晚上你买了多少酒?”
  徐大力道:“我们三个人喝酒,二斤半的坛子是喝不醉的,那天我就提了一坛子出来,到早上里面还剩下一大海碗。”
  “也就是说,你们都没有喝醉?”
  徐大力摇头,“是,都没醉。我们睡是因为困,前几天家里有亲戚来,天天喝酒打牌,夜里也捞不着觉睡。”
  “知道了。”杜九言没有再问,去了徐大力家的茅房。
  茅房就在正屋的后角边上,徐大力指着屋脚背风的地方,“徐田后来说他就蹲在这里打盹了。”
  “夜里很冷。”单德全道:“又没有喝醉,再困都不可能蹲在这里打盹。”
  杜九言蹲在这个地方,四处打量着,“他有没有说鞋子上的泥巴在哪里踩的?”
  徐大力家条件不错,他应该也是个勤快的人。因为从正屋到茅坑的小路,都铺着石头,石头路有两尺宽,就算下雨天上茅坑,也不可能踩到泥巴。
  “他说他不记得。”单德全道:“但是他如果没有去别的地方,而只是在这里睡觉的话,是不可能踩着一脚泥水。”
  确实是这样,杜九言在四周走动了一番,就折道回去。
  王汉和韩氏在路口等她,看见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杜先生,您……您接我们的讼案吗?”
  “接!”杜九言颔首道。
  王汉和韩氏顿时高兴起来,韩氏红着眼睛从怀里拿了个钱袋子出来,“讼、讼费多少钱?”
  “暂时不用给,等结案以后再说。”杜九言道。
  老夫妻也不懂行情,一切都听杜九言的。
  “杜先生,”贺封也准备走了,“我们公堂见了。”
  杜九言颔首。
  “贺先生,”徐舀追上来,“贺先生,我儿子肯定没有杀人,您一定要帮他伸冤啊。”
  贺封颔首,“我会尽力。”他说着看了一眼杜九言,心里跃跃欲试,这个案子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挑战,就是杜九言。
  先生说了,无论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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