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屁股挪啊挪啊,挪到杜九言身边坐好,抱着杜九言的胳膊,道:“义父啊,时间还早,我想赔我爹一会儿。”
“我也想。”桂王道。
小萝卜摇头,“他又不是你爹,你不用陪他啊。”
桂王气的嘴角迅速抖动,看着杜九言,“言言,打他!”
杜九言抬头看着他,挑了挑眉头,“喊声爹听听啊,王爷。”
桂王也盯着她,眯着眼睛,“我喊,你敢应?”
杜九言撸起袖子,大刀阔斧地摆正了姿势,挺着胸膛,“来吧,我能受得住。”
“不要脸。”桂王含笑白了她一眼,“你在写什么信?”
不能撵走小萝卜,那他就无视他。
“给刘先生回信,他猜测程公复和陆绽已经到京城了,提醒我注意。”
桂王点头。
“小萝卜,”门外,蔡卓如提着夜宵过来,“你饿不饿,我给你买了羊肉炕馍。”
不等他进门,桂王一把将小萝卜抱起来往蔡卓如手里一塞,“快去吃羊肉炕馍,冷了就不好吃了哦。”说着,啪叽将门关了。
蔡卓如惊讶地看着小萝卜。
“人小力气小,脑子不吃亏,身高会吃亏。”小萝卜无奈地道:“蔡叔叔,我们去吃夜宵吧。”
隔着门,蔡卓如顿了一下,笑着点头,“我们去找宋叔叔他们一起吃,很好吃的。”
两人渐行渐远。
桂王和杜九言并肩坐,腰往下垮,把脑袋搁在杜九言的肩膀上,“言言,你饿不饿,我请你夜宵。”
“你吃什么长大的?”杜九言问道。
“难道你以为我吃鲜花长大的,所以有这样的美貌?”桂王道。
“你的脑袋很重,我怀疑你是吃铅长大的。不但重还实!”杜九言拱着肩膀,“拿走。”
桂王点头:“言言说的对,我脑子是实的,因为里面装的都是你。”
情话还真多,杜九言道:“我现在脑子想的也是你。”
桂王一脸惊喜,激动地看着她,“言言,你终于被我感动了!”
杜九言摇头,“非也,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地弄死你。”
桂王力道恰到好处地撑着面颊,既不会让自己的脸被挤变形而不好看,又让自己的姿态摆出杜九言喜欢的样子。
杜九言喜欢他的容貌,这一点他很肯定。
既然喜欢了容貌,那么离喜欢他这个人还远吗?
更何况,上次他亲了她,她都没有生气。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桂王想着,舔了舔嘴唇,她的唇怎么那么软,粘附着魔力,让他无法自拔。
“我想亲你。”桂王道。
话落,啪地一声,杜九言将手里的信纸拍在他的脸上,怒道:“我忍你很久了!”
桂王抱着头,坐着不动让杜九言噼里啪啦一顿打。
门外,大家都来听,就听到杜九言隔着门,咬牙切齿地道:“我有办法,让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不可能,”桂王道:“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家,我死了以后要挖两个穴。”
杜九言又打了他两拳。
门外,茅道士一脸暧昧地挥着手,“走了走了,年纪轻轻的听人家墙角,这种话是你们能听的吗?”
“我、我、我长、长大、了!”宋吉艺道。
茅道士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长大了有什么用,你能娶到媳妇吗?娶不到媳妇,学那些没用的就是害人害己。”
宋吉艺指着茅道士,气的道:“你、你才、才娶不到。我、我、我可以。”
“娶,娶一个我瞧瞧!”茅道士一竿子扫翻了一船的人,“一群光棍!”
窦荣兴道:“王爷、王爷也是。”
茅道士道:“所以啊,赶紧娶媳妇,不然就……”
“娶不到媳妇,娶兄弟,你们兄弟几个商量商量?”茅道士道。
窦荣兴看看宋吉艺,又看看周肖和钱道安,嗷地一声叫唤,跑了。
“散了散了,”周肖含笑道:“都歇着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散的特别快,昔日的兄弟在此刻,特别的碍眼。
蔡卓如停下来朝门内看了一眼,和跛子问道:“九言他……会同意?”
跛子看着蔡卓如,笑了笑,“可能会。她的事情不好说。”
话落,指了指房间,他去睡了。
蔡卓如的心一下子空掉了一块,他很震惊,这份震惊并非是来自于跛子的话,而是来自于他此刻的感觉……
他自身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一些?
蔡卓如捂着胸口靠在墙上。
“心疼?”茅道士像只鬼,冷飕飕地冒出来,“为什么心疼?”
蔡卓如看着茅道士尴尬地一笑,道:“自小心悸,难得发作。”
“哦……”茅道士拖着尾音长长的应了一句,“那,我去睡觉了,你再疼会儿。”
蔡卓如苦笑。
“疯了,疯了。”茅道士关上门吹了灯,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来回的走。
男人啊,那是男人啊。
做光棍没什么不好啊。
非要成亲吗?
成亲就成亲啊,有那么多女人啊,为什么要找男人呢。
“蔡卓如,”茅道士忽然打开门,蔡卓如一惊看着他,“道长,何事?”
茅道士道:“我看你天资不凡,颇有慧根,不如做我的徒弟吧。”
他太有同情心了,居然在做好人好事。
蔡卓如笑了,拱手道:“抱歉,在下受尘俗浸染,无法做到超然于世,多谢道长好意。”
啪!茅道士关了门。
“不识好人心。”茅道士道。
蔡卓如又站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隔壁又传来打斗声,随即门打开,桂王被从里面丢了出来,杜九言压着声音很给面子地道:“再来晃悠,我打到你娘都不认识你。”
说着,关了门。
蔡卓如愕然。
就听到桂王贴着门,道:“晚安啊,言言!”
说着,揉着后腰回房间睡觉了。
蔡卓如笑了。
天亮,大家起床,继续赶路。
但气氛很诡异,大家互相不说话。
“昨晚集体做噩梦了?”杜九言坐在马上,看着众人,“梦见什么,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窦荣兴苦着脸道:“我、我梦见了周兄。”
周肖脸色一僵,优雅被撕裂,摆着手道:“你我还是不要梦中见的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窦荣兴揉着额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杜九言立刻明白了这几个人的哑谜,顿时哈哈大笑,和桂王道:“都是你造的孽!”
“关我什么事。”桂王白了杜九言一眼,“他们应该感谢我,认清自己才对。”
窦荣兴快哭了。
前面,宴通几个人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喊道:“先生,你们想不想听古琴?”
“听啊,”杜九言道:“徐子玉背的就是古琴?”
宴通点头,“他说路上无趣,给大家助兴。”
“好,我们洗耳恭听。”杜九言道。
徐子玉抚琴,一路琴声未断,引的小萝卜也钻他们车上,去跟着学。
如此,打打闹闹走走停停到九月二十,众人到了京城,顾青山和乔墨押送人犯去大理寺,桂王则带着所有人去桂王府。
穿街走巷往北,傅元吾好奇地小声问道:“刘大人不是京城人士吧,他家在京城的宅子很大吗?”
他们这么多人,宅子至少得有个五进,否则也住不下。
他的话刚落,大家停在了挂着烫金牌匾的桂王府门外。
西南的学子一个个目瞪口呆。
“王……王府?”宴通都惊的结巴起来,还是桂王府。
杜九言指了指贴着面皮的刘县令,“他家!”
“谁家?”邹凯玄吞了吞口水,“难道大人是桂王的……”內侍。
桂王抬手打住他的话头,“未免你说出不中听的话,请将余下的吞回去。”
“进去吧。”桂王进门。
第367章 落脚王府(一)
院子里被洒扫收拾的非常干净,三十几个內侍女官婆子丫头在侧门口一字排开,见到桂王行礼道:“奴婢叩见王爷!”
没有杂草,没有乱石,没有颓废废墟。
“我娘让你们来的?”桂王问道。
众人应是,领头的谢公公行礼道:“奴婢是坤宁宫的谢桦,奉太后娘娘的懿旨,来伺候王爷和各位先生的。”又道:“他们也都是坤宁宫和凤梧宫里借调来的,留在王府供王爷和各位先生差遣。”
桂王挥了挥手,道:“领各位先生去各自房间休息吧。”
谢桦应是。
“王爷!”宴通十个人一脸冷汗,难怪啊刘县令这么硬气,这么活泼开明。
原来他是王爷。
桂王俯视他们一眼,颔首道:“都去歇着吧。”
十个人应是。
“九言,你随我来!”桂王带着小萝卜,召唤杜九言亲自领着他们进内院。
余下的人住在哪里,和他没关系了。
桂王府没有女眷,所以大家都住在内院,三个人一个院子,配着三个下人伺候,房间里被褥火炕一应俱全。
杜九言和小萝卜进了正院。
暖阁里显然是重新收拾过的,所有用的东西,都是新的,正堂的供案上插着几支新鲜的菊花。
杜九言被拉进了卧室。
里面是一副夫妻房间的摆设,有女子用的梳妆台,有女子用的衣柜,还有多宝阁上放着许多奇巧又有趣的西洋玩意儿。
床上的被褥是湖蓝绣着红绿鸳鸯,帐子上绣着并蒂莲。
桂王看着眉头直蹙,回头问谢桦,“这些鬼东西,谁放这里的?”
他房里原来没这些东西的,现在莫名其妙多了这些。
古古怪怪的,丑死了。
“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说原来您房里的颜色灰沉沉不舒服,所以特意嘱咐给您换了全套新的家私。”
“换就换,弄这些东西,丑死了。”桂王指着梳妆台,“搬走!床单换掉,多宝阁上的东西收了。”
谢桦一一应是。
桂王忽然转头问杜九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杜九言没什么反应,谢桦眼皮子一跳,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杜九言,又赶紧低头,竖着耳朵听。
“随便啊,你喜欢什么就放什么,我又不住这里。”杜九言说着,牵着儿子出来,“我和小萝卜住哪个院子?”
桂王指着隔壁的卧室,“这里!”
杜九言看着桂王。
谢桦又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桂王,吞了吞口水……是、是他想多了吧?
一定是的,他们王爷和杜九言只是关系较好吧。
一定是了。
“这是王府,我住在这里像什么,您这是捧杀啊!”杜九言摆手,“算了,我去和跛爷挤一挤。”
桂王指着侧面的罩院,“这里也行。”
谢桦松了口气。
“没别的院子了?”杜九言问谢桦。
有!还有一个院子是特意给杜九言父子两人准备的,谢桦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了桂王投来的目光,他心头一跳,呵呵笑着道:“还、还真的没有了。”
王爷对杜九言还真是依赖啊。
连住都想住在一起。
“行吧,”杜九言勉强应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小萝卜也跟着点头。
桂王笑了,给谢桦打手势,让他赶紧去收拾。
杜九言去了暖阁,三个人坐下来,桂王看着小萝卜,小萝卜也看着他,互相挤眼睛。
成功了,而且很成功。
茅道士笑嘻嘻地跑进来,“王爷,我要去会友了,这几天不在家,您有事的话……就去城外的道观通知我。”
“去吧,去吧。”桂王恨不得大家都走才好。
茅道士冲着杜九言拱了拱手,“杜先生,你努力啊,一定要赢燕京才行。”
“去道观啊,那多学一点本事。”杜九言道。
茅道士哼了一声跑走了。
下午蔡卓如也来告辞,说去找朋友,过两日回来,便走了。
其余人都各自休整了一番,杜九言和小萝卜在王府里闲逛。
很大,他们走了一圈花用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两人到顶西面的林子里停下来。
林子里修建了亭子,亭子下面是一个不算大的人工池塘,里面原来应该种着莲藕的,但这会儿荷叶枯黄在水面上,透着一种萧瑟。
“娘啊,”小萝卜挨着杜九言的耳边低声道:“您当初成亲,也是在这里吗?”
杜九言道:“这事儿,你问我不如问自己。”
小萝卜愕然,抖着嘴角道:“那时候不还没我嘛!”
“不过,这里可真大啊,娘啊,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买这样的宅子呢?”小萝卜问道。
杜九言看着水面,漫不经心地道:“你接着挣啊。”
“旧事一直提就没意思了。”小萝卜抱着杜九言的大腿,“咱们不是翻篇了吗?”
杜九言道:“你无法要求我放弃自己的权益。”
“今后,没事就会拿出来说一说,看到你羞愧的脸,我会得到一些宽慰。”
小萝卜欲哭无泪。
“杜先生,”小內侍笑着跑来,“花厅里的酒席摆好了,王爷请大家去吃饭。”
两人去了花厅。
两桌并排放着,从服侍的到坐下来的,全是男人,谢桦招手喊了两个小丫头进来伺候,叹了口气,“这一屋子的男人,可不得找个女人管管!”
“都别客气,”桂王招呼大家,“吃饭!”
饭菜丰盛到让桂王都觉得惊讶,侧头对杜九言道:“我娘对你和小萝卜的待遇,还真是不错。”
这菜肯定不是给他准备的,因为他每次回来,都是去宫中蹭饭吃。
“那我一定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杜九言摸了自己的脸,这一次比上次自信多了。
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身份!
一定不会。
一路上闹的最欢腾的就是宴通他们十个人,又兴奋又担忧的,一路说笑都没停过,但此刻大家都三缄其口,沉默地吃着饭。
“怎么了,一个个的蔫头耷脑的。”杜九言看着几个人。
“没有啊,”宴通笑着道:“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和燕京比试啊。”
他们现在是住在王府里,对面的人不是刘县令而是桂王。这对他们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尤其是,桂王到京城后就不再贴面皮了,这会儿看着他的脸,顿时不知说什么。
见过很多次,可谁也没想到是桂王。
“还不清楚,明日我会递文书上去,大概还要去宫中给太后娘娘请安。你们自己找地儿玩去,别惹事就行。”杜九言道。
十个人应是,但并没有心思出去玩。
吃过饭,周肖几人出去散步,宴通他们则回去窝在房里说话。
“吓坏了。”徐子玉喝着茶道:“感觉一脚踏进京城后,就跟踩在了棉花上,哪儿哪儿都不踏实了。”
段应低声道:“尤其是王爷,外传王爷的性子琢磨不定,还任性好杀戮呢。可这段时间接触,完全没有看出来。”
“琢磨不定是有的,但好杀戮肯定是以讹传讹了。”
“你们说,有王爷坐镇,咱们是不是稳赢了?”傅元吾问道。
大家都看着宴通。
宴通摇头,“辩讼是公开的,王爷就算想要帮忙,也帮不上的。”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这次到底要怎么比试。”
宴通提出来,大家也都露出忧心忡忡地样子,池玉道:“应该会和我们在邵阳辩讼比试的方法一样吧?”
找一个讼案,双方一起查证,最后上公堂辩原被告。
如果不用这个方法,那就只有像考讼师牌那样,经过三轮再看结果了。
“接着看书,我们不能给先生丢脸,更不能让西南毁在我们手里。”宴通看着段应,“段师弟,我们再模拟辩讼吧。”
段应将卷宗拿出来,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