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是需要,自然可以随时吩咐妾身,妾身整个人都是姐姐的,服侍姐姐理所当然的。”
终于,云皇后离开了,舒贵妃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长长的吁了口气,她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警告自己什么还是来探什么口风?
难道她觉察到了什么?
自己和夜儿哪里露了马脚?
她不停地在想,最后放弃了,只是心里起了戒备。
申时刚到,突然凤宫里一阵大乱,宫女们惊慌失措,找太医的找太医,找皇上的找皇上,只嚷着皇后不好,云启帝一听,也顾不得责骂宫女们不避讳,拔腿就往凤宫里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腿就有些不听使唤了,因为他知道,凤宫里的宫女从来不是这样不懂规矩,这些慌乱手脚的 ,便是之前皇后得病病重的时候,她们也没有如此。
等云启帝到了凤榻前一看,整个人都软了:云皇后鼻口流的全是黑血,而人就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脸色铁青,望着云启帝只是说不出话来。
云启帝喊着皇后的名字,就冲上去,半跪在床边,不敢相信的去碰她的脸,又怕把她碰疼一样,只是他的轻声细语怎么也唤不醒她,他突然喉咙里一阵长嚎,发出了象狼一样,因为他的手碰到了一阵冰冷,云皇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那太医来的时候,只一眼,便跪到了一边,汗涟涟的低声开口:‘皇上,让臣为皇后再细诊一下……’
云启帝瞪着他:“还不快?还有你们,皇后什么时候发病的,你们都在干什么?才通知?”
“回皇上,娘娘只是突然发病,就在一柱香前,发病奴婢们就去请皇上了……”宫女跪了下来小声解释。
太医诊断的结论是中了剧毒,只是一时间查不到中了几种毒。
云启帝呆坐在床头只扯着云皇后冰冷的手,脸苍白如纸,他鼻翼急剧的贲张着,眼神时而飘忽,时而冷厉,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你过来,告诉我皇后今天都吃了什么了?去哪里了?还有你们这群太医,若是今天瞧不好皇后,你们全部掉脑袋……”
半柱香后,舒贵妃的院门突然被撞开,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只听到外面一阵大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皇上已一脚踢开房门,舒贵妃正好走到他面前,云启帝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怒发冲冠:“你为什么要加害皇后?”
那声音如三冬的寒冰,直接将舒贵妃冻住了,张着嘴惊疑地看着他:“皇上……怎么了?臣妾什么时候加害皇后了?”
“你还敢不承认,今天皇后在你这里吃了什么东西,你竟然敢下毒!”云启帝扯着她一摔,舒贵妃一下子栽到了地上,她跪在那里还一心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皇上,臣妾不明白呀。”舒贵妃喊冤。
“现在朕只问你,你招还是不招?”云启帝上前一步,指着舒贵妃的鼻子问道。
“让臣妾招什么呀,皇后娘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就在你这里吃了东西后,天葵星毒发……”云启帝一字一顿地道。
舒贵妃瞪大眼睛只是摇头。
云启帝也不管,只喊道:“来人,立刻把她给我关起来……”
说完一甩大袖离开了,走回凤宫,他抱着冷冰冰的云皇后,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温柔:‘云儿,我要替你报仇人,你一定会没事,你别放弃……’
云皇后刚喝了太医的解毒散,他们找不出原因,也没有好法子,先解着再说,绿豆水灌了进去,云皇后倒是能开口了:“皇上,别怪舒贵妃……”
“朕要杀了她,她敢害你。”云启帝咬着牙道。
“皇上,也没有证据,我的身体也许是回光返照呢,这毒是毒了,也可能是我自己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什么了,你知道的……我自己原本就是一个药蒌子,碰到什么有反应也是可能的,要不……太医怎么都查不到毒?舒贵妃不能动,她是太后的侄女,你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让皇宫不得安宁,我便是死了,也不瞑目。”云皇后说几句伏在枕头上喘一阵子气,嘴角一直挂着血丝,云启帝便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云儿,别说话,你没事的,你这会儿安静地躺着……”
“皇上……我怕是不成了。”
话没说完,云启帝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云儿,不吉利的话不许说,我不听……张太医,你过来,刚才朕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
张太医脸色凝重:“皇上,臣有一个想法,不如请太子妃也过来跟着一起瞧瞧,她很多时候都有良策……”
“来人,去请太子妃……”云启帝二话没说,直接下令。
安倾然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大惊,因为太子不在东宫,出去了,说有事情,她不知道是不是公务,也没有问,这会儿皇后竟然中毒了,等她一到凤宫,云启帝就被云皇后请了出去,她说,让倾然安心为她诊治,孩子小,人太多,怕闹得没有主意。
云启帝可是一刻都不想离开的,听她说的又有道理,便让太医宫女都到外间候着。
安倾然给皇后把脉,鼻子就酸了,她的身子已经空了,这又中了毒,怎么可能解得了,想起自己的这个婆婆自从婚后就一直待自己如女儿一般,所有的事情都替她先想到了,她还教会了她许多在宫里做人处事的道理,她是怕自己吃亏呀。
一想到她将不治,虽然有了准备,但终究是没有办法接受,眼圈也跟着红了。
云皇后握住了她的手:“孩子,不用瞧了……是我自己服的毒。”
安倾然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母后……”
“你听我说,你不要难过,我们……我们都知道我的大限将近……我这样做,故意让人怀疑舒贵妃,是因为她一直有野心,东方夜也一样,只是表现得不明显,本宫也知道……最近我的身体不行了,我以后再保护不了你们,所以,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云皇后目光平静如水,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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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溺宠太子妃 第三百一十九章 死前护犊'
“孩子,你别难过,明白吗?以后太子就交给你了……他的身体你最清楚,有你在,我再不担心这个,只是皇宫里一直都是险恶之地,明哲保身,也是一门本事,你要记得,对所有的人都要留个心思,很多事情不是外表看的那样……”
其实这个道理,安倾然怎么可能不懂?
她现在如哽在喉,一句话都说出来,只是她说什么,她就点头,那泪一滴滴地落在云皇后的手背上,云皇后探过身子想替她试泪,却一阵的大咳,安倾然忙拔出银针在她的几个穴位上行了下去,这虽然不治本,但至少可以让她减轻些痛苦,果然云皇后缓过口气:“好孩子,母后跟你相处真的很开心,母后也不甘心这么早就离开你们……”
她抬手将安倾然额头的发丝温柔慈祥的掠至耳后:“好了,我们的缘分就只有这些了,母后希望你坚强,好好替母后照顾太子,好吗?”
安倾然泪流满面,泪眼中,只觉得云皇后好美好伟大,她的容颜就这样定格在她的脑海里了,终于云皇后告诉她,她要见皇上。
安倾然退了出去,云启帝一看她的样子,这心就碎了,进屋的脚步都踉跄着,他坐在床头,将云皇后抱在怀里,云皇后笑得明媚,这会儿看起来,两颊泛粉,如桃花般,竟然带着少女的娇羞,仿佛她刚入宫般的模样,云启帝一见更心疼:“云儿……”
只喊她的名字再说不出话来。
云儿却笑了:“皇上,你别难过,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许胡说。”
“就让我胡说一会儿吧……皇上,别怪舒贵妃,不要迁怒任何人,我命该如此,舒贵妃以后还得替我照顾你呢,再说,又没有十足的证据,对不对?”
云启帝一听到舒贵妃的名字,云启帝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
“你答应我,好不好?”云皇后的声音温柔如水,目光平和,她很聪明,知道这次事情不能做实,她在她宫里的茶杯上留下了毒粉,但是自己离开后,她们一定已经洗掉了,再说上有太后罩着,就算有证据,怕也是会把这一切找个替罪羊受过罢了,还不如现在自己买好,不让皇上查,皇上的心里反倒会一直记着这根刺。
终于在她的目光下,云启帝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
云皇后笑了:“还记得我刚入宫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云启帝说完的时候,眼底带着一丝温柔,她初入宫的时候,美好纯洁仿佛一棵百合。
“我们说好的,会一起变老……现在,我失言了,你会不会怪我?”云皇后脸上挂着笑意,看着云启帝,伸手轻轻地抚着他下颌的轻须,她最喜欢抚他的脸,年轻的时候,有青青的胡茬,会扎她的手,现在,倒不扎了。
云启帝心疼得几乎说不出来话,缓了一会儿,又点头又摇头:“以后,谁陪我湖上泛舟?那大殿怕是广寒还冷,我该怎么办?”
云皇后笑了:“如果我离开后,还能有灵,我会守在那里……只是皇上,我离开了,最放心不下我们的孩子,锦儿自从胎里就带了毒,他的身子弱,希望皇上会善待他,对他有足够的耐心,这孩子调皮是调皮了些,却是聪明有孝心的……”
云启帝只是不断地点头,眼底泪光在闪着,他此刻已经痛得浑身都在抖着:“云儿,别说了……”
他知道她在交待遗言,他避讳,他不想面对。
云皇后却笑了:“怎么你也象个孩子了,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在你的身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我们有了锦儿,我这一世……这一世欠了你的,不能陪你到老,来世,我还,照顾锦儿……”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完锦儿,喉咙一响,脸上泛上了笑容,这位聪明睿智的女子,带着对尘世的眷恋,带着对夫儿的不舍,与世长辞了……
“不……”云启帝悲痛欲绝的声音传出凤宫,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瞬间起了阴云,遮住了太阳,那些早得到消息的王公大臣在凤宫外跪了一地,礼部的人在等着皇上下令发丧,可是云启帝就是不发话,只抱着云皇后不松手,安倾然心痛欲裂,已哭得软倒在忍冬的肩头……
丧钟敲响,举国治丧。
东泽皇宫,一片哀声,全宫缟素,仿佛十月天降大雪,云启帝心痛得病倒了,高烧胡语,那云皇后的后事悲伤而井然……
安倾然更是哭得昏死过去几回,她更替东方锦难过,也心疼他们母子没有见过最后一面,事实上,她不知道云皇后趁太子出宫的时候安排这件事情也是有深意的,她知道太子的性子,若是知道舒贵妃有嫌疑,他一定会什么都不管不故地去查,到时候,反倒给舒贵妃有了澄清的机会。
事实上,皇后没的那一刻,东方锦正在离京八百里的腾县,他正和几个人谈事,突然心口窝狠狠地痛了一下,他看着那些人,有片刻的恍惚,而心里竟然半天收不回来,办完事,他没有片刻等待,立刻日夜兼程往回赶。
第二天早上天光刚亮,他就进了皇城,却见全城缟素,他的心里大惊,什么都没问,他不敢问。
等他看到云皇后灵柩的时候,整个人僵立在那里,有一柱香的时间动也未动,安倾然看见一脸风霜的太子,再看到他失了魂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只是走到他身边。安静地陪他,泪却怎么也止不住,这种无声的哭泣最是让人揪心……
灵前的哭声震天,可是太子的眼底却没有一滴泪,终于象是缓过了神,太子缓缓地跪在灵前,那膝盖重重磕在了地上,也磕在了众人的身上,到进灵堂,有大臣上来与太子挂上了孝服孝带,甚至还轻声劝他止悲,但是东方锦都恍若未闻,任人随意动作,他的眼睛只看着那灵柩,一声未有。
安倾然很想告诉他,想哭就哭出来,可是这一刻,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宽慰到东方锦,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太子一直跪着,安倾然便也跪在他身侧,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的声音仿佛从云端传下来:“母后怎么会……”
安倾然低声道:“对外发的诏告是皇后染了急病……”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
她以为东方锦会有所追问,因为她话里有话。
可是急痛攻心的东方锦此刻已是恍惚,他听完后又恢复了石雕一样,直直地跪着……
夜,带着秋寒,安倾然仍旧陪在东方锦的身侧,东方锦从早起回来到现在,滴水未进,他仍旧没有泪,但眸子已是赤红一片,那样子,象是会流出血来……
一连三天,太子未食未休,仍旧没有哭一声,所有的宫人大臣,都知道太子痛到极处,没有人因为他不哭而觉得不孝,反倒生怕他的痛闷在心里生出病来。
皇帝也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清醒的时候,他知道云皇后没了,便心痛难当,一痛,就又糊涂了。
安倾然一直陪东方锦一天一夜,最后她被东方锦吩咐人送回了东宫强迫休息,安倾然这两天也是又急又累还心痛东方锦,回去后还没等吃东西,也昏了过去。
舒贵妃此刻也跪在皇后的灵前,委屈无奈,同时心里还痛快,还担心,这皇后一死,按理说,皇宫里没有人的位置能与她抗衡,她是最有机会的,可是怎么的,她就中了毒,还所有的怀疑都指向自己。
听人说,云皇后死之前一直求皇上不要追究这件事情,不要怪罪自己!
怪罪个鬼呀,这一切管她什么事?
她什么都没做。
一定是有阴谋。
她自己下毒来陷害自己?这也不可能呀,她没有必要下这么大的血本,她又不是傻子,这样做,她的命没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皇宫里还有别的黑手,嫁祸给自己?
任舒贵妃聪明绝顶,她也想不清这里面的关系来。
因为实在谁也不知道内情。
舒贵妃现在走在皇宫里,都觉得背后有无数人在指指点点,她还记得自己去找姑妈,希望她可以帮到自己,可是太后说了,皇上不查你暂时安全,又何必主动挑事,再说现在皇上盛怒之下,你去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哀家如果替你求情,反倒是做贼心虚,还不如不动。
这不动可是害惨了舒贵妃,有苦难言。
东方夜知道自己的母妃被陷害怀疑后,更是热血冲动的想查出真相,只是国丧期间,他也不敢妄动。
终于七日停灵,起幡发丧,云皇后的灵柩入了皇陵。
发丧回来后,瘦了一大圈了的太子一头扎到床上,人昏死了过去,安倾然强忍悲痛,抓药熬药亲自动手,衣不解带的服侍东方锦。
皇上终于恢复了神智,开始强忍哀痛上朝处理国事。
当然,太子的悲状早有人告诉了皇上,皇上更是心疼自己和云皇后的这个儿子,差人送去了补品,又带了话,让他保全自己,别让他母后不瞑目。
'第二卷 溺宠太子妃 第三百二十章 舒贵妃招嫌'
平时太子一直名声不太好,因为知道他病体瘦弱,便也不过多计较,现在大事面前,看到他又孝又悲又行事得体,对他的观感倒改变了一些,再加上云皇后临终前又特意托孤,他的心里又心疼又担心,所以,也不时地遣人去照顾。
东方锦清醒后,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厢房里,连安倾然都不让进。一天过去了,深夜来临,室内的灯没有亮,安倾然未让人打扰。
安倾然就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她知道,他在自己疗伤,她恨自己不能帮上他,怎么会去打扰他?她安静地守候就好。
忍冬又心疼自己的小姐,便也陪在她身旁,这些日子,东宫的人都瘦了。
深夜露重,忍冬几次催安倾然回屋休息,都被拒绝了,东方锦是她的夫君,夫妻本一体,有难同当的。
忍冬无法,只得拿来大氅,给她披上,安倾然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听到了东方锦走路的声音,她心里倒松了口气,她知道,他会出来的。
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