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将一切都算计得很精准,夜绝尘就算有通天之能,想要找到他也不易,怎知他一直就不曾逃出过夜绝尘的手掌心,他在人家眼里就如同跳梁小丑般,可笑愚昧至极。
夜绝尘果然够狠,果然够绝,从不给他的对手留下活路,真可谓是斩草除根,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伯昌候府被灭的那天晚上,他心知自己的价值,因此他吃定了夜绝尘不会杀他。
可他棋差一招,千不该万不该打伊心染的主意,否则也不会惹得夜绝尘对他下了杀心,最后还搭上了妻子张秀琴的一条命。
那一刻,南荣昌才意识到,夜绝尘并非是非得留下他一条命不可,杀了他,他照样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两者的区别,仅仅在于所花费时间的长短罢了。
可笑的是,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过来。
“主上,所有退路都被堵死了,现在该怎么办?”
“杀出去。”南荣昌咬着牙,左肩还流着血,让他看起来很是狼狈。
雁不归附近这片树林,从他占据这里的那天开始,四周就埋伏下了他的暗哨,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地盘。
他不知道他那部分隐秘的势力夜绝尘是如何查出来的,当他满心以为有能力再跟夜绝尘斗上一回的时候,方才可笑的发现,夜绝尘让他舒心了半个月,并非是人家找不到他,而是人家忙着肃清他的羽翼。
终于,当那些他可以调动的人马,死得干干净净之后,夜绝尘领兵包围了这里。
直到防线被破,他的人节节败退,南荣昌才正视到这个问题,也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再劫难逃了。
那一刻,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不屈如他,是不会那么轻意就让夜绝尘如意的。
即便是死,他也要能拉多少陪葬就拉多少陪葬。
半月来,他谨守着他跟南荣浅语的约定,没有发家族特殊信号寻她,就是为了等她主动找来。
他的壮志雄心自己无法实现,他也会让他唯一的女儿替他去实现,那些人欠他的,他得不到补偿,就得让他们补偿给他的女儿,让他的女儿成为最尊贵的人。
成为这世间的主宰。
所以,紧要关头他抓紧时间发了家族特殊信号,传达了信息出去,他相信南荣浅语会看到的。
“是。”投降是死,硬拼也是死,当然是宁可拼出一条血路来,像以前一样活着。
“王爷,所有出路皆已堵死。”
“嗯。”夜绝尘颔首,神色未变,墨瞳幽深似海,一望望不到尽头。
半个时辰之后,夜绝尘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南荣昌,嘴角的笑意越的薄凉。
“你赢了。”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留下我的命。”
夜绝尘与南荣昌的交手是迅猛的,过于强横的内力直接就将周围的树林给折断,掀翻了,地面上的积雪被击碎,似冰雹般从天而降,砸在人身上,生生的疼。
当南荣浅语赶来的时候,正好亲眼目睹,夜绝尘手中的长剑刺进南荣昌的胸口,从前往后贯穿而过。
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刺激着人的视觉神经。
【V170章】 绝处又逢生
更新时间:2014…8…20 23:34:53 本章字数:7697
“爹——”
南荣浅语奔跑中的身形顿停,一手捂住嘴唇,凄厉的尖叫出声,眸底掠过各种神色,复杂难明。
嗖——
利箭破风离弦,闪烁着刺眼寒芒的金属制银色箭头,割断南荣浅语鬓角的发丝,又轻轻贴着夜绝尘的肩膀,精准的命中南荣昌的咽喉,强劲的后缀力量径直将南荣昌的身体向后掀飞出去。
夜绝尘手中的长剑与南荣昌的胸口紧密的贴合,剑身贯穿他的身体,但却因南荣昌身体向后倒飞出去,而强行将剑拔出,顷刻间,胸口血流如柱,喷洒而出。
那一剑,许是不会即刻要了南荣昌的性命。
然而,那一箭,却是立马就要了南荣昌的性命。
他整个人瞪大了双眼,眼底血丝弥漫,满含不甘与愤怒的瞪着南荣浅语身后,保持着拉弓射击姿势的伊心染。
他,竟然又一次败在了伊心染的手里。
他,真的好不甘心。
死亦不瞑目。
“不——”怔愣的时间很短,短到不过几个瞬间,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南荣浅语失控的尖叫着,疯狂的奔到南荣昌的身边,她浑身都颤抖得厉害,声音更满是惊恐,无法接受南荣昌就死在她的眼前,且是以这样一个死法。
银色的箭穿过他的咽喉,身体倒飞出数米远,胸口喷溅出来的鲜血洒了一地,最后将他牢牢的挂在树上,方才宣告静止。
他就那么悬挂在树上,箭插在他的咽喉,腥红的双眼怒睁着,死死的望向伊心染的方向。
“爹、、、爹爹、、、”南荣浅语伸手想要将南荣昌给放下来,可是她又好怕会弄疼他,只得仰着头望着他,眼泪汹涌的夺眶而出。
看到家族最紧急信号弹的时候,她就知道南荣昌遇到生命的威胁了,所以她放弃与伊心染一决高下的机会,匆忙的赶往事发的地点。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慢到亲眼看到夜绝尘握着长剑,刺穿她父亲的身体,而她却无力阻止。
慢到伊心染就站在她的身后,拉开凤羽又补了一箭,让她的父亲死不瞑目,而她除了尖叫什么都忘了。
眼看着遍地的尸体,遍地的鲜血,也看着南荣昌眼里对她的千言万语,竟是未来得唤她一声,跟她说上一句话,就在她的眼前咽了气,连眼都无法闭上。
她问自己,恨吗?
是的,她恨。
她恨她的父亲,也恨她的母亲,恨他们没有给她一个快乐的童年,没有给她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然而,在深恨他们的同时,她又深深的爱着他们。不管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他们都是她的父母,血浓于水割舍不断。
当伊心染告诉她,母亲张秀琴因为父亲南荣昌而死,甚至连全尸都没有的时候,南荣浅语恨透了南荣昌,恨不得他就那样死去,那样她就解脱自由了。
她便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再也没有人能阻拦她。
可笑的是,当父亲南荣昌就死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不管她有多恨他,都无法跟他断干净,而他的父亲曾经对她的严厉,也只因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南荣昌一生无子,唯有她一个女儿,他所努力想要求来的一切,将来都是要给她的。
他既是为自己争,亦是为她而争。
他对她严厉,将她当成棋子一样对待,教会她冷血残酷,绝情绝爱,就是希望她不被世间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只有做到无心,才能不被伤害。
往日种种,恍如昨日。
南荣昌在最紧的关头,终是将他所思所想,通通都告诉了南荣浅语,也解开了父女间的心结。
暂且不说南荣昌是否在临死前都布了局,有一点至少现在是明白的,那便是他成功了。
成功的让南荣浅语站到了他的身边,成为他的‘代言人’。
“伊心染你太过份了。”抹去脸上的泪水,南荣浅语转身瞪向伊心染,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她是不会在敌人面前哭泣的,她是不会示弱的。
秦风跟夜修杰等人并没有伊心染的速度快,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南荣昌被钉在树上,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模样。
而南荣浅语就挡在南荣昌的身前,手中拿着带血的长剑直指向伊心染,战斗一触即发。
放眼整个飘渺大陆,凤羽是属于伊心染的,也只有她有资格使用凤羽,也只有凤羽配的箭是银色的。
不用说,傻子都知道那贯穿南荣昌咽喉的箭是伊心染射出去的,也就是说南荣昌是伊心染给了结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还错过了什么。
夜修杰看了看伊心染,又看了南荣浅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个人所站立场不同,看待事情的态度就会有所不同,他同情南荣浅语,但却不可能站在她的身边为她说话。
南荣昌该死,甚至连她都该死。
再一次,夜修杰认识到,伊心染不简单,他们同时离开那个地方,而她比他们早到,并且还出手射杀了南荣昌。
“呵呵,你不觉得自己这话很可笑么?”伊心染提起的心,总算是在南荣昌咽气之后落了下来。
她不敢想象,若是她晚到一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夜绝尘那个笨蛋,竟然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真真是气死她也,回去一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顿。
“他都已经被夜绝尘刺了一剑,活不了了,你竟然还背后偷袭补上一箭,你简直就是、、、、、、”
不等南荣浅语吼完,伊心染危险的眯起水眸,一支银色的箭来回翻转在她的指尖,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破空射出去,“南荣昌根本就是故意的,他自愿挨上那一剑,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拉着夜绝尘为他陪葬,本王妃的男人是谁都可以动的么,他既然敢打那样的主意就该有死的觉悟。”
本来,伊心染是没打算要取南荣昌性命的,正如东方雾那个男人所言,留着他多多少少还有些用处。
但偏偏他激怒了她,她若不下杀手,死的估计就是夜绝尘了。
“你胡说。”
“本王妃有没有胡说用不着跟你解释,就算本王妃杀了他,你又能奈我何?”伊心染邪气的挑起好看的眉,拉弓搭弦,三支银色的箭一举齐发。
嗖!嗖!嗖!
三箭齐发,响起连绵不绝的哨音,径直又解决了几个南荣昌的属下。
她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哪怕是杀人。
来到飘渺大陆生活一年,早已不是那个受法律约束,不能随意杀人的时代,在这里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硬谁就站出来说话。
“你、、、、”
“本王妃倒是不知道,原来太子妃还有口吃的毛病,你若求求本王妃,兴许本王妃心情一好,就让小澜子帮你治治,省得说话不利索,平白惹人笑话。”
对待敌人,就是要找准她的弱点,然后狠狠的踩,不要命的踩踏才有意思。
夜修杰已经不要南荣浅语了,再叫她太子妃,便是在她的伤口上洒盐。
以前的司徒落澜暗恋着南荣浅语,可是现在的司徒落澜对她再无半点怜惜,一再提起过往那些人,就是让她痛,且痛得生不如死。
有些报复,不需要用刀,却亦是能见血的。
夜绝尘保持沉默,乖乖的走到伊心染的身边站好,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就直勾勾的望着她,不言不语。
他当然有察觉到南荣昌的意图,可他不该以身犯险,让她担心害怕。
现在他的小女人生气了,后果极其严重。
这个时候,他若聪明就该知道沉默是金,不要说话是最明智的。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是错的,都会让自己成为伊心染炮轰的对象。
所以,坚决的,坚定的不能说话。
乖乖的,卖萌瞅着她就好。
“看清楚你爹手里都握着什么,本王妃杀他有无充足理由,不要总是将一切罪过都推到别人的身上,自以为自己就是最无辜,最纯洁的。”
顺着伊心染的视线,众人都看向南荣昌松开的手,那地上散落着三根黑色的银针,赫然就是带着剧毒的。
回想当时南荣昌跟夜绝尘对峙时的姿势,若是那带毒的银针刺到夜绝尘,那后果、、、、、、
冷冽冷毅等跟在夜绝尘身边的人倒抽一口冷气,直觉王妃射得好,射得呱呱叫。
本就该死的人,死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吵闹的。
他们只恨,没有机会上前多补上几刀,踩上几脚,真是太便宜南荣昌了。
“王妃射得好,王妃威武。”
不多时,跟随夜绝尘前来捉拿南荣昌的侍卫就齐声呼喊,听得南荣浅语的脸色阵青阵白,连握剑的手都颤了又颤。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能得到别人赞颂,而她却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之前南荣浅语并没有注意到南荣昌手里是否握有东西,直到伊心染提醒,她才猛然惊醒。
她就知道,哪怕是死,她的父亲也不会白白去死,他铁定是会拉人下去为他陪葬的。
而那些侍卫显然不够看,他要拉下去的人,怎么着也得是夜绝尘那样的人物。
只可惜,最后被伊心染给破坏了,如此,他才连死都不能瞑目吧!
时至今日,南荣昌的多番计划,或多或少都是因为伊心染破坏的,有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总之就是因为有了她,才总是不顺利,总是出差错。
夜绝尘也很聪明,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可他仿佛总是慢了一步,率先就被伊心染给搅黄了。
“太子皇兄,这里也只剩这么些人了,要不就交给你善后,弟妹我很想回府收拾收拾某个人。”伊心染甩开夜绝尘靠过来的手,咬牙切齿的瞪他。
丫的,脑袋被门夹了么,竟然靠南荣昌那么近。
要是一个不小心中了招,难不成还指望她替他守寡?
闻言,现场有人憋笑,但没人敢真笑出声来,无一不是双肩抖动厉害。
战王是妻奴,果然传言要亲眼目睹之后,才具有完美的效果。
夜绝尘讪笑,可怜兮兮的讨好伊心染,小媳妇儿似的不断向她靠近,认错态度极其良好,“染儿,我错了。”
伊心染不理他,眼神示意‘别再靠过来,否则对你不客气’。
“宝贝儿我真的错了。”
俊美如神祗的男人脸色更苦,幽幽的黑眸越发的哀怨,只差没有挥舞着小手娟儿了。
“闭嘴。”伊心染黑线,她的形象啊形象,全丢光了。
“那宝贝儿这是原谅我了。”
“休想。”
“那这个问题咱们回去再讨论。”夜绝尘笑得颠倒众生,等他们回去之后床上讨论。
他百分之两百,会让她万分满意的。
伊心染瞪他一眼,貌似有哪里不对劲儿。
“弟妹你是知道的,太子皇兄旧伤未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就留下替你打下手,你看怎么样?”夜修杰眼神真诚,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他与南荣浅语是敌对的,动手是早晚之事,可他是重情之人,怎么也无法在南荣浅语刚死了父亲的时候对她动手。毕竟,她可以无情,他却不能无义。
只是今日过后,他与她,便真是陌路了。
听得这解释,伊心染嘴角抽搐得厉害,黑线也是挂了一脑门,“我怎么就没瞧出来你旧伤未愈呢?”
“战王妃威武,我家殿下真是伤了。”李棋笑呵呵的站出来,脸上身上皆挂了彩的他,看起来有些有滑稽。
到底是跟随在夜修杰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多少也能明白主子心里所想。
“是啊战王妃,我们就替您打下手,听从您的调遣。”
伊心染眉头挑得高高的,将凤羽丢给秦风,双手环胸不怀好意的扫向李棋跟李啸,冷声道:“你们听从我的调遣?”
两人对上伊心染的视线,皆是不可抑制的浑身直打哆嗦,心底不住的冒寒气,不安的预感极为强烈。
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呢?
“他们当然要听从弟妹的调遣,我身边的人都听从弟妹的调遣。”夜修杰笑得有些窘迫,他倒也不怕伊心染猜到他的心思,坦荡荡的任由打量。
他的心思想瞒也瞒不了,谁让人家夫妻都跟人精似的,聪明得不像话。
与其撒一个谎,用一百个谎去补,还不如一开始就摊牌,至少光明磊落些。
“王爷你说呢?”伊心染似笑非笑的收回目光,清澈水灵的眸光夜绝尘的身上。
后者连连打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