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子夜修杰,那么震怒之下的夜皇,就会第一时间将夜修杰软禁起来,然后将事情交由战王夜绝尘查明。
表面上事情就会如此发展,然后夜皇回寝宫就寝,突然毒发暴毙,战王作为最后与夜皇接触的人,就将首当其冲,再加上一些早就准备好的流言,很快夜绝尘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他想再翻身就难了。
而她的父亲,甚至将她的失败也算入了其中,策划了一连环的计谋,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
三次机会皆没得手,演变出来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表面上所有的矛头与证据都指向太子夜修杰,让众人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太子之位不想坐了,而是想要趁早登基称帝。实际上,她父亲真正想要动的人是战王夜绝尘。
前面那种想法,是心机不深的人会想到的,而后面那种想法,才是真正通透之人能想出来的。
战王手握重兵,在朝中又极具威望,不管想要对夜国做什么,最先将夜绝尘除掉,都是重中之重。
一旦夜绝尘倒下,夜国就笈笈可危了。
“趁你父亲还没有回来,快些回去吧。”她的确受昌伯候的影响,变得越来越不像曾经的自己,但她终究是无法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狠下心肠,到底是从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她心疼。
“我不回去。”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母亲,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南荣浅语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既然做棋子无法得到她想要的一切,那么她便要做那下棋之人,掌控他人的命运。
如此,谁还能凌驾于她之上,命令于她。
“你、、、、、”张秀琴刚说出一个字,密室的门就从外面被打开,昌伯候的身影出现在母女二人的眼中,“近来,你们母女越来越喜欢背着我说悄悄话了。”
他的声音并不重,却是狠狠的砸落在两人的心里,遍体生寒。
“母亲,你先出去吧,我想跟父亲单独谈谈。”
昌伯候南荣昌略有些诧异的抬眼,定定的注视南荣浅语半晌,袖袍一扬,冷声道:“你先出去。”
他很想知道,他的女儿究竟要跟他谈什么。
【V147章】 惊天阴谋下
更新时间:2014…8…20 23:34:46 本章字数:8489
太子府·书房
朝北的窗户完全敞开,呼啸着的寒风夹杂着雪花一个劲儿的往里钻,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疯了似的往里钻,瞬间就将整间书房袭卷得一片狼藉,各种折子散落了一地。
灯笼里的蜡烛忽明忽暗,在阴影里扭动出各种各样的形态,墙壁上的字画没有节奏的拍打着墙壁,发出略微有些刺耳的声响。
然而,那站在窗前任由寒风袭卷的男人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却是一动也未曾动一下。
他就仿佛是立在那里的一尊雕塑,无论是背影还是脸庞,都有着令女人为之疯狂的魅力。
正月里的天气,大雪下得尤为频繁,尤其是后半夜里,零下二十来度的气温,真就有将人直接冻成冰棍的阵仗。
晚宴上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他一直都非常的冷静,没有泄露出他一丝半毫的情绪,就好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一样。哪怕,是被夜皇下旨软禁在太子府中,他的情绪也不见丝毫的波动。
可就因为他太过于冷静,以至于让他身边的人,越发的感觉到心惊胆颤,生怕会出什么收拾不了的乱子。
不是有句话叫做,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李峰跟李啸两暗卫觉得,他们家太子属于后面一种情况。
不鸣则已,一鸣那铁定得惊人。
夜修杰就那么站在窗前,迎风而立,昏暗的光线让他大半个人都隐藏在阴影里面,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长时间的站立让他的身体发了僵,束起的黑发上也落满了晶莹的雪花,薄唇都是泛着苍白的,黑眸凝望着窗外,也不知究竟在看什么。
“太子殿下,属下有话想说。”
“殿下,属下也有话说。”他们两个像木头一样站在书房里,就是为了等待夜修杰给他们下达命令。
没曾想从头到尾,夜修杰一句话都没有说,连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更别说下达什么命令了。
“殿下,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不能认。”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此时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
历年来,元宵晚宴都是由太子负责,从未出过任何的差错,而今晚琉璃宫中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几乎都是太子亲自过目过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不得不让他们怀疑,太子身边出了内奸,并且还是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内奸,否则是不可能将所有环节都掌握得那么精准的。
“是啊殿下,我们必须尽快查找出证据,不然、、、、、、”犹豫了一下,穿着青色绣云纹衣服的李棋赶紧闭上嘴巴,没继续说下去。
他是性子冲动,但他不是缺心眼,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有些话说出去了,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想要再收回来,难;有些事做了之后再后悔,也没有后悔药可买回来了。
太子跟战王,表面上看起来很和睦,在外人眼中也很和睦,但也只有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这两主子之间隔着一条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翻都翻不过去。
就算是太子将太子妃给废了,那也化解不了两人之间已经结下的梁子。
要不怎么都说,女人是祸水来。
轻轻松松的,就让亲兄弟反目成仇了。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陷入爱情中的男人也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好比他们英明神武,处事睿智的太子殿下,自打爱上太子妃之后就再也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失去的,远远比得到的多。
“殿下,皇上只说不让您出府,但却没说不让你调查呀,咱们是不是可以、、、那个、、、、”李啸瞪了李棋一眼,也没说指责他想的不对,其实他也那样想了。
或许,很多人都会跟他们有一样的想法。
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战王夜绝尘可以光明正大,严惩太子夜修杰的机会,以报当年夺妻之恨。
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夺妻之仇,那也是无法化解的呀。虽然,如今的战王妃才是战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的宝贝儿,那是战王的眼珠子,但是男人都有自尊的。
当年,哪怕是皇上皇后都看得出来战王跟南荣浅语是一对儿,可后来南荣浅语却成为了太子妃。
那时候,可是太子殿下跪在金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执意要请求皇上立南荣浅语为太子妃的。那时候,同样是在金殿之上的战王,在面对百官异样眼神的时候,心里又该是何种滋味。
对男人而言,这是一种屈辱,纵使时间流逝,也不可能揭得过去。
因此,别责怪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方设法的要反击,要防备。更直白的说,出生在帝王之家的兄弟,又有几个是能真心相待,不会背后捅刀子的呢。
“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先下去。”夜修杰的思绪一直都很清晰,清晰到一种他想要将自己麻痹的状态。
当司徒落澜说,除了他跟太子妃碗里没有傀儡香那一刻,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一直坚守的那片天空塌陷了,打得他措手不及。
回太子府的路上,他有过各种各样的想法,各种各样的应对之策,他很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而他无意中沦为了棋子。可是,踏进太子府,看着那在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御林军时,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做了。
他觉得很累,真的很累,很想就这样休息。
他想,就这样吧,其实这样挺好的。
这些年,他一个人撑得好辛苦,好辛苦。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待最后的结果,对他而言,莫不是一种解脱。
“殿下、、、、、”李棋跟李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实在很是不理解夜修杰的做法。
“什么都别说,出去。”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夜深了,殿下别想太多,早些休息。”两人叹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依旧背对着他们,临窗站立的男人。
“属下相信战王殿下的为人,他一定会还殿下一个公道的。”退出书房前,李棋出声又道。
现在的他们,就像是被折了羽翼的鸟,没有坐阵指挥的人,为了不惹上更大的麻烦,除了等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要是他们私自行动,没成事不说,反而帮了倒忙,别说夜修杰会跳脚,就是他们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行为。
“没有我的命令,让所有暗卫都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就去刑堂自己领罚。”关门声响起,夜修杰收回远眺的目光,语气幽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在他的背后放暗箭,设下陷阱对付他,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夜绝尘。当然,他这句话还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便是他没有对伊心染出过手。
在夜绝尘的眼里,权势,地位,金钱都不重要,都可以抛弃,唯独不可以没有伊心染。
那个女人是夜绝尘唯一的弱点,同样也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麟,谁敢动,谁就得死。
哪怕是跟他有着相同血脉的亲兄弟,动了伊心染,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抹杀掉,没有条件可讲。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猜测,对夜绝尘抱有怎样的态度,夜修杰始终相信,这件事情交到夜绝尘的手里,比交到任何人手里都要管用。但偏偏也正因为是交到夜绝尘手里,恐怕会很快就将夜绝尘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幕后之人的心机之深沉,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棋跟李啸一左一右站在书房门外,他们执行夜修杰的命,但他们不会离开,两人互看着对方眼中的担忧,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决。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寒风刮在脸上就跟刀割一样的,生疼得厉害,只盼着就这么站一个晚上,夜修杰莫要感染风寒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谁在那里?”
太子书房重地,平时皆是由暗卫巡逻,普通的侍卫不会冒然靠近这里,来人显然就不是他们太子府的。
“是朕。”
夜皇威严的嗓音响起,身后还跟着四个皆不同程度挂了彩的暗卫,瞧得李棋跟李啸愣在原地,好半晌没缓过神来。
“太子可在里面。”
直到夜皇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才将两人从神游状态中拉了回来,“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低垂着脑袋,眉头却是打起了死结,这都下半夜了,皇上怎么亲自来太子府了。还有,看皇上几人的模样,显然是遭遇了一场大战,不然身上不会带着血腥味。
血腥的味道太重,饶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深夜里,也无法掩盖了去。
“你们都守在门外,朕进去跟太子谈谈。”原本,夜皇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是不用向任何人交待的,可当他看到李棋跟李啸眼中那誓死护主的忠诚时,莫名就出声解释了。
他的话,便全当是一个解释吧。
“是。”带着满心的疑惑,两人又不敢冒然的询问什么,只得权衡再三,道:“你们都受了伤,我们请府医过来给你们包扎一下吧。”
能贴身保护夜皇的暗卫,那必定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此刻,这些精英伤得可不是一般的‘轻’,越发让他们好奇,这究竟是遇到啥对手了。
“让府医过来替他们包扎伤口。”夜皇推门的手顿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为了保护他,险些全都送命的四个暗卫。
“是,皇上。”
外面的响动瞒不过夜修杰,夜皇走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过身,离开了窗口,顺手还将窗户给关了起来。
父子两人面对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互看着对方,思绪翻涌得厉害。
鼻翼间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夜修杰似要将夜皇从外到里,从里到外,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看透,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声音涩得有些发哑,“儿臣给父皇请安。”
夜皇没动,也没应声,只是一声轻叹。
“父皇可是受伤了?”夜皇的胸口腰腹间都有血迹,夜修杰无法假装看不到,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忽略的。
在他心里,还有很多个问题想要问,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他想问什么呢?
问夜皇相信他吗?
告诉夜皇他从没有想过要夺取皇位,告诉夜皇其实他不想做皇帝,那他又想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看似拥有一切,但他又一无所有。
“父皇没事,这些血不是父皇的。”在夜皇眼中的夜修杰,一直都是很优秀,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他不曾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他,用一个普通父亲看儿子的目光看过他。
或许,在他的心里还隐藏着恨与怨吧。
明知道皇室中的亲情很薄淡,可夜皇还是满心期待,但他活得很理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很有分寸,不会让人产生别的想法。只有面对伊心染的时候,他仿佛就放下了一个帝王所有的防备,不自觉的相信她,纵容她,疼爱她,犹如一个父亲疼爱女儿。
最初,那种感觉让他很陌生,也很是防备。
可是,渐渐的他发现,他需要伊心染对他的依赖与亲近。
在他所有的孩子里面,也只有在她的眼里,他的第一角色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而是一个会疼爱孩子呵护孩子的父亲,他的第二角色才是皇帝。
他的孩子,不管他再如何疼宠他们,他们都会谨守着一条界线,不会特别的亲近他,哪怕是亲近也会保持距离带着防备,但伊心染不会那样,她想亲近你就亲近你,不会管你是不是生气了,对她是不是喜欢。
反正,她就是想要亲近亲近你,没有别的理由。
你若因为她的举动生气,她会各种撒娇卖萌不解释,直到让你笑开心了才肯罢休。
“嗯。”
记忆中,夜修杰是第一次被夜皇用如此火热,慈爱又带着些许自责的目光注视着,他很是不自在的别开目光,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他母妃早逝,幼时的他特别缺乏安全感,他渴望得到夜皇的重视。因此,不管任何事情,他都力求做到最好。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夜皇的目光才会停留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自己还有存在感。
轩辕皇后很疼爱他,待他如亲子,她将一个母亲该给孩子的爱都给了他。哪怕后来,她先是生下了长公主夜月渺,又生下了夜绝尘跟夜悦辰,但她给他的爱一分都没有减少。
她甚至很担心,他会觉得她有了亲生的儿子跟女儿就会不疼他,疏远他,而将夜绝尘交给奶娘照顾,就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受重视。
认真说起来,他比夜绝尘得到的母爱要多很多,轩辕皇后亲自照顾他的时候,根本就无暇顾及到比他小许多的夜绝尘。
那时的他,真的会有那样的想法,觉得他会像宫里其他嫔妃说的那样,不再被轩辕皇后所喜爱,他比不上轩辕皇后亲生的孩子。
所以,他更喜欢缠着轩辕皇后,却又默默的伤害着夜绝尘。
很多年之后,夜修杰才渐渐的发现,幼时的夜绝尘比他更需要母爱啊,可他却是有意无意的抢走了属于他的母爱,甚至从未对他说过一声‘谢谢’。
想要被爱,想要被需要,让他活在痛苦的泥沼里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