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敲了门,冲着里面唤了声:“亲家可在?今儿下午没事,过来串门了。”也不知道女儿要说的是什么,孙母只当是来走亲戚的。
在叫唤第三声的时候,大门吱呀的打开,开门的是孙惠,见了娘惊喜道:“您怎么今天就来了,是尹儿和你说了,还是过来有什么事啊?”难道弟弟是一早上的就回去和娘说了,往外面看了眼,没见着弟弟,又有些不确定。如果是弟弟通知的娘,怎么这会儿没见着?
那么是说娘本来是过来有事的?
“是你弟弟和我说的,一早的就回来,还被我数落了一通。”拉了女儿,孙母笑道:“刚刚也是他送了我过来,到了这的时候就打发了他走,毕竟镇子里的事可不能完全的交给外人!得时常的看着,像这样三两天就看不见人可不行。”
重新关了门,拉了娘屋里去,孙惠一路上笑着道:“他可真心急,本是想等他从铺子回去再和您说一声,让您明天的时候过来一趟的。哪想到他一时都忍不得,直接的就和您说了,害您大中午顶着这大太阳的过来。”
“坐车上,也不用走动,并没流什么汗的。”孙母打量,没看见女婿和亲家,问道:“你相公和婆婆呢,怎么没见着?”这会儿是不太可能往谁家玩的吧。
“都午休呢,我婆婆是雷打不动的习惯,而相公则是昨儿个看书入了迷,我也没注意,约摸子时过后才休息的。早上又习惯早起,所以这会儿他在补眠。”孙惠自己是不喜欢午休,觉得怎么也睡不着,所以从来是没休息过。
孙母道:“你还这性子,一点也没享福的命。”笑着摇头,女儿随她,她也这样,有的休息也不休息,别人都说是劳作的命。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母女俩也能说两句贴心的话。“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和娘,没那么的羞意,小声的将自己这段时间的不正常说了遍。重点的是讲了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月事,孙惠看着娘道:“我猜测着,是不是有了,不过我自己不能确定,又不敢和婆婆说,怕她白欢喜一场,就让弟弟叫了您过来。”
愣住,紧接着就是狂喜,孙母激动不已,声音也有些压抑不住:“真···真的吗?按你说的这几点,看来十有八九是有了!”有些坐不住,很想起身,不过屁股还没离开板凳就又重新坐下,孙母拍着女儿的手道:“这样,我明天请了大夫过来,号一下脉,确定一下。如果有了,很多事情你就尽量的别做了,这初几个月,还是得小心着来。”
她一直担心的就是女儿大婚这么久也没个好信,毕竟冯母现在这情况,最等的就是儿子子嗣的事,如果不能在最后一刻看了孙子走,不得不说是遗憾。所以哪怕没过一年,孙母也是非常的担忧的,之前还想着要往寺庙求助来着,要不是为了儿子的事耽搁了,已经去了。
孙惠忙拉着娘,她还真怕娘这会儿就去请了大夫来,也太急躁了。让娘坐着,笑着和她道:“不必现在请了大夫来,给我婆婆看病的那位,明天的时候会过来诊脉,到时候烦请他号一下也是可以的。”也不必急于一时,晚一天没什么的。现在是娘确定了,孙惠也多了几分把握,没那么担忧是乌龙了。
说起那大夫,算是周围里有名气的,医术、医德俱不错,不单给地主、士绅号脉,平头百姓也看。冯母这次发病,每三天会过来一次,依据当下病情,增删方子上的药。而明天,正好是距离上一次有了三天。
“这样也好,确实不差这一天,那位老大夫医术更高明,这才一个多月,别的大夫还不定把的出,就等等吧。”孙母是同意了,道:“自己可得注意些,第一胎最要小心,别不当回事儿。”
“我心里有数。”
起身,孙母拍着身上衣服皱褶的地方,往外走,道:“我就先回去了,将地里活干一下,明天的时候过来。”走了一步,回头道:“对了,你弟弟过来的时候和他说一声,我先走了。”
“要不娘等等,我去叫了相公,让他驾了车送你。”
“哪里那么的精贵,我自己走回去就是,又没多远的。”
第二天,孙母一早过来,和亲家说了好一会子话,老大夫才姗姗而来,给冯母号了脉,说病情稳定了,让继续温养,开了方子,说抓几贴吃着。
老大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孙母见女儿不作声,以为她羞了,她开口道:“老大夫不急的话,给这丫头号一下脉吧。”
“惠子哪里不爽利吗,要不要紧?”冯轩心里一沉,担忧不已,以为妻子哪里不舒服。
冯母到底年纪大些,先看了儿媳,见她面色红润,不像有哪儿不妥当的,再去看开口的亲家,也没急样。猜测不是生病,而不是生病,还要大夫号脉,那就是只有有孕了。
想到这,冯母是不亚于昨天知道消息的孙母,还更加的激动,压抑着和老大夫道:“烦请您等等,给我这儿媳号一下脉再走。”她现在是想确定了,如果是有了,那老天对她也优待了,能知道了消息再走,说不定还能看到孙子再走。
这一会儿也不是不能等,老大夫点头:“坐下吧,我给号一下。”
孙惠伸手,让老大夫把脉,约摸盏茶的功夫,收手。起身笑着道:“恭喜诸位了,这是有喜了。”
☆、第110章
老大夫捏着胡须,笑呵呵的:“这脉象是有了,不过刚一个多月,也不能太确定,过上俩月,你们再叫了我过来号一下脉。”这最初的俩月,脉象并不明晰,还是再确定的好:“这些天也别干重活,她虽身体不错,但还是得注意。”
虽老大夫说了不太确定,但他能说出口,那么十有八九是能把握的。总不会随意的拿人开心。
冯母看了儿媳一眼,对大夫道:“谢谢大夫了,我晓得的,家里活不会让她劳心的。”别说这一月里了,在孩子生下之前,也是不必做的,家里活计自己和儿子能够分担,儿媳现阶段最主要的就是养胎。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记得过俩月去叫了我来。”老大夫东西放随身的箱子,起身告辞,他还要往镇子去,那儿有个病患,昨儿约好了的。在这耽搁一下,也不早了,得赶紧出发,不然来不及回去吃午饭了。
冯母拍了发愣的儿子一下,道:“站着干嘛,还不送送老大夫。”说着话,从袖袋里掏出八钱银子,递给了他。
冯轩是被要做爹的喜讯给乐傻了,这会儿被娘拍了背,醒转过来,伸手拿了娘递来的银子,往老大夫手里送,并道:“今天麻烦您了,耽误了这么多的功夫。改天请您喝酒,到时候还请赏脸才是。”又变回了温文尔雅,不复刚刚的傻样。
银子到了手里,虽没拿称计量,但老大夫还是知道多给了,那份沉就不同。
“这给多了,要不了这么多的。”老大夫将银子往冯轩手里送,连出诊加药费,也不过是五钱银子,就算多给一人号脉,也不该给这么多的。
“这多出的,是喜钱,我老早就盼着了,今天终于是得偿所愿,您就收下吧。”冯母笑眯了眼,她现在浑身都舒坦了不少,就是得了这消息。
冯轩将大夫的手推回去,让他收下:“下次还要麻烦您了,就别推拒了,收下吧。”开了堂屋门,道:“不是说还有事嘛,就不多留您了。”还要劳烦了过来诊脉一次,多给一些,到时候就算忙也不好推拒。
老大夫小心的将银子收起来,笑道:“那我就收下了,过俩月里我再来。”人虽正派,但送上手的银子,他也不会迂腐的不收。
“可有什么想吃的,让轩小子去买了来,中午的时候做了给你吃。”冯母见儿子送了老大夫出了堂屋,她立马的就看着儿媳问道。
倒没觉得有什么想吃的,孙惠除了胃口大些,和平常也没多大的变化。
“不必费心的,和以往一样就成。”孙惠摇头,她日常伙食已经很不错,照顾着冯轩读书,比旁人家要好太多。就这样还添加的话,大概会被人说吧,毕竟大多数普通人家,怀孕也没什么特殊,不仅是活要照干,吃食也没特别的弄。
冯母脸一板,道:“那哪成,就称些肉回来,烧了你吃。”决定不问儿媳,她自己就给决定下来了。
坐过去,孙母和亲家道:“惠子这丫头面皮薄,发现自己这月里没来月事,胃口又大了不少,猜测可能是有了,但又怕不是,丢了面子,就让她弟弟找了我来确认。”
冯母点头,道:“这孩子就是太薄面,和我说了,即使不是又不会怎样,还能笑话了?”并没有心理不适,第一时间和自己娘说,当年她也是这么做的。婆婆再好,有些事情还是不如自己娘能够让人安心。
“倒不是怕您笑话,这事情我是准备确定了再和您说,免得一惊一乍的。”孙惠道,她晓得就算是乌龙,婆婆也不会说什么,有黯然也会埋在心底不会表现出来,但她却还是不能这么做,婆婆身子不好,怕她经不住,所以想等确定了之后,再告诉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你好好的养着身子,到时候生个胖小子。”冯母止住了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也没意思,反正这时候是好消息就是了,其他就不必管了。“这还没过了前三月,就不忙着和外人说,自己家里知道就成。”这么做,多少有些迷信的味道在里面,反正不管是准不准确,遵守了就是。现在冯母万事都小心,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孙辈能够安然的出生,那就是最好的。
“不会和人说的,这几天我也不准备出去,都待在家里。”孙惠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就小心了很多,她这身子太年幼,还是得小心着来。万一出个纰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她自己没察觉,她现在是紧张兮兮的,对于事情小心的过分。总得来说,就是对有孕这事的恐惧,而且是夹杂了对生活走向的恐惧。
孙母看着女儿,摇头道:“也不是说连门都不能出了,你没听见大夫说吗,你身子好,这胎也稳定的,不必这么的担惊受怕的。只要重的活不做,其他的到处走走,是可以的。”她怕女儿心思重,当年她有周树的时候,身体好的很,却是因为烦心事多,差点流了,还是大夫叮嘱了,自己又刻意不去想,才算是保住了。她经历了一遭,就怕女儿也步了后尘。
送了大夫离开,冯轩刚进了堂屋,还没和妻子说上几句话,就被自己娘给打发了。让去屠户家买些肉回来,或是大骨头,中午的时候好做了给孙惠吃。没办法,这是正事,现在可得给妻子好好补补,她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所以冯轩二话不说,就往屠户家去了。
而冯母和亲家俩人,就保胎的事聊了很多,她们都是生过孩子的,尤其是孙母更是有三个孩子,经验十足。所以两人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的和孙惠说了,让她记着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当然了,这些事就是大略的说一下,也不指望孙惠能够一下子就能记着。往后的日子里,冯母会在一旁看着、叮嘱的。
“虽说往夏日里过,但还是得注意了,万不能伤寒了。”孙母一脸郑重,生病可不是小事,身体里怀了一个,用药的话很可能就伤着了小的。这不是没先例的,孙母知道的就不止一个,孩子生下来就落了病根。
冯母这事也听说过,连连点头,赞成道:“我会注意的,定然会避免发生这事。”
就这样,孙惠的日子在接下来的九个月,都是十分小心的度过。不止是冯母看着,她还让冯轩帮着注意,争取是不让孙惠有哪儿不如意。哪怕是稍微的吹了风,也是急的拉了进屋,更不谈是碰着冷水了。
这么小心的看护,所以孙尹这个夏季里,是不曾吹过凉风,连用井水洗脸也没被答应。各色的水果,除了葡萄还能吃上,凉瓜是不用想的,那是不能吃的。而孙母,也是三五不时的过来,每次来还都带了吃食来。
这也是孙惠吐槽的一点,在怀孕的这几个月里,她的体重是飙升,不仅是大腹便便,胳膊和腿也胖了一圈不止。她真担心,等生下孩子后,还能不能瘦下去。
对于孙惠的这一胎,冯母不止一次的感慨,说是还没见过这么安生的孩子,一点也不闹腾他娘。而孙母听了,也很是赞成,不仅说了当年怀周树的各种孕吐,还特地的拿了周彤来做比较。周彤是在孙惠后面发现有了孕,不过她的月数还比孙惠大,她这胎是很费精神的,各种孕吐不说,还没胃口,刚开始的时候,瘦了很多。要不是家里人见这样下去不成,硬逼着吃了,那也是吃三口要吐一口,过了五个月的时候,孕吐才好了些。
婆婆和娘说自己这胎安生、不闹腾,孙惠非但没有开心,还隐隐的有些担忧,她怕自己这胎怀的是女孩儿。其实孙惠倒不是有什么重男轻女,在她看来,男孩女孩都是自己的孩子,没区别。但她知道,她婆婆就算没说,也是希望自己这胎是男孩。而婆婆的身子,很可能是拖不到自己下一次有孕。
担忧的事,也不能和谁说,更不能将这个心情被人瞧出来。免得大家跟着担忧。
到了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也有些费事,而这时候又是往冬日里过,天气已经寒凉。笨重的身子,又裹了厚厚的衣服,孙惠是更加的不愿动弹,而站着累,坐着也是辛苦,就连躺着都不能随意的姿势。这时候她明显的脾气不好,好几次还冲着相公闹脾气,都是无理取闹的事。
冯轩被闹,只是笑了笑,他看到妻子浮肿的小腿,轻轻一按就是一个深坑,很是心疼。所以对于妻子的脾气,也很能够包容。还不时安慰,力求让妻子心情畅快。
发动的时候,是在冬日里,孙惠本是见这日里太阳不错,又没有刮风,挪到庭院里晒太阳的时候。突然就阵痛,那针扎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呼喊。
冯母听见儿媳的急促呼喊,赶忙的就出来,见着儿媳吃力的扶着椅子,额头有了汗珠。知道是要生了,赶忙的就喊:“轩小子,快去叫了稳婆来,快,速度。”
知道这几天可能要生,冯轩是日夜的不敢离了家,这时候听见呼喊,冲了出来。先是帮着娘将妻子搀扶进了屋子,之后赶忙的就去叫了稳婆。稳婆是一早的就说好了,所以这会儿去叫一下,就能过来。
☆、第111章
这孩子大概是在孙惠肚子里安逸、舒适了,舍不得出来,从早上阵痛一直到夜里,也没生下。中途几次是叫的声嘶力竭,孙惠满脑子里都是空白,只死死捏着被子,额头汗珠不停的滚落,费了老大的劲,险些晕过去,才算是将孩子生下,事后聊起,说是比刀割的还厉害。
在房门外焦急的冯轩,不停的在踱步,眼睛巴巴的看着,等着里面人出来给个好消息。可是人没出来,妻子一声比一声还要急促的叫声传出,好几次冯轩都准备破门而入。不过都被他大伯拦住了,只得不停的和里面说话。
冯大伯是在外面溜达,听说侄媳要生了,就赶紧的叫上妻子过来,一如既往的表现了对侄子的关心。
见了大伯他们来,冯母这次是一点也没有推辞,家里就她和儿子两人,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确实需要人搭把手。
而且她自己身子虚弱,也坚持不了多久,总不能都让稳婆来做,男人又不能进产房,都指望着冯伯娘搭手。所以她都是陪着小心,顺着自己这位大嫂。
心里嘟囔,冯伯娘是不乐的来,她对年初侄子要走产业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尤其是见侄子并没中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