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一辈子瞒着他。
这种感觉,江邢远不是很喜欢。
而且也许事情,并不仅仅只是知道他重生那么简单。
江邢远笑意敛了不少,他坐在阮迎银洁白的床单上,语气淡淡的“行,你说。”
阮迎银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垂下眼眸,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枕头上的线头,在组织语言。
穿书两个字在她口中绕了一圈又一圈,她还是没能说出来,最后委婉地小声道“我知道你是重活一世的人。”
说完后,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江邢远一眼。
江邢远坐在床尾,一脚伸直置于床上,一脚微弯踩在地面。他靠在墙上,侧着头打量着阮迎银,和她偷瞄的视线刚好对上。
他的瞳孔很黑,情绪很深,仿佛宇宙里的黑洞,阮迎银看不太出他的情绪。
江邢远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看她自己也憋不出来什么,开始掌握话题的主动权,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阮迎银挪了挪身子,莫名觉得平时柔软的床都硬邦邦的,坐着很不舒服“一开始就知道了。”
“哦”江邢远眉毛轻挑,“怎么知道的你身上的特异功能”
阮迎银飞快的摇了摇头“除了银狐水,我没有特异功能。”
江邢远看她一眼,唇边带了抹笑意“是吗我觉得你身上特意功能挺多的,比如能瞒我这么久。”
阮迎银小声辩驳“那是因为我聪明。”
“啧,那刚刚怎么自己说出来了”江邢远笑意深了几分,打趣道。
阮迎银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神色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懊恼,和深深的自责。做人做鼠果然都要本本分分,不小心飘一下,就会出现这种事情
“那你怎么知道的”江邢远踩在地上的脚放到了床上。
阮迎银张了张嘴巴,半晌道“是一本书。”
她的声音太轻太快,江邢远一时没听清“什么”
“是一本书。”阮迎银直起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邢远,屏住呼吸重复道,“这个世界是一本我看过的书,杨清微和梁渊是男女主,你是重生的反派。”
话音一落,明亮的卧室安静了下来,只有空调运行的声音,朝卧室里送着冷风。
江邢远见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自己身处一本书的世界,还是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他艰难道“什么”
阮迎银看着他,确定他听清楚了,没有再重复。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
江邢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低下头,蹙着眉沉默了很久。
书反派什么玩意
阮迎银越发觉得床上烙的慌,她坐着很不舒服。
她看着一动不动低着头的江邢远,试探着喊他“江同学”
江邢远稍微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沉“我消化一下。”
意思是让她不要打扰他。
阮迎银噢了一声,她莫名想吃包辣条。可是辣条在客厅里,要去客厅得经过床尾坐着的江邢远。
但是现在的江邢远,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他看起来仿佛困在迷宫中的人,在自己寻找出路。
阮迎银懂他的这种心情。她穿书过来的时候,也花了几天时间接受这件事情。
吃辣条这种事情,一旦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便难以忍受。
心中思索再三,阮迎银站了起来。她踩在柔软的床单上,朝床沿走去。
因为她的动作,床轻轻颤动着。
江邢远感受着颤动,手指动了一下,唇角一个很淡的笑意。
当然,阮迎银并没有看到。她爬到床头旁边,下了床。
拖鞋在江邢远那边,况且房间里的地面很干净,不脏,她便光着脚,轻手轻脚的朝门口走去。
江邢远坐在床位,离门很近。
阮迎银看了他一眼,本想问问他要不要吃辣条,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江邢远好像不喜欢这种垃圾食品。
她手碰到门把,刚想开门的时候,床尾坐着的江邢远突然间出声了“宝宝。”
阮迎银下意识回头“嗯”
“书里剧情怎么样”江邢远下了地。
阮迎银本来因为他的动作有所戒备,但听到他的问话,还是下意识停在原地。她道“剧情很长的,而且我没看完”
“没关系,你看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江邢远朝阮迎银走了过去,停在阮迎银旁边。
阮迎银揉揉头发,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能边吃东西,边和你说吗”
“可以。”江邢远点点头。
他倾身,手从阮迎银绕过去,覆在她放在门把上的手,打开了门“那去沙发上说吧。”
阮迎银有些不适的扭了扭身子,快速从他怀中逃离,从洞里扯出一包辣条。
江邢远慢慢的走过去,贴在拿零食的阮迎银身后,伸手搂住阮迎银,然后顺势将阮迎银抱了起来,抱到沙发上。
人坐在他怀里,他唇贴在她耳边“说吧。”
阮迎银的头缩了缩,耳朵那一片区域开始发烫。
但是这种事情发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挪了下身子,也没过多的挣扎,把辣条拆了,一边吃一边挑着重点剧情和他讲。
“然后毕业那天你把”意识到什么,阮迎银瞬间停下了话头。
书中,毕业那天,江邢远将阮迎银抓了起来,囚禁在地下室,之后的情节,便是她穿书那几天的噩梦内容。
这种事情,阮迎银不太想江邢远知道,而且这种细枝末节,对剧情也没什么影响。
她咳了几声。
辣条见底,阮迎银有些辣,在吸着气,然后要挣扎着站起来拿水喝。
江邢远扣住她“然后呢毕业那天我把你怎么了”
阮迎银不说话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因为辣,还有点湿漉漉。
“我要喝水。”她顾左右而言他。
江邢远闻言,一手扣住她的两只手,微微站起来,倾身过去,将茶几上的水杯拿了起来。
他重新抱着阮迎银坐了回去,将水杯边缘轻轻抵在她唇瓣上。
阮迎银挣扎着双手,要自己去拿水喝“我自己拿。”
“我喂你。”江邢远不放手,杯子底部微微升起。
阮迎银无奈的张开了唇,打算喝水。
然而下一秒,杯子被拿开了。
阮迎银“”
“我把你怎么了”江邢远单手将她扣在怀里,另外一只手轻轻晃着水杯,看着里头透明液体,“老实交代,否则我就要严刑逼供了。”
阮迎银有些生气,她破罐子破摔“我不知道,我就看到这里,然后就没往下看了。”
江邢远笑了一下,他轻轻咬着她耳后的那一小块“宝宝,你真不乖,我最不喜欢有人骗我。”
阮迎银吸了口气,一半原因是辣的,一半原因是因为江邢远的动作。
因为他的动作,阮迎银的声音下意识软了几分“我没有骗你。”
“宝宝,你真的不会骗人。”江邢远抬起头,仰头将杯子中的水灌入口中。
杯子里的水剩下不多,他一口灌完后,随手将杯子丢到沙发另外一头。
然后他翻身,将怀里挣扎的阮迎银压在沙发上。
他低下头,将口里的水给阮迎银灌了过去。
阮迎银呜咽着被迫张开双唇“江、江邢远”本应是带着怒气的声音,却因为喝水的声音,变了味道。
喂完水后,江邢远没有离开。他在她口中扫荡了几圈,离开之时评价道“你以后还是少吃辣条,垃圾食品的味道不太好。”
阮迎银被吻的眼眶都红了,她恼羞成怒,推着他,踢着他“我就要吃。”
江邢远悉数压制她的挣扎,他俯下身子,眼睛盯着她“说吧,毕业的时候,我做了什么”
阮迎银不挣扎了,也不说话了。
她睁着一双仿佛被水浸泡的眼,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江邢远伸手,指尖在她睫毛上轻轻划了划“别这么看我,我心肠很硬,不会心软。今天你不把你知道的全部剧情告诉我,我就真的要严刑逼供了。”
阮迎银喘着气。
她抿着唇,索性闭上眼睛,带着点硬气,破罐子破摔“那你逼供吧。”
“真的”江邢远指尖一顿,落在她的唇上,语气带着几分笑,“宝宝,我需不需要告诉你我逼供的方法”
阮迎银眼睛睁开一条缝。
江邢远总不会打她。
江邢远看到她的小动作,笑了。他压下身子,笑声很飘“行吧,希望你能受得住。”
阮迎银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就投降了。
她死死抓着他的手,声线在颤抖“你不能这样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江邢远额间起了汗,吻着她颤抖的唇。
阮迎银胡扯“我、我来例假了”
江邢远眉眼一扬,忽而笑了。
他挣开她的手。
没过多久,阮迎银浑身都颤了一下,那一刻天灵感仿佛被什么扫过一样。
江邢远低低地笑道“你不是来例假了吗怎么没用卫生巾仓鼠精没有例假但我记得你每月都有用,难道是家里这个月没有卫生巾了,你忘了买”
阮迎银咬着唇。
一年半来,江邢远经常会吻她,但因为她的拒绝,碰她身子的时候很少很少,今天是第一次。
她觉得这真的太难为情了,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阮迎银难过地哭了出来,觉得自己的清白不再。
江邢远叹了口气,笑道“我都还没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就哭了”
他没动,阮迎银也不敢动。
感觉异常明显,阮迎银哭着道“你、你拿开,我都告诉你就是了”
江邢远将她眼角的泪珠吻入口中,语重心长“宝宝,这是情侣间很正常的事情,你要学会习惯。”
阮迎银的哭声顿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哭声大声了一些。
江邢远只能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可以等,等你慢慢习惯。”
阮迎银伸手抹了把眼泪,勉强同意。
江邢远拍拍她的发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不过之后的剧情,你还是要接着说的。”
第88章 (二更)
事情发生的三天后; 江邢远走了法律手续; 接手江成手里所有的股权。
江耀之手里也有一部分,但和江成手里的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拿到股权后; 江邢远便成了江氏集团股份最多的人。如今,江耀之还在警局; 而且根据警局那边的情况; 江耀之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
江氏群龙无首,江邢远强行召开了董事会。董事会的一群人事先还没把江邢远放在眼里。
毕竟对他们来说,江邢远这个刚刚高考结束的人,只是个毛头小子。
然而这个毛头小子; 在董事会上展露了让人可怖的实力。
而且江氏集团董事会里; 有不少江邢远这些年买通的人。
最后,江邢远顺利成为了江氏的掌权人。
成为掌权人后,江邢远飞快上手江氏集团的一切事务; 理清之后; 他开始用江氏集团疯狂撕咬梁氏。
他要让梁氏集团,退出s市的市场。
江氏来势汹汹; 梁氏自然也不甘示弱。这两头早已经撕咬多年的巨兽,在江邢远的把控下; 竞争的比以往都要更加的激烈。
江氏里很多人不赞同江邢远的做法; 觉得江邢远太过冒险。
然而江邢远决定的事情; 没有人能反对。
他要在江梁两家集团的竞争中; 狠狠剔掉江氏集团腐朽的烂肉; 然后把江氏并进徐氏集团,再加上阮迎银的银狐集团,成为一个全新的集团。
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远银集团。
是他和她的。
没过多久,江耀之的精神诊断出来了,江耀之疯了。而陈景忆则因为当年的凶杀案,继续被扣押在警局,等证据收集好后,会依法判刑,接受惩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邢远沉默了很久。
“远哥,警方的意思是让您把人接走。”程阳在那头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江邢远的意思,“您看,我需要让人去接吗”
江耀之并没有伤害到江成,他只是在质问的过程中气死了江成。
之后江耀之虽然打了陈景忆,但陈景忆受的伤不重,江耀之被拘留了一段时间,自然便该由家人接走。
沙发上抱着一包薯片在吃的阮迎银抿了抿唇,她看了眼突然间安静的江邢远,听着电话那头程阳的声音,把手里的薯片放了回去。
瞬间就没有了吃薯片的心情。
江邢远的视线落在阮迎银身上,他看懂她眼里的担忧,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似乎是在安抚她。
“接吧。”他语气有些沉,仿佛夏日午后暴雨前闷热的天气,“你联系精神疗养院,直接送过去便是。”
程阳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江邢远挂了电话,没事人一样的伸手揉了揉阮迎银的发顶“怎么不吃了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口味的薯片吗”
阮迎银静静的看着他“江同学,你”
“我没事。”江邢远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淡淡的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情江耀之疯了,我心里开心着呢。”
阮迎银没觉得他有多开心。但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低下了头,抱着薯片,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再看了会电视。
夜色已深,他们各自回了房间。
阮迎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江邢远接到电话时的那个表情。
上一秒他还在笑着和她抢薯片,然后下一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是愤怒,很复杂,复杂到阮迎银难以形容。
那是一种让她很难说出来的感觉。
所以她睡不着,她想去抱抱他。
自从高考结束的那天,江邢远便又搬了回来。他本想入住阮迎银的超大主卧,然而没能成功,只能搬回之前住的次卧。
回去之后,他并没有睡。
江邢远从来没有料想到这个结果,他还以为等江耀之出来后,要和江耀之交手,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
甚至他还想知道,江耀之得知真相后再次见到他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愧疚,会道歉,还是死不悔改
然而江耀之疯了。
江耀之这些年经历商场沉浮,看过很多也经历过很多,却在得知心爱女人的死因后,疯了。
江邢远很少抽烟,他不太喜欢烟的味道。然而此时此刻,他点了一根。
阮迎银犹豫着推开他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此时已是深夜,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黑暗。窗户开着,月色从窗户倾泻而入,隐隐约约照亮着窗边的那小块空间。
江邢远就站在那里,他指尖一点火光,烟雾环绕在他身侧,然后从窗户飘出去。
在月色的点缀下,烟雾都多了几分缥缈的味道。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江邢远顿了一下,转过了身子。
阮迎银穿着睡裙,抱着仓鼠玩具,站在门口。
客厅开了灯,在她背后亮着,笼罩着她。
阮迎银迈动双腿,走进了江邢远的房间。
经过床的时候,她把仓鼠玩具丢在了上面,然后走向江邢远,一言不发的从背后抱住了他。
闷热的夏夜,从窗户吹进来的风都十分的燥热。
然而房间里开着空调,所以哪怕江邢远站在窗边站了很久,身子上依旧带着一股凉意。
除了凉意,还有烟味。
阮迎银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烟味,味道有点呛,有点难闻,但因为是他,又没有那么难闻。
她把脸埋进他的后背,轻轻地告诉他“江邢远,我刚刚做噩梦了。”
指尖的烟已经燃了大半。
江邢远将烟头在窗台掐灭,他没转身,看着天边那轮圆月,任由阮迎银在背后抱着“梦到什么了”
阮迎银的声音闷闷的“梦到你站在窗边,很难过。”
“然后呢”江邢远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