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低了声音; 有些挫败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轻轻道:“我去看了一下,水管好像破了。”
是么?阮迎银从玻璃瓶上跳到了床上,爬到了手机旁边。
江邢远见此; 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阮迎银立马转过头,眼睛盯着他,警告地叫了一声:“吱!”
他脚步一停,眼珠微微转动,然后从毛衣口袋拿出手机; 将刚刚拍的照片和视频悉数发给了阮迎银。
刚打开微信的阮迎银手机瞬间就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她点开看了一下。
图片里,浴室、客厅、卧室的地面上都弥漫着一层水,水高至江邢远的小腿处,他拿着手机在拍视频。
房间里很多放在低位的物品都悉数进了水,比如,那只她睡过的毛绒仓鼠。
仓鼠倒在墙角,已经被水漫过,湿哒哒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阮迎银的视线在这上头停留了好几秒,她有些犹疑的歪头看着江邢远。
为什么这个毛绒玩具,会掉在地上呢?明明应该在椅子上啊。
就这会功夫,江邢远已经在阮迎银的床上坐了下来。他拖掉脚上的鞋子,挽起了睡衣裤角,然后迎上阮迎银的视线,叹道:“都湿了。”
“……”阮迎银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头,视线在他脚上的一滩水迹看过,相信了漏水的事情。
阮迎银想了想。
阮迎银:那怎么办呢?水会不会漏到楼下?
江邢远低头看了看手机,心里不由感叹,阮迎银果真是一只善良的小仓鼠。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关心的居然是楼下的邻居。
善良就好,他眼中划过一道微暗的笑意,然后迅速消失,担忧道:“这样吧,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让人来修,趁早修好。”
阮迎银点了点头。
江邢远打了小区的24小时维修电话,工作人员说马上就会派人过来。
阮迎银:我看到仓鼠玩具掉在地上了
江邢远微微皱眉,语气飘忽:“哦,兴许是我不注意,用凳子的时候想把它放在一边,没放好,掉下来了吧。”
阮迎银没有过多的怀疑。
阮迎银:你带我一起去你家,把仓鼠宝宝捡起来吧
虽然是玩具,但她看到掉水里,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江邢远一愣,然后笑了笑,十分好说话地道:“好。”
他伸手过来,想要抓上阮迎银。
阮迎银远远避开他的手,警告地瞥他一眼。
江邢远收回手,没有勉强她,叹道:“你不让我碰你,那你要怎么和我过去?”
阮迎银仰着头,看了看江邢远垂落在床上的毛衣外套,朝他爬了过去。
他低着头,温柔的看着阮迎银向他接近。
阮迎银顺着毛衣衣摆往上爬,她动作不慢,小小的身子很灵活,一路爬上了毛衣口袋,然后窝了进去,仰着头对上江邢远打量的眼睛。仿佛在说:看,我自己也可以。
他的眼底微暗,指尖捻了捻,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阮迎银伸出了手,想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
阮迎银第一时间亮出了爪子。
自从那天把她一顿揉后,她就十分戒备了。
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江邢远有些可惜的收回手,从床上起身,带着阮迎银回了房间。
水管里的水依旧汨汨流着,房间水位不降反升,甚至连走廊都有了细微的水迹。
江邢远割水管的时候,手上用了力气,而且要在短时间内达到效果,他可是往死里破坏的。
他没什么表情,就那样淌着水,无所谓的走向卧室。
阮迎银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身为仓鼠,她是十分害怕水的。看着下方一地的水,她下意识抓紧了江邢远的衣服。
卧室里的那只仓鼠玩具已经彻底被水弥漫了,甚至连床也不可幸免。刚贴上没多久的粉色墙纸也被水浸泡,渐渐有脱落的迹象,仿佛是灾难现场。
江邢远直接走到仓鼠玩具旁边,就要弯下腰去捡。
阮迎银生怕自己从口袋里滑落,下意识叫了一声。
他左手自然地护着口袋,右手把沾满了水的仓鼠玩具拿了起来,提在手上便要转身离开。
只是仿佛忘了似的,他左手依旧护着口袋,贴着阮迎银柔软的毛。
她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但也没有推开江邢远手的意思。
水,真的很可怕。阮迎银想。
两人走出门口的时候,赶来的水管工也到了,两拨人刚好碰到了一起。
“就在里面,你们抓紧修一修吧。”江邢远语气诚恳,表情真挚,“晚了怕水到处蔓延,影响楼下邻居可就不好了。”
水管工连忙点头,提着修理箱就走了进去。
江邢远回了阮迎银的房间,十分自然地锁上了门。
仓鼠玩具还在滴着水,他随意甩了甩,看向阮迎银。
阮迎银指了指桌子,示意江邢远把玩具先放在桌子上。
江邢远照做,然后带着她回了卧室,把她放在了床上。
阮迎银床上的被子收了起来,放在衣柜最上方。他走过去,把被子拿下来,然后铺在了床上。
江邢远将毛衣外套脱下,打开阮迎银的衣柜,很自然的把自己的衣服,挂在了她的衣服中间。
看着一衣柜女性服装里自己的毛衣,江邢远唇角扬起一个开心的笑意。
阮迎银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邢远仿佛主人的一系列动作,赶紧爬到手机前,就飞快打字。
阮迎银:你不能把你的衣服挂在我的衣柜里!
江邢远拿着手机走到床边,看到她的消息,微微一笑,然后伸手飞快把湿了的鞋子一脱,就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阮迎银吓得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往旁边一退再退。
“新衣服,刚刚出门的时候才穿上的,不脏。”江邢远温声解释,笑容无害,“而且你衣柜也有位置,我不能挂吗?”
阮迎银:不能!
“你这样说就太让我伤心了。”江邢远神情有些委屈,叹了口气,“这几天你变回仓鼠,我可是竭尽全力照顾你的,甚至还给你清理——”
他顿了顿,怕阮迎银恼羞成怒,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排泄物。”
“!!!”阮迎银几乎都要疯了!
可是事实确实如此,之后半个月也还得麻烦他……
算了,挂件衣服就挂吧。她咬着牙,狠狠地用爪子敲着手机键盘。
阮迎银:但是你不能睡在我床上!
江邢远抖了抖被子,蜷缩在床边,躺在枕头上:“我房间浸水了。”
阮迎银:你不能睡沙发吗?
电视剧里,男生在女生家里借住都是睡沙发的啊,她刚刚就是这么想的。
江邢远摸了摸太阳穴,语气透着几分脆弱:“我不能,睡沙发我会彻夜失眠。”
“……”阮迎银无言的看了江邢远一眼。
江邢远脸色有些困倦,他慢斯条理地打了个哈欠,歪头看向里边的阮迎银:“你床这么大,我就睡在边上,并不会影响到你。”
阮迎银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
江邢远就当看不懂,他在旁边虚划了道线:“我不会超过这条线,你放心好了。而且你现在只是一直仓鼠,在我眼里,没什么特殊含义。难不成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眉眼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阮迎银。
他会的!那天他可是揉自己了!阮迎银记得一清二楚。
她低下头,就开始打字,严词拒绝江邢远睡他床上。
江邢远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关机键,然后当着阮迎银的面,把手机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灯就在他旁边,江邢远长手一伸,直接关掉了灯,然后躺了下去。
卧室瞬间一片黑暗,他侧着身子,背朝着阮迎银,语气带着浓浓的困倦和低沉:“不早了,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带你去学校上课呢。晚安,宝贝。”
阮迎银被他的称呼吓得身子抖了抖,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看着躺下一动不动的江邢远,气的在原地跳脚!
他手机都扔到一边了,她发消息给他也没有用!她没法说话,也无法将他强行拉起!
阮迎银有生之年,第二次想要恶狠狠咬江邢远。
可她到底没敢去,反而远远避开江邢远,躺到床里头,盯着他的侧影,整只鼠处于警戒状态。
他一动不动,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好像确实已经睡着了。
阮迎银也撑不住了,小小的脑袋一掉一掉的。
她索性放弃,挪了挪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跟着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江邢远带着阮迎银出门。
他把水管破坏的太狠,水管维修工忙活了大半夜,早上才堪堪把残局收拾好。
江邢远看到他们出来,见当头有人要说话,直接开口道:“修的怎么样了?”
当头一人道:“已经不漏水了,但是水管被——”
江邢远看着口袋里探着个头,认真听的仓鼠,淡淡打断道:“不漏水就好,你们慢慢修吧,务必把水管都修好。修理费我会让人转给你们。”
说完后,他便抬腿朝电梯走去。
住户似乎并不想知道水管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维修工皱着眉看着江邢远的背影,摇了摇头。
水管很明显是被人为破坏的,看住户的样子,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前来维修的时候,领班交代过,说这层住着富家少爷,让他们行事务必小心,千万不要把人得罪了。
所以维修工没再继续说什么。
**
下楼梯的时候,江邢远和口袋里的阮迎银唠家常:“我总觉得我房间的水管坏的不同寻常。”
阮迎银仰着头看了他一眼。她其实觉得这坏的时机也有些奇怪,昨晚看着江邢远的行为,她甚至有种可怕的猜疑。
不会是江邢远故意的吧?
“我昨晚查看过,水管好像是被人割开的。”江邢远道。
“?!”阮迎银有点吓到了。
她惊疑不定的交握着双爪,脑海转的飞快。
江邢远说水管是被人割开的。他自己说出了这话,说明不是他自己干的,而是别人干的,那会是谁呢?
阮迎银心里有了两个怀疑对象。
“我怀疑要么是你的便宜爸爸,要么是我的便宜爸爸。”江邢远一边上了车,一边猜测道。
阮迎银从他口袋里爬了出来,顺着衣摆往下,然后坐在一旁,瞅了瞅江邢远。
他的猜测和她的一模一样。
江邢远叹了口气,没发动车,而是拿出了手机:“我觉得还是要小心一些,总感觉你爸会卷土重来。”
阮迎银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来得聘几个保安了。”江邢远于是给程阳打了电话,让对方物色几个保镖过来。
程阳在校外混的很开,下午就找了六个可靠的人,寸步不离的守在了门外。
**
早上,阮迎银一踏入教室,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她似乎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而且今天的早晨,班里很多女生都围在了杨同与附近,叽叽喳喳的。
“哇!好可爱啊!”
“天呐,太萌了!”
“它怎么这么可爱啊!杨同与你让我摸摸!”
“杨同与你让我喂一下它!”
“……”
在这些哇哇声中,还夹带着偶尔几声吱吱吱。
阮迎银:“……”她几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看到江邢远进来,那些女生犹豫了一下,纷纷散开了。
阮迎银和江邢远得以看到杨同与手里的仓鼠,是一只金丝熊,正被杨同与抓在手里喂吃的。
江邢远视线在金丝熊上头一扫,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把阮迎银放在了桌子上。
阮迎银看向金丝熊,金丝熊正专注吃着杨同与手里的东西,没理她。
鼠类就是这样的,有吃的一切都好说。没有吃的,如果把仓鼠放在一起,说不定就会发生血案。
杨同与是看到江邢远养仓鼠,他看着稀奇,于是自己也买了一只。
他看看手里的金丝熊,再看看阮迎银,虽然他手里这只也可爱,但还是阮迎银漂亮得多。
杨同与本来也是要买一只和江邢远一样的仓鼠,但他逛了几家店都没有看到,最后反而选了只不同的品种。
他转过身,带着手里的金丝熊,就要和江邢远交流一下养鼠心得。
哪想江邢远第一反应就是抓起阮迎银,冷冷地瞥杨同与一眼:“把你仓鼠拿远一些。”
杨同与张了张嘴巴,有点不敢相信江邢远的反应。
江邢远盯着他手里的金丝熊,皱着眉道:“不要把仓鼠放在一起。”
“哦、哦。”杨同与抓了抓头,“为什么不能放在一起?”
他还想着再买一只,给手里的金丝熊添个伴呢。
“如果你想第二天看到一张鼠皮,你就放一起养。”江邢远语气带着点嘲讽,表情不善,“还有,你养宠物前不知道先查资料?”
杨同与挫败的转过了身。
林孟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
阮迎银用爪子踢着江邢远的手,让他把自己放下去。
江邢远神色稍稍柔和,照做了。
第一节 课是班主任刘琴的语文课,阮迎银认真听着课呢,就听到杨同与那里传来凄厉的鼠叫声。
大家都看向了杨同与的位置。
杨同与手忙脚乱的把桌上乱跑的金丝熊抓在手里。他看着江邢远把仓鼠放在桌子上,于是也想跟着效仿。
可奇了怪了,江邢远的仓鼠为什么能乖乖在课本上趴着,他的金丝熊却一个劲的要逃?!
他去抓金丝熊,金丝熊还尖叫!
刘琴怒气冲冲的走了下来:“杨同与,谁允许你带动物来上课的?”
杨同与看着手里的金丝熊,又看了看阮迎银。
阮迎银听到刘琴的话,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江邢远看着她偷偷摸摸的动作,眼里带了点笑,他不动声色的将阮迎银抓了起来,先藏在抽屉里,一副旁观者的模样。
杨同与最终只能先带着金丝熊出去,给家里司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来学校把金丝熊拿回家。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刘老师只管他的仓鼠,不管江邢远的仓鼠?
难道刘老师也顾忌江邢远的身份?
这自然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刘琴其实也很喜欢江邢远那只雪白的仓鼠。
很乖,上课也不吵,所以她睁只眼闭只眼。
真不知道江邢远是从哪里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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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旭东昨夜没有睡好。每次稍稍睡着的时候,就会梦到可怕的人和可怕的事情。他因此一夜不敢阖上眼睛,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精神非常不好,连带着脾气也很暴躁,无缘无故冲着员工发火,弄得公司上下气氛凝重。
快到中午的时候,私人侦探给他打了电话。
阮旭东连忙接了起来,沉声道:“如何?找到阮迎银的行踪了吗?”
“没有。”对方公事公办道,“我根据阮迎银的手机信号,找了一下她所在的位置。然而她的位置在一片无人海域。”
阮旭东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阮迎银遇害了?!”他语气震惊,细细听的话,能从震惊中听到一丝轻松。
对方沉默了一会:“不排除这种情况,只是阮董,这种情况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我们更有理由猜测阮迎银的手机定位不准,有专门人员处理过,把她的定位嫁接到了无人海域。”
“专门人员?”阮旭东紧张了起来,“你是说阮迎银知道有人会调查她的位置,所以请了人隐藏她的手机定位?”
“是这样没错。”私人侦探答道,“我目前能查到的只有这些,其他确实查不出什么异样。”
阮旭东挂了电话,眉头深皱。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