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是。”陆压道:“如果你后来不来找我的话,我还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可是你不但来找我,而且还有意无意靠近我,这就使我有些莫名了。你一个正正经经的龙族公主,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来搭理我一个有了未婚妻的小散仙?”
敖月听到这里却是笑起来:“难道就不兴我看上你?”
“与其说你看上我,那倒不如说你是看上这座西昌宫。”陆压抱臂环视着四下,说道,“你走的每一步都是冲着进这座殿而来。从那次你在宫外游离,到后来有意识的接近,再到敖琛根本就没有交代你浇水,而你却哄着我带你进来,这些都证明,你别有目的。”
敖月忽地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他没交代我?”
“我第一次也曾想进去瞧瞧来着,但是人还没进去敖琛就知道了。这使我猜测他的宫中定然有什么可以直接监视到这里。他将这西昌宫看得如此之重,怎么可能随意交代你来浇水?就是真有交代,那他为什么不教你入门之法?”
敖月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看来我倒是反过来入了你的圈套!”
陆压耸耸肩,不置可否,“你不是真的敖月,说说你是谁吧?”
敖月沉脸不理会
陆压又道:“你也不是火凤凰,你到底是谁?”
敖月仰头望着天空,身子晃动几下,突然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慕九与敖姜在拂香殿瞪眼呆坐,直到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
“云晰修为确实没有我高,我跟他交过手,他甚至还差我一两分,刚才你出去的时候我都没发觉,他怎么可能会看穿你呢?你是不是弄错了,当时其实还有别的人在场?”
“怎么可能弄错?”慕九道,“我进去那么久,并没有人藏在附近,而且他那目光就是冲着我藏身的地方来的,他就是发现我了!倒是你,你又没怎么跟人打过架,明知道要出门连个伤药都不会带,是不是让他给蒙了?”
“可他干嘛蒙我?”敖姜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了,“上次他可是明明被我伤了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伤成那样还能从他手底下逃脱?他竟然也没有跑来冰湖告状?”
慕九无语了。
按理说云晰确实没有隐藏的必要,可是已经有这么多疑点在前,谁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呢?被他们云家当祖宗一样供着的云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的云缱,还有从始至终就没有露出过慌乱之色的云晰,这云家人身上,总有股若有若无的神秘感。
“你想不想去探探这云二的身份?”她戳戳敖姜说道。
“怎么探?”敖姜虽未曾举手赞好,眼里却也有期待,“还去那个石洞?”
“当然不是。”慕九道,“云晰既然发现了我,必然接下来会有所防备,我们不能再去了。但是我们可以去探探云缱——”
“她?!”敖姜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站起来,“我恶心那个女人,不去!”
“那我去。”
慕九站起来。
如果她没察觉这些异常倒也罢了,可是心下既有疑惑,又怎么能不去寻找答案?云晰那里不明深浅不能再去招惹,那就云缱,云缱的古怪程度比起云晰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更应该被盯上才是。(未完待续。)
☆、第168章 逢场作戏?
她这里走到后窗口,敖姜忽而又把紧抱着的胳膊放松了,抿嘴看了看她,咬咬牙,又跟上了。
“我警告你,你可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他一边爬窗一边咕囔。
慕九睨他:“你得了吧,害怕就别来,别到时又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就成了。”
敖姜气极,却也不得不埋头跟过去。
云缱住在东路秋梧宫,这是敖姜早就已经从敖琛平日谈话里获知的。
慕九仍披了避仙裳,敖姜则掐了隐身咒,很快通过七弯八拐的甬道潜到了秋梧宫。这时候酒宴已经散了,敖琛正面露绯红地盘腿坐于锦榻之上,屋里的香缭缭飘起,云缱跪坐在敖琛对面沏茶,那眼里的柔情简直像是能透过十来丈的距离直喷到人脸上。
两人屏息静气,选了芭蕉树下的位置站定。
慕九本想让敖姜再靠近些,扭头看到他的臭脸,便自觉将嘴闭上了。
这种事倒也不好怪他,任谁见到自己的亲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总不会痛快的,更何况他还在这女人家里被打了。
为了散酒气,窗户是敞开着的,因此很利于他们偷窥。
敖琛吃了云缱亲沏的茶,约摸骨头都酥了,铜环眼里也似柔得能滴出水来,执起云缱的手放在心坎里,幽幽道:“你倒也狠心,说不见我便不见我,这半年里可知我是怎么过来的?陈平没了我心里的痛绝不下于你,你不见我,便使我的心更痛了三分。”
“大王……”云缱叹气,垂头望着地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是真狠心?不过是忿气话罢了。家里这摊事,加上陈平的事,你看看我,倒像是老了好些。”
“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你!一点都不老!”敖琛急慌慌地表态。
慕九这里已经起了鸡皮,看看敖姜,这小子更惨,本来好好一个玉面小公子,生生臊成了紫茄子。
她清了下嗓子,再瞧。
两人许是互拥着诉了会儿衷肠,云缱再起身时已经已是满脸的眷恋和不舍。慕九其实已经有些免疫了,想想他们俩当着外人的时候都恨不能立刻相互撕衣服,这没人的时候,真保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来,她也是个黄花闺女,看着看着就也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这女人就是个假惺惺的狐狸精!”敖姜恨恨地道。
慕九明白他的心情,正想劝他两句,屋里云缱却在与敖琛说了几句话之后款款起了身,折身走出门。
而出了门后的云缱停在庑廊的拐角处,灯影将她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但即便灯影闪烁,也让人准确捕捉到了她脸上瞬间消失的笑容与眷恋……
慕九有些哑然。
她看错了么?
这个彻头彻尾的小三居然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而且还是刻意背着敖琛的时候?
没等她有动作,便就有宫女匆匆上前与云缱说起什么来。她神色微黯的摆摆手,继续向前行走,那步态里充满了疲惫,而纤瘦的背影竟然也透出几分寮落。
不是假的!
这云小三儿居然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冒着骚气儿!
慕九一颗心提到喉咙口,她是没谈过恋爱,可是却不妨碍她看出来这样的云缱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之前的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嚣张小三儿,而如今的她看上去才像个正常的名门望族家的大小姐,仙界神族的金枝玉叶,举止皆有风范,那些轻佻的举止似与她毫不相干。
这又是怎么回事?
慕九纳闷了。
她这模样,显然是有什么烦恼,可是照敖琛那股子的痴迷,她不管有什么烦恼跟他说不就行了么?又为何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暗地里却悄然伤神?是敖琛也帮不了她?可龙族势力本就不小,他云家能有什么事情连敖家也插不上手?
就算敖琛不行,难道敖广还不行吗?敖琛不会去求他吗?就算敖广怪他不争气,可真若是关系到云家,那就不止是敖琛养外室这么简单了,为保两家关系,敖广总会有番考虑罢?
那么难道是因为陈平的死?
如是这层,那就更没理由了,陈平是他们两个人的儿子,有什么理由当母亲的伤心儿子的早逝却还要在同样心疼伤心的父亲面前强颜欢笑的呢?
“云家一定有秘密!”她当即下了结论。
敖姜显然也看到了刚才那幕,他沉思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云家的确应该是出了点什么事。”
“没错。”慕九点头,“刚才你没听见云缱说家里一堆事么?这件事估计还不小,所以她不但没有闲暇应付你爹,连追究陈平的死也顾不上,但是我却想不到会有什么事需要她这样扛着,就算是出于无奈,那也没有理由还在你爹面前装温柔可人。”
“她接近我父王肯定有目的!”敖姜脱口而出。
慕九虽然也这么想,但是她却道:“可是她跟你爹相好却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有千把年了,总不能千年前她就在图谋什么吧?”那得下着多大的一盘棋啊!而且为此还生了陈平……
敖姜只是冷哼了声,便就折出宫了。
慕九再看了眼支额歪在屋里的敖琛,也退了出去。
回到拂香殿,敖姜气还没散,站在茶几旁气鼓鼓像只蛤蟆。
慕九道:“你盯了云家这么多年,真的没瞧出什么端倪吗?”
敖姜转身瞪她,气哼哼地又坐了下来。
慕九接着道:“我认为症结还是在云二身上。”说完又道:“你说云二究竟病了多久了?”
整件事情看似正常合理,可是又总在不该异常的时候出现异常,从云晰对云二的关切,云缱脸上的忧虑,以及云家对冰魄锁的不放手等等来看,事情关键若不是在云二身上,还能有别的什么可能呢?而如果云二生病的时间……
“至少都有千年了。”敖姜绷了会儿,到底还是开口了,“我记得我父王跟姓云的贱人事情传出来时,他们已经好了有两百年。那时候陈平也出生了,就是因为他出生,事情才被捅开的。而那个时候我舅舅他们来到玉岭问罪时,他们家云二出面招呼时还用人搀着的。”(未完待续。)
☆、第169章 蛇蝎之心
“还能出面待客?”
慕九捏起下巴来。
“怎么了?”敖姜问。
慕九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又沉吟了好片刻才说道:“还能出面待客就说明身子还不算太差,而我方才见到的云晰却已经十分孱弱,也就是说这千年里他的身子在一步步的变弱。
“既然是这样,那么将来他就还有继续恶化的可能,一个非纯血统的陈平跟纯血统的云二比起来,当然是云二更为重要,陈平毕竟死了,但云二的生命却还可以延续,还可以缔造新的生命,这对于后裔本不兴旺的火凤族来说,难道不是件重要的事?”
敖姜愣住。
慕九又接着道:“如此,云家卡住这冰魄锁也就很有理由了。云家需要这冰魄锁来守护云二的元神,他们当然不会还回来。再据此再往前推测,云缱带着陈平回到龙宫也十有八九就是场局。
“云家知道以你母后的立场不可能容许你爹再带个女人回来,所以他们以退为进,故意以云缱的退出来换取冰魄锁,你爹沉迷于云缱蓄意织就的温柔乡,恐怕连命都愿意付出,又哪会在意在这身外之物?”
敖姜听到此处,一双拳头竟已忍不住握了死紧。
她不说他还没觉得,这一条条一桩桩摆出来,可不就是事实?
陈平不过是只具有水火两灵根的四爪龙,而水火本就相冲,就是这次不死,迟早也会因为体内难容二灵而饱受折磨。这样的他跟拥有几万年修为、并且还肩负着替火凤族开枝散叶重责的云二比起来孰轻孰重?
何况陈平还死了……云家自不可能为着护他来世的轮回而让云二去死!
“这么说来,陈平的出生岂非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他嗓子有些发哑,他没有想到自己毁掉的陈平有可能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的从一开始云缱接近敖琛就是场阴谋,那么陈平岂非是个十足的牺牲品?而他就是往这个牺牲品上补刀的恶棍?!
慕九也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手刃了陈平的“凶手”,她显然没什么好说的。
原先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手刃了一条恶龙,如今看来,那或许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
她对着窗上的石雕默念起来。
但是没片刻,她又倏地转了身,两眼灼灼望着敖姜:“不对,如果说云缱接近你爹是为了冰魄锁而来,那她得到了冰魄锁之后为什么又还要在他面前继续作戏?”
敖姜也被她这话说怔了。
按理说确实如此,如果说原先还有个陈平需要在乎,那么在陈平死后云缱岂非就可以趁机与他断绝关系了?作为火凤族的二小姐,她没理由做外室做上瘾了吧?
“我估摸着云缱许是也有离开他的意思,在你爹捉到我之前,她不是已有半年时间没见他么?”慕九道,“或许那个时候她就有这个意思在内呢?只是后来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导致她又回心转意找上了你爹。”
敖姜完全已接受了她的推测:“那有没有可能是云二病情突然恶化所致?”
“云二病情恶化,龙王都把冰魄锁给他了,还能帮上什么忙?”慕九抱臂沉吟,“况且,如果云二没有突然遭受什么重创,怎么可能会在几个月之内迅速病情恶化?”
敖姜摇摇头,眉头拧得跟苦瓜结一般。
如果不是她疑心到这些,他至今也不会想到这般层面上去。
他讨厌云缱,以至于连所有的云家人都开始厌恶,而敖琛不顾发妻子女执意与她在一起,着实让他感到寒心。如今慕九推测得有理有据,那么敖琛明显就成了个冤大头,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立刻冲去告诉他远离云缱的念头。
“笃笃。”
这时门口传来叩门声,他与慕九相视一眼,出声道:“谁?”
“禀三殿下,小的是来送膳食的。”
敖姜没说话,接着殿门便就被推了开来,几个鹤侍卫抬着食盒鱼贯进入。
很快酒菜就摆了满桌子,菜色比起方才云家招待敖琛时并不逊色。
“这是我们公主殿下亲自准备的,请殿下慢用。”
在火凤族内部,还是有着严明的王族等级之分,只不过因为家族势小,在诸多神族里并不显眼罢了。
等人全部退下,鹤侍卫又重新闭了门,慕九扫了眼桌子,便与敖姜道:“看来刚才她乃是忙着招待你这个三殿下去了。”
敖姜脸色不大好看。
慕九笑笑准备起筷吃饭,看到面前的松花鱼,却是又停下了。陆压最爱吃鱼,但她却不记得已有多久没有做鱼给他吃了……
陆压望着倒在地下的敖月,过了足足一刻钟才把头抬起来。
对着幽暗的头顶又静默片刻,他这才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鼻息很弱很均匀,跟昏迷的状态一模一样。
再探探她脉息,居然也十分微弱……
但他刚刚并没有伤到她什么。
他凝眉沉吟片刻,伸手在她腕上输了丝真气进去,很快她眼皮动了动,人也逐渐苏醒过来。视线对上陆压,顿时眼泪也顺着眼角滑下来了,这副柔弱无依的样子,仿佛连菩萨都要被感动也似。
陆压不为所动,就那么看着她。
“我天生有弱疾,带我离开这里,”她撑地坐起来,微喘着道,“带我出龙宫,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身旁的牡丹在颤动,是被她体内浮动的真气所带动。
陆压顿了半刻,便就丢了颗固元的丹药给她:“送你出去可以,但你得自己走。”说着他站起来,转身折向了门外。
敖月看了眼他背影,将丹药服下,然后也跟着站起来,却猛地一下扬掌劈向他后劲,而陆压竟仿似完全没有防备,竟然真的就着了她的道栽到了地上……
敖月望着廊下直挺挺的他的身影冷笑了声,忽然掉转方向,又折回了宫门。
就算他心思缜密又怎样?看穿她别有居心又怎样?他不过是个年轻轻的小散仙,跟她比道行还差得远呢!中了她的离魂掌,没有百八十年他别想活回来!(未完待续。)
☆、第170章 打回原形
她撇下他径直绕过牡丹丛,到了侧后边,将全身真气集于一指,顺着牡丹根部划了个圈,而后再提气,就见那呈品字形栽种的三株牡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