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顺着屏风缓缓踱步,说道。“除非离航就是前世里绯衣的丈夫,以武德对情字的执着,对他的恨意还说得通。可是如果离航真是绯衣的丈夫,那他这一世为什么又要将绯衣推向赵刻?是天命所致,还是他本意为之?”
“他们是兄妹啊。”慕九也有点糊涂了。
“就算是兄妹也不是非得要送进宫去夺宠。何况从平南王的激愤看起来,他扶自己的妹妹为后并不像是要夺权的意思,否则最后他也不必带皇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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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好大排场
陆压不紧不慢说道,“不过至少能肯定的是,武德与阐教的恩怨就是从此而起。重新位列仙班的武德知道了离航就是平南王,也知道了绯衣就是皇后或公主其中一人,又再度拥有了前世身为清平星君时与绯衣的记忆,总之因为这场纠葛,他不惜挑起各界与阐教的矛盾。
“所以这么推测下来,离航就是绯衣丈夫的可能性已十分靠谱。而我猜测,武德恐怕还从别的渠道填补了那片空白记忆。”
“这怎么可能呢?”慕九道:“如果离航就是绯衣的丈夫,那我相信他绝对有这个实力抹去武德的记忆,但武德既然又找到了记忆,那岂非就不会变成空白么?”
“来自于人本身的记忆与求证到的真相是两码事。”陆压道,“正比如我们听说了某件事,但因为没有亲身经历,也无法在我们脑海里形成具体的场景一样。”
慕九恍然了悟。
她垂头想了想,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就该求证离航真人到底是不是平南王和绯衣的丈夫了,清平的记忆虽然已经抹去,离航真人却没有,我们定可以得知来龙去脉!可是难道我还要去取他的头发吗?”
陆压扬唇在榻上重新坐下来,说道:“莫说你拿不到他的头发,就是能拿到,也没有用。道行越高,记忆越是保存严实,要想得到他的记忆,得需要他的血。”
血?
慕九无语了,她连头发都不定能取得到,还能取到他的血?
“算了,明儿你随我去离恨宫走一趟吧。”陆压喝完半杯茶,又接着道。
慕九松了一大口气,这事除了他还真没有人能办得成啊。
话说到这里,大伙就散了。
狐君原本是打算见过陆压之后就走的,如今正碰到案子查到关键时刻,自然得留下听个究竟了。
于是也在陆压房里留宿了下来。
慕九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她一个人便收留了这么多人在家,真怕长衍星君随时冲过来下驱逐令。又担心尹雪若会产生怀疑,如此便更加期愿这案子能早日水落石出,翌日早上天还没大亮就爬了起来,去敲了陆压的门。
陆压带着她出了南天门,御风到了稍远处,再召来个云头站定,然后放出全身修为,就见他头顶五彩祥瑞笼罩了大片天空,脚下白云渐渐化作只丈许长的神兽,此兽牛头四角,长毛覆体,看到慕九时两眼绽着绿光,不必动怒,恶相已显。
陆压本人倒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衣裳还是那身衣裳,头发还是梳成那样的头发,鞋履什么的都没变,不过是髻上多了只刻天地乾坤的玉冠,可是眼前的他却分明散发出万丈光芒,看上去比玉还高洁,比云还悠闲,比风更自在,比天地更令人向往。
几只凤凰飞过来绕着他高歌,两只青鸟衔起他的衣摆,无数彩云聚在他脚下,再有十几名仙娥驾云前来,捧着朱笔印玺等物分立于他身后两侧。
慕九忽然觉得自己就成了小蚂蚁,情不自禁站得离他远了些。
陆压却牵起她,踏上那神兽,往三十三重天上而去。
“这是敖因,前不久被我放出来成了座骑。”
半路上他见慕九老是低头看着脚下,便说道。
——敖因?这货就是敖因?跟穷奇一样最喜欢吃人的敖因?!
慕九两脚一软,险些趴倒在他衣袍底下!
这家伙居然弄只凶兽做座骑?也不怕吓死人了他!
但她哪里还敢说话,前面引路的凤凰已经停在一座高不见顶的牌坊,而紧接着牌坊里头云蔼深处就有成队的神仙鱼贯步出,为首的几个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身上的八卦图案与硕大的金玄鸟图案却表明他们已是这天上地下地位甚高之人。
陆压扬手在慕九身上拂了一下,原本已至成年状态的她忽而就变成个十二三岁的仙童。头发梳成双丫髻,裙子变成衣服裤子,颈间一个大项圈,然后手里还多了把拂尘。
“好可爱。”
他宠溺地笑了一下,然后气宇轩昂地在牌坊前落了地。
可爱个P!
慕九心里翻白眼,她早就忘了小丫头片子怎么当了,呆会儿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恭迎道祖圣驾!”
才刚刚下地,排山倒海般的呼声就响起来。
慕九抬眼看去,只见最前面那排全是一色的玄衣道士,后面是白色,而后是青色……最前面最中央央的人左右由四名墨发垂肩眉目和善的道长伴着,而他自己刚满头银发,衣袍曳地,前襟上的八卦熠熠生辉,足下一双云履不着纤尘。
与陆压差不多相似,他的头上也有祥瑞聚顶,周围仙禽环绕,清韵如月的面容充满了清静祥和,在这一片黑白之间,他就如同水墨画上的明月。
陆压到了这人跟前,说道:“伯阳别来无恙?”
伯阳是太上老君的本名,不用说这也是太上老君了。
太上老君俯身向下,先鞠了个大躬才伴在陆压右侧往牌坊里的兜率宫走去:“谢小师叔惦着,弟子前阵子闭关,略有所获。不知小师祖圣驾至此,未及远迎,还望恕罪……”
慕九还以为他是个老头子,没想到面容居然如此年轻,再往沿途看来,处处幽雅洁净,仙气缭绕,比起天庭的繁荣贵气又另具一番雅致,果然符合清静无为四字。
这里进了宫中,老君子请了陆压上座,便就要唤弟子来一一参拜。
陆压道:“不必了,我不过是闲得无聊,过来瞧瞧你。”说完接了他亲手递上的琼浆,又说道:“不过我听说你有个徒弟管着天庭的兵部,我前些日子研究法器,正想问些关于行兵布阵方面的消息,你把他传过来吧。”
老君哪疑有它?当即颌首派了人去天庭,而后便就问三十九重天的日常来。
慕九这里才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殿里四处的摆设,门口就有弟子道:“九师叔来了。”
连忙抬头往殿门看去,只见稳步走来一人,身披黄金甲,足蹬龙鳞靴,腰挎斩妖剑,头束紫金冠,两道浓眉直直入鬓,眼形修长如若一笔勾就,鼻梁脸庞皆透着十分刚毅,落唇与尖颌相得益彰,而这一切在眉心那点朱砂痣下却又显得十分妥贴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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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真会做戏
此人赫然就是点上了痣的平南王!
慕九迅速看了眼陆压,陆压却似压根未曾看到他,直到他下跪道着见过三师祖爷,陆压才微微扬唇,抬手唤起。
离航在右下方坐下,陆压道:“差事忙么?”
离航微微欠身:“回师叔祖的话,差事尚可。”
他声音低沉而带着磁音,语速也不快,听起来极有涵养。
他们说起家常来,慕九听来听去都是废话,不知道陆压什么时候才动手,心里等着有点无聊,便冲着离航直打量。这人便是刘俊口中骁横的离航,可是眼下她却只觉得他谈笑自若颇有大将之风,但是仔细看的话,他微扬的眼尾也还是透露出他的一丝骄气来。
“好看么?”
这时候陆压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凉凉地响起。
她脸红了下,赶紧将身姿站直。
她脸红不是因为被他戳中心事,而是因为他声音那么近,老感觉他跟她的脸只隔了几根头发的距离似的,让人怪不好意思。
“稍安勿躁,一会儿宴席上才好下手。”
他说完这句话,便就安静了。
还有宴席!
慕九无语,不过他老人家身份尊贵,老君要是不设宴那也实在说不过去。
好在坐了没一会儿就挪去倚沧殿就宴,等到落了座,陆压顺势招离航坐在右首:“这样好说话。”
老君素知这位小师叔不拘小节,既然这么看得起他徒弟,岂有推却之理?
陆压微笑拉着离航的手,慈眉善目引着他落座,而后一收手时手腕却裹住了慕九手上的拂尘,慕九可没有料到会有这着,身子往前一扑,拂尘头居然就贴着离航额角给擦了过去……离航面对陆压和老君在座,自然不敢运什么法术抵抗,这么擦下来,他额上立时就冒出了血珠。
“你这孩子!”
陆压沉下脸斥着慕九,一面掏出帕子去印离航的伤口,一面继续责备她:“怎么老这么毛手毛脚的,看把离航给弄的!还不快来赔罪?”
慕九这才知道原来这都是他导的一出戏!
她承认这戏来的太突然也太自然,可奶奶的你好歹也提前打个招呼啊!这么突然就把她拽上台,就不怕她临场发挥失败么他!
她忍耐着上前俯身:“小的跟真人赔罪——”
“这可使不得!”
老君连忙站起来,“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小师叔不必如此,要论辈份,离航也担当不起。”
离航是陆压的徒孙,面前这小女娃瞧着模样也应是他弟子一类,哪怕不是正式弟子那也有师徒名分,哪里有徒子给徒孙赔礼的道理?
“既是老君求情,你就起来吧。”陆压顺水推舟,然后十分自然地将沾了离航血的帕子塞进袖子,再道:“还杵着做什么?不下去用饭?”说完他又与老君笑了笑:“我这孩子正在长身体,竟是半餐也落不得。”
老君听到这里,立时肃颜起身:“来人,去给这位仙侍准备酒菜。”
他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混成了人精,陆压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不晓得?
印象中陆压可从来没对谁这么上心过,居然都管起人家一日三餐来了,此女铁定来头不小,他哪里得罪得起?自然是格外吩咐下去不提。
离航这里却盯着被陆压收进袖子的带血的手帕看了会儿才收回目光,将一杯酒凑近唇边,浅浅地啜了一口。啜完之后又朝慕九看了一眼,眉心那点朱砂像一滴血般饱满发亮。
慕九未敢与他对视,装作与前来引路的仙童对话,不紧不慢地出了殿门。
神仙们办事就是迅速,走过来这小段功夫,侧殿一桌子菜就已经上全了,看着也让人食指大动,于是举箸便吃了起来。
她想起为着摧毁密阳宗山头的事老君还让玉帝罚下了三道天雷给她,没想到这几个月才过,她就傍着陆压在离恨天吃起了大餐,世事还真是难料。不过一想到连累琉阳替她受了那三道雷,又恨不得去找老君理论理论!
更莫提一度被阐教打入黑名单的她如今还得替他们阐教办案洗冤呢!
许是因为陆压来头实在太大的缘故,接下来居然并没有风波。
就连离航多看她的那一眼之后也没再有下文,其实她倒是也不反对他前来问她一问,如此她说不定还可以套得些信息,但居然没有。
一直到她吃完饭又喝了茶,回到前殿陆压身边也还是半点意外都没有发生。
离航始终坐在陆压右下首聆听他和老君说话,姿态恭谨但放松,然而那双眸子却是深沉到让人看不懂。
约摸半个时辰后他们这里聊完了,陆压起身告辞。
太上老君携众徒又将他们送出几百里方才止步。
陆压简直排场作足,一路直到达南海陆压才止步。把灵力重新封住,彼此变回原身,凤凰青鸾以及仙娥还有敖因皆躬身拜别,四面祥瑞便又皆不见了。
慕九这才觉得陆压重新亲近起来。
说实话,虽然已经接受了他是大神的事实,可也仅限于日常生活,真要是这样上排场,这么前呼后拥的,她会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跟他相处。
陆压仿佛也看透了她的心思,优哉游哉负手道:“平日里串门我并不动仪仗,只是我有许久未到离恨天去,恐怕突然找过去引人生疑。因此阵仗故意弄大些反倒像是来蹭饭的。”
慕九滴汗。
不知道太上老君若知道他这小师叔是故意去打他徒弟的主意外还加蹭饭的会怎么想?
陆压又道:“真要把仪仗摆足,这个还不够瞧。”
慕九脸便又滞了。
回到紫铃苑,小星正带着阿伏出去买菜,嘴里还叼着块玉髓,看到慕九后便高兴地扑到她身上来。
“哪来的玉髓?”她问。
“狐君给的。”小星叹气。“一大早就拿这个来逗小孩子,弄得他连早饭都没吃!”
老狐狸倒是不抠嘛。
慕九抿嘴笑着,进了门。
上官笋在打扫卫生,平常嘴欠的厉害的他干起家务他竟是有板有眼。
这里仍是进了陆压房中,狐君本在紫藤下纳凉,见状也连忙过了来。(未完待续。)
☆、第119章 斯人薄情
陆压先是在房间四处设下结界,然后才缓步踱到桌旁,从袖子里掏出只玉扣大小的圆壁,灵力一催,这玉壁便变成了铜盆大小。他再将从离航处得来的血滴入玉壁中央,就见中间的空洞处似是一汪水般,血滴落下,那中间就荡漾起来。
红色慢慢晕开,人物也渐渐显现。
前面一段如过眼云烟,淡如无痕,到了离航成仙未久之后,他所居的苍离山上便出现了一只色彩斑斓的朱雀。
朱雀生的真是美,歌声也好听,她每天都来到离航所在的地方看他读书,看他练剑,看他去师兄们面前捣蛋。
离航对朱雀也很好,他教他练气,修形,化身,成仙。
成仙后的朱雀越来越美了,离航给她取名叫做绯衣。
“还真是她!”
慕九数度感慨。
她回想起方才出现在离恨天的那名英武男子,若他与绯衣站在一起,也绝对是很般配的。
玉璧中间绯衣看离航时的目光亮得像天上最亮的明星,而离航则永远像一汪春水,温暖而并不激昂。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们结为了夫妻,绯衣为离航洗手做羹汤,为他织布缝衣裳,如同在青翠峰上待清平一样。
但是离航的目光却越来越少在她身上停留,也没有耐心听她说细细碎碎的身边琐事。他还要进阶,还要取得更高的修为。
时光在他率领弟子打了场胜仗回来后打了个颠簸,他带回来另外一个女子。她没有绯衣美,没有绯衣温柔,但她拥有极强的战斗力,在离航攻打对手的时候她成功给他突破了重围,使他最终能够一举攻入。
这女子终于成为了离航的如夫人。并与他同出同入,俨然眼里只有彼此。
“这女子叫什么名字?”慕九问。
“不知道。”狐君摇头,“离航住在苍离山的时候情形外人知之甚少,没听过有这么一个人。”
慕九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便是落落寡欢的绯衣****倚在窗前遥望的情景。
最终有一****终于忍不住,冲到那女子的房里与她大吵起来。
争吵的内容已不可闻,但当时离航在,他打了绯衣一巴掌,并且带着他的侧室迅速撤离。
绯衣在原处呆站了许久,便在夜色里冲下了山。
等到翌日早上离航搀了如夫人进房,再去找绯衣,又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原来离航竟是这样一个人!”慕九无语地道。
至此真相就出来了。
离航的确就是绯衣的丈夫,他见异思迁爱上了别的女人,绯衣伤心离去,可并不再爱她的他找到她之后又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