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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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惊天-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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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子点头:“是的。”
  元无忧微微一笑:“小花子,你让小高子留神打听一下今日怀王进宫时在宫门外候旨的时间是不是比往常长了一些?”
  “是。”小花子恭敬的退了出去。
  元无忧接过玉珠递上的水,小口的喝着,而后微微一笑:“玉珠,我们出去散散步。”她要亲眼看看这怀王与她心里定位的怀王有多大的相差。
  归佛殿此时的气氛似乎有些凝固,怀王望着顾太妃的眼神有惊,有怒,有痛,声音压抑的低低的:“娘,孩儿不同意。”
  顾太妃停下手里的木鱼声,缓缓起身,走到怀王面前,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苍白的面容,眸中泛泪:“可是,娘心意已决,这样对你,对顾家,都是好的。”
  “娘,元无忧只不过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您别忘了,她七岁就入湮冷宫,如今已经五年了,关在这荒凉的冷宫里,纵使她有天大的才华也会被时间埋没掉,更何况我并不相信她有能力帮助我。”
  “可是娘却坚信她终有一天能帮助你走出京城这片天,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顾太妃含泪道。
  怀王因情绪激动而咳了起来,顾太妃心疼的上前替他拍着后背,看着他蹙眉痛苦,她心如刀绞,这也更让她下定了决心。
  咳声一平,怀王就紧紧的抓住了顾太妃的手,低吼道:“可那是父皇留给您的遗昭,是父皇要赦免您出这湮冷宫的金牌,怎……怎么能给元无忧用,孩儿不同意,孩儿盼着您走出这座冷冰冰的湮冷宫,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如果让我脱离现在的生活得到自由得牺牲掉您,那孩儿情愿永远生活在怀王府里。”
  顾太妃面色惨然:“晗儿,你我母子心里皆清楚,你父皇留给我的赦昭永远不可能用得上。”
  “娘……”
  “你父皇生有十子,为什么如今还能活着的只有你和七王爷和你那早就失去踪迹的三王爷?除却你三岁那年入湖伤了心肺,落下咳唠之疾,常年离不开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今皇上知道只要我被禁在湮冷宫里,你就不可能能离他的掌控,你父皇尽全力都保不住你其余那些王兄,他只能尽全力保住你。”
  “可是他身为帝王,却无能保住自己的儿子,还要牺牲您才能保全孩儿,孩儿苟生于世,如何心安理得?”怀王痛苦的闭上眼。
  顾太妃摇头:“不,晗儿,娘一直很感激先皇,别说让娘居住在湮冷宫一辈子,就算是要娘这一条命,娘也心甘情愿。”
  当今皇上心太狠,世人只知道三王爷被先皇贬黜为庶人赶出了京城是因为先皇震怒,可谁又知道那是先皇想保住他?
  先皇会把七王爷罢去官职逐出了朝堂,又何尝不是想保住七王爷?
  当年的争斗太惨烈,太子被谋害,先皇被气病,三王爷查出太子案幕后真相,正想揭开庆王面目时,却没想到娶了刘氏女的庆王耳目通天,抢先一步倒行一戈,一箭双雕,连他们母子都不放过。
  朝堂之争一发不可收拾,先皇早已经有心无力,为了保住三王七王和晗儿,不得不妥协,把皇位传给庆王。
  “你父皇临终前,把那道赦免金牌传给娘,他自己也知道娘用上的机会几乎是没有,但却还是留了下来,只是为了给你一份希望。”
  “可自你九皇兄登基以来,朝堂被刘氏占据半天边,朝堂不稳,后又发生刘氏被诛事件,这足见你这位九皇兄的狠毒程度,面对这样残酷冷血的帝王,娘又怎么有机会走出这湮冷宫?娘只要走出这湮冷宫,你,你外祖一家谁都不会安宁。”
  “可是……可是孩儿愿意等下去,总有一天孩儿会寻到机会请求他放您出这冷宫的。”怀王极力想说服她,父皇留给娘的那道赦免金牌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希望,怎么能……怎么能就此失去?
  顾太妃苦笑着摇头:“一个连自己的发妻和儿女都能狠下心诛杀的人,又岂会饶过我们母子,如果我们母子无权无势,或许娘还敢赌一赌。”她父亲早在她进宫之时已位居高位,后来生下晗儿后,先皇大悦,是对她的怜惜也是弥补,破例封她父亲为远西候。
  她三位兄长更是封官进爵,两位弟弟娶的弟媳又都出身名门世家,她几位姐妹嫁的也都是官宦之家,顾家虽不在京城,但当时在边西之地已成望族,后来她入湮冷宫,先皇并没有贬顾家,顾家虽未再得到更进一步,却也没有败落,当今皇上岂敢放她出宫?

  ☆、015怀王心病

  怀王从归佛殿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依旧,执着锦帕抵在唇边压制轻咳声,身上却多了一件白色大麾。
  大麾是用白锦缝制而成,风帽上缀着雪白狐狸毛,白狐毛在呼呼的寒风中迎风飞舞,衬得雅颜洁净如白玉,可怀王那如白玉一样雅致的脸庞上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黯然在蔓延,是忧是怅是思亦是痛,悉堆眼角。
  只是——无人能看清他怅、思、痛下面还堆集的那一丝丝淬冷。
  在场除了兰嬷嬷,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有多冷,有多绝望。
  兰嬷嬷看着在小李子搀扶下缓缓离开的小主子,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她知道小姐这个决定太过重大,虽然是为了小王爷是为了老爷一家,可依然还是伤了王爷的心。
  这些年来,因为先皇留给王爷一份希望,王爷这才默默的等待,等着着他接小姐出宫母子团聚的机会,可一年又一年,小王爷从六岁那年封王出府开始等,等了十五年却等来期盼落空,王爷心里该有多痛?多苦?又有多伤?
  魏忠及内务府一行人默默的跟随在怀王身后三步之遥。
  映入眼帘的除了荒凉还是荒凉,这些荒凉刺痛了怀王的眼,他娘为了他能活着把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封在了这荒凉里,这如何不让他椎心痛骨?
  父皇临终前留给他的那道赦免金牌,是他的希望。
  如今娘却说要把赦免金牌送给他恨的那个人的女儿,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是的,他恨,他心里有着滔天的恨,父皇留给他的希望是他的期盼,可他能熬过身体的痛苦活到今天是因为心里的恨支撑着他。
  他恨当年父皇的无能,可更恨当上皇帝的九皇兄的残忍。
  他永远忘不了三岁那年被人推入冰冷湖水里的感受,那种说不出来却每每让他回想起都全身颤抖的刺骨冰冷,还有那……为了救他而使尽全力托他的人,只比他大一岁明明是他的侄子却对他这个小叔叔照顾的像兄长一样的小睿儿。
  没有人知道,他能险险捡回一条命是因为在生死关头,小睿儿托了他一把,他才最先被救了起来。
  但捡回一条命却最终还是心肺受损落下顽疾成为了一具破身子,活着成了煎熬,每次他想放弃自己的时候,总是想起小睿儿在冰冷的湖水里双手用力托他的情景。
  他如何敢死?
  他暗暗告诉过自己,此生不管多苦,他都要活着,为娘也为小睿儿。
  “王爷。”搀扶着怀王的小李子突然低低的提醒出声。
  怀王身体一僵,瞬间敛去心里的寒冷和恨意,缓缓的抬头。
  长廊尽头,正缓缓走来一人,几乎是一眼,怀王就知道在这人是谁!
  来人素白宫服,外置红锦披风,素白如孝的白与喜庆艳绝的红,形成一股违和感,一头乌黑的青丝翩垂在那红艳的披风上,披风有些大,身子骨还很未长开,逶迤在身后,身材纤细,蛮腰赢弱,优雅柔美。
  精致完美的脸庞,如一汪清水,平静无波,却已初现绝色之姿。
  怀王没有停步,元无忧也没有停步,越走越近,近到彼此能看清楚对方的一切。
  元无忧清眸淡扬看了一眼,一眼却足以她把眼前的年轻男人看清楚,眉目如画,姿态闲雅,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不过这些都只是浅面的,她想起一首词似乎更能形容他:好睡慵开莫厌迟。
  自怜冰脸不时宜。
  偶作小红桃杏色,闲雅,尚馀孤瘦雪霜姿。
  休把闲心随物态,何事,酒生微晕沁瑶肌。
  诗老不知梅格,吟咏,更看绿叶与青枝。
  在两人身形交错的那一刹那间,两人嘴角都微不可察的淡淡一勾,似笑非笑,似冷似嘲,却又都只是优雅的擦身而过,谁也没有为谁停留半分。
  魏忠看着与怀王擦身而过的无忧公主,眼角余光瞥见身后惊诧的四位内务宫公公,眉头皱了起来,正想着究竟要不要行礼的时候,却意外的见到他身后那四位内务宫公公交换了一记眼神后极为默契的朝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元无忧弯腰低头行了一礼。
  “奴才见过公主。”
  魏忠有些吃惊,可吃惊之余,心里头又有一些了然,今天中午良景宫里发生的事早就传遍了,仅仅是因为四公主提起了无忧宫,良妃被贬成贵人,七皇子被单妃抚养,四公主被禁足且永不册封。
  这足见皇上的怒火有多大!或许在旁人看来,不会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动怒。
  但内务宫和湮冷宫一些机灵聪明的人都察觉到了一些。
  元无忧对这四位内务宫太监的行礼,不喜不悲,只是平静的朝他们轻轻颌首,从容的往前走。
  长长的长廊上,寒风凛冽,背对着两人各自走着自己脚底下的路。
  在小李子的搀扶下,怀王进轿前,回头淡望了一眼高耸的湮冷宫才弯腰进入软轿。
  出了东门宫门,怀王府里抬轿的四名奴仆就上前接手了软轿。
  小李子恭恭敬敬的朝内务宫四太监行礼,不动声色的往四人各塞了一个银绽子,笑的无比谄媚:“有劳四位公公送我们王爷出宫。”
  四位公公相视一眼,为首的那公公拈量着手里的银子,笑道:“能为王爷效劳,是奴才等的福气。”
  谁都知道怀王身子骨不好,靠他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走去湮冷宫,当年先皇赐他王府时也赐他进宫时可以坐软轿。
  好在这怀王除了一年一次进宫,其余时候从不进宫,皇宫年宴他都不会来参加,不然指不定得惹多少闲话呢?
  毕竟这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谁敢在皇宫内坐轿行走?
  圣阳宫,御书房。
  听闻怀王在湮冷宫停留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现在已经出了宫时,庆帝淡漠的挥了挥手,示意施济无需再禀。
  “奴才告退!”施济恭身退出去,正当然他快要退出内殿的时候,庆帝出声了。
  “等等——”
  施济小步地上前恭候着。
  “你再去一趟内务宫,无忧公主的衣食住行由内务宫接手安排。”
  施济心一跳,无忧公主这四个字足以代表一切了,看来主子真的对无忧公主起了怜惜之心了,但怜惜归怜惜,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主子是绝不会赦免无忧公主的。
  一方面圣谕当初可是昭告了天下,主子绝不会出尔反尔。
  别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如今朝堂后宫皆人心浮动,再过个几年,想必几位皇子也都会蠢蠢欲动争东宫之位,皇上一旦赦免无忧公主,岂不是让那些皇子们心存侥幸?以为皇上心里有父女父子之情?
  施济头埋的低低的:“奴才遵旨。”
  这样也好,皇上虽说不会赦免无忧公主,但无忧公主却能在湮冷宫过的好一些,如今的无忧公主也许已经习惯了湮冷宫的生活,自然不会对自由有多大的渴望了,主子赦不赦免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能在湮冷宫里不愁吃穿,也是她的最好下场。
  怀王府。
  怀王一入府,早早就等候在那里的裴太医就上前为他把脉。
  “裴太医,我家王爷情形如何?”小李子担忧的问道,每年王爷进了趟宫回来后都会大病一场,所以每年的今天,怀王府都会早早的宣太医待命。
  裴太医看着床榻上因为吹了寒风而半昏半醒的怀王,闭上眼睛认真的听脉一番,收回了手:“卑职再开几贴药,让王爷服下,不能再让王爷受寒吹风。”
  “奴才明白,可是……”小李子面忧起来,王爷与娘娘一年一见,别说外面天寒地冻的,就是山崩地裂,王爷也会拼了命进宫去见娘娘。
  裴太医开好药后,看着缠绵病榻的怀王,暗自叹息了一声,怀王每年进宫回来病情就加重,与其说是他外出受寒病情发作,还不如说这是怀王心病,可这心病谁都无法医治。
  他当这宫中太医,实在是看的太多太多,比怀王幸的人有,比怀王不幸的人更有。
  这个世上,除了皇帝,谁都有无能为力的束缚和煎熬!

  ☆、015终极待遇

  怀王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没有惊醒守在外室的小李子,眼神没有焦距的盯着床顶上绫罗帐上的锦纹图案。
  他出生时,排在他前面的九位皇兄都已经成年,他虽和他们同出一脉成兄弟,可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那场皇权争斗,他还太小太小,小到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和他们去争,可是他们却不放过他,一心想要永除后患,置他于死地!
  这些年来,他活的有多痛苦!他心里就有多恨!可是不管多痛多恨?却仍旧改变不了他为鱼肉任人宰割的处境。
  他曾经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他有父皇留给他的希望,只要他耐心等待着,总有一天他会把娘接出来,然后他会好好的活着,这样才不辜负娘为他所做出的牺牲,才不会辜负小睿儿救他一命。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在欺骗自己,反反复复的欺骗自己。
  他赖以期盼的希望落空了!
  生与死,对他来说,又有什么不同?
  他这样懦弱的煎熬着,才是对小睿儿救他一命的辜负,才是对娘生活在那座荒凉活死人墓里的辜负。
  怀王缓缓的撑起身子,眸瞳里刹那间流转着的是刺骨的冰冷和入髓的恨。
  “小李子,把本王的药取来。”
  外室里守着药炉的小李子正在打着磕睡,听闻怀王叫唤,立刻惊醒过来,动作利索的取了药碗端进内室。
  怀王接过药碗一仰而尽,小李子忙递上蜜饯,怀王看了一眼,轻咳了几声才淡漠道:“以后不需替本王备蜜饯,本王用不着了。”再甜的蜜饯也缓和不了他心里的苦和恨。
  小李子愣了一下,却只是以为王爷心情不好,也没太在意,只是恭敬的问道:“厨房还备着膳,王爷是……”
  “不必,本王想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怀王打断了小李子的询问直接命令出声。
  “是,王爷。”小李子这才感觉今天的王爷似乎有些不同了,但转思之间他又释怀了,他是先皇赐给王爷的,王爷就是他的主子,就是他的天。
  小李子关上房门退了出去,室内恢复了寂静。
  怀王挣扎着起身,披上了顾太妃亲手为他缝制的披风,走到摆饰架上,盯着一樽佛像看了半响,毅然搬开了它,那里有一个转扭,转开后,墙上出现一道暗门。
  怀王蹒跚扶着墙走进了暗门,随着他的进入,暗门瞬间关闭,恢复如常。
  暗道墙壁上一路镶缀着十数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使得里面并不昏暗,怀王用锦帕死死的按住自己喉咙间不断涌上来的咳声,夜明珠清冷如月色的滢润光线下,清晰可见他苍白的面容因为强压着咳嗽而浮现红潮。
  走了约莫四五步,没有了去路,可他却只是闭上眼在墙石上摸索了着,然后推开其中一块石块,石门开,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暗室,暗室里堆放着十只大箱子一只小箱子。
  怀王走上前,一一掀开那些箱子,霎那间,金芒银光乍现,与夜明珠的辉亮相映,夺人呼吸。
  十只大箱子,八箱金,两箱银,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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