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淡笑:“谢青云兄提醒,我心中有数,对了,大公主曾经在史家住了一年,这是为何?”而且这件事没有竟然陈列在卷,也没有人对他提起,这其中可是有隐情?
听他问起此事,廖青云沉默了片刻才道:“此事涉及元忧公主,还涉及到圣元皇后和刘氏一族,自然成避讳,谁也不会去谈论。”纵使已经过了五年,可朝堂之上后宫之中还是人人闻之变色,前不久皇上还发落了良妃和四公主,只是因为四公子提了一句无忧宫顾凌闻言牵涉刘氏一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色有些紧绷起来。
廖青云看顾凌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一叹:“如果根源真出在大公主五岁那一年居住在史家,那么……一些刻意被淹没和忽视的历史又要被翻动一下了。”
☆、036安全警惕
顾凌眯眼,沉默了好半响,才缓缓的问道:“庆五年正是刘氏一族权势滔天的时候,圣元皇后刘氏更是冠绝后宫,也难怪堂堂大公主竟然要出宫在外家住了一年时间,虽然匪夷所思,但似乎只要牵涉进了刘氏一族和圣元皇后,就算是匪夷所思却也并不让人意外了。”
廖青云神情怔忡起来,庆十年,皇上铁血手段不仅将身怀五月身孕的圣元皇后赐死,更是将刘氏满门灭族,就连年仅七岁的无忧公主都被圈禁在冷宫终生不得自由,距现在也才不过仅仅五年时间。
顾凌皱眉问道:“庆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大公主被迫出宫居住在史家?
廖青云神情有些古怪起来,顾凌见状,联想到刚才青云所说的涉及无忧公主,难不成?
“事情究竟如何,那时候我还小,并不对这些事情关心,但后来刘氏灭族之乱后,我曾经有一次听过一则传闻。”
廖青云暗自摇头,平板没有起伏的音调也难得的出现一丝感叹:“虽然是传闻,但我估计八九不离十。”
“哦?”顾凌来了兴致,能让青云不仅露出那样古怪神情又竟然感谢叹的事究竟是什么?
“庆五年,皇上生辰,在圣阳宫设宴,圣元皇后领一众众嫔妃众皇子公子都参加了宫宴,大公主大皇子都已经知事,对荣尊一身的无忧公主自是不会靠近,可二皇子却与无忧公主是同年,寻常时候,两人很难碰在一起,自然新鲜,但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前一刻玩的好好的可能下一刻又会打闹起来。”
顾凌惊讶的瞪大眼,仅仅就因为这事?
廖青云轻叹了一声。
无忧公主和二皇子打架,无忧公主恰好咬住了二皇子的手指不放,一众侍候着的宫人婢女都惊慌失措却又不敢上前。
眼见着二皇子痛的大哭,手指鲜血直流,与二皇子一母同胞的大公主情急之下上前硬是强力扳开了无忧公主的嘴,再不小心推了无忧公主一把,无忧公主磕破了头。
无忧公主对大公主心生畏惧,哭喊着要把大公主赶走,本是小孩子的戏言,可圣元皇后也许是太过疼宠无忧公主,又或者是借题发挥敲打后妃。
于是,就如无忧公主所说的那样,大公主被迫出宫住进了史家……直到一年后的皇上生辰,圣元皇后才下令将大公主重新接回了宫。
“难怪连你都感叹了。”听完传闻原尾,顾凌了然点头。
廖青云把玩着手中摆饰用的折扇:“圣元皇后和刘氏一族究竟是否罪大恶极,人人心中答案都不同,见仁见智,但是……那个一出生就受尽万般荣尊,千般华宠的无忧公主落得如此凄怆下场,恐怕人人心里都会感叹了。”
顾凌淡漠一笑:“最是无情帝王家,无忧公主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之于那些和她一样都被皇权活埋的人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不过——是她的出身更高贵一些,曾经得到的荣尊华宠更多一些罢了。”他的姑母又何尝不是被皇权活埋?祖父祖母的伤心,父亲伯叔心里的无奈,怀王心里的痛苦,又有谁会能感叹?
他曾经问过祖父,为什么当初要把姑母送进宫,祖父老泪纵横,悲恸的说了一句:一切都是命!
无忧公主或许亦如是,一切皆是命!
所以她是否无辜?是否若人怜悯?又或者是否让人感叹?这些又都能如何?根本改变不了她们注定的命运!
……
怀王看着小逃子呈上的册子,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眉头越看越紧。
“小逃子,你觉得史家和二皇子可有什么问题?”元无忧把矛头指向了史家和二皇子,而顾凌也似乎正在往这个方向靠近。
逃遥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道:“奴才并没有发现史家有什么异常,只是奴才感觉上二皇子有些异常,虽然不明显,但仔细探查还是能分辩得出。”
怀王一顿:“只是感觉?”如果没有实质的证据,一切感觉都只不过是空话。
逃遥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奴才无能,奴才是否继续探查?”
“不必,你把这些抄送一份送进湮冷宫给元无忧。”这件事,他要让元无忧查。
听闻怀王命令,逃遥也只是怔了一下就立马恢复冷静:“是。”
怀王眼神微闪,又说道:“再抄送一份暗中送给顾凌。”
“是,奴才遵命。”逃遥无声退下。
怀王又重新翻阅了一遍,心里好有些好奇,元无忧究竟是怎么在这短短几天之内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史家和二皇子身上?难不成……火焚月清宫的当真是二皇子?
只是,有可能吗?一个才十二岁……怀王面色一紧,冷冷一笑,。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元浩天杀兄灭兄夺皇权诛妻灭族收皇权在前,他的儿子十二岁稚龄就能做出火焚月清宫杀姐之事又有什么值得震惊的?
更何况——元无忧又何尝不是十二岁?身在冷宫都尚且能兴风作浪……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根本就不足以道尽生在帝王之家的残酷,在帝王家,只有皇权才是至高无尚,夫妻、父子、父女、兄弟、姐妹都是敌人。
他倒要看看,如果真是如此,元浩天又将会如何,是将他青出于蓝的儿子诛杀呢还是……褒奖呢?
呵……呵呵,真是值得期盼的有趣事情,不是吗?
……
天边露出鱼肚白色的曙光,黑夜被白昼取代。
元无忧半坐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里的册子,昨夜有客来,而她却未起身迎客,当真是有失礼数了。
对面的的床榻上,玉珠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是下意识的看向元无忧的床,却在看到披衣坐在床上的元无忧时,惊讶的立马下床穿衣。
再推了推和她睡一张榻上的玉翠,玉翠揉搓着惺忪的眼睛,睡意在看到只是披衣半坐在床上的元无忧时,跑的无影无踪,也立马下床穿好衣服。
一番梳洗之后,天色也完全亮堂了起来,由鱼肚白色转为桔黄色,又由桔黄色变成淡红色。
玉翠推开窗,看着落进来了晕红,很是高兴的道:“公主,今天出了太阳。”
玉珠笑道:“今天确实是个好天,玉翠,我们把被褥腾出去晒晒。”
元无忧走到窗前,看着天空,朝霞似锦,今天的天气确实非常好,不过她的心情却有些阴霾了。
虽然她料到怀王手里除了赦免类的东西外肯定还有保命暗势力,而这一点她也从顾太妃那里试探且得到了证实。
元浩天想必也定是有所怀疑的,只是怀王如她一样并没有用上这些,再加上怀王体弱多病,又有顾太妃这个人质在手里,再加上这十年来元浩天都必须要将全部的心力用在铲除刘氏一族上,元浩天也不是很确定先帝究竟把它给了谁?
七王或是当初逃出京城的三王都有可能,自然也没办法来处理这个问题。
五年时间,她画在为牢,真正是做到了绞尽脑汁,在心中演算推敲了无数次。
事实也证明她并没有错,可是……
望着灿烂的阳光,元无忧却后背发凉,经过昨夜,她发现自己竟然犯下了一个最不应该犯下的错。
她千算万算,却没有将自己的安全警惕性提高至极致,以为是冷宫,以为自己隐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就高枕无忧!
如果昨夜怀王不是派人送消息给她,而是来暗杀她,那么,此刻的她恐怕无法站在这里看着天空那一片艳阳了。
☆、037威胁利诱
入冬以来难得的大好晴天,玉翠玉珠把屋子里的被褥衣物都给弄到院子里,该洗衣的洗衣,该晒的晒,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坐在屋檐下正晒着太阳专注看书的公主。
元无忧仔细看过怀王送来的完整资料后,直到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缓缓的合上手里的册子,悠然的闭目头养神。
月清宫失火案,她心里已经清晰明了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举证了。
顾凌的手脚比她预料中还要快,调查的方向也正往真相接近了,只要再给他三天时间,他必破此案。
虽未谋面,但是此人的聪明才智倒是没有辜负她的预料。
其实就算是她抢先一步揭开真相,对顾凌来说不仅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恐怕让他声名大作了,她揭开真相于怀王,怀王必然会把真相暗中转给顾凌,多转了一道手而以,只不过想必顾凌到时候心里一定不是滋味了。
想到这件纵火案隐藏的真相,元无忧眼神微惘,最是无情帝王家!
庆五年,元梦珍因为得罪她这个前身,刘莹华杀鸡儆猴立威,玉妃不得不把五岁的元梦珍送出了宫暂居史家……说起来元梦珍的死因真要追塑根源,多多少少与她这个身份有些牵扯,当然,造成这等悲剧就与她无关了。
说起史家,她不得不佩服怀王手里的那股暗势力,竟然连史家那样尘封的往事都在短短时日内迅速的查出来,难怪无浩天一直没有放弃追查这股暗势力的存在……
“公主,小花子公公送早膳来了。”
元无忧回神,看着朝她正走来的小花子,再眯眼看着头顶上那片艳阳天,嘴角轻轻上扬,不知道宫墙外面的世界和她想像中的世界会有多大的相差?
……
一大早,廖府门房仆人打开廖府大门时就看到门口放置着一个暗色木盒,盒子上面贴着一张字条:顾凌亲启。
门房仆人东张西望左右查看都没有发现人,不敢懈怠忙拿起地上的木盒飞快的进去禀报。
听到门房禀报,廖府管家亲自领着他去了顾凌住的院子。
听着管家说明了来意,顾凌神色的目光落在自己案桌上的木盒上,只一眼,他心里就暗暗失望,木盒实在太过普通,字条上的字迹也中规中矩,明显送盒子给他的人不想让他知道他是谁?
这样刻意的安排,他就是想查也查不到。
让管家等人退下后,顾凌打开了木盒,看清楚盒子里面的东西后,顾凌眸子微凝。
伸手拿起盒子里的册子,翻开了第一页看了一眼后又立马合上,心里很是惊讶,这——会是谁送来给他的?
是帮他?还是别有目的?
……
内务宫偏僻的角落里,气氛有些凝固,许仁面无表情的看着小花子,好半天都没有出声。
和许仁的面无表情相比,小花子却轻松自如,丝毫不见紧张和慌乱。
看着这样的小花子,如果不是时候、场合、情形皆不对,许仁真想惊叹了,这几天他绞尽脑汁都在想小花子是在为谁卖命。
他还特地打听了湮冷宫被圈禁着的所有人,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个人十之八九是顾太妃,因为只有顾太妃才有这个可能。
顾太妃是先帝嫔妃,曾荣极一时,虽然她最后被先帝打入了冷宫,可是她还有怀王这个依仗。
先帝老来得子,怀王又是最小的儿子,自一出生后就倍受先帝宠爱,就连顾太妃被打入了冷宫之后,他还能封王封府还能破例让先帝下令让他每年与顾太妃一年一次相见,从这两点上就足以看出先帝对他的宠爱之情。
虽然自当今皇上登基之后,怀王深居简出从不过问世事,在朝堂上无权无势,但他身份摆在那儿。
小花子是被顾太妃和怀王母子收卖,他能理解,也并不意外,可是——跟着怀王是没有出息了!
怀王身份虽然高贵,可他身虚体弱,痨病在身,跟着这样的主子,实在太过冒险。
“小花子,我们是同乡,所以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许仁盯着小花子,缓缓道。
小花子并不意外听到许仁的拒绝,依然笑的轻松自如,就连语气却轻松自如,可说出的话却让许仁当场变了脸。
“许仁,你把我当三岁孩童呢?”
“小花子,你什么意思?”许仁面色阴沉下来。
小花子环视一眼偏僻的四周:“你比我聪明,更比我更早的懂得如何在皇宫内保命之余还能往上升。”
许仁打量着四周,他曾经在内务宫呆过,比小花子更熟悉内务宫,现在正是内务宫最忙的时候,而这里又是最僻静的死角,远离内务宫,纵使他喊破喉咙恐怕也不会有人听见。
见许仁惊觉的四周观望,小花子微微一笑,却笑的极冷:“许仁,你知道的,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照我的吩咐做,二是……死!”
许仁警惕性的张望着四周,确定没发觉有小花子的同伴之后,他才稍稍安下心来,冷冷的看着小花子,眼神阴鸷起来:“就凭你也能杀人灭口?”他和小花子从同一年入的宫,小花子虽他大一岁,身形却比他瘦小的多,或许,他该先下手为强?可是万一暗处还有小花子的同谋呢?他杀了小花子也难逃一命。
小花子没忽略许仁刚才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光,朝他摇了摇头:“近身力搏,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许仁,我们在宫中五年,不只是你会懂得如何在宫中保命,我也学会了。”
“什……什么意思?”
“我们好歹也走的近,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发现我给你下了毒?”小花子很坦诚的望着他,眼里有些歉意和无奈。
许仁面色一惊,但立马又恢复了他的阴冷:“你以为我会相信?”话是这样说,可脑子里却拼命回想着每次小花子去找他时的情景,究竟什么给他下了毒?
小花子也不急,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你……小花子你太卑鄙了。”从那天小花子被禁军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小花子是在利用他,可是那时候知道已经悔之晚矣,这几天小花子仿若无事般,可他心里却惴惴不安。
而这股不安在小花子今天约他来到内务宫这样偏僻的地方后,他就知道,后面等着他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或许我是有些对不起你,可是许仁,我也想活着。”小花子似是想起什么一样眼神开始惘然起来。
许仁暗暗咬牙切齿:“你想活着,就想推我去死?小花子,我真是小看你了。”
小花子接近他的时候,他不是警惕过,可是他出现的时机影响了他对他的提防。
良妃被贬为贵人、七皇子被送去了单妃那儿扶养、四公主被禁足……他眼见着荣华富贵鸡打蛋飞,又受到逢高踩低的排挤,再加上小花子是在冷宫任职,和他并没有利益冲突,他才会半推半就的和他这个同乡成为了朋友。
没想到,没想到,他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怎么会是推你去死呢?许仁,这是我给你重新再爬起来的机会,良贵人是不可能再有机会爬起来了。”小花子这句话其实是真的发自肺腑。
“呸,机会?跟着你的主子我还不如跟着良贵人。”就算爬不起来也总比死无全尸好,享受荣华富贵的前提是要有命才行。
小花子面色沉冷:“你都不知道我的主子谁,又么会知道我的主子不如你现在的主子?”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