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她失魂般喃喃,“萧六郎?”
萧长嗣抿了抿唇,“你醒了?”
“我一直醒的,我就是,好热……好热。”
她像在做梦似的,说的话很清晰,却似乎不太清楚目前所处的环境,不停地扯着身上汗湿的衣服,然后,想要从他的背上挣扎下来。
“六郎,我为什么这么热?快,放我下来啊?!”
她脸儿上是一片嫩色的红,将她本就艳美无双的五官衬得更加妩媚动人。
萧长嗣几乎语言缺失,“阿九,我们掉入了地缝中间,目前还不知身在何处。你且忍一忍,我定会带你出去的……”
“六郎……我很热,你也很热,对不对?”
墨九神智已是不清,答非所问的说着话,一只手就那么抚上萧长嗣的脸。
一触上去,她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不满意,又撅着嘴,将手撑在他的肩膀上,试图拉开彼此相贴的身体距离,“六郎,快放我下来,我快要热死了……热死了啊!”
“阿九,忍一忍,我这就带你走。”
萧长嗣目光如灼,观察着她的情绪,从怀里掏出一粒保筋护脉的药丸子塞入她的嘴里,可无论他怎么哄,怎么说,她就是不肯吞咽。
不仅如此,还调皮地用舌头把药顶了出来,皱着眉头撒娇。
“六郎喂吃药,是要喝水的……这么苦……”
水?
这里的一切都快要被烤焦了,哪里来的水?
萧长嗣疼惜地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
“乖,咽下去,我这就带你去找水喝……”
“不要。”墨九像个小孩儿似的,一下咬住他的手指,双眼怪异的盯住他,像带了某种欲语还休的渴望,舌尖还刮了一下他的指头,“要六郎喂。”
这固执。
这娇嗲。
*蛊竟是控了她的心神么?
萧长嗣想了片刻,见那底下浓焰虽猛,但此处的热量并没有继续往上攀升,也便是说,最多也就是这么热了,短时间内,并不会把他们热死。
而且,中了毒和蛊的墨九,汗涔涔的趴在他身上,就像背了一个大火炉似的,他其实很难受。
于是,看她不肯咽药,他不得已,叹息一声,解开了身上的衣带。
“这就放你下来,要乖。”
“呼,我一直好乖。”
“……”
“你给我吃,我就更乖了。”
“……”
“我要吃你……热死了。要吃你。”
“……”
萧长嗣扶着胡言乱语的墨九靠坐在滚热的岩石上,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蹲身为她把了把脉,皱紧眉头,又将药丸子含入嘴里,就着舌的力度推入她的口腔——
“嘤咛”一下,墨九终于咽了。
“好苦。六郎,药好苦——”
她这会儿燥得理智都快没有了,又哪里能想那么多可不可以?含糊的吼吼两声,尝到他的舌与唇,激灵灵的哆嗦一下,双手就势缠了上来,吻他,啃他,直接就去扯他的衣裳。
“热,这么热,为什么不脱?”
那迫不及待的呼吸,那急切的动作,像一只磨利了爪子的小猫儿,揪住他就不放……又亲,又吻,又啃,不停在他身上蹭。
干柴遇烈火。
一旦烧起来,耳鬓厮磨怎够?
墨九双眸像着了火,赤红一片。
她缠着他,急急地喘着,越亲越不够,越抱越害怕,她内心里似乎有一处空洞,在生生撕扯着她,越扯越大,让她疼痛,让她难受,越来越需要他来填满……
“不够,不够,六郎……要了我。”
她猛地抬头,灼灼盯他,一张红扑扑的脸上不是娇羞,而是一种被渴求控制的急切冲动,像是渴得急了,好不容易看见一盅水,不灌入嘴里,又怎么受得了?
她扒拉他衣裳,双手在微微发颤…
那狠急的模样儿,似乎要把他的衣服撕碎。
“墨九!”萧长嗣咬牙切齿,感受着怀里的小野猫,不敢推,不敢打,又不能真的由着她胡来,只能紧紧扼住她的双手,徒劳的挣扎,呐喊。
“你清醒一点。乖,你清醒一点。”
“我……很热啊,六郎,我还很渴……我要你解渴。”
这会儿除了一个萧六郎,墨九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又哪里能听得进去他的劝阻?挣脱了他的手,她探在他结实的肌肉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六郎,你的身子好凉……好舒服呢。”
萧长嗣的身体确实比她凉的。
至少,在这样炽烈的地方,温差对比很明显。
这样的认知,让墨九恨不得整个儿贴上去,把她的热量都传给他,“六郎,快,快给我中和一下,我热,你凉,我们中和一下就好了。”
什么是“中和”一下?
萧六郎能理解的自然是不能“中和”的那个意思。
“乖,阿九,你会后悔的。不行。”
“中和一下,我不热,就不会后悔……”这会儿脑子都被狗吃了,墨九哪里还辨得清那样多?她半闭着眼睛近乎疯狂地啃着萧长嗣的脖子,像只小狗似的,在他身上磨着,蹭着,不满足于浅浅的接触,想要更多,更多。
“六郎,我想要更多的,更,更舒服的……”
“阿九,如果我不是六郎呢?”萧长嗣突然扯开她,拂了拂她湿湿的发丝,又捧住她滚烫的脸,让她惺忪的双眼,直面着自己的丑陋容颜,“你看看我,阿九,看看我是谁?”
是谁?
墨九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写的名字——六郎。
她像只猫儿似的眯眼,将脸贴在他的掌心,媚眼如丝的问。
“六郎,你不要阿九了?”
她真的变成了一只猫,一只迷人的猫,也是一只完全丧失了理智的猫,说得难听点儿,就是烧糊涂了,只顺应着自己的心,去理解,而不去管真正的情形是如何。
“六郎……”看他怔怔,墨九不死心地扯住他,在又一波热潮汹涌而来之前,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你这样,这样,阿九就舒服了……阿九很热,好多好多汗,好多好多水……”
嗡!
萧长嗣耳朵有刹那的乱嘈声。
一股燎原的火自腹中升起,几乎不受控制的升腾。
可怀里的小丫头却不知他忍得有多辛苦,笨拙地缠在他的脖子上,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到处乱凑,一张嘴也寻找着他的敏丨感,不停地哼哼,“六郎,阿九是不是很美,你看看,阿九是不是很美?你不要吗?”
“是很美。”
萧长嗣声音是沙哑的。
哑得,近乎不能言语。
每一个字,都像从喉中挤出。
“可我,很丑。”
“丑?六郎怎么会丑?”墨九撑着身子,仔细地端详他的脸,在他渐渐暗沉的面部表情中,然后吱吱笑了一声,就去捏他的丑脸,“我六郎美冠天下,医冠天下,哪里丑?论容貌,你若说丑,谁还敢活?”
萧长嗣狠狠闭眼。
“阿九,我已不是六郎。”
墨九却不管他说什么,又去扳他眼睛。
“别装蒜了……我就要你。不管你什么样,我都要你。”
“阿九……”生生扳开在她在嘴边乱啃的脸蛋儿,萧长嗣忍受着拆骨似的痛楚,控制住她娇瘫的身子,冷冷盯住她,“我也很难受,但我们现在,必须先离开这里,要不然,会很危险。”
“可你不要我,我现在就会很危险。”墨九双颊已是滴血一样的颜色,像是急坏了,纤细的眉头蹙着,就再去捉他的手,拉住他覆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扯,仰躺在岩石上,“六郎……”
滚烫的身子,红得能染胭脂的脸,美好如斯的容颜,这一切离萧长嗣都近在咫尺,近得他可以看清她面颊上浅浅的绒毛,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可此时的墨九,是迷糊的,不知事的……
他怎能乘人之危?
“阿九!”
他拍她的脸。
“六郎,你还在等什么?!”墨九身子热得要死,有些贪恋他身上的凉意,不管他说什么,又把他拉下来盖住自己,然后猴儿似的利索往他怀里钻,紧紧贴着他,摩着他,将燥热的火,传递给他。
“六郎,你是不是嫌弃我?”
吐气如兰的说着话,墨九双眼半阖半睁。
“嫌弃我……变得不像我了?这么坏,这么坏……可我也不知为何变得这么坏,这么想要你……想得都不行了……今天不要你……我一定会死的……六郎,你舍得阿九去死吗?”
“别说傻话!”萧长嗣自是知道她为什么会“变得那样坏”。
可他舍不得她受罪,又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轻易占有她,冒犯她。他双眸沉沉地看着虫子般挣扎的姑娘,终是一叹,把她拉入怀里,手覆上她的身,然后狠狠啄一下她的额头,“你乖乖的,我帮你。”
这样的接触,不是抵死相缠……
但到底让墨九缓解了一些燥热。
“好些了吗?”他哑哑的问。
墨九睁大双眼看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摇着头,继续摇着头,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胳膊,两只脚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不一会儿,她突地尖利一叫,阖上双眼,如同濒临死亡般身子扭曲着,从缓到急,一颤,再一颤,然后猛烈地抖动起来。
“阿九?”萧长嗣停手,“难受了?”
墨九盯住他的脸,一张嘴,喉头气血上涌。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悉数喷在了萧长嗣的身上。
“阿九!”萧长嗣冷厉低吼。
受到巨大的热量灼烤,又被蛊催欲,双重的逼迫要命似的袭入她的身体,虽然她在他的“帮助”下稍稍缓解,但潮浪推来那一瞬,五脏六腑还是免不了刺激——吐血了。
萧长嗣揽住她的腰,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搂在怀里。
“阿九,你怎么样?”
墨九慢慢睁开眼,嘴唇滴着血,像是刚刚“醒转”一般,从上到下的打量他,脸上的表情,慢慢的,由迷糊,惊诧,变成了在看见他们凌乱的衣裳时,剧烈的震惊——
“老萧……你?我?我们……啊!”
坑深229米,半是糊涂半是痴
你?我?我们。
墨九呆怔的表情,刺痛了萧长嗣的眼。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告诉她,其实并没有什么…
然而,二人凌乱得几不遮体的衣裳,汗淋淋的身子,甚至他带着黏液的手指,一切都那么无情地摆在眼前,让他无从狡辩。
“阿九……”他嗓子喑哑,想要扶起跌坐在地的女人。
“我没事儿。”墨九无力地推开他的手,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神色比他以为的要好,双眉紧蹙着,她捂住胸口,又呕了一口血,再抬头时,晶亮的眸子,似乎比先前更加幽深了几分。
“老萧,我中毒了。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说得很镇定,反而让萧长嗣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更何况,我们有夫妻之名,莫说这点肌肤之亲,就算再多一点夫妻之实,也不为过……”
墨九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也不像在安慰他,就像在陈述一件事实,那语气清幽得,让萧长嗣心窝不由一紧,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心疼不已。
“阿九不要说话了,我刚喂你服过药,但毒气攻心,恐伤及肺腑,现在我教你,抱元守一。”
“噗——”
墨九喉咙一涌,唇角又溢出鲜血。
像是流过热汗之后受了风,她哆嗦一下。
“这个时候,还抱什么元,守什么一?”
她虚软的身体就那么倚在岩壁上,神色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冷淡,闭了闭眼,她不哭不闹,唇角似乎还带一点淡淡的笑,就好像刚才的事儿根本就没有发生……
不,就像她与萧长嗣之间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一样。
她的淡然,让他的心愈发沉入谷底。
“阿九,我对不住你——”
他拥她入怀,心脏激烈跳动着,想解释什么……
“老萧……”墨九冷不丁从他怀里抬头,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炯炯地盯住他满是坑洼,狰狞而又丑陋的面孔,眸子深了深,笑着抹一把嘴唇上的鲜血,有气无力地拍拍他的肩膀。
“松开些,再抱这么紧,我胸都快热化了。”
“……”
这个时候还能玩笑?
阿九她……真的没事吗?
萧长嗣目光一深,脸上有淡淡的失落。
可她的话丑,理却正。他们两个人先前有“肌肤之亲”,又位于这么一个高温炙烤的地方,如果再挤压,肉夹肉,那汗涔涔的身体,一会儿真会黏得分不出彼此了。
“呼!”
得到了自由,墨九双眼看四周。
“咱俩成锅里的肉了,早晚得煮熟。”
她似乎在竭尽所能地转移彼此的注意力,从尴尬的暧昧中拉离出来,可萧长嗣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捋一下她额头汗湿的头发,他微微眯眼。
“阿九果真不在意?”
“在意啊!”墨九回答得很快,顺便将一根热成粉色的手指尖儿,轻轻戳在他的胸膛上,一双忽闪忽闪的眼里,似蕴了万千诉之不出的情愫,“可我能拿你怎么办呢?杀了你,砍了你?或者,你希望我大哭一场,哀悼一下自己的贞操……”
说到这儿,她似乎想到什么,觉得好笑。
唇角一弯,又睁着水汪汪的眼看他。
“再说了,我还有贞操么?”
嫁过两次人的她,其实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这破身子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处,到底有没有被男人破过身……
“行了,我都不在意,你就别一副受了欺负的委屈样子了。如果你实在想不过,或者我吃点亏,也帮你一次?”墨九咯咯笑着,几声之后,又忍不住咳嗽,咳得泪都出来了。
高温的空间里,气氛怪异的凝滞了。
萧长嗣眉头紧蹙着,似乎已经完全闹不懂她在想什么。
沉吟许久,墨九肩膀斜靠岩石,忽而又抬头望向萧长嗣。
“老萧,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这话问得很是突然,萧长嗣显然没有料到。或者说,从墨九呕血醒转,他就失去了主动权,思维与情绪,一直在被她带着往前走。
微微一怔,他没有回答。
而墨九显然也不等他回答,又接着笑了。
“可能你已经忘了,也可能,你第一次见我,和我第一次见你不在同一个时候吧?”她一边儿自说自话着,一边儿扯着黏在身上的衣裳,扇啊,扇啊,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虚软的声音带了几分调侃,几分落寞。
“老萧,你不是个糊涂人,为何要办糊涂事?”
她莫名的话,萧长嗣愈发听不懂。
“阿九,我真是糊涂了——”
他哑声应着,去握她的手。
墨九并不拒绝他的靠近。
低头,她的视线,就落在他的手上。
那是一双修长的大手,骨节分明,指节匀称,手心里有一层薄薄的茧——常年拿粗糙的武器磨出来的薄茧。墨九凝视着那只手,唇角微微一勾,指尖在他的手心滑着,动着,刮着,忽而戳他的掌心,忽而又摩挲一下那层薄茧,不轻不重的笑。
“有时候,糊涂比不糊涂好。”
萧长嗣微微一怔,越发不明白她。
“所以啊。”墨九冲他莞尔,“你且继续糊涂着吧。”
“阿九,你心里有不舒服,怨我,恨我,都可以。千万不要为难自己,不要闷在心中,郁而生结,结而生疾。”萧长嗣脸上满是担忧,不管他糊涂还是不糊涂,都看得出来,墨九不对劲儿。
然而,墨九却很清醒。
“老萧,不要逼我。”
逼她?何谓逼她?
“阿九,你说明白。”
他双手去扣她的脉腕,生怕她有什么不对。墨九不仅不躲避,反倒顺势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