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清,你天生克我是不是,李秀清你怎么不去死!”
尽管苏苏把李秀清恨成这样,然而在见识了李秀清的本事后,苏苏就再也生不起害她的心了。
因此她也只能拿自己的手机、沙发上的抱枕出气而已。
——
这是一座精致的带花园的小洋楼,外面的墙皮是一片葱茏的绿色,那是覆盖在墙上的爬山虎,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现在已经和小洋楼融为一体了。
花园里草木茂盛,每个墙角都有一株果树,东南西北对应春夏秋冬,分别是樱桃、黄梨、葡萄、冬枣。
现在是夏末秋初,黄梨硕硕的挂在树梢,葡萄青青的一大串一大串的挂在藤蔓上。
葡萄架下还有一套汉白玉的桌凳,现在已经被碧草淹没,只能从草木缝隙中窥见一点白。
当李秀清随着姬宗嗣走进来,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里。
“这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姬氏的祖产,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鬼宅。”
“鬼宅?我不相信凭你们姬氏的权势找不到像冯老那样的玄术大师来驱鬼。”
“请人来看过,说这里住了保家仙,因为它们没有恶意所以那位大师建议我们和它们和平共处,但是我爷爷的爷爷还是选择搬走了,因为这里每到夜晚太吵了,有搓麻将的声音。”
李秀清一下被逗笑了,“你找我来是想赶走它们?”
“不是,我想把长安街99号送给你作为你代言我们品牌的代言费。”
你不要骗我啊姬大公子,燕京地皮多贵啊,更何况是长安街上的房产,那真的是寸金寸土。
但是怎么办,她心动了,她太喜欢这里了。
“那、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作为回报,你们家以后有什么鬼事可以找我。”
姬宗嗣看着李秀清的笑颜眸光温柔,“好。”
李秀清被他看的脸色慢慢红了起来,她觉得气氛太暧昧了一些连忙道:“我进去看看。”
“这里很久没人住了,会有很多灰尘。”
“没关系,今夜我就想会会这宅子里的‘保家仙’。”想到自己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李秀清决定老实跟姬宗嗣说一声,“你家这宅子聚灵,也许有什么宝贝在宅子下,灵气无论对于修道的人还是对于普通人都非常有助益,比如我们修道的人在灵气充沛的地方修行是事半功倍,你们如果长期住在这里可保全家人都健康长寿,而且不会生病,你现在可以后悔,我不会夺人所爱。”
姬宗嗣眸光带笑的看着李秀清,“就是给你这个修道之人的,我知道。”
“你知道这里灵气充沛啊?”
“嗯。这是我的私产,我爷爷做主留给我的。”
李秀清感觉很不好意思,“既然是你爷爷留给你的,我就更不好据为己有了。”
“给你,我高兴。”姬宗嗣冷下脸,微抬下巴道。
姬大公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怕你这副睥睨天下老子威仪赫赫的样子了。
“好吧好吧,我就收下了,你以后可以常来。”
说完这句话李秀清就后悔了,暗暗打自己的嘴。
“我的意思是,你们家的人都可以常来感受灵气。”
“嗯。”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李秀清拍拍自己滚烫几乎可煎蛋的脸,“我、我要做法找出那些鸠占鹊巢的小坏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姬宗嗣右手握拳放在唇边,眸光却是笑意荏苒的看着李秀清。
“再看给你下降头!”李秀清瞪了他一眼。
拿出初见时冷若冰霜的态度来啊,现在的你太讨厌了。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声,李秀清闭上了眼睛。
右手掐诀,将体内灵气运转出体外使自己的灵气和宅子里的灵气融合,这样一来,她就会和整座宅子融为一体,灵气在的地方她都能清晰的看到。
风拂过草丛,草叶随之俯仰低昂。
风拂过她翠色的长裙,乌黑的发,她忽然就和草木融为一体似的。
碧草如丝,她是草木精灵。
也许,应该用巫女来形容。
她低眉垂眸,玉手掐诀,亭亭玉立在碧草丛中,神情祥和似有悲悯之色。
又或者她不是巫女,而是行在人间的菩萨。
此刻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人,不沾任何色欲。
空气里有梨子的清香,她在梨树下看见一个洞,寻着洞延伸的方向她跟着灵气流动了进去,于是就看到了一座宫殿。
宫殿的墙壁是青花瓷碗碎片,穹顶也是,支撑着宫殿的是一支完好的青瓷勺子,而宫殿的地板是一个莲花纹青瓷盘,显然这是一座青花瓷宫殿。
宫殿的主人审美一定很文雅,而且尤其钟爱青花瓷。
两只灰皮胖老鼠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听三只一模一样的小老鼠汇报敌情。
“爸爸,我听男的说要把房子送给女的,女的说不要,男的非要送,最后女的还是收下了。”
“爸爸,女的胆子小,我负责吓走她!”鼠二拍着小胸脯请战。
鼠三一尾巴把鼠二掀翻,“爸爸,我来我来,我会学鬼叫!”
鼠大一尾巴把鼠三掀翻在地,“爸爸,我是老大我来。”
于是鼠二和鼠三联合起来把鼠大干翻了,“你就比我们早一点出来凭什么你是老大,我才是老大。”
“我我我!”
眼看三个儿子打起来了,鼠爸爸开口了,“都别吵了,你们还小法术不精被人类抓去打死了怎么办,还是爸爸去吓走女的。”
看到这里李秀清就收回了心神,睁开眼看向姬宗嗣,“我有办法对付……”
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他的眼神,并不深情款款,也不缠绵黏连,却是笃定认真,仿佛他此生就认定了她,无论千山万水。
心脏“嘭”的一声炸开了,炸的她眼眶湿热,惶惶不安,深藏恐惧。
秦庭生!秦庭生!终究成了她此世的魔障。
她倏然攥紧双拳又决然放开,收起在面对他时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小女儿情态,变成淡然的仿佛看透一切的修道人。
她垂眸,音色浅淡,“我知道怎么对付这宅子里的精怪了。”
姬宗嗣察觉到了李秀清的变化,但他并不生气和胡乱揣测,因为他认定了她,就会走向她,等待她,守护她。
所以他坦然接受李秀清所有的变化和决定,并在此时提出了告辞。
“我已经通知了装修队,半个月后你就可以入住。”
“李秀清。”姬宗嗣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李秀清面前低头看着她的发顶,“我此时的退却不是放弃,只是为了更温柔的接近你。”
话落姬宗嗣转身就离去了。
李秀清看着他宽阔坚实的背影,扬唇带笑,轻轻道:“谢谢。”
她没想到,看似冰冷傲慢的姬宗嗣,内心是这样的温柔。
她实在没有理由讨厌他,拒绝他却仿佛用尽了此世的情。
我曾遇见他,看见他,认识他,拒绝他,此后再也没有人可入得眼中了。
曾经沧海,他是巫山。
李秀清在原地站了很久,用尽了力气才将这段朦胧的情封入心底,当她往前走出第一步,她已整装待发,继续履行自己生来的职责。
此世,她只是人间的行者,和风月绝缘,把情爱推却。
孤孑一生。
第43章 尸香
黑猫; 是阴间的使者; 每当人快死的时候附近总有黑猫出没,因此若想引来黑猫就要用尸香。
所谓尸香就是从快死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体,这种尸香对一般玄术师来说是很难收集的; 但是对李秀清来说就容易的多; 因为她可以引灵入体,于是她来到了一家肿瘤医院。
此时已是黄昏,天边的霞光笼罩了这家医院; 使得它看起来更加肃穆悲伤。
“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你们做好准备吧。”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当丁惠芬亲耳从主治医生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对于这种情况身为肿瘤医院的医生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因此这个医生知道此刻什么安慰的话都不管用; 轻轻的离开给家属留下一点伤心的空间更好。
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默默哭了一会儿; 丁惠芬就掏出手机给自己大哥打了电话。
“大哥,爸快不行了; 这下你该过来了吧; 不用躲着了,不会问你要医药费了; 要不是看在爸的份上,这辈子我都不会给你打电话。”
语带愤怒的说完丁惠芬就挂了电话。
感受到从这间病房传来的尸气; 李秀清在这里坐了下来,悄悄掐了个法诀以灵引气。
病房里; 丁惠芬坐在床前拿了个苹果在削皮,强笑着对床上的老人道:“爸,大哥一会儿就来。我削个苹果给你吃;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苹果了,小时候家里穷你舍不得吃,你把苹果都给大哥……”我偷吃了一个你打的我半死。
你最喜欢说的话就是,女儿是赔钱货,是给别人养的,对你们好没用,我死了都不知道你们来不来随礼,儿子好,儿子是传宗接代的,是养老的,是自家人……
老人睁着眼睛哼哼了一声,“惠芬啊。”
“爸,我在呢。”丁惠芬赶紧放下苹果和刀子,不再想以前的事情。
“你是孝顺的。”
得了这一句,丁惠芬再也忍不住一下就哭了出来。
爸,你终于知道自己一直都想错了吗,谁说女儿就不孝顺了,谁说女儿就不能养老了,你看你病了前前后后都是我伺候的,你那个放在手心里都疼不够的儿子见你病了就跟躲瘟疫一样。
“爸,你看你说的,我是你生的,你病了我伺候你是应该的。”心里想了那么多,可是出口就是这样安慰的话。
算了算了,以前那些都过去了,只要爸认识到自己错了就行了。
丁惠芬现在觉得自己为了给老人治病付出的那些都是值得的。
老人点了点头,忽然翘起头大睁着眼睛问,“给、给大海打、打电话……”
丁惠芬见状急忙安抚,“爸,已经打了,大哥马上 就来。”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猛的推开,丁大海和他媳妇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爸,儿子来了。”丁大海推开丁惠芬就挤到了床前,丁大海的媳妇也挤了过去。
丁惠芬被从床前赶开,心里气的不行,但是老人快不行了,不能让老人看到他们兄妹吵架。
“大海,惠芬。”老人一手抓着丁大海一手伸向了站在床尾的丁惠芬,丁惠芬一看感动的不行,连忙挤开丁大海的媳妇紧紧抓住了老人的手。
“爸,惠芬在呢。”
老人闭了闭眼睛,松开握着丁惠芬的手从白色的被子里拿出了一件东西,丁惠芬一看竟然是一块玉?!
“爸,你……”丁惠芬下意识的以为这块一看就很值钱的玉是留给自己的,眼泪哗啦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这时丁大海却一把把玉拿走了,丁慧芬气的瞪人。
“这块玉爸早说了是留给我们家大宝的,不信你问爸。”
丁慧芬赶紧看向老人,当看到老人的表情,她的心一下子就疼的抽搐。
“惠芬,家里的老房子留给你。”
此时老人说话很顺溜,脸上气色也好了很多,他再次握住了丁惠芬的手,“我走了,就剩你们兄妹俩,你们要好好的。”
此时丁慧芬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凉的。
她很想破口大骂,把这么多年自己心里的委屈都骂出来,可是老人要死了,她……终究不忍心。
“爸,爸?”丁大海摸了摸老人的鼻息、脖子,猛的一下就大哭起来,“爸啊,你怎么就走了啊,爸……”
死了,死了好啊。
丁惠芬再也忍不住,拿上自己的包走出了病房。
门口,李秀清睁开眼,摊开的手掌心里一支线香成型。
“你等等。”李秀清把线香放进包里站了起来。
“你是?”丁慧芬想了想并不认得眼前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女人,看起来跟女明星似的。
“想找人聊聊吗?”李秀清微笑。她的笑容温柔,有着润物细无声的力量。
丁慧芬正有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怒无人倾诉,一听就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一红就落了泪。
两人来到医院外的草坪上,在木椅上坐下,丁慧芬就压制不住哭出了声,“我为了给我爸治病,卖了我经营好多年的服装店,和我老公离了婚,女儿也怨我,我觉得自己太傻了,真的,大妹子。”
李秀清递给丁慧芬一张手帕纸。
丁慧芬接过拧了拧鼻涕,“我当时就觉得吧,不管老人有多少错,他生了我养了我,我就该给他治病,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等死吧,你说是不是?我也是想向他证明,女儿也孝顺,女儿也能给他养老送终,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他错了,我……”
丁惠芬嚎啕哭了一阵子,然后才又道:“我没想到啊,我掏心掏肺的对他,他临死临死还是想着他的儿子,把好东西给了丁大海,把老家的破房子留给了我,那破房子多少年没人住了,大妹子,我不是图老人东西,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能这样呢?在他被查出得了癌症的时候丁大海就躲了,丁大海他一分钱没出啊,医药费营养费都是我出的,我伺候他忙前忙后,我……”
丁慧芬哽咽。
“大妹子,你说人怎么能这样的?难道是我错了?”
“你没错,逝者已矣也不要再去想。就好像……”李秀清想到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你能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吃甜豆腐脑而有些人喜欢吃咸豆腐脑吗?”
丁慧芬摇摇头。
“所以,只是观念的不同,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很好,而老天终究不会辜负善良的人。”
“你爸留给你的房子比给丁大海的玉值钱,你不妨回老家仔细找找。”
丁慧芬眼前一亮,“大妹子,你是说我爸还是想着我的,他还是认识到自己错了,所以把更值钱的房子留给了我?”
李秀清微笑,站起来道:“从你面相上看,你最近会发一笔横财,从此后平安喜乐,富裕安康。回到老家后记得抬头看。”
丁惠芬连忙点头,也跟着站起来,“谢谢,谢谢大妹子,我今天是遇上贵人了。”
李秀清走后,丁慧芬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马不停蹄的就回了老家。
抬头看抬头看,丁慧芬在房子里转悠了好几圈都没发现什么金啊玉的,只看到了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一时间怀疑李秀清是骗她的。
可她不甘心,因为她觉得李秀清那么漂亮骗她图什么,所以李秀清一定是她的贵人,贵人既然说破宅子比那块玉值钱就一定是真的。
她更不相信,她爸会真的那么没良心,临死都不给她留点好念想,因此她仰着脖子使劲往上看,看来看去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条新闻,说某个农村的农民他的木头房子不是普通的木头是金什么木,非常值钱,想到这里丁慧芬猛然激动起来。
房梁,这根房梁!
丁慧芬大喜,但欢喜过后她就冷静下来,她也是在县城经营过服装店的人,为人有精明之处,首先她想到的是找人鉴定,这件事一定要瞒着丁大海,如果这根房梁真的很值钱她就偷偷卖掉然后带着女儿离开老家县城去省城闯闯。
决定了之后丁惠芬雷厉风行的干了起来。
她在县城也有点人脉,用光了人情才找到可靠的人。
当千辛万苦把房梁弄下来,擦干净灰尘,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
丁惠芬激动的哭了出来,“爸,你还是疼我的。”
在丁慧芬找人鉴定的几天里,丁大海也把老人的尸体弄回了县城办了丧事,头七这天丁惠芬来了。
“丁惠芬你还有脸来,爸出殡你都没来,现在还来干什么,滚出去。”丁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