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乃饺税谐∩狭芬换嶙蛹
燕七受了肩伤,短时间内用不得弓,只好每天练习她爹教她的内功心法,她爹这一阵子几乎白天夜里的不着家,忙得一塌糊涂,那些以他为轴心的计划并没有因为春猎惨剧而停止,在全城搜查毒品来源的行动也在继续悄然并严密地进行中。
燕二太太也一如既往地忙,一大家子的事都压在肩上,再加上老公现在更有名望了,每天请赴宴的、登门拜访的,络绎不绝永无止境……接连跟着赴了几场重要宴会之后,燕二太太累得骨头架子都酸,脾气上来看着燕七和小十一俩在那儿游手好闲就想上去抽姐弟俩个凌空旋转七百二十度。
燕七人家其实也挺忙,每天忙着给武玥写回信——那位在家里闲得头上都开始长草了,每天疯狂给燕七写信聊天儿,只苦了两家的小厮,每日数趟地往返于两府传递消息,活活就是两只奔跑的QQ。
至于元昶,回来后一时半刻就没了消息,后来听武玥在信上八卦说,原本元昶也要跟着去打大摩的,结果硬是被忠国公夫人——也就是他和皇后的亲娘给哭着拦下了,他在塞北的日子,忠国公夫人每一天都是在无穷无尽的担心中煎熬过来的,人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这回说什么也承受不起这样的忧虑,直接说了:“你要是敢走,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用亲娘式撒泼硬把元昶给留下了。
可这么留在京里啥也不干也不是办法啊,让他做官?忠国公却说他年纪尚小底子太薄;让他继续在京营里当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国舅爷了,谁还敢把他当小兵使唤啊,唯一敢使唤他的燕子忱又不肯收他进燕家军——当然,元昶人也不乐意进,于是一时间也成了个游手好闲的,在宫中陪了他姐和他姐夫几天,实在觉得没意思,直接拍屁股走人,结果也没能走远,被忠国公夫人捞回家去“煞煞性子”,不肯放他出门。
外面的风云变幻燕七不甚在意,认认真真地在家里养伤带孩子,小十一可知道心疼他姐姐了,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必须先去他姐姐房里,给他姐吹吹肩上和腿上的伤口,因为“吹吹就不疼了”,吹完才肯去睡觉。
白天里姐弟俩就伴玩耍,燕七肩伤较轻,养了一阵子已无大碍,就腾出手来制弓,给小十一制了把迷你小弓,还有特制的橡胶头的小箭,橡胶头是请崔晞帮忙做的,呈薄碗状,用小弓把小箭射到平面的地方,这个碗状的橡胶头就会“嘬”到上面掉不下来,小十一高兴疯了,一天到晚手里拿着他的小弓小箭不离手,逮啥射啥,当然弓弦很软,方便让没什么力气的他拉开,所以箭也射不了多远,顶多一米的距离,人家照样玩儿得不亦乐乎。
转眼时节进入了四月半,外头繁花似锦,府里也是春光一派,逢了日曜日,燕七下帖儿把武玥陆藕都请到了家里来做客,就在湖中心的水榭里布了茶席,武玥早就在家闲得快要荣登极乐了,一见帖儿拄着拐就蹿了来,陆藕更是自由,家里她母女俩做主,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几时回就几时回。
“都汇报一下你们最近干啥了。”铁拐燕主持道。
“吃了睡睡了吃,再就靠我五哥给我借的武侠话本打发时间。”铁拐武道。
“我还是老样子。”陆藕抿嘴儿笑。
“瞅这眉梢眼角春意闹的样子,乔大人说了啥时候办事了吗?”燕七问。
“又不正经!”陆藕微红着脸啐她。
“你看你,又害羞了,跟我们你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啊!”武玥撇嘴,“你可眼看就要十六了啊,乔大人到底什么意思?不乐意就早说,别耽误了我们!”
陆藕不肯理这两个拄着拐都挡不住事事操心的家伙,奈何架不住这二位使劲拿眼瞅着她,一副“你不谈这话题今儿就甭想全身而退”的样子,实在没辙,只得赧声地道:“他近来太忙,暂时无暇它顾,况我也不急,还想在闺中再多陪我娘几年,所以今年是不可能会办事的了。”
“乔大人又忙什么呢?媳妇都顾不得往家娶?”武玥好奇。
陆藕见问,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在办大案,燕大伯也有参与。”
“啥大案?”武玥更好奇了,连忙追问。
“说是什么连环……‘指导’杀人案。”陆藕道,“就是有人在幕后指导别人杀人,已经发生过很多起了,以前咱们遇到的好几起都与之相关,并且前一阵子春猎的时候不是也发生了一件命案么,据说那也是这连环案中的一起——你们知道那案子吗?”
武玥摇头,燕七倒是知道,案件发生之后没多久她就去了林子里寻武玥,然后就遇到了大摩人杀害天朝人的事,那件事闹得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杀人案件在这样的背景下倒显得微不足道了,事后也没有人顾得上在意。
然而却总有人会记得并重视这件事——燕子恪和乔乐梓,丝毫没有放松地继续着这串连环案往最根源处的调查,即便燕子恪如今已荣升为刑部尚书,仍旧没有抛下或转移这串可能只有他和乔乐梓相信的疑案。
“连环指导杀人案,听起来还真是有点惊悚,”武玥嘴里说着怕,可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好奇和兴奋,“乔大人还和你说什么啦?”
陆藕连忙摇头:“这些并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是乔伯母半夜给他送参汤时……在他书房外偷听到的……”
燕七武玥:“……”乔老娘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龙套啊……
“这个什么连环案,咱们也不止一次地提到过,”武玥这个时候倒是善于动脑起来,“咱们早就发现,但凡咱仨一起出现在人多的场合,十次里总有一次会发生案件,你们想是不是?”
“虽然有点夸张,但确实咱们也是遇到了好几次。”燕七点头,“然而最近的这一次小藕并不在场。”
“小七不在京中的那段时间,似乎我俩身边也没有发生这样的案子。”陆藕补充道。
“现在我们可以负责任地对大家说一句,这些案子绝不是我们带来的。”燕七道。
“但这不是很奇怪吗,小七在的时候京中就有命案,小七不在的时候就没有。”武玥转头看向燕七。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才是那个自带黑白无常光环的人吗?”燕七无语。
武玥哈哈笑:“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个当成一条线索提供给燕大伯嘛!”
“那么我独家指定你每天去天牢给我送饭啊。”燕七道。
事实上武玥的提议也无不可,不管有没有用,至少也是一条思路,于是燕七逮了个燕子恪下班早的时候,架起铁拐奔着半缘居去了。
第395章 传信 美食美景射箭,你喜欢所以我喜欢……
一枝站在半缘居门外的廊下喂水仙; 见燕七架着拐仪态万方地过来,笑着垂首行礼; 燕七和他打了招呼; 问道:“大伯自己在屋里玩儿什么哪?”
一枝目光微动,轻声答道:“太太过来了; 正和老爷在房中说话。”
燕七看了看自己的御拐; 现在再走回去,一会子再过来; 也是有点麻烦,正要说那就先到附近浪一会儿,便见一枝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七小姐可先至里间暂等。”
与书房相对的一间是燕子恪的卧房,简简单单一张乌漆木床,吊着白底弹墨梅花的纱帐; 临窗的小炕是用翡翠绿的东陵石垒起来的; 倒给这清清冷冷的房间添了几分颜色; 乌漆小炕桌上摆了只粗陶花瓶; 瓶里插了几朵粉白的雏菊。
燕先生的少女心啊。燕七估摸着这几朵花是那位回来的时候随手从花园子里薅的; 坐过去闻了闻,果然还残余着泥土的气息。
四枝端了茶和几碟子燕七爱吃的干果上来,而后和一枝一起退出房去,茶是明前龙井,茶界有句话叫做“明前茶,贵于金”,像这样成色的明前龙井更是高达半两金一斤了,燕七谨慎虔诚地抿了一口,然后决定养伤期间天天到她大伯这儿来蹭茶喝,直到把他的窖藏喝光。
这厢静静喝茶,那厢书房里的声音却隐隐地传了过来,燕七耳力本来就好,隔着两重雕花木门窗也依旧能听个清楚,何况燕大太太此刻似乎情绪不稳,声调也是不低——
“老爷,这门亲事是门当户对,老太太也是允了的,自古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惊澜一个孩子家,哪里能够自己做婚事的主?这若是传出去,且教外人如何看待我这个主母呢?”
燕子恪的声音不急不徐地随后响起:“科考在即,此事暂不宜提起,免教惊澜分心。”
“便不与他说也是无妨,左右是父母做主,先替他定下,待考完再告诉他也是一样。”燕大太太极力争取,语气里隐藏着一丝极不易察觉的……暴躁,“李家三小姐虽是庶出,胜在模样好、性子顺,听说书读得也多,过了门正好为惊澜红袖添香,再般配不过……”
“李家三小姐,”燕子恪略带轻嘲的声音淡淡截住了她后面的话,“模样虽好,一只耳朵却是听不见声音的,那是因小时候遭了主母一耳光,生生将耳朵打聋了;性子顺,却是顺过了头,唯唯诺诺,恇怯不前;书读得多,读了一身书呆气,不知柴米油盐价几何。芳馨,惊澜虽是庶出,却并不比他的兄弟姊妹低一等,女方是嫡是庶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两个孩子能情投意合,能不靠爹娘过得了日子。惊澜将来想走仕途,免不了应酬交际之事,李家三小姐并不适合做他的贤内助,如若你想张罗此事,可将待选名单列了给我,也不必去与老太太说,老太太一向少与官眷圈子来往,李三小姐她未必亲眼见过。”
言外之意,之所以老太太允了李三小姐,怕也只是听了大太太艺术加工过的口述而已。
半晌未听见燕大太太说话,燕七推测她现在大概觉得很难堪吧,就像是最典型的主母,不肯给庶子寻一门最好的婚姻,娶妻要娶贤,真要让庶子娶了个贤妻进门,受到威胁最大的大概就是她(的亲生儿子们)吧,她当然不会喜欢看到庶子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好过他的儿子,因为庶子是她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生的,这是一根永远无法消除的毒刺,没有女人会不在乎,会不觉得疼,真要肯尽心尽力地为庶子着想,那还真就成了圣人了。
可惜,燕七看了看手里的粗陶茶杯,如果大太太知道杨姨娘并不是燕子恪的妾,三少爷和六姑娘也不是燕子恪的孩子,她会怎么想?争了十几年,争的全是不存在的东西,斗的全是不真实的人,会不会有“人生一场大梦,满纸尽是荒唐”之感?
只是她这次未免做得太明显了,连冠冕堂皇的掩饰都有些懒得掩饰,她看上去似乎是急了,急着打发庶子,下一个就是她自己的儿子,然后是小女儿,再然后呢?剩下的庶女她大概已不会在意了吧,这么急急忙忙的是想干什么呢?也许不为什么,只是她已失去了耐心而已,失去耐心,容易暴躁,对原本的人生也没了什么追求,甚至似乎连对丈夫深种的情根也都慢慢枯萎……这个人,正在她的躯壳里渐渐死去。
燕大太太离开时的脚步声听来有些失魂落魄,燕七从窗子里望出去,见那个叫“两朵”的侍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中。
卧房门响,燕子恪迈进来,在燕七脸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她的伤腿,道:“可好些了?”
“好多了,皇上赏的药果真有奇效,估摸着五月初就能去上学了。”见燕子恪在炕桌另一边坐下来,燕七给他倒上了茶。
燕子恪端着茶慢慢喝了一阵,良久没有说话,燕七便也在旁边陪着他沉默,直到窗外一盏明月升上紫玉兰花枝头,他这才仿佛恍然回神一般,将手中只剩了残茶的茶杯放回炕桌上,歪着头看向燕七:“找我何事?”
“前几日我请了阿玥和小藕来家里闲聊,”燕七就把那日三人说的话大致和燕子恪说了,末了道,“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一条线索,虽然最后我们也觉得有点儿扯。”
“从对此连环案有所怀疑至今,我调阅了近二十年太平城所有发生过的杀人案件的卷宗,”燕子恪丝毫没觉得燕七提供的线索是幼稚的无稽之谈,反而认真地与她分析,“发现与连环指导杀人案有相似之处的案子多集中在近三年,有些是我亲自经手过的,有些却是啸华经手的,而在啸华经手的许多案件中,你们三人都未在场,所以这条线索并不能完全成立。”
啸华是乔乐梓的字,燕七闻言拍了拍胸口:“这我就放心了,否则还真以为是穿越引出的副作用。”
燕子恪似有些倦怠,脱了鞋子盘起膝来,支了下巴在炕桌上,眼底微微动着波光:“然而有一点却是对的,在我们不在塞北的那段时间,京都的确没有再发生过类似案件。”
“……我放心得太早了,”燕七放下手,“所以还是很有可能和我有关吗?”
“现在下结论还有些早,说是巧合也不无可能,”燕子恪道,“不必因此而忧心,若再遇请宴聚会之事,多加注意安全便是。”
“好。”燕七给他和自己的杯里续上茶。
“你方才说‘穿越’,”燕子恪话题忽转,“是指你前世之事?”
“啊,其实对于现在来说,那应该算是后世,大概在千年以后吧。”燕七说。
“千年以后……”燕子恪支着下巴,眼底在琉璃灯的光影里流动着潋滟的纹,“那时的世间,是什么样?”
“变化大得难以想象,”燕七道,“比如我们住的房子,现在我们住的大多是一层、两层,而千年以后,人们住在楼里,那些楼有二十层、三十层甚至近百层,那是真正的‘广厦’。”
“广厦。”燕子恪此刻像个在听童话故事的孩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幻想,“还有什么?”
“还有很多很多,多到数不过来,”燕七也支起下巴,“日夜不停的说大概也要花上个好几年的功夫吧,真的要听吗?”
……
燕七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才拆开元昶托燕子恪转交给她的信——昨晚跟她大伯闲扯淡到大半夜,回来倒头就睡了,梳洗完、吃过早饭后才坐到院子里的藤椅上,边呼吸浓春清晨清新的空气边把信打开,一串不怎么漂亮的字迹拳打脚踢地映进了眼来:
“腿伤怎么样了?”——连称呼都省下了,单刀直入地开始了正文,“我这阵子也被拘在家里,每日看书练武。”
看书……是武侠话本吗?燕七想。
“——当然不是武侠话本。”写信的人仿佛知道这位会有怎样的念头,立刻在下一句予以反驳,“是兵书,地理志,风物志,还有各种游记。说到游记,《东游志·食部》里说,京都东边列肆城东郊的驿马县有一家馆子,做银丝烩是一绝,知道是怎么做的吗?就是把豆芽全部掏空,将新鲜的鳜鱼或者鲈鱼剥皮斩骨去刺碾细,制成鱼蓉,然后灌入豆芽,炒的时候要用鸡油,把酿好的豆芽放锅里用旺火爆炒……”
……麻蛋,这是故意来馋人的吗?燕七想撕信了。
“收收你的口水,”写信的人对她的吃货属性了解非常,“我派了人重金去请那家馆子专做银丝烩的师傅去了,明儿就能抵京,你就在家等着吃吧。”
信里的“明儿”就是今天,跨越了两天两地来投喂。
“我这几日在家中练箭,忽遇到了一个问题。”后面便是几段充满学术气息的讨论帖,末了写道,“以上,没了。”落款是“元天初”。
燕七架着拐从院子里回了书房,磨墨蘸笔,铺了张信纸在上面写:“信收到。”——也把称呼省下了,“腿伤恢复状态喜人,勿念。银丝烩尚未入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