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其实也想了很久,早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她了。本还指望着大表姐可以得选皇子妃,这样之后好帮衬她一把。可如今,想来将希望寄托在袁家,是指望不上了。
大表姐失了机会,二表姐又明显心思不在选秀上。所以,她如今只能靠她了。
牡丹将其中要害一一说与母亲袁氏听,袁氏沉下心细细想了想,也有些犹豫。但到底之前结了死仇,如今再去讨好,不说得吃多少苦受多少委屈,也未必能讨得着好啊。
“牡丹,其实你若是愿意将目光放得低一些的话,你姜伯父家……”
“娘,姜家那么穷,那姜公子论才学论容貌,又有哪一点上得了台面的?都二十了,连个举人都没中。就算中了举中了进士,将来不也是像爹爹一样一点点慢慢熬着吗?”
“娘有袁家这样的母家做靠山,女儿什么都没有。我又生得不差,论才情品貌,哪一点输了旁人?我不服。”
“好好好,娘不过随口说一句而已。”袁氏也觉得那姜家小子远配不上自己闺女,那个傻子的女儿都能做伯夫人,若是她的女儿只配了个穷酸书生,将来岂不是要被笑话?
第78章
“娘,您打我一巴掌。”牡丹突然认真对母亲说。
“什么?”袁氏不可置信; 以为自己听错了; “牡丹; 你刚刚说什么?”
牡丹却皱着纤细的眉; 极为严肃地说:“方才大表姐打了我一巴掌,虽则疼了些,可她到底没多大力气,脸上这点红肿; 很快会消下去的。您用力打; 女儿不怕疼; 受得住。”
袁氏似是有些明白女儿的意思了,气得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想去讨好她么?娘打你一巴掌; 你跑去她那里装可怜; 你以为她真的就会疼惜你吗?女儿,你别傻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不如好好靠着你表姐。”
牡丹道:“可是娘没有听说吗?大表姐落选了,她已经没有希望再成为皇子妃了。虽然陛下与诸位娘娘没有明着说,但大表姐今儿殿前失了仪态; 她丢了大人,又有哪位娘娘、哪位皇子肯选她……皇家都不要面子的吗。”
袁氏耐心劝着:“你大表姐是没了指望,可不是还有你二表姐吗?诗伊性子温婉纯良; 比诗彤稳重。再说; 容貌上; 也是你二表姐更讨喜些的。诗彤没了指望,还有诗伊呢。”
牡丹却不这样认为:“二表姐根本就不想竞选皇子妃,她性子绵软不争不抢,她没那么大的野心。再说,就算舅舅执意让她去竞选,她选得上了,以她的性子,也根本不会为了得宠尽心尽力去讨好皇子,就更不要说,让她帮衬女儿一把了。娘,明显姐姐如今过得好,她在霍家又当家又得宠,我看姐夫对她也十分不错。”
“说到底她是我亲姐姐,就算再不想认我,可她也改变不了我们是亲姐妹的事实。连梅露都能住进霍家去,我为何不能?”牡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是她害了我,没道理如今她日子好过了,却要丢下我不管。”
“她把我害成这样,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左右已经这样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如今身居高位,顾虑的,肯定比我多。”
袁氏知道,女儿虽然瞧着软绵绵的性子似乎很好,但主意可大了。她若是拿定主意决定要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又想着,女儿说的未必不对。如今指望娘家侄女怕是指望不上了,今儿中秋宫宴这么好的机会都能搞砸了,还能指望她们什么?
于是,袁氏倒是妥协了,点头说:“是她害了你,如今要她补偿些,也是应当应分的。只是牡丹……你形单影只一个人去霍家,万事小心些,千万别叫她给算计了去。”
到底不放心女儿,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袁氏一脸悲切:“都怪娘,是娘没有替你筹谋好一切,现儿害了你。”
牡丹目光冷冷的:“你是我娘,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都不会怪你的。这笔账,我自是要算在她头上的。她自己不检点,害得我一年多不敢出门。我原以为她会自作自受,可老天真是不公平,竟然让她日子越过越好。”
牡丹手越攥越紧,似是恨极了谁一般:“日后我若是嫁得好也就罢了,我若是嫁得不好,她也别想好过。”
苏棠打了个喷嚏,霍令俨看了她一眼,而后顺手够了件披风来给她披上。
“谢谢。”苏棠道了声谢后,在窗边的炕上坐了下来。
霍令俨见状,也撩起袍子后摆,弯腰坐在炕桌对面。抬着眸子,继续沉默望着对面的妻子。
苏棠揉了揉鼻子,笑着说:“一路回来打了好几个喷嚏了,也不知道谁在背后骂我呢。”
霍令俨这才道:“天气转凉了,你该多穿些。”
“好吧。”苏棠认同。
见对面的男人打从回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看自己的目光,也略是奇怪。她眨了眨眼睛,凑过去了些问:“爷这是怎么了?”
霍令俨垂着眼睑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你会跳舞?”
“我会一些,但比不得那些世家贵女们。今儿宫宴上之所以去跳了,也是因为有人激我。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咱们铭恩伯府难堪?”苏棠借口倒是挺多,“爷,咱们是怎么成的亲,想必妾身不说,您也知道。虽则有陛下赐婚,但到底……不光彩了些。妾身小户出身,而霍家就算如今较之从前落魄了,只是伯爵,那也是豪门世家。”
“是妾身高攀了。”
“今儿适时露一手,想来人家再议论起时,也不会批得妾身一无是处。至少今儿那一支舞,想来压不得孟四,却也不输旁人吧。”
霍令俨严肃道:“你如今是我的妻,也无需与旁人较劲。赢了她如何,输了她又如何?左右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何必再牵扯着不放?”
“那爷心里真正放下了吗?”苏棠忽然凑过去,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捂住他心口,“曾经那么爱一个人,想来不会忘记得很快吧。”
霍令俨捉住她的手,皱着眉问:“我越来越看不透你。苏氏,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明明就近在咫尺,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好了好了,我不逗您了。爷您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方才是与您说笑呢。”苏棠拍了拍他手,笑得一脸灿烂。
原是想调节气氛的,可光她笑得脸都要僵了,而对面坐着的人还是那副冰块脸,苏棠也撑不下去了。她揉了揉脸,回避他的目光,只说:“若是您在意,以后我不跳就是。”
霍令俨在意的不是这个,他皱着眉心:“既是结为了夫妻,你若是有什么话,大可以与我说。苏氏,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棠说:“爷若是怀疑我,大可派手下的人去查我。至于要说什么,我并不知道。”
霍令俨薄唇稍稍抿紧了些:“苏氏,若是等到我去查你,我们之间就算是生分了。不管从前如何,既然如今我们做了夫妻,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把我当成自己人。”
“你从前对我说,你后母袁氏对你万般苛责,可如今却懂这么多,倒不像是被苛责的样子。我想你说谎,想必是有原因,所以,我在问你,希望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尽量告诉我。”
“告诉爷又如何?”苏棠也有些生气了,“我没说谎,爷会如何?我若说了谎,爷又当如何?所以说不说与您听,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是夫妻又如何,谁还不能有些私人秘密啊,凭什么这般刨根问底的,不就是跳了个舞嘛。
再说,就他们这夫妻,也是塑料夫妻,同床异梦罢了,又能有几分真情?
男人真是可笑,明明心里想着白月光初恋,心都不在这儿,却非得要求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她都没要求他怎么样,他还得寸进尺了。
她已经妥协了陪了笑脸想翻过这篇儿了,他倒是好,还没完没了了。
霍令俨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甩脸子,默了一瞬,才沉声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苏棠怂了一瞬,最后还是决定不妥协。
“爷不必拿伯爷的身份压我,若是觉得我有错,直接罚我就好了。”
见她开始无理取闹,霍令俨眉心越拧越深:“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对你太好了?”
苏棠也随时在脾气爆发的边缘,她极力忍着性子,冷着脸,说:“那我平时对爷何尝又不好?爷现在要开始跟我算账吗?”
“苏氏!”霍令俨手掌狠狠劈在炕桌上,面色沉若玄铁,“你太失礼了。”
苏棠也很不高兴,于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想起宫宴上的情景来,霍令俨难免又要多想一些:“我只问你一句,在算计我之前,可有用同样的手段尝试算计过旁人?”
苏棠心猛地拎了下:“爷何故这样问?”
“你只需回答,有,还是没有。”
苏棠说:“爷既然这样问了,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吧?既是已经给我扣了罪名,又何故还要装模作样来问我。”
霍令俨此刻眼里似是能喷出火苗来,目光灼烈得吓人。
霍令俨:“心虚了,是吗?”
苏棠:“我为什么要心虚。”
霍令俨:“你若是不心虚,为何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苏棠:“我高兴看哪儿就看哪儿,不关你的事。”
霍令俨:“不关我的事?你知道何为夫纲,何为妻德?”
苏棠抿了下唇,沉默一瞬,说:“若爷觉得妾身做得不好,尽管休了妾身便是。爷做任何决定,妾身不敢有半句怨言。妾身想,爷休了妾身,孟四小姐怕是也愿意给爷做填房。”
他是耐着性子想好好与她说话的,奈何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如今,竟然又提孟四妹。
“苏氏,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不明白,“你说你当初算计我,图的是名利,如今又提休弃之事,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苏棠觉得有些累,轻轻叹了口气,颇为疲惫的看向对面的人:“爷,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些。今儿晚上,您还是去前院睡吧。”又想着,这般撵他走,怕是他又要觉得自己不守规矩了,于是起身说,“那爷留在这儿,我去厢房陪儿子睡。”
“站住。”
霍令俨冷厉喊了一声,继而缓缓负手站了起来。
苏棠恰好停在他身边,霍令俨负手垂眸看着人说:“我今天说的话,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
“没什么好想的,左右妾身说什么,爷都是不会信的。”苏棠态度懒懒,“我累了,爷请回吧。”
霍令俨自认为是已经给足了她面子跟机会,奈何她根本没想好好说话。既然如此,霍令俨便也不打算再给她脸。动作幅度较大的甩了下宽阔的袖袍,转身就走。
“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夫人不许踏出院门半步。连去荣安堂福寿堂的安都免了,若是来人问,就说夫人被罚面壁思过。”
男人低沉却十分具有穿透力的声音渐行渐远,但却字字传入了苏棠耳朵里。苏棠浑当没听到,只慢吞吞又坐了回去,双腿拱起搁在炕上,双手环绕膝盖,下巴搁在手上。
一个人呆愣愣的,也不知想着什么。
爷忽然发了火就离开了,外间伺候的丫鬟们都吓傻了。等爷走了后,青雀立即走了进来。
焦急问:“夫人,您怎么了?”
苏棠依旧淡定:“没什么。”
青雀说:“爷罚了您,您可知道?”
苏棠:“他声音故意喊的那么高,聋子都听见了。”
青雀更着急了:“那您怎么也不留一留爷,本来好好的,有说有笑的。这怎么……说了会儿子话,就能吵起来。”
“不是吵架。”苏棠纠正,“是他单方面凶我。”
青雀噎了一下,才说:“夫人,就算您受了委屈,可他是伯爷啊,您服个软也就是了。您若是真受了罚,可怎么是好?”
苏棠:“如今可不是已经真的受罚了嘛,该好就好,该不好我还能怎样。罚我不许出门,还正好呢,我懒得继续帮他打理阖府上下这些破事儿。这会子好了,正好寻得了借口。”
青雀:“可是……”
“好了好了。”苏棠侧头笑着,“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凡事不是着急就能够急得来的。行了,你去外面候着吧,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呆会儿。”
青雀却不肯:“奴婢陪着您吧,您一个人呆着,奴婢反倒是担心。”
“怕我想不开?”苏棠觉得她可真逗,“别傻了,他不在,我一个人睡一张大床,别提多舒服。你以为我会伤心难过啊?我才不会呢。他有本事甩袖子离开,有本事罚我,那有本事休了我啊。”
“那奴婢就候在外面,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喊奴婢。”
青雀才退去外面,却见已经走掉的男人又大步流星走了回来。瞧着样子,一如方才般气势汹汹。
“爷……”才半弯了身子准备拜见,却见人已经进了内室去。
青雀与一旁的紫芳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此刻内卧里,苏棠看到已经走掉的人突然气势汹汹又闯了进来,她愣住了。总觉得他不对劲,于是苏棠手摸着炕桌,慢慢站了起来。
霍令俨一边堵住门口,一边已经开始脱自己的衣裳,苏棠见状,彻底傻眼了。
这是什么无耻狂徒臭流氓?
第79章
不是已经撂完狠话走了吗?现在又回来耍流氓是怎么回事。
苏棠没他那么厚脸皮,才吵完架,还有心情做那些事情。他不生气了,可她心里还气着呢。
“爷这是做什么?”苏棠其实已经吓得腿软,却极力撑着,“爷不是已经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霍令俨明显还在气头上,嗓子都是哑的:“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轮到夫人来管了。”
好吧,他的事情管不了,那自己的事情总能管吧。
“既然爷想留下,那妾身走。”
说完后,苏棠立即想要越过他跑出去。哪成想,却被男人一把拦腰抱住。
苏棠纤细的身子挂在男人肩膀上,她气得抡拳头捶他:“放我下来。”
霍令俨却根本不可能听她的,直接扛着人去了床边。将人放下来后,他则立即欺身压了上去,他沉重的身子丝毫不留余地的压住人,苏棠觉得自己都要被他压得窒息了。
被束缚住,她根本逃不掉,只能乖乖躺着不动,却目光恨恨望着身上的男人:“爷别忘了,我们在吵架。”
“那又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继续脱衣裳。
苏棠挣扎了一下,见还是无效,她又安静下来:“既然是吵架,怎么也得彼此安静几天相互不搭理的。爷这样算什么?刚刚凶我又气我,还发狠话说罚我。现在又突然闯进来施暴,爷到底拿我当什么。”
霍令俨心里的气可是一点没消,但若真如她说的那样,这一吵架后就相互数天不说话,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方才其实已经罚了人又走出去了,结果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他自认为,这张脸已经是被她踩在脚底下了,在她面前,自己也似乎并没有什么威严。
既如此,他又何必真的要甩袖离去这样不痛不痒的惩罚?他想罚她,有的是法子。
他知道她的软肋在哪儿,知道她怎么才会卖乖讨饶。
“我收回方才的话,我也知道,罚你面壁思过你也不会在意。那么,这样罚你可好?”他粗喘着,整个人早就不平静了,他抵着她,临关欲战。
苏棠真是要哭了:“爷就这么想妾身服软讨饶吗?你这样得来的,也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