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她会吞下去的,还不能给她握着,现在捉到东西就喜欢咬一咬舔一舔。”
甘玉莹皱皱眉正要反驳,小四倒是笑着看她:“你还真别不高兴,谁家不是希望自己孩子能长的像爹娘?现在小丫头长得像姑姑,还不许人家娘吃个醋?”
这少年相貌昳丽,一笑出来春风骀荡,简直无法抵抗,甘玉莹这才软化下来,斗鸡收毛。
书衡笑道:“这理讲的明白。”秦王甫一进来眼睛便落在了书衡身上,笑道:“你好像又长高了。”
“这话我爱听!”书衡踮起脚尖去量门框:“还差一点点。”姐的青春期长,青春之花永开不败,咩哈哈!
屋里人多,秦王就站在门边,见到书衡这个举动不由得想到她上次踮起脚尖来攀自己的肩膀,随口笑道:“哪里差一点?”
书衡转转眼睛,狡黠灵动:“不告诉你。”
………………要是日后接个吻还得站凳子,那就真是太囧了。
小四拿出一个扎了绸缎的小盒递过去,靖安打开一看,笑道:“刀,又是小银刀,哪有送女孩子送刀的?”
书衡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把立下功劳的波斯金刀,当即笑道:“他怕女孩子打架吃亏,一定要提供武器。”
甘玉莹诧异,扭头看小四:“为何我的就是磬呢?只有磬。”
书衡和小四一起笑出来:“因为跟你打架吃亏的一定会是别人呀。”
秦王和两位公主也一起笑了出来,唯有甘玉莹还是有点不乐:“其实人家也很喜欢漂亮的小刀的。”
要是甘三在这里,一定会激灵灵打个寒颤,天哪,他家那套马杆的小妹竟然在用“人家”。
“来,让舅舅抱抱。”好色这种事果然是天性,女娃娃一见到小四就移不开眼了,被奶娘拽着,还是只管咿咿呀呀的叫着往他身上扑,拉住了衣襟不肯丢手,口水全都涂抹了上去。小四对女娃娃还是很好脾气,弯下腰一把抱了她起来。女娃娃果然开心了,胖胖的手揪住那散在肩上的乌黑的头发咯咯的笑出来。
……………甘小妹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在前面抖着,生恐这个“膂力不行”的皇子一不小心把自己侄女扔到地上。
瞧她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小四有些无语:“你不至于吧,我又不是刘备,还摔孩子。”
“我当然怕的不是刘备摔孩子,我怕的嬴荡举鼎。”
书衡默默的瞟向女娃娃:小可怜,你是胖成了一团球,但你姑姑把你比成了鼎,你可小心点吧。小四更是无语,看到女娃娃吐着口水泡泡往他脸上凑,他急忙递给了甘玉莹:“好,你可放心了。嘶………………”
甘玉莹急忙单手抱了孩子,另一只手把她胖爪爪里握着的头发揪出来,咦?又滑又软,手感真不赖。小四眼角瞟到甘玉莹腕上红红一股珊瑚玉镯子,讶异之色一闪而过,状若不经意的移开了眼。
这一面,秦王却冲书衡勾勾手,书衡看看众人,衬她们都在逗哄因为被“美人抛弃”而扁着小嘴咿呀哭泣的孩子,自己也溜了出去。长安公主在人缝中看到,不由咋舌,哥哥也就算了,他自来不规矩,荣宜县主未免太大胆了些。
阳光从高高的门墙上倾洒下来,书衡迎着光眯眼瞧去,只觉得男人的身影高大而伟岸,他已经脱去了那黑色宫锦缎镶一掌宽金边的大外衫,只留下箭袖劲装,齐腰勒着一条金绣飞龙玉带,书衡几乎能看出那结实而健美的背部肌肉线条。她几乎要冲上去前去问,帅哥,请问你六块腹肌还是八块,但为了矜持和高贵,还是硬生生刹住了。
“快来。”刘旸又冲她招手。
书衡急忙追上去:“这是靖安公主和甘驸马的院子,我们随便逛,不大好吧。”
“哪有随便逛,我们只逛该逛的地方。”刘旸浑然不以为意。
一架荼蘼花,两棵樱桃树,还有一个大海棠式的花池子,那里头豆蔻,月季,美人蕉挤的郁郁葱葱。要说配置,书衡还是坚持认为定国公府的大花园子和自己的清风小院更别致一些,但靖安公主却别出心裁的在这里养了两只兔子,一黑一白,傍地而走,花池子里头来来去去,一会儿躲到了花叶下面,一会又顶着花瓣探出头来,一错眼不见,又在趴着池子边往外蹦。书衡用指头戳它的头,又把它压下去。
“你猜猜看,这两只那个是公的,那个是母的。”
书衡蹲在那里拿着草签子逗兔子,刘旸却在她背后弯下了腰,那距离实在太近了,书衡几乎更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书衡小小的身形几乎被对方笼罩。她感觉耳朵有些发热,强自镇定道:“两只都是母的。”
刘旸嗤的笑了:“为什么?”
“因为兔子生娃的能力太强了,它们成年之后,几乎总在发情期,一年能生六会,一会生个七八十来只都不要紧。靖安若是养了一公一母,那不出三年,甘府每个地方全都会站着兔子。两只公的也不可能,因为它们会很吵,会闹得很凶。”
刘旸笑得更低沉了,“那大夏有些地方会崇拜兔子,建兔庙,对兔子进行祭祀,让它保佑,也是因为这个?”
书衡正要点头,却不料这家伙口风一转又道:“北戎老百姓都是吃牛羊肉的,兔子长的这么快,生的又这么多,你说他们为何不养兔子?哎,早晓得如此,当初交易的时候,应该卖点兔子给他们。”
“……………你太坏了”书衡满头黑线:“人家又不傻。况且草原上的狼聪明的狠,抓兔子绝对比人快,送了兔子过去,狼就乐疯了。”
“北戎嘛,已经有首领请求我们送兔子与他了。”
口齿开合间,灼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后颈上,书衡能想象到自己白腻的颈子一定红起了一片,她有些不适的扭了扭脚踝:“那首领可是傻了?”
“不,他可不傻,是明智的很,请求和亲呢。”
书衡怔了怔,历来和亲几乎都是战斗力弱的时候发生,无奈之下的选择。现在和还是不和,恐怕朝野上又要吵翻天了。
“再说一遍。”低沉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酥酥麻麻的顺着耳道往里钻,书衡不自觉的抖了抖。“说什么?”
“说,你太坏了。”
书衡一个激灵,捞起一只兔子掰开它两条后腿,大叫:“看,母的!”
刘旸猛的站直了身体,下意识的并紧了腿。
书衡这才松了口气。被这么大团荷尔蒙笼罩,简直要腿软。
被掰开腿的兔子:本宝宝好羞耻,嘤嘤嘤……………
☆、第125章 起风波
农耕文化毕竟有着游牧文化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即便曾经发生过中原落入游牧民族之手的事情,也是要接受融合农耕文明才能维持自己的统治。早在北戎旅行团还在上京游玩的时候,便有一部分首领对中原先进特色又了浓厚的兴趣和仰慕之心。当时提出和亲,被友善的拒绝了。不要紧,能同狼作战的草原民族从来都不缺乏耐心和韧性。于是,回到北戎之后,接二连三的使者的书信还在不断传达,四译官的大臣从来没有如此忙碌过。
连着三次排遣使者请求和亲,均被拒绝,但屡败屡战,锲而不舍,很有种我就是要娶大夏公主的愣头青精神。而且使者团队一次比一次规模大,所带礼物也一次比一次丰盛。这一次北戎的北院大王亲自来了,一百人的使者团再加奇珍异宝数百件,□□良马一起到来,充分展现自己求娶的诚意。大夏朝堂立即炸锅了。
“如今我大夏国富兵强,粮草充足,焉能做此等丧尽国威之事?”主战派声如雷霆,不肯罢休:“当初大夏初立,国祚艰难,不得已求和以谋转机,如今多年积累,韬光养晦,本该是一雪前耻的好时候,怎能再蹈覆辙?”
主和派:“大人此言差矣,当初□□皇帝拥百万之众,虎狼之师尚不得围戎族而灭之,何况如今承平日久,人心安逸?出一区区女子,而得我大夏百年太平,失极小而利极大,明君所为也。”
“你个无行怕事的小辈!国之安慰焉能寄托到女子身上?打就打,若是开战,我等必将以身殉国,死而后己,你还是哪里天高哪里待着去吧。若是不趁着我大夏如今兵强马壮将其远远驱逐,只怕他们缓手之后,又是我们肘腋之患!”
“你这胸无点墨的莽夫!只晓得自己拼杀了痛快,怎不看看百姓的物产?难得过上好日子,怎能说弃就弃?北戎的和亲做足了诚意,不干涉到割地赔款,跟国之尊严有甚大关系?若是意味拒绝,只会显得我们大夏小家子气。引发了战争,我们便是国之罪人。”
“你胆小怕事!”
“你鼠目寸光!”
“你好逸恶劳!”
“你匹夫之勇!”
“你贪生怕死!”
“你利欲熏心!”
………………皇帝默默的坐在九龙盘绕赤金打爆座上,一脸呆相:朕的心好累。然后他慢慢,慢慢的弯了弯腰,定国公眼角瞟到了,默默,默默的往后退了一点。
……………然后,一只靴子就从朝堂上空飞了过去,两位大人千钧一发之际,同时后仰,嘭的一声,靴子就撞到了华丽的龙柱上。翻腾的好比菜市场的朝会立即安静了下来。
皇帝看看袁慕云,又扭头看刘旸:“秦王,你说。”
刘旸看看袁慕云,又抬头看看挺直腰杆坐姿一片恢弘的父亲,“和吧。”
“等等!”大感意外的主战派
“且慢!”深感羞耻的顽固派
“殿下莫要冲动!”惊慌失措的秦王党。
皇帝又默默的弯下了腰去脱另一只靴子……………朝堂再次神速恢复安静。
他看向定国公:“袁卿,你说。”
“首先:发生在我方占优势情况下的和亲不是耻辱,恰恰相反,这展现出的是大夏物资之富詹人情之曼妙的博大吸引力。这不是和亲,准确的讲叫下嫁。不是我们献公主以求安身,是对方前来求娶。其次,激怒北戎绝对百无一利。西部的吐蕃怎么想,西北的远羌又怎么想,还有南边的大象国和东北的高句丽。自中原有史以来便是如此,华夏兴则蛮夷自服,中原祸起,则四陲皆动。再次,大夏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对方的诚意依然尽到,决心也是不可动摇。我们总认为蛮族狼性,不可教化,但如今他们已有向往之意,有化民之志,我们是该给个机会。若能使其晓得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那岂不是万世承平功德一件?我们的和亲公主便是问路之石,代表我大夏服章之美礼仪之大文化之兴盛物产之宏博,不战而屈人之兵,莫过如此。”
“所以?”
“和吧。”
………………于是,后宫炸锅了。刚在朝堂上被吵的脑仁疼的皇帝深一脚浅一脚走进永安宫,就被皇后和二公主抱住大腿哭了。这边还没有安抚好呢,王妃带着刚刚封号隆安三公主一起哭过来了,顿时闹嚷嚷又吵成了一团,比朝堂争得还厉害。
可怜的皇帝被一堆女人团团围住夹在了中间……………他的老婆们女儿们现在应对他也非常有经验,抱住腰抓胳膊搂肩膀抱大腿,他动也动不了,靴子也扔不出来了。
“陛下陛下,臣妾多年来规规矩矩勤勤恳恳,不争宠不犯错,也不指望陛下多疼,可是隆安是无辜的呀,这可怜孩子自小人老实又娇弱,塞北那种地方她怎么活的下去?陛下,求您了,就当疼臣妾一回了。”一向只知沉默自保的王妃第一次开口跟皇帝提要求,心痛的仿佛分分钟就要晕过去。
她知道虽然皇后也在忐忑,但嫡出公主绝对不会去和亲的,恰恰是不受宠的她,还有前段时间莫名其妙惹到了皇帝和秦王的三公主非常危险。
皇后也闹,牧羊女向来都比其他深宫娇女多有二斤力气,当下抱住了皇帝一条胳膊,一手去捏他后腰软肉,拧得皇帝龇牙咧嘴。她不晓得什么国际局势民族过节,她只知道如今宫中的适龄公主是长安和隆安,长安又是排在前面的,轮一轮,恰好轮上:“我不管你要怎么干,也不管你北戎还是南戎,我的女儿绝对不要嫁的那么远,哎呀,我好好的靖安就被你随随便便指了婚事,我的秦王又早早的在外面开了府,可怜我孤孤单单的平日也就长安还能说说话,哎,你好狠的心。”
被这惨烈的氛围所感染,长安和隆安一人一条大腿抱着哭,九五之尊瞬间变成了找牙婆卖女儿的黑心贼。
皇帝也是无语,这都哪跟哪儿啊!和亲哪里用得着朕的亲公主?皇后也就算了;她生来没见识;王妃你闹什么闹这边还没消停下来呢,永宁宫那里又传来了懿旨,太后召见。结果好不容易摆脱了群狼,这边又掉入虎口。
身躯瘦小干瘪却向来神色不动的太后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她几乎没根头发丝都在往外喷薄着怒气,再见到这么大的,当爹的儿子,几乎恨不得像小时候那样,一巴掌扇他过去跪祠堂。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没出息的货色!当初你老子怎么叮嘱你的来着?戎族狼心,慎之慎之!你还倒好,好好的非要互市,互市还不够,还非要炫耀国威!这下好了吧,又得和亲,我不容易在你父亲那一辈才断掉的屈辱,今日又被延续了!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去见逝去的先皇啊!”太后痛心疾首,被宫女牢牢的搀扶着,龙头拐杖在墨绿色福寿连凤地毯上敲的咚咚响:“我当初一早就告诫你,修长城,建堡垒,多屯粮,多加岗哨!无论如何保得中原无失,现在你瞧瞧,瞧瞧,满大街都是胡人衣裳,膻味毛血,大夏上京被搞成了什么样子?还有什么搏击舞篝火舞,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太后一连串话讲下来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喘气喘的仿佛要晕过去。两个宫女又是抚胸又是拍背。皇帝看着自己老娘这般模样,很无奈的跪下了。
“当初无骨山之围,几乎损伤我大夏龙脉,不得不和亲提供岁币。后来双方有战有和,北戎具是反复无常。非我族类,怎会亲如一家?若是威不能制之,那德也不能怀之。你怎会如此天真?你知不知道哀家一直在等着,等你恢复少年时的血性,带我大夏男儿保家卫国,一雪前耻,可你倒好,你除了二十五年前的守城战,还做了什么出来?”
皇帝只是抿着嘴不吭声,不认错不反抗,老脸一张随你骂八十公斤随你捶。然后一转头,依然故我………………他应付自己老娘也很有经验了。
总之天降大事于不晓得哪个人,大家心里都很激动,激动而又惶恐。书衡也在惶恐,至少看起来很惶恐,不过不是为着和亲而是为着礼仪培训班。她,皇家礼仪培训课终于还是开始了。
面前的麽麽果然不愧为最凶残,看她笑的和蔼可信,慈眉善目,优雅的举起手指,调侃国府又闲聊贵女,红唇开合间好像含着一颗血渍呼啦的樱桃。“县主,请您这边来。”
书衡很乖很听话的行礼。
她坚信自己如今的福礼是挑不出错的,从裙府的摆动到腰部的曲线到下巴的高度。别她往日飞扬跳脱,那其实是放荡不羁爱自由,自己不想拘着自己。要逼她动真格,书衡是绝对不会跌面子出三相的。
然而麽麽还是不满,“错了县主,您是主子,我是仆,因着礼仪麽麽的身份,你得行礼,但您不用行的这么恭敬。”
书衡“诧异”而又“茫然无知”的抬头,一幅渴望受教的模样。麽麽很满意…………还以为这个未来秦王妃有多难搞。“下巴昂高一点,眼神向上一点,看着我,带着点傲气看我。”
“好,现在你面前的是太后。”
书衡微微挑眉,看着摆在椅子上的一件五彩丝线绣金凤明珠宝衣。
“这是太后穿过的,见之如见太后。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