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太后不过是个空壳子,顿时又来了勇气,何况李妃要谋杀的可是自己的儿子儿媳。想到这里,她的双眼已经可以喷出火来:“褫夺妃位,脊杖二百,狠狠打!”
李妃好似没有听到,还是亦步亦趋往外走,却半途中被两个麽麽拉住,按倒。执刑的地方就在永安宫门口,太后眼皮底下。一个板子落下去,李妃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二百杖狠狠打,对娇滴滴的宫妃而言足以要命了。李妃一开始还惨呼,后来就没了动静,才二十不到这个养尊处优的主子就晕了过去。
瞧着她死狗一样被拖进来,太后浑身发抖: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得她不认识了?
张妃早已吓得抖如筛糠,滚到了皇后脚下,哭求这个她一向看不起的皇后:“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求您,求您看在妹妹多年勤勤恳恳忠心耿耿伺候的份上,饶我一命………”
皇后听着李妃的皮肉挨打的噗噗声只觉得分外解气,一脚踹倒了张妃:“别,我没你这样的妹妹。你是高贵的御史的女儿,我是放羊的,高攀不起!”随后命人拖张妃出去:“褫夺妃位,脊杖二百,狠狠打!”
看到李妃的惨状,张妃还没打就晕了。
不要紧,有人专门计数,早晚会打够的。晕死的李妃也一样。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人形,皇后恨恨的想:你以为装死就躲得过吗?你可是要害死我的儿子儿媳啊!
“反了反了。这可是要反了!”太后拍着桌子,老泪横流:“你们这是干什么?故意当着哀家的面示威是吧?一个个要把哀家逼死呀!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一个两个的,要不是我生了皇帝,哪有你们这些子孙媳妇?哪有你们的荣华富贵?你们的荣华是我辛辛苦苦创造的,没有我生下皇帝,你们不知道还在哪里讨饭呢,现在看看,随便是什么货色都敢在我面前发号令摆脸色,真是,逼得老人家没有活路啊”
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在倚老卖老拿着孝道压皇后,书衡只觉得可笑,看她做戏一阵阵反胃,原本李妃身上的血腥味就让她胸闷反胃,这会儿更是受不了了。她走到太后面前正要说话,却不料一开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就吐在太后面前,一地,还溅到了她裙摆衣袖上。顿时永安宫的人都懵逼了。
不仅太后愣住了,惊讶的忘掉了哭喊,连书衡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其实她不是故意的…………但效果看起来恰到好处,估计太后脑子已经空白了,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也会被人吐一身。书衡嘴里很难受,袁妃已经拿了茶过来给她漱口,她尴尬的朝自己姑母吐舌头,表示自己确实不是有心的。
袁妃倒是失笑摇头嗔怪她一眼,拉她到一边坐下。又让人拿点酸梅汁给她,这才走到太后面前看着身上挂着呕吐物的太后,想要又要强忍着不笑,指挥永安宫里同样懵逼的宫人:“都愣着干什么眼瞎了?不赶紧来伺候太后?”
这才有两个麽麽低着头匆匆走过去,搀着太后往里头去。太后似乎还在灵魂出窍,又好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是在做梦,一脸的神游状态。走不出两步,咕咚一声栽到了地上。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
书衡摸摸鼻子:“真是不好意思。原本可以体面点结束的。”
袁妃笑嗔戳她额头:“傻孩子,你怕是有了吧。”
皇后一脸惊喜:“真的真的?哎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书衡内心震惊太多,抽不出空间来兴奋:不会吧不会吧?我还不急着当妈呀,这太突然了。其实是夏天天太热,我肠胃受影响了吧?一定是的!现在轮到她一脸懵逼。皇后袁妃已经开始一叠声的叫太医过来了。
叫俩!太后还在里头晕倒呢!
诊断结果让皇后和袁妃被狂喜所淹没,不论是书衡这边还是太后那边。但两位终究没忘掉正事,到了半下午太后被针灸灌药救醒,一睁眼就看到了皇后和袁妃坐在床边,摆足了孝顺媳妇的模样。太后转动着浑浊的老眼,悠悠的吐出一口长气,感觉半边僵冷的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
“说吧,还有什么都说清楚吧。”太后认命的落下两点苦泪:“伯府真被查封了?李家彻底完了?”
袁妃看了皇后一眼,点点头:“太子处置很公正。伯爷滥用职权贪污受贿,私交北戎,夺爵,关在大理寺监狱,暂处极刑。其他人也一样。或者参军或者流放。”
李妃被交给了内事堂看押,命在顷刻,伯府没了。这不就是彻底完了吗?太后又不说话了。两眼直直的盯着床顶上福寿连珠的精雕图案。
皇后接着道:“皇帝说了太后就是太后,不论过去还是将来都是,谁都伤不了您。所以您放心吧。其实说实话,虽然你总骂他不孝,但我觉得他还挺孝顺的。”
这句话又堵的太后脸色发白,半晌喘不过气。
中风瘫倒在床上,身体僵直无知觉,自此之后,太后就一天比一天萎靡,太医发了话,不过是数着指头过日子了。
秋末的时候皇帝带着随护的大臣一起回到了上京。他老人家很平静的接受了事态的发展,似乎一点意外都没有,这让人心里不得不有多丝揣测。但什么都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因为他的大儿媳有了身孕,太医信誓旦旦的保证是个男孩。要当爷爷的快要乐傻了,拉着同样快要当外公的袁慕云分享自己的汹涌澎湃之兴奋。太后的病弱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太后病重,兆头不好,有个万一,那就是国孝家孝。大家该娶亲娶亲该纳妾纳妾,着急忙慌生孩子,一个两个抢着办。甘三一转脸左边人家娶媳妇了,又一抬头对面人家嫁闺女了。他顿时急了,自己小妹可还砸在手里呢!要是再来个孝,那岂不是真成老姑娘了?
着急上火的他进宫来找自己老丈人:“陛下,你看看,你看看,当初下那么道圣旨也就算了,你还带着我小妹随护,带着她游猎,搞得大家弄不清状况,现在都没人敢来提亲了!我小妹已经十八了,十八啊!”甘三把手指举到皇帝面前。
甘三与靖安公主的感情逐渐好转,皇帝也是老怀大慰,听女婿不满,自己也承认好像是当初任性造成的后果。抓抓脑门想来想去,他瞅到了姿容妙绝的小四,一拍手掌:“有了!我把这个儿子赔给她!怎么样?”
甘三大喜:“此话当真?君无戏言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瞧着女婿一蹦三尺高的走远,皇帝摸摸胡子:我咋觉得你觊觎我儿子很久了?
太后终于没有挨到秋天,第一朵波斯菊露出硕大的小脸,那缠绵病榻一个多月的衰老生命在阔大的宫殿中无声离去。书衡穿一身雍容素白,伸出指尖碰触纤细的花瓣:这个世界的繁荣和俗人的欢乐都将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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