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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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1949-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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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远在西北的平安,两天后抵达了他们插队的地点,一个靠近黄河的小村庄,在知青安置点住了下来。薛新桃也跟他分到一个知青安置点来了,他们一起分来的八个知青,五个男的,他最小,三个女的,薛新桃最小。
  平安只以为这是巧了,碰巧把他和薛新桃分到一起来了,好在这个小姑娘也不是太讨厌,没有像同来的那谁似的,动不动就娇气哭闹,饭菜不习惯也掉眼泪,一路上眼泪汪汪的。这小姑娘不哭不闹,水土不服难受她也不哭闹,平安觉得,这小姑娘还可以忍受。
  可是两天后,平安才知道,他跟薛新桃分在一起可不是巧合,不是,是因为人在邻市的刘师长想了些法子,通过战友熟人,把他分在这个离县城近些、跟他所在的市临边接壤的地方,目的是让平安离他近一些,他们这一批知青,没有指标分在刘师长的那个市。
  而薛新桃,也是因为他父亲老薛是刘师长的老部下,姜茂松跟刘师长打电话是顺口提了一句,说老薛的女儿也跟平安同一批去插队了,结果刘师长就顺手把薛新桃跟他分到一起了。
  平安到这个地方越发感觉,他爸的战友一个个都很厉害。
  一群年轻人远离父母和家乡,在一起就有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互相都比较照顾。到了以后,先兴致勃勃跑了几十里路去看黄河,在滚滚的母亲河边兴奋大喊。
  安置下来的第三天,刘师长带着留在老家的三儿子刘安生跑来看他,刘师长的军用吉普一进村,就造成了小小的轰动,老百姓可很少见到“小轿车”,威武的独臂军人还带着警卫员。
  于是老百姓背地里便说,果然是城里来的知青娃子,瞧见没?家里头可不简单。
  刘师长可没想这么多,他实在只是想来看看平安这孩子罢了。
  平安不是石头,他跟刘师长接触不多,见了刘师长发愁,叫什么呀,叫刘伯伯?不行啊,那是他小姑姑的公爹,太不像话了。叫刘爷爷?算了吧,他爸听了会有意见的。
  他爸和刘师长这一对老战友,到现在还是兄弟情分在前,亲家什么的靠后,打电话互相称呼“老刘”“茂松“,忽视辈分问题,可是到一块儿几杯酒一喝,喝高兴了,一准就开始“咱哥俩”了。
  于是平安就叫:“刘师长好。”
  刘师长毫不为意,压根就没留意过称呼问题,称呼他什么都合理。他给平安送去了一些吃的用的,还给他聊了一会儿当地的生活,有什么风俗忌讳,种什么庄稼,怎么种,啥时候收。平安这孩子虽然不缺农村生活经验,可从来没正经种过地。
  “没事儿,大西北好地方,庄稼种啥长啥,农家活不用学,看人家怎着你怎着,这地方还盛产药材,供销社收购,你们还可以采药增加收入。这儿离县城也就一二十里路,碰上啥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县城,给我打电话。”
  “没事儿,刘师长,我能行,你们别老担心我,也不用照顾我,我妈都放心了呢。”
  “这我相信。”刘师长说,“你爸妈养出来的儿子不是娇气包,肯定好样的。”
  然后一转身,平安就跟刘安生打成一片了。毕竟小时候听大人说过,他们两个还订了娃娃亲的,可惜生下来俩臭小子,后来倒是让刘安亮拐了他们家独一无二的小姑姑。
  刘安生比平安小了几个月,初中还没读完,看着平安充满好奇,笑嘻嘻地说:“小时候我妈说了,你要是个女孩子,你就是我媳妇了。”
  “……”平安顿了顿,还击:“小时候我妈也说了,你要是个女孩子,你就是我媳妇了。”
  “幸亏你不是女孩子。”刘安生说,“听说你从小练拳,我可不想娶个厉害的媳妇。”
  哎呦,平安更不乐意了,谁嫌弃谁呀,他还不想要呢。
  半大少年,还不知道愁滋味,平安刚来到知青安置点,也还没体会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种辛苦。
  他兴致勃勃带刘安生去看老乡刚给他们砌的土灶,说这两天灶没砌好,他们临时被安排在老乡家吃,锅碗瓢盆都是新置办的,他们今天晚上就要自己开伙啦。
  继刘师长来过之后,没几天,远在南疆海防的石头的信就到了,还给平安寄了一些钱和粮票,这个那个嘱咐了一大堆。
  平安心说,这些人也太不放心他了吧,他平安,他姜明致,不用谁刻意保护,他自己肯定能搞定一切。


第109章 示威
  当天晚上头一顿自己开伙,知青安置点简直兵荒马乱。
  老乡们对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娃还是比较友好的; 他们又是第一批; 老乡们挺照顾,帮他们砌了土灶; 帮他们准备了柴草,水缸里还帮他们挑好了一缸水。
  八个知青娃,这两天洗脸刷牙也很大方,并不会刻意节水; 但是天气冷,风却很大,一天下来吹得满身黄土,知青安置点也没条件洗澡,男知青索性不讲究了; 脏就脏点儿吧,女知青晚上顶多温一盆水,悄悄在屋里擦洗一下。
  所以这两天水够用; 也有现成的柴烧。
  可是第一顿做饭问题就来了; 这些城里长大的娃; 哪里烧过农村的土灶啊。
  平安这时候可算是出风头了; 他会烧。
  他跟着妈妈在乡下生活过; 田大花家的孩子不娇惯,帮爸妈烧火,帮爷爷端洗脚水,洗碗择菜打扫卫生; 都会干。
  起初做饭,几个知青真没想到这么难,革命小将无所畏惧,做饭看起来也没多么难。大家一起动手,还特意照顾两个年纪小的,让平安和桃子去削土豆皮。
  所以当平安看到烧火的女知青趴在土灶门口,鼻涕眼泪咳嗽不断,弄得满屋子浓烟的时候,心里小小鄙夷了一把,笨蛋,有这么烧火的吗。
  平安拿过烧火棍,把灶膛里堵满的柴草扒出来,招呼几个知青拿上草帽,扇。
  扇什么?先把满屋子呛人的浓烟扇出去。
  于是几个知青娃人手一顶大草帽,还挺好玩似的,在小小的厨房里嘻嘻哈哈地一起扇风,扇了半天,屋里烟散了,平安同学淡定地一手火柴,一手软草,先点着火放进去,然后等火烧旺了,往里头加稍硬的秸秆,再然后,树枝。
  火烧起来了,几个知青娃蹲在灶门口,对平安同学简直钦佩不已。部队大院里出身的孩子,果然什么都比他们强,就连烧火都比他们厉害。
  “看见没,不能把灶膛堵满了,先烧软草引火,灶底下的灰要扒开……”平安同学不无得意地示范讲解。
  “对了,锅里是什么?”
  “清水呀。”
  “烧清水干什么?”
  “刷锅啊。”
  掀开沉甸甸的木制大锅盖,大半锅水,赶紧拿高粱杆扎的工具刷一刷,水都已经烧热了,一瓢一瓢舀出来,把锅刷干净,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平安会烧锅,可是他不会做饭,他在家给妈妈烧火择菜打下手,也没学过做饭炒菜。
  几个知青娃集思广益,赶紧商量了一番,争论了一番,先炒菜还是先煮粥,煮粥先放水还是先放米,谁会淘米?
  等他们商量完,木柴火的大铁锅已经烧得发红,又开始冒烟了,赶紧往锅里浇水,嗤啦一声巨响,吓得浇水的女知青丢下水瓢大叫……
  平安同学此时此刻真佩服他大哥,他大哥会做饭,起码简单的饭菜会做。
  平安临来时妈妈还叫他学做饭来着,可是平安同学看着很简单啊,把米丢进水里,烧开锅煮一煮就行了。
  一个知青点过日子,原本大家还以为,男知青负责体力活,男同志不会做饭很正常嘛,女知青总该是会做饭的吧,可是,跟他们同来的两个女知青也都才十七八岁,在城里都是搞运动的积极分子,这两年也就整天带着红袖章闹革命了,革命小将哪有空理会烧火做饭这等琐事,在家哪里会做饭呀,不会。
  女知青不会,另外几个男知青就更加不会了。他们最大的也就二十岁刚过,城里长大的熊孩子,谁会做饭呀。
  其中一个女知青还是个娇气包,平安最不耐烦的那种,一遇到困难委屈就眼泪汪汪地哭,哭得平安很想吼她。
  “要不……我们再去老乡家吃一顿?”娇气包犹豫着说。
  “你好意思?”另一个男知青立刻批评道,“我们都在老乡家吃了好几顿了,人家都明说了,让我们往后自己做饭,我们再去,人家该说我们厚脸皮了。再说这个时候,你去了人家也吃完了,你去喝凉水?”
  好在这时候另一个救场人物出现了,薛新桃会做饭。
  薛新桃年纪小,还当不上红卫兵闹革命呢,加上性子内向不爱说话,停课的几年整天在家做家务,照顾弟弟妹妹,家务活居然做得还不错。
  于是平安负责烧火,薛新桃负责做饭,其他知青负责……围观和夸奖。
  兵荒马乱忙到很晚,煮了一锅杂粮粥,炒土豆片,之所以炒土豆片,是因为昏黄的油灯下看不清,薛新桃做饭技术也不是多么高超,没法摸黑切土豆丝了。
  可是公社给他们新买的铁锅,又缺油吃,统共就只有公社安置他们送来的半酒瓶豆油,也不敢太大方用,土豆片一下锅,粘锅,黑乎乎粘在锅上,铲下来就已经糊了半边。
  “我记得我妈说过,新的铁锅要怎么办……”薛新桃为难地揪着小辫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会。”
  平安说:“多放点水煮煮,能吃就行,明天问问老乡新锅怎么办。”
  忙了老半天,总算晚上没饿肚子。
  吃饭的时候平安很得意,其他几个知青满脸讨好地跟他和薛新桃说,得先指望你们两个做饭了。
  “行,我跟桃子先负责做饭,不过你们也得赶紧学,不能光指望我们两个。我们一样也要下田干农活,回来还要每天给大家做饭,怎么行呢?做饭必须轮流来。”
  平安的小脑筋开动得飞快,努力捍卫自己的权益,包括薛新桃的权益,好歹是他爸战友的女儿,一路跟在他屁股后头来的,平安对薛新桃总还有几分“军人子女”的认同感。
  他想想又说:“这段时间,我跟桃子负责做饭,你们要负责挑水、洗碗洗菜和打扫卫生,你们几个最好分配一下任务。各人的衣服,各人自己洗。大家以后要在一起生活,时间还长着呢,干活要自觉,要互相帮助。”
  其他人十分自然地听从他的安排。不听能怎么办,谁也不想饿肚子啊。其他人互相讨论了一下,谁负责挑水,谁负责洗碗洗菜,谁负责搞卫生。搞卫生的还要分出打扫房间和院子,还有打扫厕所的。
  “我觉得,我们得重新改建厕所……”薛新桃弱弱地举手说,“现在的厕所,太……那什么了。”
  一个只能挡住半身的低矮墙框子,大大小小的碎石块砌成的,里面就是一个坑和两块石头……薛新桃一提,其他知青们纷纷赞成,这个厕所没法忍受啊,幸亏这是初春,这要是夏天……
  “这还是人家特意给我们建的呢,已经算是照顾我们了。”一个男知青笑嘻嘻地说,“你们知道农民怎么上厕所吗?嘿嘿嘿,我跟你们说,庄稼地里,沟里……”
  “正经点儿。”平安责备那个知青,想了想,“厕所……是得想法子改建,可是,起码要有砖和石块,咱们去哪儿弄砖弄石块?”
  于是商量无果,沉默。一个个沉默下来,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了。
  大西北的农村,在他们想象中十分艰苦,可亲眼见到的,亲身体会到的,远不止他们想象的“艰苦”。
  最初他们分来时,因为平安年纪小,两个年龄大些的知青便自觉不自觉以“老大”自居,一顿饭过去,在平安和薛新桃面前也谁没脸充老大了。
  平安同学年纪小,却从最开始,隐隐有了“领导者”的姿态。
  结果第二天一早,负责挑水的男知青就懊悔不迭了,他昨晚抢了挑水的活儿,寻思着早晨起床去挑两桶水,一整天就不用干别的了,绝对好事儿。结果一早起来,挑着担子去挑水,足足过了一两个小时还没回来。
  农民们天不亮就起床忙碌,天一亮就该上工了。可年轻的知青娃们不习惯啊,睡到天大亮才陆陆续续起床。先起床的,把水缸里剩下的一点儿水都用来洗脸刷牙了,后起床的,缸里水用光了,端着刷牙杯子,揉着眼屎站在院里干等。
  生产队都敲钟了,上工了,队长昨天了说了,今天他们要正常跟社员们一起去上工,可是,牙都没刷呢,脸也没洗,更别说做早饭了。
  “张向东怎么还没来!他磨蹭什么,干什么东西去了呀。”
  “就是呀,他这水挑不来,饭也没法做,啥事都耽误了。”
  几个知青抱怨着,等啊等,一直等到队长打发人来叫他们了,才不得不咬着没刷的牙,揉着没洗的脸,抓起草帽饿着肚子,匆匆跟着生产队去上工。
  一个个狼狈的样子,让村里老乡们看了指点着说说笑笑,拿这帮城里娃当景儿看。
  平安长期习惯了早起扎马步练拳,所以他起得很早,牙刷了,脸洗了,可是,肚子饿了。
  几个知青娃扛着锄头,跟在生产队社员们后头下田,半路上遇到了去挑水的张向东,只见他摇摇晃晃挑着两半桶水,走三步放下歇会儿,浑身狼狈,一张脸苦得快要哭出来了。
  挑水,黄土高原挑水啊,原来村子还有一口老井,挑水要去村头挑,这是指的夏秋季节,井里有水。可是到了冬春季节,整个黄土高原都是干旱的,村头老井里根本就没有水了,挑水要走五六里路远,去另一个地方挑,辘轳下到几十米深把水吊上来,两大桶,往肩膀上一压,走。
  人家老乡长期习惯了的,年轻媳妇子挑起来一口气走上一段路,放下歇歇继续走。从来没挑过水的知青娃把扁担往肩膀上一压,水桶挂在扁担上来回晃悠,两条腿就开始打晃了。别说五六里路,五六十米都难。
  挑水如此,第一天下田干农活,知青娃成了老乡们的笑料,不会干,干得慢,累得半死,活儿还没干完,净出洋相。
  平安一直觉得自己的拳头很硬,从小习武的体质无往不利,别的知青叫苦连天,他怕给部队大院出来的孩子丢人,咬牙埋头干,结果小半天工夫下来,他手上就起了两个大泡儿,柔软的,半透明地卧在他的手掌上,似乎在跟他示威。
  “桃子,你怎么样?还行吗?”
  “还行。”薛新桃嘴里说着,一张小脸汗湿了刘海,脸色已经发白了。
  “你太瘦了,你得锻炼身体。”平安看着前边干活的老乡,再看看身边哭丧脸的几个知青,一张张年轻的脸写满了沮丧和挫败。平安压低嗓子,小小声跟薛新桃说:“你想不想家?我可想家了,想我爸想我妈,特别想我妈做的饭,麦饼子,炖腊肉,辣椒炒鸡蛋……”
  平安咕咚咽了下口水,他们早晨都没吃饭,这会儿真是饿的柔肠百结。
  “哎,桃子,我看过两天咱们找个理由去县城一趟,给家里打个电话,不过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这样,就说还行。顺便去县城吃顿饱饭,我有粮票,我大哥我小姑姑给我塞了一把粮票呢。”


第110章 无邪
  所以第二次平安来电话,跟田大花说; 在知青安置点一切都很好。
  “真的; 妈妈,你就放心吧。我们自己会做饭。我会烧火; 桃子会做饭,他们几个开始不会做饭,都在学,我监督他们学。以后我们轮流挑水; 轮流做饭,白天跟社员一起下田,社员们也都很照顾我们,教我们怎么干农活。活儿是有一点点累,不过我们能行。我们干一天活就能挣一天的工分。”
  田大花心说; 这小子要是别说“真的”,她兴许还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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