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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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1949-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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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林每次来信就是报平安,叫家里放心,报喜不报忧,别的他也不多说,可眼看着又是爬冰卧雪的冬天了,今年冬天还格外冷,他不说,田大花也猜得到他们得吃多少的苦。
  茂林是入秋时候走的,到现在也就通了两封信,姜茂松每次给茂林写信都会写的很长,田大花在旁边看着,知道他写了很多战地经验,毕竟他初冬时候才从那边回来,在前线一年多,十分熟悉那边的形势和实际情况,战地经验都是靠血肉之躯摸索出来的。
  田大花看着他写,心里就默默地期盼,这些能帮到茂林,让他平平安安回来。
  “大花,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姜茂松把写好的信递给田大花,田大花接过来看了一遍,除了叮咛嘱咐和战地经验,也写了田大花怀孕的事,跟他说要添一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
  田大花沉默一下,叫姜茂松:“你再写上,奶奶想他了,念叨他呢。”
  “写这些,会不会更让他挂念家里?”姜茂松犹豫了一下。
  “挂念家里有什么不好?”田大花知道,姜茂松是想让茂林安心打仗,可她想的却不一样,茂林在她眼里,差不多还是个大孩子,多些牵挂,他才知道惜命,才不会冲动,打仗归打仗,打仗也得先尽量保护自己。
  姜茂松哪能不明白她的用意,想了想就把笔递给田大花:“要不你也来写几句,以前我没回来,都是你给他写信,看了有你写的字他肯定更高兴。”
  他起身让开,坐在旁边床沿上,换了田大花坐在抽屉桌前写。
  姜茂松在旁边看着,现在外头包括被服厂里也都知道她有点文化,文化不多高但够用的,所以田大花也就不会再刻意藏拙,她就用自己正常的笔迹,她的字迹瘦劲清峻,流畅自如,单看字迹的话,可能判断不出写字的人是男是女,不像姜茂松的字遒劲沉稳,两个人的笔迹放在一起,对比十分明显。
  以前姜茂松在前线时,就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字迹,包括刘师长的信也是她代笔,刘师长有一次还拿着信跟他提了一句,说弟妹这个字写得很不错啊。
  刘师长也没正经进过学堂,读书识字都是学艺的师父教他,文化算不上高,他自己写字就是东倒西歪不讲究,所以也不太会看字迹,只会说,弟妹这个字写的比我强多了。
  姜茂松却清楚的知道,这个字要说是一个没上过学、只上过扫盲识字班的人写的,恐怕根本没人信,要不是她在娘家时其实学过,那就只能说她天生聪明过人了。他记得第一次看她写字,是在被服厂填表,好像……还不是这个笔迹,那个生硬刻板的字迹倒像是初学者。
  反正她给他的意外惊奇已经很多了,姜茂松坦然看着,也不多问,习以为常,接受十分良好。
  写好信,落了“兄嫂”的款,田大花就起身去铺被子准备睡觉,姜茂松则找来信封,把信装进去封上。
  “哪来的床?”
  “刘嫂子送的,原来安亮的床。”田大花说,“给你睡正好,比你那个行军床舒服多了,我还给你多铺了一床褥子。”
  姜茂松:“……”
  感谢好意,还多铺一床褥子。
  原本睡儿子的小床,现在睡安亮的小床……
  这家伙什么话也没说,没反驳没抗争也没顶嘴,田大花还当他通情达理挺配合的呢,等她洗漱完上了床,姜茂松也去洗漱了一下,洗完脚,二话不说,脱了衣裳就上了大床,掀开被子躺进去。
  “哎,让你睡小床呢?”
  “为什么?”
  田大花看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了忍,觉得做人还是要厚道些,到底没敢说出“我怀孕了用不着你了”这样的话。
  可是在她的认知里,怀孕以后夫妻分床睡理所应当呀,孩子已经怀上了,又不能做那什么,孕妇身子不方便,各人睡各人的也更随意自在。最关键的是……她一个人睡惯了。
  于是她如此这般跟姜茂松讲了道理,姜茂松依旧面无表情地:
  “我知道,你不是说才一个多月什么都没感觉吗,等你月份大了我自觉去睡小床。”


第49章 教训
  田大花看看铺得好好的小床; 再想想姜茂松; 他身材高大,睡小床的话; 尽管比行军床宽了一点,可还是显得有些; 呃,太小了。
  可是他们这屋子,放两张大床真的太狭窄了; 放不下。田大花于是考虑了一下自己去睡小床的可能性; 念头一闪也就作罢了; 凭什么呀; 大床一直是她的。
  她实在是; 一个人独惯了。
  姜茂松心里窝着一股火气,可是又没处发,也不敢发; 发不出来; 他就这么遭人嫌弃吗?
  想想以前也是他迂了; 你说他一个搞政工的,该坚持的不坚持; 该斗争的不斗争,才让两人分床那么长时间。
  你说谁家两口子长期分床睡呀。现在好不容易搂上了,有了一个好的趋势,她还琢磨着把他撵回去。他这次要是听了,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重回大床。
  姜茂松真有点郁闷了; 明明这一两个月两人……那什么,也挺好的,鱼水之欢,闺房之乐,她也没说哪里不好呀。
  似乎骨子里就是不待见他这么个丈夫。
  脚底下的燎泡,他自己走的。
  忍了忍,心里轻叹,这媳妇就像孩子,慢慢哄呗,总有一天能哄好的。他伸出手,把人搂进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手从她脖子后伸过去拍着她的背。
  “睡吧。”
  田大花依旧不习惯这种亲昵。一个人睡多舒服呀,好在是冬天,两个人靠在一起不会热,更暖和些,她试着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翻过身把背对着他,身后的人把她往里搂,给她掖了下被子,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床之争”告一段落,上班之争却还没解决,接下来两天,姜茂松都在想法子,怎么才能劝服她。不光上班工作累,眼下这天寒地冻的,他随时有事有任务,又不能保证一定有时间接她上下班,这要是雨雪天气,让个孕妇滑一跤之类的,那可就说什么都晚了。
  才这么想,前边何参谋的媳妇上街买菜,走过卖鱼的地方还真滑了一下,幸好旁边有人,赶紧扶住了,却也扭着了动了胎气,他们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遵医嘱卧床安胎了。
  一个大院住着,两家平常见面说话也都不错,田大花知道后就带了两包红糖和点心去看望。去的时候她心里还自我表扬了一下,看看她现在,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没那么不懂人情世故了。搁在过去,她对自己和家人以外的事情几乎不多关心。
  何参谋的媳妇姓李,看上去情况还好,躺在床上跟田大花聊起来,说卖鱼的地上有水,大冬天结了冰,她扶着儿子小胖走过去,已经很小心了,可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呢,身子笨不灵便,脚下一滑就站不稳了,滑出去撞到旁边买菜的大嫂身上,幸亏那个大嫂死命抱住她,两个人踉踉跄跄才没有摔倒,到底还是扭了腰动了胎气。
  “医生让先卧床安胎一个月。他爸回来批评我了,埋怨我大着个肚子跑去买什么鱼,差点出了大事。你说我还不是看他太忙,想自己买几条小鲫鱼烧汤吗。”小李心有余悸。
  田大花怀孕的事情这时候还没传出去,也就自家人和刘嫂子他们家知道。乡下的老讲究,头三个月刚坐胎,要忌讳些,一般都不往外说,也就没人提。田大花安慰小李安心养胎,便起身告辞回家。
  晚上吃饭,姜茂松就有理有据地跟她发难了。姜茂松说,你看看何参谋的媳妇,你还不吸取教训。
  “我跟她又不一样。”田大花说。何参谋的媳妇是典型的南方姑娘,一看就娇娇弱弱的,怀这一胎后又特别犯懒,怀相不好吃东西也挑,平常都不怎么活动。她田大花是谁呀,不信试试,她还可以表演个霸王举鼎。
  后面这话田大花当然不敢说。
  “女人家怀孩子的事你又不懂,整天瞎操心什么呀。不信你问问奶奶,越娇气越怀相越不好,多活动活动是好事,你看看小石头长这么壮就知道了。”
  田大花一句话拉拢了两个盟友,可姜茂松也没怂,继续摆事实讲道理,搞政工工作的人他有的是耐心。
  结果老奶奶一句话就终结了两人的这场争端。老奶奶给田大花夹了半个咸鸭蛋黄,笑眯眯地说了句:
  “大花呀,听奶奶的话,跟厂里请两个月假,等三个月坐稳了胎再去上班。”
  田大花就着米粥吃掉那半个咸鸭蛋黄,点点头:“欸。”
  “……”姜茂松噎了一下。
  你说他费这么大劲,他早干嘛去了!姜茂松默默给奶奶也夹了一筷子菜。
  田大花第二天就跟厂里请了假。大冷的天,就呆在家里看着个小炉子,弄点儿吃的喝的,往常上班没工夫弄的那些,费事儿的,荞麦卷子、玉米发糕、萝卜丝饼、红薯面窝头、豆面菜团子……这么每天变着花样吃,乐得福妞和小石头每天撑得肚儿圆,坚决支持她在家呆着。
  ☆☆☆☆☆☆☆☆
  几场雨雪下来,天越发冷得出奇,眼看着就临近年关了。
  落雪的天气里,姜茂松回来说,茂林受伤了,现在也撤回后方治伤,人现在东北的后方医院。
  田大花心里一紧又慢慢松下,问:“给你写信了?”
  “没有。”姜茂松摇头,“这个茂林,他就没打算让我知道,他到后方医院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也不写信来说一声,今天我跟一个老部队的战友通电话,还是听他顺口说出来的。”
  “伤的怎么样?”
  “我那个战友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半月前回到后方医院了,那就应该没有大事。”
  “那你赶紧去把他带回来吧,回来养伤,我正好不上班能照管他。”田大花想到了刘师长,刘师长当初也是前线受伤,被送回后方医院,后来伤势稳定了又被刘嫂子护送回来养伤。
  姜茂松顿了顿,说:“我先去看看吧,我跟上级请个假,尽快过去。家里先不要跟奶奶说,说了她干着急也不起任何作用。”
  “那你到了给我发电报,我也好知道。”
  “我给你打电话吧。”姜茂松说,“我来安排,电话里更说得清楚。”
  姜茂松很快准备好了行程,第二天下午他上了火车,跟奶奶说是有任务要出趟远门。
  这个年代火车慢,而且还不能保证准点,田大花在家里等了五天,第五天下午,张二柱跑来找她,说叫她去一趟。
  “嫂子,政委电话。”愣小子说。
  部队驻地的营房就在不远,大院里家属住宅还没装电话。田大花跟奶奶说了一声,说出去一下,就跟着张二柱一起走去一条街之隔的营房。
  张二柱把她带进一间办公室坐下,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电话响了,张二柱先接过来,喂了一下,就递给田大花。
  “大花,家里都好吧?”隔着几千里远,姜茂松的声音稳稳传来,田大花心里也就安定下来了,茂林应该没事。
  姜茂松说,他已经赶到医院了,看到茂林了,他受的枪伤,侥幸没伤到要害,大概要再养上一两个月,眼下不打算回去。
  “不好移动?”
  “不是,他可能养好了伤就会归队。”
  田大花没作声,姜茂松就安慰她说,伤愈归队在部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茂林不能过来跟她打电话,让带他跟嫂子问好。
  “我知道了。”田大花说。
  两人又商量了接下来的打算,姜茂松不可能长久呆在那边,再说这一来一回,眼看就要过年了,如果他不回来过年,老奶奶一准要问。所以,他打算陪茂林几天,年三十之前赶回来。
  挂断电话,田大花缓步走出来,在门口站了站,冷得缩了缩脖子,胃里忽然一阵往上撞。
  张二柱关好门,一转身,便看到田大花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呕吐,张二柱顿时吓坏了,两三步窜过来,紧张兮兮地问:“嫂子嫂子你咋啦?你病啦?”
  “没事儿。”田大花心说,这愣小子。
  “咋没事呢,你病了,这可咋办。”愣小子苦着脸原地转了一圈,“哎呦这可糟了,政委还不在家,不行我得赶紧送你去医院,嫂子要是有个啥事情,政委回来还不得生吃了我。”
  愣小子这么一喊,又跑过来几个战士,一帮子没经验的小光棍,都围着田大花在那儿穷担心。
  田大花一边发窘,一边好笑地瞪了张二柱一眼:“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吱歪什么!张二柱,你把这收拾了,我先回去了。”
  张二柱看着她的背影发愁:你说嫂子生病了也不去医院,嫂子是谁呀,嫂子轻易可不会生病的,要不要跟政委汇报一下啊?
  田大花回到家里,去厨房洗了两颗山红果吃了,压下胸口那股恶心感,进屋坐在抽屉桌前,抽了张信纸出来,以茂林的名义写了一封家信。
  茂林上前线也有半年了,她之所以能瞒住精明的老奶奶,就是因为她一直按着原来的频率,每隔一个月左右都用茂林的口吻写一封家信,装在以前茂林寄来的信封里,再拿去读给奶奶听。老奶奶不认字,她也就一直这么成功地瞒住了。
  马上要过年了,茂林要是不来信,老奶奶一准要问的。
  腊月二十七,大雪封门,火车在路上也受到耽搁,原定腊月二十八晚上能返回家中姜茂松,直到大年三十下午才匆匆推开家门。因为从东北一路赶回来,他一身上下,棉鞋棉军帽,棉服外面又穿了军大衣,拎着个不大的行囊。
  他跺着棉鞋上的积雪推开了家门,呵着白气展开一脸笑容。
  “我回来了,媳妇儿。


第50章 惊险
  这一年冬天出奇的冷; 年前一场大雪; 一直到年后吃完正月十五的汤圆,那屋顶上的积雪还是厚厚的一层。地上还好; 早就扫干净了,就是冷; 冷到田大花也懒得出门了。
  并且这天气,滴水成冰的,姜茂松也不让她出门; 尤其买菜都不敢让去; 自从何参谋的媳妇在菜市场滑一跤动了胎气; 他就让姜守良负责买菜了。
  出了正月; 田大花怀孕满三个月; 就按原来说好的回到被服厂上班。她怀相不错,反应也不是很重,偶尔恶心呕吐几次; 也没耽误她吃饭; 所以上班也没觉得有什么负担。
  倒是厂里那帮年轻的女工们; 大约很多都没嫁人,自己越没经验; 便越觉得孕妇肯定很辛苦,对她格外小心照顾,有什么稀罕的吃食还想着她,比如回趟乡下老家给她带回一包荠菜来之类的。
  经过最初几个月的穷紧张之后,姜茂松也就认了; 自家媳妇就是个强悍的,怀着娃整天跟没事人一样,只好平常小心照顾她一下,碰上刮风阴雨,也会抽空来接她下班。
  他身材高大,往田大花身边一站,习惯性的就把手放在她后背小心扶着,一副护崽的老母鸡架势,让厂里一帮子年轻女工围着田大花直夸“姐夫好男人”。
  田大花有时候觉得很奇妙,她和姜茂松,竟然是大院里公认恩爱和睦的夫妻,谁家两口子要吵个架,指不定还有人去劝:两口子要互相体贴忍让,看人家姜政委夫妻两个,人家就不吵架。
  农历二月中收到茂林来信,说伤愈恢复很好,已经返回部队前线,让兄嫂不要担心。算算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将近两年了,田大花琢磨着,战争之地就那么大一块地方,打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见个分晓了吧,从姜茂松的口中也得到一些证实,战场形势步步好转,只是不知道还要再打多久。
  可巧的是初夏时节收到刘师长来信,说刘嫂子也怀上了。姜茂松拿着信对田大花笑:“还是家乡水土养人,看来刘师长的身体应该是好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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