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脸长得不好,这脑子也不好使。”
姜令蕙气得直咬牙,待瞧着姜令菀一行人走远之后,这才走到青袍老者的身边,气恼道:“你方才不是说只有猜中了灯谜才能给花灯吗?那方才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脸生得好看,这花灯也可以白给。
青袍老者瞧着面前这娇纵的小姑娘,这才将方才那小姑娘写得字儿呈到她面前,道:“小姑娘且看——”
“看什么,不就字儿写得漂亮些吗?”
苏良辰低头瞧了瞧,之后才神色一怔,却很快恢复神色,对着姜令蕙道:“蕙表妹,这花灯是菀表妹该得的……”
她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菀表妹把所有的灯谜谜底都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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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让枇杷买了一盏河灯,去明月河边放。
这回姜令菀倒是没让姜裕跟着,只点名要陆琮陪她一块儿去。姜禄信得过陆琮,自然放心,而且他又不是个傻的,哪里不了解妹妹的心思?况且今儿是上元夜,他也无须管得太严。
薛峥看了一眼自家闷闷不乐的弟弟,瞧着他一张秀气的脸耷拉着,有些委屈,便对着姜裕颇有微词:“你怎么能让璨璨和一个外男单独待在一块儿呢?”
姜裕却道:“这陆琮小时候同璨璨关系好,好到连我这个亲哥哥都吃味儿,而且曾三番两次救过璨璨,我信得过他的品行。而且……外男?”他望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淡淡道,“兴许很快就不是了。”
姜令菀当真觉得这陆琮是个闷葫芦,一路上都不见他说话。
两人走到湖边,瞧着这湖面星星点点的河灯,姜令菀才主动开了口,故意打趣儿道:“这么好的日子,琮表哥怎么没约姑娘?”
陆琮止步,这才看向她,淡淡道:“约了。”
嗯?
姜令菀听了一愣,之后才顿时,登时觉得耳根子有些烫,赶紧蹲下身子装蒜放河灯。
嗳,她本来是想戏弄他的,没想到是被他戏弄了。
陆琮瞧着身边的小姑娘,见她蹲着身子在写字条,写完之后才将字条放进河灯里。这河灯用来许愿,里头写着的都是姑娘家的心愿,他素来不信这一套,如今见她认真虔诚,倒是觉着有些好笑。见她将河灯放出去了,陆琮想到方才那一手好字,道:“这几年,这字儿倒是有了很大长进。”
姜令菀最喜欢别人夸她了,遂厚着脸皮自夸道:“除了字儿,还有别的呢,只是琮表哥还不知道罢了。”
陆琮“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头上戴着的发饰,正是昨日他送得那一套,便知他的眼光没错,她是喜欢的。
姜令菀忽然想起重要的事儿,赶紧担忧的问道:“昨日琮表哥去了宫里,皇后娘娘可有为难你?”那皇后斤斤计较,可是难缠的很呐。
陆琮道:“放心,没什么大事儿。”
晓得他凡事都喜欢一个人扛,这些她都是了解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瞧着冷冰冰的,可疼媳妇儿来简直要命。她也不藏着掖着了,从怀里将那剑坠拿了出来,嘟囔道:“上回走得这么快,我都没机会把这剑坠送给你,喏,拿着……”她递了过去,叮嘱道,“三百两银子呢,可别摔碎了,若是这回再碎了,我就不给你买了。”
听着她娇气的声儿,陆琮抬手去接:“知道了。”
姜令菀笑笑,一把将剑坠子塞到他的怀里,然后转身就跑了。
陆琮拿着怀里的剑坠,见小姑娘已经跑到姜裕的身边了。他这才摩挲了几下剑坠,将其放进了怀里。
陆琮没急着过去,只抬眼瞧着河面上的河灯,想到了什么,这才走到了边上,一弯腰,将才放入河里不久的河灯捞了起来。
他打开字条,瞧着这上头极漂亮的簪花小楷,至于这许下的心愿……
早生贵子。菀。
☆、7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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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一过,便算是出了年。
卫国公府的姑娘们继续去玉磐堂跟着先生读书,每日除却读书之外,就是学习琴棋书画和女红,调香、茶艺之类的也不能落下。往常姜令菀被谢九日日压迫着,不想勤奋也得勤奋,过年这段时间一松懈,如今将学过的东西拾起来,倒觉得有些吃力了。倒是姜令荑,是个勤奋好学的,功课素来不拉下,目下到了及笄的年纪,越发沉稳起来。上辈子姜令荑不过是个乖巧不起眼的庶女,这辈子得了姚氏这个嫡母的疼爱,重视了许多,这过年的时候带出来走走,外人瞧着这么一个温顺可人的小姑娘,倒也平添了几分好感。这名声一好,求亲的人家也陆续登门。
姜令菀也为这四姐姐感到高兴。
只是这之前,先得将前头两位姑娘的亲事定下来,皆道是长幼有序、嫡庶分明,她这四姐姐的年纪虽到了,可是姜令蓉和姜令蕙的亲事若没个着落,怎么着也轮不到姜令荑。
姜令荑脸皮薄,一听姜令菀说起这个,便含羞垂眸道:“六妹妹可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姜令菀也干脆不提,知道若是再说下去,她这个四姐姐非得羞得钻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
姜令荑岔开话题道:“谢先生素来心直口快,今儿课堂上语气冲了些,六妹妹你别放在心上。”
姜令菀却道:“我没放在心上,晓得这谢先生是为了咱们好。”谢九是个好先生,这一点毋庸置疑。
姜令荑瞧着面前这六妹妹,见她小脸粉嫩娇美,当真是难得的好颜色,每回她看着看着就挪不开眼了。她想了想,又道:“听说谢先生的夫君病情又加重了,这谢先生每日除了给咱俩上课,便是照顾她的夫君,说起来也算是令人钦佩,若是我……我可没她这么坚强,一个人把家给撑起来。”
这一点姜令菀也是钦佩,一个女人到了这份上,也算是了不得了。
姜令菀回玉枝院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才去了老太太那儿。
上辈子老太太是到了年纪才去的,一家子大小都在身边,这后半辈子也算是享了福,也没落下什么遗憾。她记着那日子,是在她嫁给陆琮第三年的腊月初九。那日若不是陆琮,她也没法见着老祖宗最后一面。她也想老祖宗长命百岁,可这长命百岁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寄托,只要能珍惜现在过得每一日,到时候就算是去了,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如今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便格外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老太太的屋子里,周氏和姚氏都在。
如今正在商量几个孩子的亲事,这当务之急,便是姜裕和姜令蓉的。
周氏道:“前几日儿媳刚同裕哥儿提过,过年那会儿见着的几位姑娘,都是大家闺秀,个个都是容貌端丽,可裕哥儿却提不起兴趣,瞧着也不像是害羞,大抵是不中意。儿媳也不想逼她,只希望他选个自个儿喜欢的,毕竟这日子总归是自己过的。”
老太太是个开明的,可这姜裕毕竟是嫡长孙,日后是要继承卫国公府的家业的,如今整日学业懒散,有些不像话,她心里头对周氏倒是有些意见。起初周氏进门的时候,因这张脸生得太过扎眼,她心下有些不待见,起初也没怎么给过好脸色。可后来这日子过起来了,老太太见周氏并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万千宠爱的娇纵主儿,倒是个能稳重持家的,而且一进门就生下了白白胖胖的嫡长孙裕哥儿,后来这家越管越好,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的。
可这会儿老太太听着周氏的话,倒是有些不同意,说道:“裕哥儿如今心性未定,这年轻人难免心浮气躁些,今儿中意这个,明儿喜欢那个,这心思得成了亲当了爹爹才能定下来。你瞧瞧老二不是嘛?自打有了老二媳妇儿,这才晓得什么叫责任,所以说……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错不了,咱们给他选个品貌端正稳重贤淑的妻子,这感情嘛,小年轻夫妻总归是可以培养的。”
老太太这话说的没错,像姜柏尧和周氏这种情投意合成亲的,倒是少数。这世道,不管你是哪家的世子公子、名门贵女,这亲事父母定下来了,之后成了亲,被子一盖,这事儿成了,日子照样过下去,没说非得成亲前要互相看对眼儿,倒是不太现实。毕竟人家好姑娘养在深闺,出门戴帷帽,若真要看对眼的,八成儿是那种抛头露面的,这也不适合嫁到他们卫国公府啊。
老太太晓得自己的话兴许有些以偏概全,可这嫡长孙的媳妇儿的确不能太过草率,不能由着这孩子自己的心思来。
周氏见有分歧,也不敢说话,生怕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了。姚氏倒是笑了笑,亲昵的挽着老太太的手臂,这些年这婆媳二人跟个亲母女似的,关系可好着呢。姚氏道:“老祖宗和嫂嫂都关心裕哥儿,这心意都是一样的,要不容嫂嫂再物色物色,改明儿再拟个名单,再同老祖宗商量商量?”
老太太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反正今年裕哥儿的亲事必须给定下来,明年我就想要抱上重孙了。”
明年就要抱重孙,这是要下半年就将孙媳妇儿取进门呐。
周氏道:“那儿媳就听老祖宗和弟妹的意思,再留意留意。这晋城适龄姑娘这么多,咱们裕哥儿若是再选不上,也只能仙女儿才能配得上她了。不过咱们裕哥儿也是个样貌出众的,不少姑娘争破头皮都想嫁给裕哥儿当媳妇儿呢。”
一提起孙儿,老太太疼爱的紧,自是希望多听听夸赞孙儿的话。老太太一抬眼,瞧着进来的人儿,便是眉眼慈爱咧唇一笑道:“瞧瞧,咱们家的小仙女儿过来了。”
周氏和姚氏转头一看,进来的正是姜令菀。
姜令菀脸蛋生得好,如今梳着双垂髻,这脸上满是少女的青葱稚嫩,一瞧着老太太赶紧叫了人,之后才眨眨眼道:“老祖宗在说璨璨什么呢?”
老太太一把将小孙女搂紧了怀里,道:“夸咱们璨璨好看呢,这放眼全晋城,也寻不出第二个小姑娘,像咱们璨璨这么可爱漂亮,当真是老天爷赐给咱们卫国公府的小仙女儿。”
姜令菀故意小嘴一撅,说道:“前几日老祖宗还说璨璨是老祖宗的小心肝儿呢,璨璨不想当什么仙女儿,就想一辈子当老太太的小心肝儿。”
老太太一听,忙将小孙女搂得更紧,道:“好好好,小心肝儿。”
姜令菀孩子气的笑了笑,问道:“老祖宗还没同璨璨讲方才在和娘、二婶婶商量些什么呢,璨璨要听。”
老太太捏了捏小孙女的脸,“不就是为你哥哥的亲事着急吗?你哥哥也老大不小了,今年总得将亲事定下来,之后你二姐姐三姐姐的亲事也得开始留意了。”
姜令菀道:“还有四姐姐呢。四姐姐今年也及笄了。”
老太太道:“整日把四姐姐挂在嘴边,你自个儿不过比你四姐姐小上几个月罢了,改明儿咱们璨璨选夫君,就让你娘亲给你拟张单子,你是个只看脸的,这夫君可不能只看样貌。”
姜令菀脸皮厚,可当着老太太的面,只能故作害羞的扭捏一番,嘟囔道:“老祖宗就别取笑孙女了。”她四岁的时候就选好了呢,这回倒是不看脸,可这脸生得的确不错。她是个肤浅的,却也不糊涂,若是上辈子陆琮待她没有这么好,她也不可能决定要嫁给他。之前那几年,她心里怨他,赌气过,可想来想去,他大错没有犯过,她也该宽容些。
老太太见她露出一番女儿家的娇态,道:“咱们璨璨也成大姑娘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周氏瞧着自己女儿,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身后理了理女儿的额发,道:“别靠在老祖宗身上,怪重的。”
老太太却道:“我虽是一把老骨头了,可这点力气还是受得住的。”
姜令菀稍稍将身子挪开些,嘴上却道:“老祖宗身子骨硬朗着呢,改明儿起个大早,咱们祖孙二人还能去院子里一起跑圈儿呢。”
这话听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老太太将姚氏留下单独说话。姜令菀跟着自家娘亲走出院子,这才问道:“老祖宗同二婶婶是在商量二姐姐的亲事吗?”
周氏侧过脸:“这事儿你甭管。你二姐姐年纪大了,总不能再这么不声不响下去。”
姜令菀垂了垂眼,上辈子姜令蓉虽然性子温顺,可逢年过节的时候,举止落落大方,是几个姐妹中最受长辈满意、认为最适合当儿媳的,至于她和姜令蕙,姜令蕙性子太骄纵,而她娇气,这脸又生得太出挑,瞧着没什么主母样,所以后来姜令蓉顺利嫁给谢致清,同之前的好名声也是有关的。如今姜令蓉安安静静到死气沉沉的地步,好几回她二婶婶主动去叫她,可她却喜欢待在屋子里里看看书、做做绣活儿。她这二婶婶也是个有耐心的,可她二叔却看不惯,一回两回不给面子,他自然不想让娇妻再去碰一鼻子灰。
听着如今这语气,这姜令蓉肯定不会嫁的像上辈子那般好,至少同大才子谢致清,是无缘了。
姜令菀想着先前的事儿,便道:“娘,女儿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娘讲,女儿自己没什么主意。”
这姑娘家大了,有心事也是正常的。周氏是过来人,当然理解。她握着女儿的手,道:“同娘说说,娘兴许能给你出出主意。”
姜令菀道:“娘你别误会,不是关于女儿自个儿的,是……是关于哥哥的。”
周氏顿了顿,有些诧异:“你哥哥?”
姜令菀点头,将那日披风之事告诉了周氏,“……女儿觉得,哥哥兴许是喜欢上周表姐了,可女儿知道周表姐好虽好,却不是哥哥的良配。”
周氏道:“那日你是故意将杯子打翻的?”
姜令菀不好意思道:“女儿这不是一时着急,想不到好主意嘛。”
周氏却道:“你做得很好。璨璨,你哥哥不能娶周琳琅。且不说我同你舅母的关系,这周琳琅心高气傲,若是嫁到咱们家来,那估计会被她弄得乌烟瘴气。你哥哥那性子护短,若真成了亲,恐怕也会一心一意待妻子,日后夹在中间难做人。”这安王先前也同周氏提过,因先前兄妹感情有间隙,若是能结成儿女亲家,兴许能缓解一番,可却被周氏给婉拒了。
她自问不如娘亲看得通透,一时也对哥哥的事情有了期望,若有娘亲在,她哥哥这辈子恐怕不会再重蹈覆撤。姜令菀忽然想起那日陆宝婵看自家哥哥的眼神,忙问道:“娘,你觉得婵姐姐怎么样?”
周氏立马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她望着女儿的脸,半晌才道:“你婵姐姐性子好,待人也不错,可若是要当一家主母,却是不大合适。”
“为什么!”姜令菀如何听不出来这是自家娘亲的推托之词?她拧着眉道,“娘之前一直夸赞婵姐姐,希望女儿多同婵姐姐来往,而且女儿知道,婵姐姐也是爱慕哥哥的,所以——”
“璨璨。”
周氏唤了一声,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若是你哥哥娶了你婵姐姐,那你怎么办?”
☆、7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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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听了一愣,翕了翕唇道:“娘这是……什么意思?”
周氏抬手,摸了摸女儿脑袋上的发髻,女儿这小脸生得粉粉嫩嫩,双眼更是水汪汪的,比她年轻那会儿还要水嫩漂亮。她看了一会儿,才柔声道:“璨璨,你中意你琮表哥,娘说的对不对?”
女儿这小脑瓜子里整天想的一些什么,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明澄澄的跟个镜子似得,哪能不清楚?
姜令菀没想到自家娘亲这般直接,一时呆愣,刚思忖一番想开口解释,却听她继续说道:“你哥哥的亲事你也不必操心。如今你好好跟着先生们学习功课和女红,等过段时间,娘亲自教你看账和管家。”
女儿才十三,这事情本来就轮不到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