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事没事,分明是念着妻子。陆宝婵看着甚是羡慕,倒是识相的去了后面那辆马车,将前面这辆,留给他们小夫妻二人。
陆琮抱着妻子上了马车,说道:“我方才瞧见了广平侯府的马车。”
她知道陆琮要问什么,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哪知陆琮听了,不过微微颔首。姜令菀眨眨眼,好奇道:“琮表哥都知道了?”陆琮拥着她,将头埋进她的颈间,柔声道,“杜言都告诉我了……所以那日,你才答应你三姐姐的赴约?”
“嗯。”她抬手,亲昵揉了揉他的脑袋,“若不是因为三姐姐提前同我商量过,我自然也不会答应她。如今肚子里有了孩子,我该小心翼翼,哪能由着性子胡来。”
若是姜令蕙将苏良辰的安排告诉她,她便会随便找个理由,推了这约定。反正当时是因为老祖宗在,她才答应的。
为着肚子里这个孩子,她可不能冒险。
陆琮见她终于有当娘亲的自觉,倒是欣慰不已。他对她,既是男女之情,又有对待小辈的宠溺,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可如今,也晓得保护自己的孩子了。
陆琮奖励似的亲了亲她的嘴。
小夫妻二人在马车上腻歪了一阵,差点擦枪走火,可好在姜令菀如今怀着孩子,有这护身符,陆琮再男人也得憋着。只是……下马车之前,陆琮从怀里掏出汗巾替她擦了擦右手,这才哑着声亲了亲她红通通的小脸。
至于这嘴上的口脂,早已被陆琮吃得干干净净了。
姜令菀一恼,张嘴就朝着陆琮的左脸颊啃了一口。
下流!
几日后,宫里送来了请柬,邀请荣王府一家子出席小皇孙和小郡主的百日宴。
☆、148|1。
·
延寿宫。
太子正含笑,逗着摇篮里两个孩子。俩孩子出生只差了一刻钟,小模样生得一模一样,若非襁褓的颜色不同,还真会认错。不过……太子低着头,伸出手指头拨了拨小皇孙那软趴趴的小茶壶。认不出来的时候,看看下面就成了。
小皇孙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家父王,然后蹬了蹬两条小腿,像只小青蛙似的。太子笑儿子傻。小皇孙仿佛察觉到了,小茶壶立马直了起来,对准太子的脸往他脸上浇茶。
“斧头!你又来!”太子抬手抹了一把脸,板着俊脸言辞威严道,“小心父王打你屁|股。”
小皇孙咿咿呀呀欢喜的叫了起来,连带着一旁安安静静的小郡主,也跟着欢乐起来。
“谁要打我儿子?”
太子闻声侧过头,见刚沐浴完的薛峥走了出来。薛峥本就生得明艳动人,目下刚生完孩子,身姿稍显丰腴,如今只穿着一身香妃色绫子如意云纹衫,衣衫松松垮垮,隐隐约约勾勒出女子曼妙玲珑的身段。足下踩着一双软底睡鞋,就这么走了过来。太子见状,眼睛都直了,侧过头看了一眼儿子,这才过去告状,委屈道:“斧头又尿我。”
“……出息。”
薛峥剜了他一眼,凑过去,见小皇孙的小茶壶的确湿湿的,肉肉的白净小脸含着笑,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家母妃。薛峥看得心都软了,嘴角一弯,亲自替小皇孙换了裤子,然后抱在怀里亲了亲。小皇孙爱闹,性子活泼些,平日里就数他哭得最洪亮,而小郡主却比一般的婴儿安静许多,不过饿得时候稍稍啼哭几下。小郡主懂事,薛峥自然抱小皇孙多一些。薛峥看着怀里的孩子,见他的眉眼像极了自己。
告状不成,太子进去洗了脸,之后才抱起小郡主,偎在妻子的身边。他低头看着这一双儿女,喃喃道:“都不像我……”
是的,这俩孩子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薛峥娘亲姜氏所言,同薛峥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薛峥薛嵘俩姐弟,也是模样极像。虽说外甥像舅,可太子心下还是有些不舒坦。不过,容貌随了薛嵘这个舅舅也就算了,性子千万别像他。
薛嵘是个女装癖啊。
太子愁眉苦脸,哄完了俩孩子,这才对着薛峥道:“阿峥,你头发还湿着,我给你擦擦吧。”
寻常夫妻,都是妻子伺候夫君的,更何况是太子这种皇家子弟。可偏生太子贤惠,把薛峥这个妻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饶是皇后数次责备,太子转头又屁颠屁颠去照顾妻子了。时间久了,薛峥习惯了,连皇后都不愿再多念叨。太闹心。
薛峥“嗯”了一声,让嬷嬷带着俩孩子出去,之后走到榻边,任由太子擦头发。
太子手里拿着一块巾子,动作温温柔柔的给妻子拭发。他生得高,坐在一起,自然也是居高临下的,一双眼睛看着妻子胸前鼓鼓的两团,有些心痒痒,之后才忍不住凑过去,在薛峥的身后蹭了蹭:“阿峥……”
薛峥感觉到那物件,脸颊也是一烫,可表情却是淡淡的。
她垂了垂眼,道:“母后不是给你安排人了吗?”
太子忙道:“阿峥,你是知道的,我只要你。”他将巾子搁到一旁,然后靠在薛峥的肩上,喃喃道,“我已经和母后说过很多次了,可母后就是不听,我也没办法。不过阿峥,我真的没碰过别的女人……”他俊脸红了红,羞赧诚实道,“我只是自己……自己碰过几回,可是阿峥,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你。”
谁要他那时候想她了。
薛峥知道太子是个厚脸皮的,这才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听着他吃痛哀嚎,侧过头看着他道:“那你到底要不要?”
要什么?
太子一愣,之后赶忙点头。要要要。
傻样。薛峥蹙眉,看着太子,也知道这一年自己的确亏欠了他,便道:“那还不赶紧脱衣裳。”
太子听了,立马起身,利索的将衣裳脱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光着身子,“哧溜”一下钻进了被窝,红着脸看着榻边的薛峥,眨眨眼道:“阿峥,我准备好了。”他有些欣喜,咧着唇。
薛峥面无表情,不急不缓解了薄衫的衣带,然后上榻覆了上去。
……
☆、149|1。
·
榻上,令人脸红心跳的吱嘎声和喘息声渐消。
太子拥着怀里面容酡红的妻子,餍足的笑了笑。到底是女子,且这几个月来不像往常那般日日习武,养尊处优的,身子骨自是稍稍弱了些。太子抬手抚了抚妻子疲惫的脸颊,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香。
正在睡梦之中的薛峥弯唇一笑,喃喃道:“斧头别闹。”
一时太子有些吃味儿,在妻子的脸上咬了一口,见她蹙眉,才沉声道:“……我是斧头他爹。”
成亲前,她每回瞧着他都是凶巴巴的,可他就是喜欢她这样儿,总觉得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他喜欢她,所以才巴巴的跟着她去了宁州。想起宁州时光,太子忍不住叹息。这大抵是他这辈子过得最轻松、最自在的日子。那时候,没有人把他当成太子,就连唐府的下人们也和他打成一片,说说笑笑。厨房的婆婆,也会看在他长得好看、嘴甜的份儿上偷偷给他留好吃的。多好啊。
只是回了皇宫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今晚,太子觉得浑身舒坦。
忍了数月,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太子和小兄弟都很满足。太子将脑袋埋进薛峥的颈窝处,闻着她身上的馨香,还有一股奶香味儿。太子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他爱她,所以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和他一样,一辈子关在了这所金灿灿的笼子里。先前他胆战心惊,又自责内疚,如今孩子都生了,她这辈子,已经被他绑的牢牢的了。
阿峥。对不起。
太子用力,把怀里的人抱得牢牢的,生怕她下一刻就跑走了。
许是太用力,薛峥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抬手,用力、清脆的拍了太子一巴掌:“别闹。”
“……哦。”太子乖乖道,这才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阿峥你睡吧。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故事。”他要当一个合格的父王,所以自打妻子有了孩子之后,他便开始看一些小故事,等以后俩孩子稍微懂事些了,他就讲故事哄他们睡觉。唱童谣也行,他这段日子正学着呢。
太子又低低唤了几声,见妻子已经困得睡着了,这才低着头静静看着妻子。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是他的了,连孩子都给他生了,再也跑不掉了。
不过——
还是多生几个比较保险。太子暗暗想着,然后开始构思自己的生子大计。。
·
荣王府。
一大清早,明雁用完早膳,便去潘侧妃的沉香院。行至长廊时,恰巧遇见了荣王。今儿荣王着一袭雪色锦袍,一如既往沉稳内敛。明雁目光一滞,垂眸行礼。荣王颔首,看着面前这小姑娘,晓得她这段日子同嫣儿一道照顾潘侧妃,是个孝顺孩子,这才问道:“潘侧妃如何了?”
上回陆宝婵和潘侧妃闹过之后,荣王就没有再踏入沉香院一步。潘侧妃如今怀着荣王子嗣,可毕竟还未出生,就算出生,也及不上陆宝婵这个嫡女。至于潘侧妃,这段日子精神不济,为了腹中的孩子,才勉强按时进食,如今倒是好多了。可惜那日荣王一句“不扶正”,碎了潘侧妃的心,加之这段日子的冷落,潘侧妃简直恨极了陆宝婵。自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的。
明雁抬眸,看着荣王俊美儒雅的脸,回道:“姨母倒是好多了,若是……若是王爷肯去看看姨母,姨母肯定会很开心的。”
荣王一听,顿时蹙眉。
他也知自己的举止过分了些,再怎么说,潘侧妃都怀着孩子。可是一想到婵儿……荣王眸色淡淡,说道:“本王知道了。”
明雁聪慧,自然晓得荣王这意思。这般敷衍,怕是不会去见潘侧妃的。说来说去,到底还是闺女最重要。能有荣王这般的爹爹,这小郡主当真是幸运。
明雁静静看着面前的男子,晓得他年长她两轮,她本不该生出男女之情,可偏生他生得儒雅年轻,叫她一见倾心,有些念念不忘。若不是因为荣王,那日晓得姨母要将她塞给荣世子的时候,她就不愿再在荣王府待下去了。可如今,留在府上,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明雁细细打量一番,才忍不住微蹙柳眉,问道:“王爷的气色好像不大好,这几日未休息好吗?”
荣王对面前这小姑娘还是有些好感的,不过在他心里,只将明雁当成一个乖巧懂事的小辈。毕竟在照顾姨母的事情上,能看出她的孝顺。
荣王面色温温和和,道:“的确有些未休息好……”他含笑叹息,自嘲道,“大抵是年纪大了,晚上有些失眠。”
“……王爷年纪才不大,瞧着很年轻呢。”明雁忍不住,脱口而出。之后又小心翼翼,说道,“阿雁有时候也会辗转难眠,不过阿雁有缘,曾遇见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给阿雁开过一剂凝神茶。那安神茶喝了极管用,王爷要试试吗?”
话说出口,明雁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位并不是普通的男子,而是王爷。饶是她素来镇定,如今也有些惊慌,结结巴巴道:“是……是阿雁逾越了。”
瞧小姑娘一副惊慌的样子,荣王觉得有些好笑。他性子素来温和,身边的一些小辈,对他还是极亲切的,倒是没有人像她这般惧怕自己。
荣王道:“你既然一片孝心,本王自然不会拒绝。”
听着这句话,明雁又是欢喜又是惆怅。半晌,才道:“那阿雁待会儿就让丫鬟把方子给王爷送来。”
荣王点点头:“好。”
陆琮正带着妻子出府,进宫出席小皇孙和小郡主的百日宴。远远的,恰好瞧见荣王和明雁相谈甚欢这一幕。姜令菀瞧着,见明雁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女儿家娇态,可偏生荣王这个大男人,心粗,仿佛没看出来。姜令菀侧过头看着沉着脸的陆琮,小声道:“琮表哥,要不要我……”
陆琮捏了捏妻子的手心,道:“你好生安胎,不用管这些。”
她其实也不爱管这些的。毕竟明雁的性子,不像是那些会不择手段贴上去的姑娘,而且荣王,也不会糊涂到这份儿上。荣王的身份如此,如今有二八年华的明雁心生爱慕,日后自然也有旁的小姑娘。就连皇后,这般这对陆琮,也是有荣王的关系在的。这么一想,荣王当真是招桃花,可偏生罪过都落在了陆琮这个儿子身上。姜令菀为陆琮感到不满,却也不好说。毕竟人家是她公爹。
上了马车,陆琮才习惯性将妻子抱到了腿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姜令菀搂着他的脖子笑笑,说道:“月份这么浅,我还没感觉呢。”等月份久了,肚子渐渐大起来,她着肚皮就像吹气似得鼓起来。不过,想着到时候她整个人变得臃肿圆润,生完孩子之后,这肚皮上的纹路也是个大|麻烦。她爱美,自是容不得自个儿身上有半分瑕疵。
她靠在陆琮的怀里,念叨着:“为你生这个孩子,我要受的罪过可多了,你可不许辜负我。”
陆琮亲了亲她的鬓发,满目柔情,道:“自然不会。等你平平安安生了孩子,我就带你去洛州住段时间,好不好?”
洛州风景宜人,民风淳朴,且胭脂水粉甚是出名。相对于晋城这般繁华胜地,她更爱这种适合居住的地儿,而且那儿山山水水养人,那里出来的姑娘,一个个都粉嫩嫩水灵灵的,跟个水做的一样。那是再多的胭脂水粉都堆砌不出来的。姜令菀听了,自然是欢喜,可陆琮这般军职,怕是不能随意抽空陪她。她道:“如果琮表哥有时间,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太勉强……”
陆琮笑笑,说道:“你哥哥是个可造之材,不过就是性子鲁莽了些,等过些时日,能担当大任了,我也能抽空歇歇。”
分明只是比她哥哥年长一岁而已,说得好像自是是长辈似的。她嘴角翘翘,觉得陆琮当着她的面儿坑大舅子,委实有些过分呢。可她哥哥是男人,喜欢建功立业,为家人长脸,也想让明华长公主这个岳母刮目相看。所以他弃文从武之后,变得格外有责任心和斗志。能上战场,对哥哥而言,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
她是记得的,哥哥头一回跟着陆琮上战场的时候,因为没经验,中了敌军的埋伏,是陆琮拼了命把哥哥救回来的。那一次,是陆琮受过最严重的伤,若不是他底子好,怕是当场就丧命了。想起那会儿陆琮的伤势,她就觉得心惊胆战。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可那时候,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守寡了。若是她记得没错,应当就是今年。
自打成亲以来,陆琮就没出过远门,她也渐渐习惯了他每日下职早早归家,能推的应酬尽量推掉,可这会儿,倒是提醒了她——陆琮终究还是要上战场的。
“怎么了?”陆琮低头,看着妻子的脸,双目深邃,柔情似水。
姜令菀道:“琮表哥,我……”她该说什么,不希望他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吗?可若是他不做,别人也会做。她自私,自然觉得这种事情,就让别人去做好了。反正陆琮为大周建了数年功勋,也该歇歇了。
可陆琮,生来就属于战场。若能安安静静的,过着普通文官的日子,那就不是陆琮了。
陆琮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姜令菀在他怀里蹭了蹭,弯唇一笑:“琮表哥说话要算数,我等着呢。”她摸了摸肚子,“我和孩子都听着的。”
陆琮眉目柔和的笑笑,搂着妻子吻了一通。
姜令菀红着脸颊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熟悉的味道。至少未来的五年,依照上辈子的轨迹,陆琮只会在今年这次战事中受了重伤,别的,最多是一些小伤。只要她想法子提前知会陆琮,并且让哥哥小心一些,这回陆琮肯定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