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她受辱了,皇上却传王妃进宫,太奇怪了。
王妃还怀着身孕呢!
青莺几个心一抖,脸色就苍白了。
清韵却笑了,恍如牡丹盛开,“是不是右相夫人带着上了吊却没有死的周二姑娘进宫,找皇上讨公道了?”
那丫鬟眼珠子瞪大了,跑的太累,再加上一震惊,就有些结巴了,“王,王妃,你,你怎么知道的?”
她都还没说呢。
丫鬟忽然觉得她拼了命的跑来禀告,太不值得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清韵嘴角划过一抹鄙夷的笑。
费尽心思算计,没有达到目的,怎么可能舍得真死呢?
第四百四十三章 清白
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来污蔑她人,也亏得她周二姑娘做的出来。
她倒要看看她这般釜底抽薪,是在打谁的主意。
李公公还在前院等候,清韵迈步便下台阶。
青莺紧随其后,她快步上前道,“王妃,咱们是不是先换一身衣裳再进宫?”
清韵身上穿的衣裳是云锦的,可是偏素净了些,头上也没戴什么首饰,就一根白玉簪,哪有堂堂宸王妃的气派啊?
周二姑娘百般算计,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权势,总归打的不是王爷的主意,就是二皇子了。
王妃长得比她美,比她有钱,就算周二姑娘真如愿的嫁给爷了,那也只是一个妾,她拿什么跟王妃比?
青莺觉得她家王妃就应该穿一身大红衣裳进宫,要知道,只有正妻才能穿大红。
她打二皇子的主意便罢,要是打王爷的主意,那一身衣裳就能气的她吐血了。
青莺的提议,清韵只笑了笑,脚步未停,直接朝前走。
她现在不需要穿金带银来彰显什么,才往宫里头抬去的两百五十万两银子还不够吗?
清韵不为所动,青莺不敢再问,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走。
李公公在前院偏厅喝茶。
丫鬟过去禀告王妃来了,李公公赶紧把喝了一半的茶放下,随即起身,跑大门口等候清韵。
清韵很客气,见了他笑道,“让李公公久等了。”
李公公赶紧摇头,一脸狗腿笑道,“不敢,王妃您怀着龙孙呢,奴才等您多久都是应该的。”
说着,他把路让开。
清韵迈步下台阶。
那边,卫驰赶了马车过来,护卫搬了凳子来,青莺扶着清韵上马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远处,有八名暗卫骑着高头大马过来,远远的,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压过来。
和暗卫们比,李公公就太弱不禁风了。
不过宸王妃怀着身孕,谨慎些是应该的,倒是右相夫人和周二姑娘……
想着他们在皇上和皇后跟前哭的梨花带雨,要死要活的,再瞧见宸王妃的气定神闲,两相一比,简直上不了台面。
一走神,那边马车和暗卫都走远了。
李公公回过神来,麻溜的爬进马车里,紧跟着朝皇宫奔去。
进了宫,李公公便领着清韵朝长信宫走去。
右相夫人是诰命夫人,她们有什么冤屈,一般都是皇后管,谁敢贸贸然去御书房打扰皇上?
况且皇上都打算御驾亲征了,“忙”的连奏折都丢给楚北了,哪有功夫管这破事?
右相夫人带着上吊未遂的周二姑娘进宫后,直接去找皇后。
只是事情太大了,因为右相夫人口口声声说,右相大人奉命去南楚办差,留下她们母女在京都,却被人这般欺辱,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听着很刺耳。
皇后虽然不管前朝的事,可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右相夫人打江老太傅嫡孙的主意,甚至咄咄逼人,皇后都忍了,不正是因为右相在南楚吗?
如今大锦和北晋已经开战了,能不能和南楚结盟至关重要。
要是因为朝廷对右相夫人怎么了,寒了右相的心,在结盟一事上不说从中作梗,若是漫不经心,那时候损害的可就不知道是多少百姓的利益了,她必须要顾全大局。
如今,也是一样。
不得不说,右相夫人会挑时辰哭诉。
后天,皇上就要御驾亲征了。
这桩流言案子不处理好了,传扬出去,会影响皇上的军威。
皇上治军,素来规矩严,要是偏袒自己的儿媳妇,还谈什么公正?
清韵才让人送了两百五十万两银子来,他正高兴的算着这一仗打赢有多大的胜算,心情正美好着呢,就闹出来这么一桩破事来给他添堵,皇上心情很不好。
要不是他不是一个滥用皇权的昏君,右相又为朝廷鞠躬尽瘁,皇上真想将两人拖出去砍了脑袋。
真没点子眼色。
他之前怎么会想着将周二姑娘许给大皇子做皇子妃,觉得她够端庄温婉,便是将来母仪天下也够了,他真是瞎了眼了。
皇上心中不耐烦,尤其周二姑娘还在哭哭泣泣,听着格外的心烦。
皇上只能一盏茶接一盏茶的喝着。
茶喝多了,就容易内急。
这不,清韵来长信宫时,皇上正巧方便去了。
看着皇后坐在那里,清韵有些愣,不是说皇上在吗,怎么没瞧见他人啊?
她从容不迫的迈步上前,给皇后请安。
看着清韵未施米分黛,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皇后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温婉一笑,道,“快起来。”
声音里满是疼爱和宠溺,唯恐清韵屈膝久了,身子承受不起。
听得右相夫人手都攒紧了,涂着丹蔻的指甲嵌入手心都没觉察到疼。
她们还跪着呢!
右相夫人这么想,就听皇后看着她们道,“你们也起来吧。”
右相夫人就磕头了,声音哽咽道,“请皇后和皇上给小女做主。”
那边,皇上方便完,龙行虎步的过来。
听到右相夫人说这话,他眉头就皱紧了下,随即又松开了,问清韵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清韵轻轻耸肩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直觉告诉我,我是被人泼了脏水,而且还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那一种。”
皇上脸一哏。
他是相信清韵的,能那般大方,舍得一挥手,就将二百五十万两,甚至更多的钱送进宫的大家闺秀,会是那等随便污蔑人的人?
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他自然是听右相夫人哭诉了,可他是皇上,不能偏听偏信,就算要偏袒清韵,总要听听她是怎么辩驳的。
结果倒好,她上来就一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还能怎么办?
真的要罚她吗?
皇上头大了,只差没喊了,你倒是直接喊冤,并证明自己是冤枉的啊。
清韵头微低着。
右相夫人听清韵说自己是被人泼了脏水,当即就炸毛了,“宸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母女往你身上泼脏水吗?!”
“难道不是吗?”清韵云淡风轻的反问了一句。
右相夫人差点气晕过去,一张脸铁青着,恨不得冲起来,撕了清韵。
周二姑娘扭头看着清韵,因为愤怒,她那张姣好的面孔显得有些狰狞,许是哭了许久,她眼睛有些红肿。
清韵站着,她跪着,她要看清韵,就必须要昂着脖子,就露出她上吊自尽的脖子来。
嗯,淤青很明显。
看来上吊一事,并没有作假,很真实。
见清韵盯着自己的脖子,周二姑娘咬了牙道,“宸王妃,你已经赢了,又何必苦苦相逼于我?我知道,皇上将我赐婚给大皇子,惹得你不快了,可你最终不是如愿以偿了吗,我只是想知道爹爹的消息,存心和江筱姑娘交好,她因为顾及你,所以疏远我,甚至京都,那些原本和我玩的很好的闺中好友,就因为你是宸王妃,甚至将来的太子妃,就不敢和我来往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这么对待我?!我放下尊严,去宸王府和你交好,就因为一时嘴里泛味,吃了几颗酸梅,宸王府的丫鬟就碎嘴,到处说我怀了身孕!我清白之身,岂能被她们这般糟践!”
周二姑娘越说声音越大,声音颤抖,满含委屈和心酸。
周二姑娘在哭。
右相夫人脸僵硬着,望着皇上和皇后道,“女儿家,清白重于天,瑜儿是我和相爷捧在手心里疼着长大的,从未受过这般委屈,要不是我发现及时,只怕这会儿瑜儿已经成了一具尸骨了,等相爷回来,我该如何跟他交待?”
话里话外,都在控诉清韵在赶尽杀绝。
而且,还听着挺可怜的,如果不是事情关己,她都忍不住要鞠一把同情的眼泪了。
清韵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大殿内,有些安静。
丫鬟们屏气凝神,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一个个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明显是在心底盘算谁更可信一些。
皇上皱了皱眉,望着清韵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清韵挠了下额头,笑道,“清韵虽然是女子,却也翻过两页兵书,懂什么叫穷寇莫追,况且以我的医术,要真想周二姑娘不好过,有百八十种办法让她生不如死,让丫鬟散布流言,毁她清白,这么低劣的手法,清韵实在是很……”
清韵说到这里就停了,接着笑了两声。
笑声很清脆悦耳,但是那股子鄙夷和不屑却是毫不遮掩啊。
皇上,“……”
他怎么觉得周二姑娘没上吊死,会被清韵的三言两语给活活气死?
周二姑娘差点气厥过去。
右相夫人气的胸口直起伏,“宸王妃!你欺人太甚!”
清韵碰了碰耳朵,仿佛是在嫌弃右相夫人说话声音太大了,她轻叹一声道,“以前天天说自己医术凑合,还有待提高,一个个都说我太谦虚了,今儿好不容易不谦虚一回,又说我欺人太甚,到底要我怎样说才满意?“语气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听得皇上差点憋出内伤来。
如此悲愤气氛下,她还能说笑,能不能严肃一点?
第四百四十四章 检查(二更)
皇上又打算咳嗽了,提醒清韵收敛一点,还是那话,穷寇莫追。
只是他刚抬手,那边右相夫人疯了,“皇上,宸王妃这是不逼死瑜儿不罢休啊!我就瑜儿一个女儿了,要是瑜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皇上脸色一变。
他听得出来,右相夫人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说真的。
他看了清韵一眼。
右相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若是真一头撞死在长信宫,将来史官记上一笔,那就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垢了。
皇后坐在凤椅上,她道,“流言多是空穴来风,右相夫人可有人证?”
右相夫人望着皇后,这一哭,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她道,“这事哪里还需要什么人证,瑜儿在宸王府吃了几颗酸梅的事,只有宸王府的人知道。”
这会儿,青莺忍不住说话了,“当时看见周二姑娘吃酸梅的,除了王妃,就只有我们几个大丫鬟,右相夫人是在说我们在外面传的流言了?吃几颗酸梅就怀疑是怀了身孕了,往后还有哪个大家闺秀敢随便吃酸梅了,这么不长脑子的话,我们宸王府的丫鬟不会说!”
周二姑娘咬着唇瓣,她身后的丫鬟,则道,“不只是酸梅,还,还有……”
说着,她顿了不说话了。
清韵笑了,“还有什么?”
那丫鬟咬牙道,“还有安胎药。”
这下,皇上和皇后,甚至右相夫人都皱眉了,“什么安胎药?”
与右相夫人一同出声的,还有周二姑娘。
丫鬟快哭了,“就是那安胎药啊。”
右相夫人越发不解了,她望着周二姑娘,问道,“到底什么安胎药?”
周二姑娘眼神有些心虚,望着丫鬟了。
右相夫人看丫鬟的眼神就很凌厉了。
丫鬟颤巍巍道,“夫人,都怪奴婢,表姑奶奶怀了身孕,一直心事重重,总觉得那一胎保不住,姑娘没少为她担心,姑娘不忍心表姑奶奶受罪,又听太医说,她身子骨好,那一胎保住不是问题,只要不那么紧张就好,正好姑娘要找宸王妃,奴婢就想着,要不借着宸王妃的名义给表姑奶奶送一瓶子安胎药,宸王妃的医术,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开的安胎药保准能让表姑奶奶放心,可是奴婢笨手笨脚,在出府的路上摔了一跤,把安胎药摔了出来……一共十粒安胎药,奴婢慌乱之下,只找到八粒。”
也就是说,还有两粒落在了宸王府。
只要下人认真扫地,就能找到安胎药。
酸梅,再加上安胎药,怀疑她主子有了身孕再正常不过了。
丫鬟说完,就轮到周二姑娘发怒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丫鬟缩着脖子道,“奴婢不敢……”
好一出双簧。
清韵听得快要喝彩了。
方才酸梅不足矣证明流言是王府传出去的,再加上两粒安胎药,丫鬟传这样的流言,就很正常了。
就算周二姑娘的丫鬟犯错在前,可人家是一片好心,是想帮助表姐安胎,哪怕是撒谎,也是善意的谎言。
可是王府丫鬟碎嘴,就是她御下不严了。
周二姑娘受的委屈,丫鬟们承担不起,可不得她这个主子来,毕竟丫鬟们碎周二姑娘的嘴,到底是因为当初周二姑娘和她争大皇子妃的位置,结下的旧怨。
事情不会善了的。
清韵站的有些久了,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右相夫人望着皇后,赶紧的把眼泪擦干净,道,“臣妇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才导致瑜儿被人误会,可瑜儿是清白的啊,现在传的整个京都都知道了,瑜儿还怎么做人?之前就没人敢上门求亲了,现在只怕更没有了……”
清韵无语,怎么又绕回到周二姑娘亲事上了?
几次三番,她真怀疑周二姑娘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周二姑娘就表态了,“娘,女儿不嫁人,女儿就守着您和爹过一辈子。”
右相夫人更伤心了,满眼婆娑的看着皇上。
她女儿至今嫁不出去,可全是当初皇上您和皇后赐婚闹得,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却不嫁人,这说不过去啊。
皇上眉头皱紧,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一时间,上哪儿挑个男儿给周二姑娘赐婚?
然后,这时候,云贵妃来了。
她来的巧了,笑道,“这事还不简单吗,宸王妃如今怀着身孕呢,大皇子身边好像也没有通房,怀着身孕,可不宜行房,应该给宸王挑两位侧妃了。”
言外之意,让周二姑娘给楚北做侧妃。
清韵看着云贵妃,她都不知道云贵妃在想什么,给她添堵,有好处吗?
还是觉得她从她这里得不到好处了,不如破釜沉舟,支持周二姑娘,将来周二姑娘得到楚北的欢心,周二姑娘会说服楚北对三皇子好一些?
正想着呢,云贵妃就恍然大悟道,“看我这破记性,怎么忘记了,宸王还是楚大少爷的时候说过,此生有宸王妃足矣,绝不纳妾,堂堂几尺男儿,食言而肥肯定是不行的。”
云贵妃不请自来,还说了一大通。
皇上有些不虞了,“没什么好主意,就闭嘴。”
云贵妃委屈了,“臣妾这不是想着帮皇上您分忧解难吗,要说周二姑娘这事,也不是没办法解决了,让宸王妃当众给她道个歉,大家知道是宸王府的丫鬟乱说话,误会了周二姑娘清白,这事自然就揭过了。”
清韵气笑了,让她给周二姑娘道歉,云贵妃的脑子被门夹了吧。
“我和我的丫鬟,没有污蔑过周二姑娘清白!”清韵冷了声音道。
云贵妃只说她的,清韵声音冷冽,她也不生气,只道,“右相还在南楚呢,宸王妃能舍得铺子一个月的收入,怎么这会儿倒不会顾大局了?”
清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