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英无视对方的大白眼,笑嘻嘻地开了袋子一口气倒了半袋,咸苦味一下子把她的笑容给冲散开了。
舒曼立时哈哈大笑。
“好啊你,等着看我出丑不成?”白玉英伸手佯做要掐舒曼的脖子,杜鹃就笑着去拦,三个人顿时笑作一团。
李月娥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叹道:“年轻就是好。”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张大娘乐呵呵地笑道:“你要想也去那玩玩。”
“都是小姑娘家的,我去做什么。”李月娥摇摇头,突然指了指陈锦州,语气激动地说道:“娘,我说的就是这个人哩。”
“哪个?”张大娘望过去只看见自己的老儿子还有旁边那个俊地过分的小伙子。
“就是我和喜子爹去兵团干活的时候,给红糖票的那位。”李月娥说话的时候,另一边和张队长几个人站在一起的张建设也看到陈锦州了,低声说了几句,就走过去把陈锦州也叫了过去。
当时他和孩子娘在兵团也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换点什么回来,可别说兵团这边的知青日子是不赖,但同样画起来大手大脚的,手上难得有什么好东西留下来。本来都已经死心了,想着回头去黑市里碰碰运气的时候,就撞到陈锦州。
张秀秀这一次生孩子最后平安无事,可也因为动手术大伤元气,顶好的东西就是红糖了,那可是比白糖都难得一些的,张家又给的多,整一个月子省着吃都能过来。
这使得原本心里对陈锦州八分的感谢一下子升华到满分。
“那可是好后生。”张大娘听明白后,再看陈锦州就觉得这小伙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哪里看哪里都是俊,想了想起身去找大胜娘说了一声,让人端了一盘蒜泥白肉去桌上。又叫来喜子回家里端了白薯酒过来。
李月娥担心:“他会不会喝不惯。”供销社就是散酒卖的也贵,高粱酒一毛钱一两,白薯酒便宜些,只要三分,可就是喝起来火辣辣地,口感来说比不上高粱白干。本来张家还是有一些高粱酒的,那都是张大娘自己酿制的。可上一回革委会的人来过后,第二天张队长就拿了酒走街串门地去感谢,直接给用光了。
“总不得没个准备?”张大娘也觉得不妥,可人来了哪能没有酒水招待,只是等喜子拿了酒过来后,自己过去桌子上和陈锦州说了起来。“娃子,下一回来大娘这,大娘给你喝大娘酿的好酒。这酒你要是喝不惯不好喝,咱们就放着给你红军大哥喝。”
这偏心话一出来,张红军憋红了脸。
他比不上建设就算了,感情来了个陈锦州,自己又要靠边站了?这真的是自己亲娘吗?张红军打算找自家媳妇寻求安慰,眼睛一瞄过去就发现远处的李月娥跟他比手画脚说着和娘一个意思的话。
张建设安慰的似地拍了拍自家大哥,就陈锦州这脸,在县城医院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好用,跟人家一比,原本还觉得自己这张端端正正还看得过去的脸仿佛被大解放的轮胎压过似的。更别说看娘的样子,嫂子也应该说了那红糖票的事情。
有关张秀秀的事情,张建设也是刚才知道的。上一回他回来着急,家里人都不敢同她说起,怕他担心,只说要生孩子的时候,兄嫂在镇里正好就留了下来。就是现在,要不是桌子上人多,他早就冲过去找陈耀文算账了。
虽说陈锦州只是贡献了一张红糖票,还是兄嫂花钱买的,可对比陈家来说,完全就是大恩了。何况那点钱,事后嫂子还发现不知道怎么地就回来了,刚开始还以为算错钱没当一回事,刚才张红军说起的时候,以张建设这几日对陈锦州的了解哪里能不知道。要说陈锦州多么好心肯定是没有的,不过是自己用不上,不耐烦给兵团其他人,正好张红军和李月娥求上门,看他们又顺眼就给了。
可总归到底,那次是他们老张家占了便宜 。
还有这次的事情,若是老孟那边运筹地好的话,自己也能升一级被借调过来,虽然还只是个排长,但工资也能涨几块钱。
钱多钱少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调到东北军区,家里或是老叔公这边有个什么事情,他都能帮一把手。
就是那顾长城知道了,下次想做点什么都得好好掂量一下。
想到上一回孟海东说起陈锦州要办顾长城的事情,张建设顿时来了精神,酒桌上一律帮着陈建挡下,他自己也不多喝,于是张红军遭殃了。
看着喝得人事不知的大儿子,张大娘哭笑不得地和李月娥把人搀回家里。
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喝醉酒的人不是张红军一个人。
就是舒曼几个人都被几个大娘们起哄喝了一口白薯酒,真真是不好喝,白玉英第一口就吐出来了。
舒曼忍了忍,也没有忍住。
倒是杜鹃喝得眼神迷离。
两个人不得不把人先扶回知青点。
白玉英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她就是脑子不会转弯,我都看出那些大娘没恶意了,喝不下去不喝就是了,怎么就这么好强的呢。”
杜鹃嘻嘻傻笑着。
白玉英更不满了:“也没有酒量,一口就倒。”可说着说着心里倒是觉得能理解杜鹃这个人人了,未必能懂,但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到底是把人放到朋友的层面上去,而不是一个合住人。
“让她喝呗,喝过才知道误事,下一回看她敢不敢?”舒曼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也好,估计杜鹃之前从没有喝过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里。现在在她们两个人面前醉倒,总比有一天被别人灌醉来得好。
白玉英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妈的酒量很好的,比我爸还好,从未误事过。”说罢就低下了头。
白家当初把白玉英送出来,白父却未曾脱身,或者说白家家大业大不容易脱身,为了保护白父,白母出了事。
舒曼笑了笑:“我家我哥酒量最好,不过他身体不好不能喝。”
白玉英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干脆说你全家酒量都不好就是了。”一个病恹恹的人能喝什么酒?
肯定不能喝的,那舒安还能有什么酒量?
明知道舒曼这是另一种法子的安慰,虽然蠢蠢笨笨的,白玉英还是笑了起来,轻松地说道:“所以我酒量不错。”
舒曼不置可否,她在白玉英的屋里可是看过开了瓶的茅台。
三个人走到知青点的时候,杜鹃已经彻底醉过去。
院门没关,也省了开门的力气。
刚才回来的时候,张光明几个人都还在晒场那边,毕竟都是属于红旗村生产队集体户口的人,再不喜欢这般知青,还是都邀请了他们过去。
她们回来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吃喝。
倒是没有看到杨渝渝和孙虹两个人了,不过当时人不少,舒曼没有在意,至于白玉英更不可能特意提起。
只是在到白玉英屋子的时候,就听到隔壁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这是怎么了?”舒曼无声地问道。
白玉英眼珠子一转,偷偷一笑,又指了指屋里面。
两个人先把杜鹃送到坑上,又轻轻地关上门后,白玉英说了当时她在晒场那边看到的那一幕。
说完后,犹自说道:“我早跟你说,这人看上陈锦州了,你还不信?瞧瞧今天都快撞到男人怀里去了。”
舒曼想到孟海东,张了张嘴:“别是误会吧”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这双眼睛还能看错不成?”白玉英洋洋得意地说道:“你知道这知青点里最开始有好几个老知青就挺喜欢杨渝渝的,不过杨渝渝没什么表示,但也没有冷淡这些人。哪怕他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这些年也没少寄一些东西回来给她。就说现在还在的那几个,新来的不说,我看那石二宝和王茂田心里都惦记着杨渝渝呢。特别是石二宝,我都看到他和杨渝渝好几回偷偷摸摸避开人说话,杨渝渝还给过他东西。你说这些难道都是我看错的不成?”
舒曼摇摇头。
这些书中都不曾提起过,倒是王茂田对杨渝渝有好感又稍微提了一句,只是在面对足够优秀能把杨渝渝带离农村的男主的时候,老实人自惭形秽觉得比不上对方,却也在杨渝渝和孟海东离开红旗村之前偷摸地找上男主用笨方法要挟了一番,希望孟海东可以一直对杨渝渝好。
倒是石二宝,虽然看起来仿佛和杨渝渝有时候十分熟络的样子,可完全没看出有任何男女之情。
“不过陈锦州那脸也够能招惹人的,不怪杨渝渝春/心/涌动。”白玉英啧了一声,轻声笑道:“她倒是聪明,没有好高骛远地看上孟海东。”
舒曼不禁觉得奇怪:“难道不是孟海东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部队里的排长,虽说来红旗村的时间很短暂,但大家都知道孟海东家里情况绝对不会差。反而陈锦州说起身份同他们一样都是下乡的知青,只不过家里有点关系去了兵团,而现在呢大家都猜测那关系就是指的孟家。
至于张建设,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原因无他,张家不会同意,且在知青点的某人妄图算计张队长后更是绝无可能,杨渝渝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
倒是孟海东和陈锦州,对于她选择了陈锦州而放弃了本应该的男主孟海东,舒曼感觉不可思议。
“她不至于只看脸吧?”要真是这么肤浅的一个人,能像白玉英说的在好些老知青中间周旋,哪怕那些人走了还能惦记着她。不过也是白玉英说了这事,舒曼明白为何男知青那边已经捉襟见肘跑到张光明那边借钱借粮,而女知青这边出了孙虹找杜鹃要过一回吃的,杨渝渝一直不曾有过动静。
原因无他,口袋里有粮也还有钱。
“这不是废话嘛,说你聪明你还笨上了。”白玉英白了舒曼一眼:“我问你,孟家能看上杨渝渝吗?”
舒曼想说书中他们就成婚了。
但在白玉英的瞪视下,微一斟酌摇头说道:“很难。”哪怕人家不一定讲究门当户对,可杨渝渝这样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孟家的。这个时候人家都讲究娶妻娶贤,孟海东明显是被孟家重点培养的人,他的妻子人选绝对不能差。杨渝渝想要进孟家,少不了被调查。
那问题来了,书中为何孟海东毫无芥蒂地突然接受了杨渝渝,算算时间,也是在顾长城倒台之后。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作者没有提到的东西。
“但是陈锦州就不一样了……”白玉英看着舒曼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26章
舒曼摇摇头:“没看出来。”真有不一样; 大概是长得好看,可孟海东也不差。
“真够笨的。”白玉英食指虚虚地点了点舒曼:“我说,你真对那陈锦州没兴趣啊?你就真不怕被杨渝渝抢走; 她的手腕可是不差?”哄哄小年轻是可以的。
舒曼认真地摇头:“你别乱点鸳鸯谱了;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情?我还小呢。”说到自己的年纪,舒曼不免有些心虚,真按照年龄来说,她是几个人中最大的。可惭愧的是白玉英刚才说的那些,她真没怎么看出来; 这样一对比好像自己那些米饭都是白吃只长脑袋不涨智商。
好在不懂就问,舒曼谦虚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白玉英笑容一顿,语气讥讽地说道:“大概是因为被骗过一次后; 看得分外明白。”若非当年白母出事后,白玉英就孤身一人被送到红旗村,情绪不佳; 赵成也不能钻了空子。只可惜他很快暴露了自己; 白玉英这才及时抽身。
白玉英虽是女儿身却是白父带大的; 白家的教导不允许她在同一件事情上反复摔跟头。
当局者迷,旁观者轻这句话也是正好应用在白玉英身上; 因为她的特殊; 让她特立独行于整个知青点; 反而能冷眼看着知青点里的人事关系。
杨渝渝的那些手段; 并不算高深; 可骗骗几个热血知青是够的; 而且这年头哪怕正常男女处关系多半也要避讳人,杨渝渝的那些二三事瞒过去也不是不能的。哪怕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知道一些,也不过是激起这些人的好强心,当然也不是没有及时醒悟过来的人,但他们既然躲开了,一个大男人以男女之事斤斤计较似乎也有些不妥。相反并是闹出去,女方固然名声受损,可只要关系未真正定下,也不能说杨渝渝就是错了。
所以这些人要么离开了就把在红旗村的事情给刻意遗忘不再提起其中就包括杨渝渝,要么就是依旧念念不忘且惭愧于自己离开不能把杨渝渝一道带离而因此选择经济上给予一定的补助。
或许这些人也是在享受远处的某个地方,有位佳人在等待自己的感觉。
只可惜,他们碰到的是杨渝渝。
就看杨渝渝一个月能从邮局收到七八封信,就能看出她的作为目前为止还未出差错,而从舒曼在书中看到的内容,杨渝渝作为女主角嫁给孟海东算是走上了她的人生巅峰。
只是如今许多事情背离了书中所写的内容,这让舒曼不解之余打定主意要继续远离女主角,生怕那天主角光环波及到自己。
可惜的是一墙之隔的杨渝渝并不是这样想的,院子里的动静,她并未听见,可孙虹看到了。
比起早早离开晒场根本没有吃到杀猪菜的杨渝渝,孙虹是看到陈锦州和舒曼一道离开以及两个人并肩回来的样子。
同样陈锦州和杨渝渝说了话,后者伤心跑开的情形,她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孙虹在红旗村不怎么受欢迎,心里也是清楚,厚着脸皮吃饱后又拿出饭碗打了一份给杨渝渝就跑回知青点。
杨渝渝哭了一半,看到孙虹回来,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默。
“那人后来呢?”杨渝渝坐起身,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庆幸的是并未红肿。看到孙虹带回来的杀猪菜也十足皱了皱眉,没去管。
“被张建设叫去酒桌上吃饭了。”孙虹垂下眼睛,看着饭碗里的菜和肉。
“没有了?”杨渝渝面露不虞。
孙虹点了点头,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明明另一个人更好不是吗?”最差也是张建设那样的,虽说张家可能不同意,可成婚后随军去不住在村里,因而只要收拢住张建设的心就行。
可杨渝渝偏偏舍近求远,看上兵团的陈锦州。
哪怕那兵团离红旗村不远,生活也比他们这里好上不少,可总就也就是个下乡知青。反观那位孟海东,才是真正家里有本事的人。到时候别说带走一个杨渝渝了,说不定自己也能跟着离开。
从心里面想,孙虹更希望杨渝渝下手的对象是孟海东,且她心知肚明么无论是智商还是容貌她都远远不及对方。同样的法子,杨渝渝能做,她却不行。
实际上,孙虹也并非一开始就甘心给杨渝渝打下手,不过是同样的法子,她尝试过后只剩下狼狈,于是再认清事实后,快速地改变政策。
“孟海东?他不行。”孟海东家里的一些事情张建设并未说出,可从对话中,村里一些老人还是能猜测出来。杨渝渝让人去打听过,对于孟海东不是没有心动过,只是她很明白成功的可能性太少。
反观陈锦州这边,若是能把人拿下,最不济也能跟着去兵团。说不得过个几年,通过孟家的操作,两个人都能返程。
可孟海东就是不行了,孟家不可能允许,杨渝渝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经不起查验,反观若是和陈锦州谈对象,毕竟只是孟家的外孙,想来就是重视也是有限的。到时候杨渝渝能动手脚的地方就多了。
杨渝渝的回答并未让孙虹满意,可她清楚明白杨渝渝的决策很多时候都是正确的。就比如推了韩春梅出去,最后无论如何都有这么一个替罪羊,保全了他们几个人。又比如在镇上看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