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为朕不敢罚你?”
凤黎苏这几日国事繁忙,肖家又出了这些事情,加上之前常相思婚礼上出的事情,每日忧心,情绪自然不好,此时在凤青澜的面前也显得有些冷漠。
凤青澜摇头,“臣弟失职,皇上惩罚也是应该的。”
“那就等一切事情之后,一并清算!朕有事要出宫一趟,你自便!”
凤黎苏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长锦楼。
皇上这个时候出宫做什么?凤青澜看着凤黎苏离开,眉头轻轻蹙起,立即追了上去。
“皇上,臣弟也要出宫,不如一起出去吧!”
凤黎苏回头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摇头。
“免了!”
凤青澜抿着唇,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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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府,凤黎苏没有入雅间,而是在一楼的地方提前让人给订了一处位置。
几样菜上桌,看着那些新颖的菜色,凤黎苏想不起以往有吃过,然而凤一他们告诉他,这个地方他来过,而且还是在这里与清醒之后的常相思认识。
神仙府是常相思开的酒楼,距离她被北玄瑜退婚的日子不算久,当初开业的时候就座无虚席,一直到现在生意依旧红火。
他此时坐着的这个位置还是让长欢吩咐下去提前好几日订下来,此时正是用膳的时候,屋子里每一处都坐满了人。
此时他坐着的就是当初第一次来神仙府订座的位置,听暗卫说那一日他做书生打扮,一身青衫磊落,而常相思当初却是一身男装清秀惊艳的姿态,而今日他依旧一身书生打扮。
凤黎苏从坐下来到用过午膳之后,还是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的熟悉感觉,倒是觉得神仙府的酒菜确实不错,味道独特。
不似御膳房每日所做出来的膳食,讲究精致,色香味俱全,但让人觉得缺少了点儿滋味。
玄舞说了他的记忆只能够依靠机缘,药物只能作为辅助,今日出来他就是来寻找机缘的,走过以往去过的地方,看是否能够恢复起关于常相思的事情。
凤黎苏离开了神仙府,又去了一趟相府,当相府里的人看到皇上到来还是一身书生打扮的模样都懵了。
管家立即出来迎接,但毕竟相府里如今没有一个主子在,管家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皇上,到时候被拧去了脑袋。
“小人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凤黎苏瞥了一眼管家,又看到跪了一地的护卫与下人,便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朕在相府里走走就是,不用你们跟着。”
管家不明所以,但也只有答应,“是!”
凤黎苏才走了几步,回头问道,“自从常四小姐大婚之后,可曾回来过?”
管家摇头,“回皇上的话,四小姐尚未回来过,如今相府里就我们这些下人!前些之后,百里大人还是居住在我们相府里的,但自从四小姐出嫁之后,百里大人就搬出去了。”
凤黎苏本想找个人待他四处走走,毕竟相府里的建筑他也不见得记得,似乎与常相思有关的记忆没剩余多少,全成了一片空白。
但他来过相府里次数应当不少,这个时候让管家带路怕是要引起管家的怀疑,于是凤黎苏朝着里面走去,最后还是喊了凤一出来。
“对于相府里的建筑,你可熟悉?”
凤一颔首,“对于相府里属下还是熟悉的,皇上应当想去四小姐的院子里吧?”
“带路。”凤黎苏淡淡地出声。
此时正值秋季,应景的菊花绽放着,一路过去都是菊花清雅的香气。
凤一带路,朝着常相思那一座偏僻的小院子走去,外头是一棵高大挺拔的木棉树,如今枝叶萧瑟,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枯黄的叶子。
一旁有一汪池子,几块台阶上长满了青苔,院落不大,不过红墙绿瓦映衬着这一片幽静的景色,显得有几分韵味。
凤一道,“四小姐一开始居住的这一处院落破旧不堪,伺候她的下人也经常欺负四小姐,后来四小姐神智清醒了不少,在相府里的日子才逐渐好过起来,这地方也重新修葺了一番。”
走进了院子,屋子里的大门被锁了,凤黎苏朝着凤一使了个眼色,凤一立即上前折腾了会儿那一门大锁。
没一会儿句听到“咔嚓”一声,那一门大锁已经被凤一打开。
大门被推开,屋子里因为好些时日不曾打扫的缘故,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凤黎苏走了进来将四处看了又看,还是没想起一点儿让他觉得熟悉的场景来,关于常相思的记忆依旧只有他在南雍国清醒之后的,对于过去的事情,也只有在暗卫那里听来的。
常相思的住处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很小,除了她的主卧还算大些,其余的房间都显得很小,不过处处布置得还算温馨。
许是因为出嫁的缘故,屋子里只剩余一些价值一般的摆饰,凤黎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熟悉之处,他甚至怀疑自己以往是否来过这里?
走出了院子,回头看着本该置放牌匾的地方,光秃秃一片。
“这里怎么没有挂匾?”
“回皇上的话,四小姐这一处院落一直没有挂匾。”
“朕来过这里吗?”
凤一颔首,“皇上自然是来过这里的,不过一开始皇上来相府里,假常相都让皇上居住在紫华阁,不如皇上去紫华阁走走!”
紫华阁……
凤黎苏倒是不觉得陌生,他甚至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初来相府里居住……
他揉了下发疼的脑袋,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朕记得……似乎在紫华阁的时候中了药,后来……相府里有个庶小姐想要陷害朕……”
那个庶小姐的名字他不记得了,长什么模样也没了印象,但隐约记得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凤一见凤黎苏虽然记得一些事情,然而与常相思无关,便道,“皇上确实差点儿遭遇到常悠悠的陷害,常悠悠乃是相府里的庶女,一心爱慕皇上,当初在皇上居住的寝室里动了手脚,不过皇上最终并没有让她得逞,倒是常悠悠自作自受,害惨了自己。”
“别提那个女人让朕反胃!”
不是要来这边找机缘恢复关于常相思的记忆吗?怎么想起那个让人倒进胃口的女人了?
离开了常相思的小院子,凤黎苏在凤一的带领下朝着紫华阁的方向走去。
不过他也只到了紫华阁的入口处,就没有再进去了,他觉得相府里并没有他所想要的机缘。
本想着这一次过来或许会看到一些熟悉的场景让他想起一些,然而这相府里对他来说陌生得很。
凤黎苏觉得在这里也没有多待下去的必要,于是离开了相府,朝着外头走去,漫无目的地行走。
**
石桥上,人来人往,却有一对男女在上面抱在了一起,不顾旁人的目光,也不顾这光天化日之下。
看不到两人的容貌,凤黎苏轻蹙着眉头正要离去,然而脚步却是顿在了那里。
他的目光落在那相拥的两人身上,只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们二人分开,目光里染上了满满的愤怒,本是清亮的双眸此时泛红。
在凤一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凤黎苏突然冲了上去,将那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分开,男子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少女本是一脸的娇羞如今被人强迫分开,脸色有些煞白,在看到凤黎苏那一双充满愤怒的双眸时被吓了一跳,又看到自己的情郎此时摔在地上她大喊出声,“贤哥哥,贤哥哥你怎么了?”
凤黎苏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那张脸,少女的模样,只能称得上清秀罢了,与他心中所想到的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还差了一大截的距离。
而摔在地上的男子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样子,此时正莫名地朝着他看来,而后质问那少女。
“他是谁?”
少女摇头,走了过去将男子扶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们快走吧!”
凤黎苏就这样看着那少女搀扶着男子起身朝着石桥慢慢地走了下去,偶尔那少女会回头看他一眼。
凤黎苏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石桥上,刚才他是看到了什么,为何会这样冲动?
只觉得看到那两人相拥在这里,一颗心突然被撕扯开来一般的疼,记忆中有两道身影几乎与他们二人重叠起来。
凤一看到凤黎苏无措地站在那里,立即走了过来。
“主子,您没事吧?”
凤黎苏摇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依旧是石桥上,清风朗月,冷清的石桥上一男一女相互拥吻着,清风吹来,发丝纠缠,而他站在石桥下看得满心的妒火与愤怒,最后冲了上去强行分开两人,一巴掌甩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画面戛然而止,只看到了那一张美丽的脸上错愕的表情。
刚才想到的那是……
凤绛衣与常相思吗?
是否他们也曾经在他的面前如此亲密拥吻过?
否则他刚才怎么会忍耐不住冲了过去拆散了二人?
又怎么会想起那么一块片段?
想起什么不好,偏要想起这样的场面来?
是否他与常相思的回忆都是这样不堪的?
凤黎苏站在石桥上,睁开双眼后朝着一旁走去,看着下面湍急的流水,脸色有些惨白。
是否,那一晚常相思背叛了他?
如果被背叛的话,依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留下那女人的性命,可为何他到最后还愿意为了常相思而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这样真的值得吗?
“常相思,你究竟给朕下了什么蛊?”
深深呼吸了口气,纵然那回忆让人觉得痛苦而窒息,但凤黎苏还是努力地去想着那一晚发生的一切,可除了刚才脑海里所闪过的那一幕幕,再无其他。
一切画面在他一巴掌甩在那一张美丽妖娆的容颜上,戛然而止,只剩余对方错愕的目光。
似乎不是惧怕,不是愤怒,而是错愕,是惊讶,是不可置信。
是啊,常相思那性子怎么会懂的害怕?
她胆大包天,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不会有她害怕的时候。
纵然碧玉令牌让他收回,可常相思在他的面前就算无奈也只有妥协,从不懂得害怕。
他在石桥上站了许久,目光落在湍急的流水。
凤一的视线落在前方,眉头轻蹙起来,突然上前在凤黎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上,前面那茶楼,属下刚看到了玄舞神医进去,就在二楼靠窗子的地方,属下还看到了青沐公子也在。”
玄舞不是在宫中吗?
凤黎苏微微眯起了双眼,刚才失落、愤怒、嫉妒的情绪完全被收敛起来。
目光锐利地落在前方那一座茶楼上,在这样的位置确实可以透过枝叶看到了茶楼二楼的地方,靠窗子的旁边一名俊秀清朗的男子坐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个线条勾勒得极为完美的侧颜。
果然是青沐公子!
又等了些时候,凤黎苏看到了一名同样白衫的男子在青沐公子的对面入座,两人不知交谈什么。
双方的目光都是淡然的,只是青沐公子偶尔会浮起一抹笑意。
因为距离太远,听不到二人的声音,在这样的位置也只能够看到对方的侧颜,看不出口型,无法猜测他们二人在谈论什么。
然而凤黎苏看到他们二人竟然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极为不痛快,对于玄舞也多了几分猜疑。
玄舞与青沐公子怎么会混在一起?
玄舞乃是凤绛衣那边的人,青沐公子与凤绛衣乃是对立之人,这二人是不论怎么样也凑不到一起的!
“此事你如何看?”凤黎苏问道。
凤一摇头,“属下并不知晓,不过此二人凑在一起,委实让人觉得奇怪,会不会是青沐公子想要拉拢玄舞神医?青沐公子求才若渴,玄舞神医医术高明,比起宫中的御医厉害许多。皇上之前不也想着如何拉拢玄舞神医吗?”
如果只是求才若渴单纯地想要拉拢玄舞倒是没什么,他就担心青沐公子还有别的阴谋,这青沐公子太过奸诈狡猾,不得不防。
“凤二!”凤黎苏突然出声。
凤二隐藏在暗处,听到凤黎苏的声音,立即出现。
“属下在!”
“你去对面的茶楼监视一番青沐公子与玄舞神医二人在谈论些什么,切记青沐公子内力浑厚,靠得太近了必定会被发现。”
凤二颔首,朝着窗子里的那两人看了一眼。
“属下明白了!”
凤二已经如一道黑影闪了过去就不见了人影。
凤黎苏瞥了一眼窗子里的两人,看到青沐公子脸上挂着的浅笑,眉头轻蹙了下,朝着身边的凤一望去。
“吩咐下去,不留青沐公子性命,也不得透露你们的身份!”
敢来他凤临惹是生非,他必定尽全力让他走不出凤临这一片土地!
凤一颔首,“属下立即吩咐下去!”
凤黎苏看着回过了身,看着人来人往的石桥,而后将思绪拉了回来,刚才他似乎记起了那么一个片段,应当是发生过的吧!
想到石桥上拥吻的那两人,凤黎苏的脸上一片阴霾。
**
晚上放堂之后,十七公主没有回到她的住处,而是朝着苏溪居住的地方跑去。
为方便皇子公主读书,宫中设立学堂,而陪读的官家公子与千金也都居住在宫中,男女分开。
十七公主对于苏溪居住的地方并不陌生,苏溪居住的房间与肖槿居住的房间也就一墙之隔。
十七公主经常来这边混,此时路过肖槿的房间看着那一扇房门已经好些时日不曾打开,倒是有几分伤感。
这个时候苏溪一定在,屋子里光亮着,十七公主敲了下门里面没有回应,只好自己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倒是不见苏溪的人影,倒是屋子里面一扇屏风后此时传来了水声,十七公主年纪虽然小,但也明白屏风后的人正在做什么,当即脸上有些发热起来。
而且她怎么还嗅到了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比女孩子的馨香还要好闻。
“苏溪,你在沐浴吗?”
屏风后的人影动作一滞,随即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
“出去!”
十七公主露出少女清脆的咯笑声,“不就是沐浴吗?还隔了一道屏风难不成本公主还能扑上去看你?苏溪,本公主来跟你说一件事儿,这可是本公主今日好不容易打听来的!”
“出去!”屏风里的人不为所动。
十七公主却是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因为人小的缘故,坐在凳子上一双腿还碰不到地面,索性就甩了起来。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而梳妆台上的东西收拾整齐,一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男子的簪子与玉冠,还有两条蓝色的发带。
而一旁堆满了好些书籍,她知道苏溪喜欢看书,看的书籍还特别杂。
正在沐浴的苏溪知道十七公主不会就这样离开,幸好她也没有闯到屏风内。
于是草草地洗了干净,擦干了身上迅速地穿上了衣袍,又将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拧干直接披在了脑后,走出了屏风外看到十七公主就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着一直盒子里的发带,而她发髻上还簪了一支男子的簪子。
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立即不好意思地将发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又将发带都放在了盒子里盖上。
十七公主尴尬一笑,跳下了凳子朝着苏溪走去,见他刚沐浴完一头乌黑的发丝披在身后,有水珠顺着发丝滴落下来,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
十七公主只可惜肖槿这个时候没有与她一样站在苏溪的面前,看到这样一副场面,估计肖槿还能陪着她一块儿流口水。
这个少年真是个***!
这个***竟然还是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