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不可能!”林唯衍也哼道,“如果我要走,你早喊小五小六出来欢呼了。”
宋问:“……”
宋问黑线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林唯衍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宋问道:“你再考虑考虑吧,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都有。如果你不愿意,也自己去和太傅说清楚。宋先生不给你做决定啊。”
林唯衍勉为其难道:“那成吧。”
翌日,驿站信使出了城,才有人去同张曦云汇报。
“送信?”张曦云问道,“送给谁的信?”
来人道:“送给钱塘家中的信。”
张曦云蹙眉道:“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家信,为何要去找太傅盖印,以公文送出?他需要那么着急吗?”
来人:“可上面确实写着宋毅。若记载无错,那应该是他弟弟的名字。”
宋问一定是想做什么的。
张曦云想来想去,京城里,最近扯上宋问的,大概就是温泉馆的案子了。
当初张炳成给他进献奇楠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没有细想,当他是从什么地方低价强买的。
可后来竟然出了人命案。
人命案也罢,他竟把太子带去了那地方。末了他还想把那罪名推到宋问头上去。
宋问若是这么好惹,自己岂会留他到今日?
多番下来自掘坟墓,他已经预想好张炳成的结局了。
无奈这人是他提拔上来的,又身居要职。出了什么事,他难免受其牵连。
张曦云实在找不出话来骂他,问道:“还追得上吗?”
来人:“追不上了。而且引人怀疑。”
张曦云沉默片刻道:“京城里如果来了什么信件,是寄给宋问或宋太傅的,署名宋毅的,全都拦下来。”
来人:“是。”
张曦云让他先退下,对身旁护卫道:“你叫张炳成来见我。”
护卫:“是。”
宋问掐指一算,觉得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先拿了单据,去找李洵。想让他跟着去衙门,趁早把户头给解决了。
两人去了两次县衙,接连扑空。
一直拖了好几天,两人正准备着去第三次。
宋问觉得,要是再扑空,要么对方是故意的,要么对方就是明目张胆的玩忽职守,可以告一告了。
李洵见了她,急急说道:“先生,先别管这什么商铺了,有事发生!”
宋问:“你说。”
李洵道:“张县令可能,要提早辞官还乡了。”
宋问笑道:“这么年轻?他说自己是得了什么隐疾啊?”
李洵说:“他说家中老父身体孱弱,需人照料。他在位期间也没什么功绩,还是让贤,告老还乡了。”
“后半句话倒是说的很中肯。”宋问道,“不过我看没那么容易。”
李洵艰难道:“陛下已经准了。”
宋问还是无所谓道:“准就准了吧。罪名判下来,他逃到哪里,都是一样。”
“岂会一样。这就不好查了。”李洵道,“张炳成最大的罪责,还是贪污受贿。现在本就不好查,他若离了京城,他私藏的赃物更是查不清了。”
宋问一笑。
看来李洵这些人并没有把张炳成往凶犯的位置上想。
宋问负手神神叨叨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
李洵跟上了:“怎么办?”
宋问道:“自然是,在他走之前,让他留下来嘛。”
“来不及了!”李洵摇头道,“过几日,他父亲六十大寿。他设宴庆贺,顺便做他自己的辞行宴了。”
“临走还不忘捞一笔。”宋问感慨道,“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他。一以贯之。嗯。”
李洵:“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你们脑补的好壮阔啊!
第69章 失足落水
宋问总是一幅不急不缓的样子,做事却雷厉风行; 叫人捉摸不透。
李洵知道宋问不是这样吊儿郎当的人; 可看她神态,听她语气; 就忍不住要替她捏把汗。
太没干劲了; 总想在屁股后面狠狠推她一把。
“张炳成越急,越容易出现疏漏; 是我们的机会才是,你怕什么?不要自乱阵脚。”宋问晃晃手; 让他坐下; 问道:“你今后想进御史台吗?”
李洵不解; 点头道:“若是可以,自然。”
“其实这样的事情,你来问我; 觉得我知道的很多,你是错了。论为官与处世的经验; 你父亲比我丰富多了。”宋问笑道,“张炳成是有小聪明; 可你父亲能做到御史公; 却是有大智慧的。”
李洵微怔:“这是何意?”
“御史台做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同时,也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一个把柄。毕竟他们的职责是弹劾百官,若证据不足; 贸然举动,只会被人反抓住错处。”宋问道,“而越到这最后关头,对方可能会设下无数的陷阱,御史台就要更要小心谨慎。”
李洵沉思片刻,问道:“先生是要我,与御史台见习?”
“御史台或者大理寺,这时候在做些什么,你去跟着学一学,我保管你受益匪浅。”宋问道,“你出身显贵,也不必刻意去回避这件事情。这确确实实,是你的优势。你正应该借此,来让自己成长才是。”
李洵道:“学生明白。只是御史台恐怕……也束手无策。我父亲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家了。我就是去了,和他也说不上话。”
宋问用折扇敲他脑袋:“这只是一个案子,可你将来的路,还很长呢。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要看的是更远的地方。”
“我想你以前应该也是去过御史台的。”宋问拍肩道,“你记住,你别只管做自己的事情,我让你去,是让你看他们做什么事情。他们查了什么,怎么查的,还要查什么,查出了什么却没有采用,为何不去采用,这才应该是你学的。端茶递水送公文,一点用处也没有。你要学会自己去看,自己去想。”
李洵茅塞顿开,抱拳道:“明白了。那学生先去了。”
“且慢!”宋问喊住他,“张炳成的宴会,有办法可以混进去吗?”
李洵道:“没听说过有请柬,那应当是随意的吧。”
“那就太好了。”宋问笑道,“我还怕送不出他的辞行礼物呢。”
李洵低头一想,什么礼物?
宋问已经收了东西,先离开了。
钱塘。
宋毅收到驿站送来的书信,叫他亲爹宋潜看见了。
宋问竟然能用官家的驿站,宋潜想到什么,立马就慌了,催促道:“快看看快看看啊!”
宋毅打开,阅览了一遍,说道:“姐姐问我们,最近这边有没有人寻到奇楠沉香?”
宋潜闻言跺脚,嚎道:“她要买奇楠?哎哟!这败家子哟!”
宋毅无语道:“她就是问问,因为京城最近出了一块新的奇楠,但买主不知是谁。”
宋潜稍稍安下心:“那还有呢?”
宋毅道:“她说宋太傅对她很是关照。”
宋潜不在意挥手,接着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宋毅翻到背面,摇头道:“没了。”
“哎哟!这不孝子哟!”宋潜抚额,继续嚎道:“难得写封信回来,都不知道问问她爹?”
宋毅颇为无奈。
这自然是有事才写信回来的,谁会就为了问候一声,还千方百计的弄到驿站去寄?
宋毅又看了一遍,倒是有些奇怪道:“她怎么……和太傅认识的?”
宋潜直接抢过了手中的信封,往里看了一眼,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随后便掉出一张银票来。
“哎呀!”宋潜捏着银票大笑,展示给他看道:“我儿孝顺了,还知道给老爹寄银子,哈哈哈!”
宋毅:“……”
宋潜拿了银票,就不再管了,转头出门要去炫耀,随口道:“你快给她回信,她这肯定还等着呢!哦对了,采到过奇楠的,我就知道两月前的何五。八成就是他了,人不是进京了吗?哎哟,他命实在是太好了!老爹连块金子都没捡到过!”
宋毅:“……”
何五八成也是没捡到过金子的。
宋毅将事情告知。然后拿出随信附着,已盖印写好的信封。
拿在手里斟酌片刻,又看了眼来信的最后一句,叫他把信寄到三殿下府。
摇摇头,提笔将自己的名字抹黑,重新写了“宋亦”二字。
宋问对这些繁文缛节总是不在意,容易惹麻烦。
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出门喊小厮送驿站去。
数日间转瞬即过。
这几日,宋问让李洵代为授课。让他给大家讲讲,御史台,或大理寺,处理公事的时候,普遍的流程与要点。
着重让他描述了一遍,公职人员的不易。以及不明真相的百姓,若贸然干扰,会给他们带来的无奈和麻烦。
顺便又给他们重申了一遍,做事必须要按流程,要够冷静,够客观。
在这个封建年代,愤青实在是很危险的人群。
张炳成那边已经在办交接事务,准备离任。
只是长安县令一职,油水多,官职重,盯着的人实在不少。
朝廷迄今还未定下,所以张炳成不得不多留几日。
他父亲的寿宴倒是开了。
宋问让李洵等人都不要过去,以免造成误会。自己带着林唯衍过去蹭饭。
寿宴摆的很大,热闹非凡。有不少商贾前来参加。
毕竟外人并不知情。觉得张炳成就算走了,他背后还有张曦云,长安城里也还有他的人脉。
有事请他帮帮忙,想来还是可以说上两句的。
而且谁知道这场寿宴,会不会有什么官员来参加。
多这一条门路,决计是不算亏的。
商人送起东西来,都是不客气的。
宋问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也很不好意思,就去弄了个箱子,然后写了张纸,又捡了几块大石头放进去,包好。
林唯衍看着她动作,无语道:“他会恨死你的。”
“恨吧恨吧,搞的好像我送珠宝他就不恨我了一样。”宋问嘿嘿笑道,“这样多惊喜?比起他往后的大起大落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林唯衍觉得,张炳成真的是造了孽,才能惹上一个宋问。
宋问收拾好,就提着礼包去寿宴。
将东西摆到门口的桌上,对收礼的小厮拍拍箱子,挤眉弄眼道:“鸡血石一块!”
小厮愣愣点头,在礼单上写下名字,而后请她进去。
宽阔的空地上,摆了十数桌。
后面还有几桌,位置偏僻也安静些。有些身份的都被排到了后面。
宋问没看见张炳成,也没看见张炳成他老爹,只有仆人在招待客人。想来他们应该在后院。
宋问带着林唯衍去了角落,说道:“他收那么多礼金,肯定不会明晃晃的放在家里。你就跟着看看,看他把钱都藏在哪儿。”
林唯衍说:“有点难。人太多了,会被发现。”
“我不是让你进去跟着张炳成,我是让你留意门口收礼的那个小厮。”宋问指指外面道,“你先吃着,时间还早着呢。机会难得,我进去逛逛。”
宋问还未见过这县衙的眷属宅院。
张炳成杀人的罪名先不说,这贪污受贿是妥妥跑不了的。
原本县衙该的布局该是深邃森严,张炳成改了之后,加了些假石亭台,显得不伦不类。
宋问站在湖边,望着碧绿的水潭,摸了摸嘴唇。
有没有可能沉在湖底呢?他这院子这么大,能藏东西的地方真是太多了。
宋问看的出神,又往前走了一步,想一探究竟。
“小心!!”一道稚嫩的童声忽然喊道,“小心后面!”
宋问闻言,下意识的转了下身子。
一道黑影就从她旁边扑了过去,而后落入水里。
宋问一惊,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跑过来,扯着她道:“你快救救我娘!”
宋问低头一看,见妇人扑腾着水面,看起来是不会游泳。也有点慌,摊开手道:“这……我这也不会游泳啊!林唯衍!林十两!林大义!”
前厅人多,旁边也有几位出来透气的客人,闻声迅速赶了过来。却只是站在岸边指点着看。
宋问:“会游泳的有没有?”
几人纷纷退了一步,摇手道:“男女有别啊。”
宋问一口血想喷她脸上去。
那小孩扒着岸边急喊:“娘!娘——!”
宋问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拽回来,一面扯开嗓子喊:“林——十——两——!”
林唯衍离得远了,宋问没把他喊来,倒是把张炳成喊过来了。
他冲来一看,见是宋问,没来得及骂,又看见了自己的儿子,脸色瞬变。
当下明白了情况,脱了外袍迅速跳下去。
周围已围了一干人旁观,林唯衍终于挤过来,站到宋问旁边。
张炳成带人游过来,林唯衍上前,一手将那妇人提起。然后平放在地上。
好歹人救的及时,宋问拍拍她的胸口,吐出两口水。还有意识,只是有些虚弱。
张炳成也爬了上来,抱住妇人,喊道:“三娘,三娘你无碍吧?”
宋问准备退开让位,张炳成却猛得抓住了她的手腕。
第70章 反将一记
张炳成抓住宋问的手; 宋问试着抽了抽,蹙眉道:“咋滴?你想干哈呢?”
张炳成望着她; 恶狠狠道:“你是故意的; 你推她下去的!”
“我推的她?”宋问道,“我推她做什么?”
“我哪知你做什么?我哪知你的险恶用心!”张炳成一口咬死; “若不是你推的她; 她怎么会掉下去?”
宋问冷笑两声:“这你该问她,而不是问我。”
那妇人当时会无端朝她冲来; 而且看那架势,分明是豪不留力,其目的,可以说是昭然若揭了。
可她已自食恶果宋问也不想追究。没料想; 竟然还自己咬上来了。
林唯衍也上前; 捏着了张炳成的手。
他力气大; 对张炳成更别说客气。
张炳成吃痛,倒抽了口气; 无奈松开。
宋问看着自己的通红的手腕,握住活动了一下; 也是满带寒光的回瞪过去。
赵主簿在一旁观看; 已是猜到内情。
宋问会主动去惹那三娘吗?开什么玩笑?她恐怕连人是谁都不认得的。
他心里暗自叫苦,这张炳成走都要走了; 还皮痒着要去招惹宋问,不是自讨苦吃嘛!想连累谁呢?他怎么就不知道安分两个字呢?!
赵主簿各看两边。
双方都是虎视眈眈,互不退让。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不好判断局势,不知该不该替宋问求情。
张炳成抱住妇人,将外衣披到她身上,低声说道:“三娘,你不必害怕,大胆说。是怎么回事?”
妇人微微发颤,躲在张炳成怀里。看了眼宋问,又看了眼张炳成,小声道:“我原本在湖边站着,他走过来,趁我不注意,推我下去的。”
宋问冷笑道:“在你儿子面前,指黑为白,合适吗?”
妇人这才望向旁边的小儿。
小儿还有愣神,在几人中间巡视,带着点不安和慌张。
张炳成抬手招他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
三娘咬着嘴唇道:“分明就是你推我入的水!你吓着了我儿子,还要威胁我吗?对着妇孺小儿,你竟能做出这样的缺德事!”
“当时这里可不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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