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块了十年,傻子唯一没听她的就是,让家里进来了另一个人。
其实也说不上家,她其实也不喜欢大宅子的,跑来跑去的也挺累,他们住在一个公寓里,离老宅开车都要几个小时远的地方,他让那个人住进了老宅。
其实这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她在意的是,是他让那个人住进去的。
虽然傻子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她就是矫情。
想想也挺欠打。
去海边玩的时候,她让傻子把人送走。
别以为她蠢,老宅说什么八字不合,就是故意搞事情,想把她送走。
更让她生气的事,他们在玩的时候,那个人也来了。
没错,那个人是个女的。
绿茶现在还记得她的样子,模样最多是清秀,单眼皮,除了皮肤白了点,连根杂草都算不上,她可是美的惊天地泣鬼神,她算哪门子东西惦记她的人。
她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让她滚了。
就像脑残电视剧里的恶毒女二,她就是那么嚣张欠打,没理也不饶人的那种。
她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原谅她吧,她那时候还小,要是换成现在,她有一百种方法教她做人。
是她自己跳的海,她不但不知天高地厚,还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叼。
想想可把她牛逼坏了,现在给她两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天气往海里跳,真是活腻歪了。
然后就产生阴影了,导致她现在动都没发动,那种要窒息的感觉,让她记忆尤深。
平常玩水冲浪都没问题,一到这种天气,她就怂的跟鹌鹑一样,别说蹦跶了,动都不敢动。
她跟他说:“让她滚,不然我就不出去。”
然后他说:“那你就待着吧。”
他带着她离开了。
绿茶还记得那个小婊砸还很得意的回头冲她笑。
她其实想跑出去,打她一顿的……她也没这么蠢,真泡到海里一直到天荒地老的,只是海底有暗礁,她摔倒了。
她记得自己哭的可惨了,因为她当时的愿望是当明星,腿上留伤疤就不好了,在她快淹死的时候。
还是她那个不知道消失了多久的妈过来把她捞出来了。
还好是亲生的,虽然捞她出来也是为了钱吧,她那个时候可是满怀感激,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简直是再生父母,她肯定会给她养老送终的。
后来……就分开了。
她当了明星。
还是嚣张到让人恨不得把她打死,但是她的荧屏形象还是很好的。
毕竟,粉丝也是爸爸们。
她知道自己混的这么好,是有人保驾护航的,说是好不容易混成一姐,其实是她懒……代言大片的邀约一直没断过,别说潜规则了,见她的导演制片人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这样的条件下,当观众的女神白月光还是很简单的。
她就是一股清流,没有一点黑料,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被人抹去了而已。
傻子在她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就来了。
她提了两个要求。
一是不要来找她,二是不要让她再看见他。
她不太记得他什么表情了,她当时就没看他,只记得他沉默了很久,随后就离开了。
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了,如果在看电视偶尔见过两眼算见过的话。
她其实不是个很坚强的人,缺爱大概也有一点,最缺的大概就是安全感。
绿茶有些难受的闭上了眼,四肢已经冻僵了,她已经听不到宁轻初再说什么了,耳边全是海浪的呼啸声,眼前是一道道白光,越来越清晰感知就是,身体的热量在流逝……死亡离她越来越近。
绿茶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自己死了他该怎么办?还要等么……
“我还不想死——我等的人还没来。”
绿茶艰难的睁开了眼,深吸一口气肺部还是火辣辣的疼。
他那么难,这么难的等了这么久。
就算是真的要死,也得陪着他,最起码……别死在这里。
绿茶之所以没被海浪卷走,是因为被卡到珊瑚群里,宁轻初把她推进来的,她尝试着拔出自己的脚,然后神奇的发展自己感觉不到痛了。
大概是冻僵了。
绿茶废了好些力气才挣扎出来,她凝视着已经到她胸前的海水……迈一步,就很艰难。
生理上,心理上……
她想着自己真是顽强,假如在弱一点,是不是可以就能被冻死或者淹死了,还是有点不情愿的。
绿茶抬了抬脚,很是沉重,但是能动。
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赞,然后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下去,海水涨了很多,已经能游泳了,一旦动起来,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掉了。
就是脚底真的很痛,伤口在海水里发涨,就是她还没来得及扑腾两下就被人捞住了。
她就不挣扎了,安心当一条咸鱼,这离岸边不远,他们很快就上了岸。
宁何卓背着她,声音还是依旧很凉,不过这次多了焦灼,还有恐慌:“不能睡。”
绿茶应了一声,揪了下他的头发,她也没多少力气了,还惊奇的发现宁何卓身上还是挺暖和的:“你肯定不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事。”
宁何卓跑的很快,简直快发疯,但是他还是保持着理智:“说给我听听,慢慢说给我听。”
绿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没有了:“我说过我不会睡的,我刚才在海里都能动了,这点小困难对我来说算什么……”,她说着,声音还是越来越小,也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宁何卓,你身上好暖和……”
宁何卓已经跑到了酒店,保镖都涌了过来:“宝宝,别睡,再看看我。”,他声音嘶哑,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面目可以说是狰狞了。
绿茶嗯了一声,真觉得自己不容易,她又强行睁开了眼:“我还没这么容易死,你省点心。”
医生护士已经来了,岛上有专门的救护车。
宁何卓好怕,情绪濒临崩溃:“我知道了,你刚说你做了什么事?”
绿茶还是很有闲心的:“你这次不能再让我喝粥喝一星期了。”
宁何卓抵着她的额头,车子摇摇晃晃的,颠簸不平:“不行,这次要喝一年。”
绿茶这下真成了一条咸鱼了,她不敢相信:“一年?”
宁何卓想尽可能的让她暖和一点,因此一直往她脸上吹着气,看起来挺蠢:“嗯。”
绿茶感觉自己被掏空了,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宁何卓又碰住她的脸,话间满是恳求:“你要是不睡的话,一天都不用。”
绿茶笑了起来,很废力气,但是也很好看,眉眼弯弯,清淡秀丽:“放心,我可是要陪着你到老的。”
第123章 豪门小白兔14
绿茶住院住了两个星期; 宁何卓一直在陪着她。
两个人白天在一块; 晚上也在一块吃个饭都快抱到一起了,可谓是甜甜蜜蜜; 蜜里调油。
这次她没喝大白粥了; 一天三餐换着样来; 都是宁何卓做的。
绿茶发现; 她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 还是他的厨艺最合她的心意。
大概是她最穷的时候,都是宁何卓做的饭吧,当时很惊艳; 然后慢慢爱上了那种感觉。
宁何卓刚打来一盆水; 水盆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他的表情认真而严肃,不管做什么; 他总是一副正经的样子,黑发散乱,下巴还冒出来了点点胡茬,宽松的运动服上都是折痕:“茶茶。”
绿茶坐到床边上; 天蓝色的条纹病号服; 她的唇色很浅,肉肉的粉色; 因为生病还有些脱水; 上面有些浅浅纹路:“你叫什么名字?”
宁何卓低着头; 用水轻轻撩到她的脚上; 随及又用毛巾擦拭,整个过程轻柔无比,也相当熟练,他半垂着眼,睫毛遮住了瞳孔里的光,显得深邃又多情:“我不知道。”
绿茶来了兴趣,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带着记忆来回穿:“你还记得多少,关于以前的,也就是上辈子,上上辈子……”,她把手搭到宁何卓的头上,慢慢摩挲,很快又开始膨胀。
这感觉大概跟摸老虎尾巴差不多,想想站到老虎头上作威作福,这多苏爽。
宁何卓松开她的脚丫子,又拿过一边的药细细的擦着,他动作很熟练,上药,裹纱布,又握着她的脚,放入一边的拖鞋中。
适当的温度,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宁何卓直起腰:“我也不知道。”
绿茶扭过去,躺到靠枕上,她的脚底被划伤了,留下了一道深深血口,现在还是痛,等愈合估计就该痒了:“那你知道什么?”
宁何卓垂着眸,不言不语,站到一旁,看似高冷,然而他的黑眸却有些失焦,多了两丝傻气:“不知道。”
绿茶也不想逼他,看着这个傻大个也觉得挺可怜的,她叹了口气,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她一开始见他也是怕的,后来就只觉得他傻了:“宁何卓。”
宁何卓听到她唤他,看了过去,眼神依旧淡漠,他似乎不了解人类的情绪,因此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柔,表情是人类的高级功能,由先天不带有任何目的的纯然的笑容,到后来经过社会的培养,能表达出任何自己想要显示的情绪,但很明显的是,宁何卓不具有这种功能。
无论他如何的心动,或者是在爱意满满,他的情感再澎湃,他也只是站到一边,淡淡的应一声:“嗯。”
绿茶招他过来,枕到他腿上,声音有点闷:“我都一个星期没见过其他人了。”,她才意识到。
宁何卓会推着她散步,在外面晒太阳,一切和往常一样,就是她没有在见过其他人了。
宁何卓陷入了一种恐慌,他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可是他害怕,可是他还是得安抚她:“等宝宝病好了,我带宝宝出去逛街。”
绿茶抱着他的大腿:“我要出去。”
宁何卓按着她的肩,害怕她动作太大,伤到了自己的脚:“我去推轮椅。”
绿茶不松手:“你就叫医生。”
宁何卓默了默,良久后才开口:“医生有事。”
绿茶觉得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信,她仰着头看着宁何卓。
宁何卓依旧俊美非凡,就算是下巴上冒出的青青的胡茬,只给他添了两分颓废,像是忧伤的文艺青年,特有的忧郁美。
“这医院里有人吗?”绿茶很诚恳,她住进了医院,连扫地的阿姨都没见过,一直都是宁何卓他亲力亲为。
虽然说这是病房,但是跟套间没差了,这里备有厨房和浴室,当然还有客厅。
宁何卓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总是又明又亮,让他阴暗的心思无处可躲,他声音沙哑:“没有。”
绿茶只能尽量保持理智,她深吸一口气,同时还很庆幸,她很了解这个傻子……她也有责任的。
不只是她没有安全感,他也没有……他比她更惶恐。
绿茶其实很聪明,她总喜欢叫他傻子。
两个人放到一块,半斤对八两,都有缺陷,放到一起才能圆满。
她也被追了这么多个世界,也总该给他一个承诺,于是她握紧他的手:“我不会不要你了。”
绿茶能感觉到盖住她的眼睛手在慢慢移开,随及她的视线恢复了明亮,她盯着他:“你得相信我。”
宁何卓眼神透着茫然,他也的确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心脏上酸涩疼涨的感觉,又告诉他,他是想听到这些的,他以前好像做过什么……然后……她就不要他了。
“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分外清晰的闪现,无端的痛了起来,压抑到好像要绝望。
“你怎么还不滚。”
宁何卓猛然惊醒,瞳孔放大,却也只有一瞬,他反握住她的手,声音低低沉沉:“我信你。”
绿茶弯了弯唇:“我想见见其他人。”
宁何卓没说话,气氛又渐渐冷凝,绿茶绷不住笑了,她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你最好祈祷在我耐性消失之前你能想通。”
宁何卓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抱住她,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绿茶扭了扭屁股,推着他:“你往后点,我靠着不舒服。”
宁何卓就往后挪了挪,搂着她的腰。
绿茶还是觉得憋的慌:“你先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真不想看见这傻逼,真是比她还矫情。
宁何卓很听话,临走前还交代道:“按一下床头上的铃,我就过来了。”
绿茶唇角抽搐:“说的跟你会走一样。”
宁何卓抿着唇,站到一边,显得有点倔强,他开口:“对不起。”
绿茶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根本不信她:“别让我看见你。”,
宁何卓不想听到这句话,他害怕,关于她的每件事,都能让他脆弱无比,仿佛生了个七彩玻璃心,一碰就碎。
他没走:“你看看我。”
绿茶只能告诉自己不要跟智障计较,她看了他一眼:“好了,你可以走了。”,说完,还附送了一个温柔似水的笑。
宁何卓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在绿茶破功之前,关上了门。
绿茶在他离开后的一秒变脸,气的脸都有些扭曲,她把枕头摔地上了,本来是想摔杯子的。
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收回了手,摔了还得那傻子去捡玻璃渣。
宁何卓也真没走远,事实上他就站到玻璃前面,隔着窗户看着绿茶。
见她很生气在摔枕头,心想,她果然不想要他了。
窗户是特制的,一扇窗分两面,一扇是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一扇是从外面能里面。
现在他站到外面能看见里面的那扇窗前面,让绿茶看不见他。
他这已经不能说是小心了,简直是病态。
然而他自己不觉得。
绿茶冷静了一会,又害怕他会瞎想,而且瞎想到自己都信了,她喊了声:“进来吧。”
宁何卓推开门,又进来,没敢坐过去,就站到床边上,一个大个子在这杵着,小媳妇似的低着头。
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只是不想改而已。
绿茶和宁何卓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绿茶天性放荡不羁爱自由,喜欢飘飘荡荡,笑意红尘。
宁何卓恨不能两个人在小黑屋里过日子。
绿茶叫他过来。
宁何卓小心翼翼:“你生气吗?”
绿茶皮笑肉不笑:“不生气,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生气呢。”
宁何卓是个很老实的人:“你骗人。”
绿茶想打死这个二货,而且恼羞成怒:“你过来!”
宁何卓顺着她,安抚道:“别生气。”
绿茶从来没觉得,她原来这么能忍,她绽放了一个和蔼可亲,关爱智障的微笑:“我不生气。”
宁何卓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话,总是惹她生气,所以他闭上嘴。
要说这也是宁何卓的特质,他冷眼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是嘲讽。
绿茶当场就怒了:“你什么意思!”,觉得她笑的假吗?
这傻子还敢嫌弃她,简真是长本事了!
宁何卓内心懵逼,然而深不可测的阴冷的外表上,依然是淡淡的嘲讽,天生高人一等的姿态。
总有那么一个时候,你想打死个人。
绿茶觉得她跟他计较也是蠢,她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闹了好一会,她也饿了。
绿茶向来理不直气也壮,她气吐山河:“我饿了。”
宁何卓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一个人喂,一个人吃,默契无比。
二人之间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在讨论国家大事。
“你对税改这件事怎么看?”
电视上放着新闻联播,主持人严肃又认真,说话有条不紊。
绿茶嫌头发披散这麻烦,宁何卓再给她梳头发,他的手有些笨,大概是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