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问道。
“胡说,小宝,你忘了,爹不喝酒的,你们一边玩去。”杨天河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心里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特别是靠近房间的时候,四肢都在打颤,深吸一口气,有没有用他不知道,更加不敢想里面的场景,握紧手里的水桶,“司月,我进来了啊。”
“进来吧,”司月的声音一响起,杨天河便推门而入,带着一层薄薄热气的房间内,大大的木桶里,他只能看见司月的头以及白嫩嫩的脖子,可只要一想到此时她什么都没有穿,杨天河的心跳得越发厉害了,拎着水桶的手臂却越来越无力,两只脚像是钉在地上了一般。
司月回头,就看见杨天河僵直地站在门口,整个人就跟痴呆了一般,笑着吼道:“杨天河,你想把我冻僵啊,还不倒热水!”说完,就转过身去,哼,也不能太便宜这个愚蠢的男人,最多就留个背给他。
“哦,”杨天河回神,一想到会冻着司月,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所有的力气瞬间回笼,走上前去,不过,在看到司月那一片淹没在水里的白皙后背时,头又开始发晕了起来,呼气似乎都不顺畅起来,“你让让,免得热水烫到你。”
司月往前面移动了一些,“杨天河,你可不能到处乱看!”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警告道。
哗哗的水声传来,之后,杨天河在第一时间跑出了出去,别看司月心里想得挺透彻的,刚才表现得也很镇定凶悍,不过,现在一个人回想起来,脸还是有些发热的,摇了摇头,还是快些洗完吧,她可不想再添一次水了。
“爹,你流鼻血了!”正在这时,杨西西和杨兴宝的声音同时响起,司月一愣,随后想象着杨天河一脸尴尬地挂着两行鼻血的模样,“呵呵,”愉快的笑出了声,完全不压抑她的声音,丝毫没有顾忌外面杨天河听到他笑声时会如何的尴尬。
腊月二十八发面,二十九蒸馒头,都热热闹闹地过去了,终于来到了三十这一天,作为一年的最后一日,自然是过年的重头戏,只是,想到晚上的一顿饭必须要在杨家去吃,她持续的好心情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些影响。
“吃完晚饭,我们就回来。”用过午饭,杨天河对着司月说道,实际上,他心里也没有多想过去吃的,可这是习俗,不得不去,“恩。”司月知道他是在安慰她,笑着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西西,今天去爷爷家,看着小宝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若是有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也不要介意,更不要放在心上,就当他们狗叫就好了。”司月给杨西西整理着衣服。
“恩,”杨西西点头,别说杨天河在跟前,司月不好意思跟西西说杨双吉家的事情,即使是背着杨天河,她也不会说,有些事情还是让孩子自己去发觉比较好。
不过,西西是聪明的孩子,看着三人一脸像是上战场的表情,就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
“娘亲,你放心,我会看着哥哥的,不会让其他人欺负哥哥的。”杨兴宝笑着对司月保证,若是这一家四口之中,最不想去杨家的人,绝对是就是小宝,住在哪里的人,实在是没有给他一丁点美好的回忆。
去杨家自然不可能是空着手去的,杨天河拎着的篮子里放着一块肉,一条鱼,两包糖,一小瓶酒,这样的礼,在杨家村是无论如何也挑不出错处的,看着熟悉的院门,停下脚步的杨天河颇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杨西西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爹,娘亲,还有小宝都一脸严肃的模样,虽然不明白缘由,可他还是收起了笑容,跟着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希望今天能顺顺利利地吃顿年夜饭。”杨天河的要求真的很低,除夕的年夜饭,哪一个不是希望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而他只求顺利而已。
司月瞥了瞥嘴,“希望吧。”反正今天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惹事的,可杨家人就难说了。
院门并没有关,杨天河一家四口走进去的时候的,院子里的女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小周氏笑意盈盈地上前,在杨天河还没有将手中的篮子递出去的时候,就伸手很是自然地夺过,嘴上还说着,“四弟,四弟妹,你们人来就是了,还送什么东西,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快些进来吧。”
说完这话,小周氏拎着篮子,很是迅速地进了她的房间,司月在心里点头,恩,或者他们以后也不应该这么客气,要像小周氏这么的不客气,可转眼又一想,若是让自己做刚才小周氏所做的事情,摇头,好吧,她承认她这没有那么厚脸皮。
“四弟妹,愣着做什么,快点来帮忙啊。”陈氏从厨房里露出脑袋,“一早就听说四弟妹厨艺好,我们早就收拾好了菜,这都等着呢,四弟妹,不是嫂子说你,你来得实在是有些晚。”
司月无语,他们吃过中午饭就过来了,这还晚,她真想回一句,我用了早饭就过来,你们管午饭吗?算了,大过节的,就不跟这女人计较了,“我进去了,你们自个儿当心。”走进厨房前,司月对着杨天河父子三人说道。
杨西西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一进院门,就感觉到了爷爷家与他们家的差别,院子没有他们家的干净,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最让他不舒服的是,那几个应该是他婶子的女人,虽然是面带笑容,可那种笑容,让他一点也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得很,她们说话的样子,说话的语气,说出的话,他全都不喜欢,难怪爹他们一个个心情都不好,杨西西鼓着脸在心里嘀咕道,西西现在心情也很不好了。
杨天河看了一眼院子里没跟他打招呼的侄子侄女,一手牵着一个,不在意地说道:“走吧,我们进去,外面冷。”
“恩,”杨西西和杨兴宝同时说道。
“傻子!”在杨天河刚要踏进堂屋的时候,身后也不知道哪个孩子说了这两个字,杨天河侧头看着西西,见他并不在意,这才放心下来,至于到底是哪个侄儿说的,反正他们的爹娘都在,怎么都轮不到他这个已经分出去的叔叔教导。
“爹,大哥,二哥,三哥,五弟。”杨天河一一叫道。
“爷爷,大伯,二伯,三伯,五叔。”杨兴宝和杨西西接着叫道,兄弟两个倒是默契十足,乖巧地叫完之后,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笑意,两个小孩是真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心是很不错。
可坐在堂屋内喝茶,吃瓜子点心的杨双吉等人就不那么认为了,纷纷看着比杨天河还高一些的杨西西,“老四,这事怎么回事?”
村子里传言说老四收养了一个傻子当儿子的事情,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就是老四再傻,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况且,收养儿子可不仅仅是老四说了的算的,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四会将这傻子带到他们家来,在这样的日子,意味着什么不用想就知道了。
“西西,小宝,你们出去玩,”杨天河担心杨双吉他们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不想西西听到这些话,让他心里难受,于是,笑着支开两人。
“恩,”杨西西和小宝点头,兄弟两牵着手走了出去。
杨天河这才找了位置坐下,“爹,西西是我和司月收养的干儿子,他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心智也只有七岁,我是真心拿他当儿子养着的,我希望爹即使你做不到像疼爱亲孙子那样,也不要对着西西说什么难听的话,那孩子的心很敏感,会很难过的。”
“啪,”是杨双吉拍桌子的声音,“老四,他是你收养的儿子,那你让他跟着你姓杨了?”果然分了家,心就野了,腰板也硬了,要是以前的老四,哪里敢这么跟他说话,就是他敢,也没有这样的嘴皮子。
“恩,”杨天河点头。
“你的姓是我给你的,这么大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们商量一下,你以为这诺大的杨家就你一个人吗?他若是惹了什么事情,我们都是要跟着受累的。”杨双吉铁青着脸,好心情在看到杨西西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杨天河皱眉,好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面对他们时,心已经足够坚强了,并且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准备,“爹,若我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
“我肯定不会同意的,你媳妇是不能生还是怎么着?”杨双吉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是要收养,杨家村你这么多的族兄弟,过继一个也是可以的,为什么非要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白的傻子。”
“西西不是傻子。”杨天河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随后,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也不想跟杨双吉吵架,深吸一口气,“爹,西西聪明着呢,他只是因为脑袋受了伤,才会如此,你不要再说他是傻子了。”
杨天山兄弟四个对杨天河收养杨西西的事情心里也是不满的,杨西西是傻子,即使是杨天河分了出去,还是会影响到他们儿子女儿的名声,可看着态度强硬,跟他们爹都敢呛声的杨天河,四人暂时选择闭嘴。
“还有,无论爹你怎么不满意西西,大不了以后我不带他过来就是了,可收养西西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居,户籍早就落在我的户籍上,村长和族老们都是点头同意了的。”杨天河开口说道。
杨家的另外五个男人听了这话,心里的冷笑,落户籍有县令大人在,自然是方便得很,至于村长和族老,上一次老四媳妇救了他家孙子,这么一点小事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答应,果然是分了家的男人,聪明了许多,现如今都知道绕过他们家,直接将事情办下来了。
“老四,你好,你可真好,”杨双吉站起身来,指着杨天河,“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让那傻子离开,我不想看见他。”
杨天河实在没想到他爹会这样说,大过年的,哪里有将人往外赶的,也站起身来,愣愣地看着杨双吉,好久才开口说道:“爹,小的时候,不是你叫我要做个好人,要一心向善,能帮的就要尽力去帮,要品行端正,正直坦荡,对人要真诚无私,做事要脚踏实地,并且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地想想,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坏事再小也不要做,好事一定要尽力而为。”
说到这里,杨天河停顿了一下,“这些都是你曾经教导过我的,我从来没有忘记,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也在努力地做一个好人,可现在,”其实这些话,他很早就想问了,“你又是怎么了?难道你自己说出来的话你都忘了吗?还是你想让我将如今心智只有七岁的西西狠心扔掉,让他自生自灭,这样的寒冬腊月,你觉得他最后会怎么样?这跟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还有,爹,你来告诉我,我要怎么把西西丢了以后,又能够不愧对自己的良心,每晚还能高枕无忧地睡觉?”
杨天河的这一番话,不仅仅是杨双吉震住了,就是杨天山兄弟四个也傻了眼,那些话杨双吉确实是说过,不止是对老四,对他们兄弟四个也说过,可哪有人会像老四这般,记得清清楚楚不说,还当成行为准则,执行到底,现在回想起来,杨天山兄弟四个看着老四,想着他做的事情,可不就是按照爹所说的那些话做的吗?
只是,他这么做心里不难受吗?人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事情一多,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私心,要做到老四刚才所说的那样,反正他们不行,肯定会难受得很的。
杨天河看着五人的表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言传身教,本以为他是学得最好的,而实际上呢,这么些年,他仅仅只看懂了皮毛。
想到这里,杨天河笑了,庆幸自己只看懂了皮毛,要变成四个兄弟那样,他宁愿自己的脑子笨一些,“爹,你们能做到,扔掉了西西,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到无愧于心的。”
是的,即便现在他也有他的私心,可他却绝对做不到爹所要求的那样,“爹,之前换婚的那件事情,是你说,宁愿岳父不救你,你宁愿被淹死,也不愿意因为司月耽搁老五的前程。”
杨天河低下头,不再看五人的脸色,“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要答应吗?那是我迄今为止做的唯一一件对不起我良心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想,我的命是爹给的,既然这样,就当是还爹你的这条命,新婚当晚,若是司月要我的命,我绝不会让她动手,让她变成杀人凶手,而是自我了结,还了爹你的生养之恩,也还了我们家欠岳父的一条命,不过,在这之前,我也会将遗书喜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个王猛大哥,让司月至少能有个保障的生活,不管爹相不相信,那个时候,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杨双吉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是真没想到老四当时是那么想的,而他更没想到,老四会一根筋地记住小时候他教导他的话,心里的苦蔓延到嘴里,他能说什么?他能告诉老四,没有哪个父亲会在孩子小的时候叫他做人要懂得变通,要自私自利一些?
杨双吉也想不明白,为何他看重的四个儿子没有一个听进去那些话,唯独不受重视的老四却牢记在心,这个时候的杨双吉真的是苦闷地想对天长啸,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还有一个人是跟杨双吉一样郁闷的,那便是杨天赐,骗婚那件事情确实是他们对不起四哥,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只是,命运弄人,现在想想,自从司月嫁给四哥以后,四哥就开始走运,儿子拜了大儒为师,又分了家,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而他呢,这一生最大的机遇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变成别人的了。
这样的气氛,杨天山兄弟三人都识趣地不说话,而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那探究的眼神看着杨天河,他们真的很好奇,老四这脑子到底是咋长的?
“爹,你若是铁了心地要在今天赶西西走的话,这里是爹的家,儿子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我们是一家人,他走,我们也是要跟着走的。”杨天河倒真不是威胁,他说的事实,即使是现在西西在他心里并没有小宝重要,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抛弃他的。
“你,”想着杨天河刚才的话,杨双吉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杨天河了,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问他为什么没像其他四个儿子那般,哪怕稍微长歪一点也好,只是这话哪里是为人父亲能问出口的。
“哇哇。”就在这是,杨兴宝的哭声传来,杨天河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这边,杨兴宝和杨西西走出堂屋,见他的五个堂兄一个个都神色不善地盯着他们,“哥哥,我们去另一边。”哼,不跟你们玩,说完,拉着杨天河就往院子另一个角落走去。
杨兴盛兄弟五个从小就欺负杨兴宝,再加上大人的不阻拦,时不时的一句,那样的贱种生下来就是该被欺负的,于是,在他们的心里,欺负杨兴宝并不是什么不对的事情,更是半点也没有将他当成兄弟来看。
可自从司月嫁过来之后,情况突然就变了,原本被他们欺负的对象去比他们还精贵了起来,吃穿用度都比他们要好,兄弟几个在这么强烈的落差下,早就受不了了,如若不是大人们压着,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忍住,之后,又有了杨兴宝拜大儒为师的事情。
别说在村学读书的杨兴盛兄弟三个嫉妒得不行,就是已经是秀才的杨天赐心里也是嫉妒的,只是他更懂得掩藏心思,周氏口口声声杨兴宝抢了五叔的举人,小周氏,陈氏甚至是李氏,好些时候都忍不住对着儿子感叹,若是被大儒收徒的是他们,他们的前途就不用担心了。
在这样里里外外各种因素的刺激之下,兄弟几个对杨兴宝的嫉妒之心,厌恶之心不断地高涨。
如今再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