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先从地面飞升到十米高的地方,然后急速而下,来到女主身后,为女主挡剑。
孟伊夏在正式开拍前便知道有这么一幕戏,一直也很期待。
当被钢丝绳吊起刹那,她还是平静的,但当到达十米高的时候,她原本激动的心情渐渐转为些许惊恐。
下方,导演拿着喇叭筒问她感觉如何。
她咽了口唾沫,向下方点头表示还好。
接着是快速降落环节。
因为紧张,她完全拿不出角色该有的表情和神情。
如此,试演环节进行得十分困难,加上吊威亚时而成功时而失败,来回试了二十多次。
孟伊夏终于适应了吊威亚的感觉,在停工午休前的最后一刻,完美完成了导演想要的效果。
午休是两个小时,从十二点到十四点。
孟伊夏接过哥哥递过来的饭盒,看到盒饭里比别人多出的她最爱的红烧鱼,惊喜不已。
孟伊尚点了下她的脑袋,笑道:“辛苦了,奖赏你的。”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人群轰动的嗡嗡声,工作室副总监跑过来冲孟伊尚喊道:“尚哥,有个了不得的人物要见你!”
☆、吊威亚
所谓了不得的人物是夏氏集团最大股东莫延肃的女儿; 莫杉杉。
想到数天前与莫杉杉之间发生的冲突,孟伊夏还有点心有余悸。
幸而莫杉杉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想与哥哥谈投资的事。
莫杉杉说; 虽然夏氏集团已经投资过; 但她的母亲还开了一家以名牌衣服为主的大型公司,不属于夏氏集团。她的母亲听说夏氏集团投资了这部电影; 也想跟风投资,而且也是一个亿。
无论是导演还是哥哥都被莫杉杉口中的数据吸引住了; 何况他们剧组现在确实手头紧; 急需投资。
莫杉杉说不放心他们剧组的能力; 所以要求召集全部工作人员开个会,看看他们的能力再决定是否投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不会耽误他们下午开工。
于是,半个小时候,所有工作人员在莫杉杉指定的大楼会议室里聚会。
孟伊夏担心因为自己影响投资的事,所以默默坐在最后一排。
很快; 莫杉杉迈着轻快的步伐与导演以及孟伊尚走了进来。
就在所有人以为莫杉杉这个大小姐会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时,莫杉杉却只瞥了一眼众人,摇了摇头; 转身离开。
孟伊尚追过去问怎么了。
莫杉杉站在走廊上,嘲讽道:“就这么点人手,能拍出什么好电影。真抱歉,不是我不想投资你们; 而是你们没资格接受我们的投资。”
孟伊尚作为久经沙场的老滑头,对这等嘲笑早已习以为常,回道:“是的,我们只有资格接受夏氏集团的投资。”
莫杉杉青着脸撇了撇嘴,转身大步离去。
小插曲过后,一切又恢复正常。
孟伊夏得知投资的事黄了,暗想大概是因为她的关系,多少有点自责,所以下午的演戏格外用心。
上午已经能够把握好吊威亚的戏份,所以下午她一点也不担心。
可是这回,当她被拉到十米高的空中时,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某一处传来奇怪的像是在一点点断开的声音。
幸好这时,在导演指示下,钢丝绳已经开始下降。
由于拍摄的是晚上的戏份,所以整个拍摄都是在高高的影棚里进行。
孟伊夏摆好了动作,开始飞速下降,就在离地面还有大约三米时,高空中的某一处绳索彻底断开。
几乎由不得任何人反应时间,她身体一个不平衡,摔落下来。
本以为怎么也要摔个面目全非,回过神时,脸并没有贴在地上,而是贴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落星河的声音自她身下呻|吟,“可以起来了吗?我的胸膛……很痛……”
原来在那千钧一发之时,是落星河跑上前接住了孟伊夏,幸好很是聪明在接住孟伊夏的一瞬间弯曲了力道,和孟伊夏一起摔落在地,并没有被孟伊夏砸伤,但也砸得够呛。
孟伊夏连忙爬起来,看着揉着胸膛喊痛的落星河,将将回过神,想问落星河怎么样,却感觉头顶一阵奇怪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连接着钢丝绳的一个长形铁架从影棚顶端滑落,径直落下。
她几乎下意识地想推开落星河,却还没来得及低下头,便被爬起来的落星河狠狠推到了一边。
紧接着,在众多想要上来帮忙的人的目光中,铁架径直落下,砸在了落星河的身上。
孟伊夏因为刚才被落星河的一推,摔在一米外。
她听到很大的如同惊雷一般可怕的巨响,然后整个人都恍惚了。恍惚地爬了起来,恍惚地看到近在咫尺的铁架下的人鲜血淋漓,想要去把铁架移开,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最终被其他人给拉了出去。
不久,她看到了救护车,看到一身是血的落星河被医护人员抬进了车里。
她一遍一遍擦着眼睛,不让眼睛模糊,却擦了一脸的血。
原来她在之前想要移开铁架时别铁架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手臂,此刻一双手鲜血淋漓。
惊心的疼痛随着这个发现而传遍了全身。
这时,孟伊尚跑过来拉着她一起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一路都是嘈杂的救护车的鸣声。
终于到达医院。
由于要包扎伤口,孟伊夏被两个护士迎进了一间医务室。
孟伊尚安慰她:“你在这里安心包扎伤口,我去看看落星河的情况。”
哥哥匆匆离开后,一个外科医生走了进来。
孟伊夏木讷地看着医生给她的双手打麻药、缝针、包扎,从始至终一声不吭,因为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去想。
医生做完最后一步后,嘱咐道:“伤口太深了,愈合要很长一段时间。你这一个月的时间不要碰生水,及时来医院检查,以防留下疤痕。”
护士拿着盐水瓶要给她打点滴。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孟伊尚大步跑了进来。
孟伊夏猛然起身,终于说出了话:“他怎么样了?”
孟伊尚喘息了下,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医生说落星河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做一个手术。”
孟伊夏瞬间觉得一身的力气瞬间都被吸走,整个人瘫了下来,泪水哗哗的流,“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孟伊尚却没有放下眉头,神色紧张道:“情况还不是很乐观。手术有点麻烦。”
孟伊夏摇摇晃晃地站起,担心地看向哥哥,“什么意思?”
孟伊尚道:“医生还说他们检测出,落星河的血型是AB型RH阴性血,属于稀有血型。医院的血库没有足够的这类血型的血用来手术。虽然我已经动员了所有人去查有这个血型的人……”
孟伊夏想到自己和哥哥都是常见的ABO血型,顿时慌了,着急地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孟伊尚点头,“我刚刚把这个消息通报出去,就有人告诉我,他在网上看到一个人有这类血型。这个人你我都认识,就是夏氏集团的继承人,霍赟霍先生。”
不等孟伊尚说出来找她的真正目的,孟伊夏已主动道:“我去找他帮忙!”
孟伊尚拉住她,“你先不要着急,我已经打电话告诉他发生的事,他正往这边赶来。因为害怕他不答应帮忙,所以我说了谎,说要做手术的是你。所以,你不能去见他。”
孟伊夏愣住,又急又气,“什么?你怎么确定说是我,他就愿意过来帮忙了?”
孟伊尚叹了叹,“我也不清楚,当时太着急,就靠直觉撒了谎。”
孟伊夏百思不得其解:“你哪里来的直觉?”
事已至此,只好将错就错,毕竟救人重要。
与此同时,医院外面,霍赟开着一辆宾利横冲直撞般来到了医院大厦前,与此同时,后面一直紧跟着他的车也停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他车的前方,显然有意拦他。
霍赟知道拦他的那辆车上坐着的是一心扑在父亲遗留下的科学实验上的楚长生。
他深吸了口气,推开车门下了车,果不其然地被也刚刚下车的楚长生抓了个正着。
“你给我回去继续做实验!”楚长生揪着他的衣领,冲他大吼。
霍赟满脑子都是躺在医院里等着他的血液做手术的孟伊夏,懒得和面前这个急功近利、冷血无情的人废话,一拳将他打趴在了地上,然后飞奔进了医院。
迎接霍赟的是哥哥孟伊尚。
“伊夏现在怎么样了?”霍赟问。
孟伊尚一边引导他走向献血室,一边悲伤道:“她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做手术。只要手术成功,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霍赟闻此本来就紧张的表情此刻又一片煞白,比孟伊尚脚步还快地进入了献血室。
孟伊夏为了避免被霍赟看到,索性推着吊水的架子躲到了女厕所里。
她一再安抚自己的良心,哥哥那是善意的谎言,所以她有必要帮哥哥撒这个谎。
于是,她一直在女厕所待了近四十分钟,看着盐水瓶里空了,才从厕所跑出来找护士拔针头。
此时,落星河的手术已经以医生称为奇迹般的成功结束。
霍赟因抽了太多血有些头晕目眩,躺在休息室里休息,当从孟伊尚口中得知手术很成功时,立马起身要去见孟伊夏。
孟伊尚这时才想到自己撒谎的事,正左右尴尬,想着怎么合理解释时,负责采集血液的医生走了过来,打断两人的谈话。
医生看向霍赟,“请问是这位先生方才献的RH阴性血吗?”
两人闻此皆怔了怔。
霍赟点头道:“是我。有什么事吗?”
医生道:“关于你的血液,我们发现了点问题,可以请你借一步说话吗?”
霍赟瞬间变了脸色,担心是不是自己身体的特殊性被对方发现了。为防止身体的秘密暴露,他顾不得再去看望孟伊夏,随着医生走了出去。
孟伊尚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汗想这医院不会是看中霍先生血液的稀有性,想一口气多抽点吧?
事实证明,孟伊尚想多了。
医生并没有带霍赟继续去抽血,而是带着他来到了血液样本研究室。
“请问霍先生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特殊的食物或是药物?”医生请霍赟坐下后,关切地询问。
霍赟虽然心中担心万分,依然表现得大方冷静,“可以请您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医生将桌子上一张血液化验表推到霍赟面前,上面还有一张手绘的分子结构图,“我们在你的血液里检测出一种奇怪的分子,初步断定对人类身体没什么危害,但极其罕见。我把分子结构大概罗列在了这张纸上,你先看看。”
霍赟看了一番血检报告,最后目光落在纸上的分子结构图时,脸上再也抑制不住情感的表达,露出了震惊而愤怒的神情。
虽然医生将分子结构图画得不是很准确,但是那样眼熟。
那是他父亲研究出来的MMOS药的分子结构图!
他前些天浏览父亲生前的研究成果时,对这个药物印象极为深刻,因为这个药物可以让人对眼前的发生的事情无法长期记忆到脑海里。而如果让人长期过量服用,不仅可以导致人记忆力下降,甚至会让人失去过往的失忆,成为没有记忆的傀儡。
MMOS药物分子一般不会在人体里存在时间超过24小时,不会在人体血液里存在超过12小时。
他的血液中可以查出这类药物分子,可见他在12小时里吃过此药。
而这12个小时里,他只吃过楚长生吩咐他需要吃的一粒白色胶囊药丸。
想到过往楚长生每天都让他服用此药,他再也无法抑制愤怒的心情,一拳重重打在桌子上。
他开始怀疑楚长生的一切,包括楚长生说的话,包括从始至终实验的目的。
医生被霍赟的反应吓了一跳,关切地询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霍赟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恢复冷静道:“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急需去办。抱歉,我得离开了。”
得知落星河的手术成功结束,孟伊夏来不及思考便奔向落星河所在的病房。
到达病房门前时,她突然感觉身后有奇怪的熟悉感,连忙转身,便看到狭长的医院走廊
里,霍赟越行越远的背影。
“霍先生……”她下意识地喊,却被身后哥哥拉进了病房。
病房里除了哥哥,还有很多剧组人员。当看到拥挤的人群中站着身着警服的高中同学薛美人时,她小小吃了一惊。
落星河被隔离在一面隔音玻璃窗内,她只能看到他缠着纱布的身体和熟睡的面容。
哥哥请按她的肩膀,安慰她道:“不用担心,他没事了。过了今晚,他就会醒了。”
孟伊夏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人,脑海里不断闪现落星河救她的场景。
她现在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恨意,只有无限的感激和愧疚,愧疚自己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她甚至开始相信,他以前说的那些话。
他说他喜欢她,说可以为了她去死,原来都是真的。
薛美人从人群中走出,咳了咳,“好久不见。”
孟伊夏看向走到身旁的薛美人,微微惊讶:“你不是在异地办案子吗?怎么会在这里?”
薛美人道:“我不久前向上司申请回到这个城市办公,上司同意了。我刚回来不久,就收到一条匿名消息,道是有人要加害于你。一开始还以为是人恶作剧,没想到是真的。”
孟伊夏一听差些没站稳,“你的意思是说,这起事件不是突发事故?是有人故意害我?”
薛美人道:“我还不能太确定。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第一时间去案发现场调查,定会把这件事查出个结果,保护你的安全。”
其他人显然都已经知道薛美人到来的目的,在薛美人与孟伊夏解释的时候没有吃惊。
之后,除了孟伊夏和哥哥,其他所有剧组人员全都与薛美人去了警局录了指纹和做了相关口供。
就在薛美人整理着口供资料时,负责现场调查的几个人员回来,递给薛美人一台手掌大小的微型DV,道是在现场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发现的,里面有近三天的影棚视频资料,像是某个人故意放在那里用于偷拍。
这简直像是给他们查案子的福音。
薛美人立即调取了DV里的录像资料,查询了最新二十四小时影棚视频记录。
这台DV定是放在了一个隐蔽且绝佳的位置,拍摄角度可以看到影棚百分之八十的场景。
当时间显示在今天午休时分,视频里,一向热闹的影棚突然人去楼空,大约空了十来分钟后,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西服、行为鬼鬼祟祟的男子。
该男子身影时分消瘦,但身手灵活,凭借着一台铁高架,向影棚棚顶爬去。
由于拍摄角度有限,看不到那男子在上方做什么,但显然最具嫌疑。
经过对视频里出现的嫌疑男子进行面部取证,很快锁定了其身份。
薛美人作为负责此案的警长,立刻下达命令,对该嫌疑男子进行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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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表白
夏氏集团大厦是大京市公认的代表城市之光的最高建筑。而在这建筑之下偌大的地下室里; 却不允许任何人停车。夏氏集团的人都道那里面有一片神秘不可碰触的区域,除了专属通道,没有人可以进入。
人们所道的神秘区域; 其实不过是几间置着高级科学装备的实验室。偌大的实验室里却从始至终只活动着两个人; 曾经是夏氏集团前任社长与其学生楚长生,如今是夏氏集团继承人与其老师楚长生。
此时; 安静的实验室中,身着白大褂的楚长生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