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碰女人?我倒想试试看。”倪胭将一绺儿长发缠在指尖慢悠悠地把玩,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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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姬明渊正在躬清殿中闲来无事翻阅史书。苏公公悄声进来禀告倪胭过来送甜品。
姬明渊微微惊讶。两个月了,这个女人要有所行动了?
倪胭拖着水红色的长裙缓步走进殿中,望向姬明渊嫣然道:“臣妾给陛下带来了亲手做的栗子糕。”
倪胭转过身,从跟进来的温持元手中接过食盒,亲自放在姬明渊的长案上。她打开食盒,将里面装着栗子糕的小碟取出来放在案上,不紧不慢地温声道:“臣妾不善厨艺,学了许久才学会。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姬明渊瞥了一眼面前的栗子糕,缓声说道:“爱妃有心了。”
“陛下不尝尝吗?”倪胭急忙问。
姬明渊抬眼,正好对上倪胭期待的目光。
“陛下该不会担心臣妾在糕点里下毒吧?”倪胭抿了下唇,眼中的期待瞬间暗下去,变成了失望。
“爱妃怎么可能会如此。”姬明渊从容拿起一块,在倪胭又惊讶又期待的目光中吃下。
倪胭弯着眼睛笑起来,她弯下腰,自己也拿了一块来吃,望着姬明渊问:“陛下还没告诉臣妾味道怎么样呢?”
姬明渊看着倪胭粉色的唇上沾着的一点糕点碎屑,没有回答倪胭的问题,而是说:“孤更好奇爱妃忽然亲手做糕点送来的用意。”
“陛下以为是什么阴谋?”倪胭苦笑,“两个月不见,只是想见你。”
她泅着秋月的明眸望向姬明渊,眸光浮动间悄然诉说三千情丝。
姬明渊望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个疯子,痴情的时候疯,下手胡作非为的时候更疯。
“陛下,”苏公公又一次从外面进来,“梅妃娘娘带了亲手做的糕点过来……”
苏公公瞟了一眼长案上的栗子糕,声音低下去。
“让她回去。”姬明渊开口。
“等等。”倪胭喊住苏公公。
她对姬明渊说:“梅妃也是一片心意,如果今日是我费心做了糕点送进来,被陛下直接赶走,心里不知道要多难过。”
姬明渊便改口:“糕点拿进来,让梅妃自回。”
苏公公应了一声立刻出去办。须臾,他重新提着食盒走进来,将食盒里的糕点拿出来。竟然也是一碟栗子糕。
姬明渊迅速抬眼看向倪胭的表情。
倪胭十分惊讶,眸中响起一抹光,惊奇说:“没想到梅妃竟然也做了栗子糕。可是梅妃向来喜欢烹饪,一定比我做的好吃……”
她声音低下去,头也低下去,带着些沮丧。
姬明渊眯着眼睛审视着她,说:“孤瞧着这两份糕点样子极像,想来味道也不会差太多。”
“是吗?”倪胭蹙眉重新打量两份放在桌子上的糕点,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梅妃送来的那一碟,想尝尝看。她的手刚碰到糕点,后知后觉地收了手,询问姬明渊:“陛下,臣妾可以尝尝吗?不过这是梅妃送给陛下的,臣妾擅自吃了反倒不好。”
“无妨。”姬明渊神情冷漠,想看看倪胭今日突然过来到底是有什么把戏。
倪胭拿起一块梅妃送来的糕点送到口中尝了一口,默默将整块糕点吃完。
“臣妾觉得虽然这两份栗子糕样子一样,可是梅妃娘娘不愧为平日里擅厨的人,味道就是好一些。”倪胭说着又拿起了一块栗子糕来吃。
躬清殿中的灯不管白天黑夜都燃着,长案一侧的翔龙雕祥云纹的落地铜制灯架上的蜡烛将要烧尽了。温持元走到躬清殿的偏殿取了新的蜡烛,回来重新点燃。
新的蜡烛刚刚点起,倪胭手中的栗子糕落了地。
“唔……”倪胭捂着腹部蹲了下来。
温持元诧异地回过头去,看见倪胭脸色绯红,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样子十分痛苦。
“娘娘?”温持元急忙赶过去扶住倪胭,入手一片滚烫。
温持元怔住。
这种温度和反应,他知道是什么药。
温持元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坐在长案后的姬明渊,姬明渊面无表情,一如既然的威严。
“娘娘……”
温持元低下头望着痛苦的倪胭,忽然就慌了。
他中毒时,她用那样的方式来帮他。如今她中了毒,他居然没有办法帮他。
因为他不是个完整的男人,是个残缺的人。
倪胭身子微微发颤,她死死握住温持元的手,颤声说:“带我回青檐宫……”
她死死握住温持元的力度是她全部的信任,好像在这种情况下,她选择了相信温持元。
温持元再次抬头看向姬明渊。
“宣太医。”姬明渊情绪毫无波动地下旨。
温持元这才缓过神来,他狠心推开倪胭的手,焦急说:“娘娘等等,微臣去喊太医!”
温持元匆匆跑出去抓住苏公公的袖子。
“怎么了这是?”苏公公惊讶地问。
“太医!太医!”
温持元一身狼狈地重新跑回躬清殿,看见倪胭蜷缩着躺在姬明渊脚边。她抱着自己,整个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微微发抖。因为过分用力咬着唇,鲜血将她的唇染得更红。
姬明渊捏着一块栗子糕,没有看脚边的倪胭。
第154章 弃妃祸国〖10〗
温持元慌忙跑过去; 倒了一杯凉茶送到倪胭口边。倪胭唇上的血迹染红了白色的茶盏。
姬明渊瞥向倪胭; 目光是一贯的凉薄无情。
太医很快赶了过来。
温持元以为姬明渊召太医过来是为了给倪胭诊治,却不想他是让太医先查长案上的那两碟糕点。
温持元几乎是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向姬明渊。大概是他的目光实在太越矩,姬明渊瞥向他,开口说道:“扶娘娘去偏殿。”
“是……”温持元咬着牙将倪胭扶起来。倪胭几乎已不能自己走路; 软软的身子差不多全部倚靠着温持元。她紧紧抓着温持元的手; 指甲在温持元的手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抓痕。
“娘娘,再忍一忍……”
怎么忍?虽然倪胭中的毒和温持元上次不太一样,可是想来此时的痛苦是差不多的。
温持元扶着倪胭走进偏殿。
姬明渊偶尔夜里读书迟了会歇在偏殿,偏殿里的布置倒也简单。一张黄明的架子床; 一张太师椅和一张四方桌,旁边一座黄梨木的双开门柜子,再无其他。
温持元扫了一眼,略微犹豫之后; 扶着倪胭坐在龙床上。他想要松手; 倪胭却紧紧攥着他的手。温持元就势蹲下来,与倪胭平视; 说:“娘娘; 你再坚持一下,等一等……”
倪胭扯了扯嘴角,用发红的眼睛斜斜望着温持元,问:“等什么?”
温持元哑然。
“陛下……”温持元说不出来了。姬明渊刚刚的表情分别就是毫不在意。难道这人当真狠心绝情到对倪胭不管不顾?她是他的妃子不是吗?
温持元想不通。
倪胭忽然闷哼了一声,她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襟。
偏殿并不隔音; 外面太医的声音可以清楚传进来。倪胭不想让自己的嘤咛窘音落入外人之耳,她只能更用力咬着唇忍住娇呼,鲜血从她的唇上滴落下来。
“娘娘,您别咬了!”温持元慌忙之间将自己的手递给倪胭。倪胭挣扎犹豫了一下,立刻抓住温持元的手臂,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她唇上的血和他手腕上的血交融在一起。
温持元却并不觉得痛,他恨不得能够再痛一些,再痛一些。在不能替她痛的时候,他只想和她一样痛,比她更痛。
“贵妃娘娘送来的这份栗子糕完全没有问题。药物是掺在梅妃娘娘送来的这一份栗子糕中。”
太医眉头皱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爱卿直言。”姬明渊道。
“是。”太医弯着腰,“这药名为千回香,是一种催情的药物。药性温和,不会伤身。可是……可是如果是处子之身,必以阴阳津液为解。”
偏殿内的温持元不可思议地看向倪胭。处子之身?温持元根本不敢想象姬明渊居然从来没碰过她。
姬明渊挥手,太医退下。
温持元又听见外面走进了许多人。
先是姬明渊派出去的人详细禀告了梅妃娘娘是从何处得来的药,人证物证,连包着药的纸,做栗子糕的器皿全部拿到。
梅妃哭天嚎地,姬明渊随意挥了下手,暗卫堵上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从此宫中再也没有梅妃。
包括此事涉事的所有相关人员一并发落。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终于安静下来。
姬明渊搭在长案上的手随意敲了敲,起身走进偏殿。
“陛下。”温持元起身行礼。
姬明渊挥了挥手,温持元看了看蜷缩在龙床上的倪胭,犹豫之后,只能退出去,守在外面焦急候着。
姬明渊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的倪胭。倪胭侧躺蜷缩着,她睁着眼睛,目光空洞,咬着自己的手指,香汗淋淋,乌发乱了湿了,裙装也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姬明渊挑起一绺儿黏在她脸上的湿发,问:“你知道梅妃送来的糕点有问题?”
“我、我先来的。陛下也当清楚我平日与梅妃毫无接触。”倪胭望着姬明渊,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虚弱异常。
姬明渊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未尽信。
倪胭忽然笑了起来,她垂下眼睛不再看姬明渊,唇畔的笑很浅很淡:“不论我说什么,陛下都是不信的,又何必问呢……”
身体里的热流涌过,倪胭的身子弓起来,双手抓着身下明黄的被褥。她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吟,隐忍而痛苦,又带着点猫儿的娇。
倪胭几乎用最后的力气扯下悬着的玉钩,明黄的床幔落下来,隔绝了架子床床里床外。但是透过明黄色的床幔,姬明渊能看见倪胭的身影。
他看见她在床中打滚踢扯,抓乱自己的衣襟,又将手探入裙中。而她口中发出的嘤唔之音更加痛苦。
姬明渊看着床幔上映出的身影,面无表情。
门外,温持元的眼睛逐渐染上了湿意。
许久之后,床中的动静小了下去。
姬明渊拉开床幔,看着倪胭衣衫不整地趴在床上,手中握着簪子扎自己的小臂。她挽起的长发全部散了下来,凌乱不堪。
倪胭转过头,用红彤彤的眼睛望向姬明渊。她费力爬到床边,手摸索到姬明渊的腰侧,摸到他随身佩戴的短刀。
刀鞘扔到地上,倪胭将短刀递到姬明渊手中,决然地说:“杀了我,或者喊一个侍卫进来。”
姬明渊垂眼,目光落在手中的短刀上。他的视线又很快被倪胭的手吸引,她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此时抓着他手腕的手也是红彤彤的,带着炙热的温度。
倪胭口中忽然发出一种古怪的叫声,她一下子凑过去咬住了姬明渊的食指。姬明渊刚要收手,却发觉倪胭并不是在咬他,而是在吮吸他的手指。
姬明渊的眉头皱了起来。
倪胭缓缓抬眼望向姬明渊,她的眼中半是迷乱半是清醒。她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深情望着姬明渊慢慢吮吸。
眼泪溢满红色的眼睛,沿着她的脸颊滚落,落在他掌中,一颗又一颗。
一声闷响,短刀落了地。
姬明渊用另一只手缓缓抹去倪胭唇上的血,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沾了血的手指送入口中,尝了尝。
他推开倪胭大步往外走。
偏殿的门开了,温持元立刻逼下眼中的泪,低下头去。
姬明渊走到长案前,从碟中拿起一块栗子糕送入口中,他转身向偏殿走去,一边走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栗子糕。
倪胭本来以为姬明渊根本不会因为帮她而破坏修炼二十年的功法,正准备用妖力化解体内的毒,又见姬明渊回来,她微微惊讶地望着姬明渊,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姬明渊走到床边宽衣解带,姿态从容,脸色却有些阴沉。
倪胭微眯着眼打量着他,微微沉思。
“陛下不顾这些年修炼的功法了?”倪胭勾着嘴角,态度莫名。
姬明渊捏着倪胭的下巴,把她扯到面前,阴冷地逼视着她的眼睛。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阴森,可怖到让倪胭以为他下一瞬间真的会掐死她。
姬明渊却忽然笑了,说:“孤注一掷是蠢人的做法。”
他平日里是很少笑的,忽然笑出来,倪胭才发觉他也有一双桃花眼。倪胭抬手,手指轻抚他的眼角,轻声说:“陛下应当多笑一些。”
姬明渊身体里的药效迅速起了作用,他捏着倪胭的肩膀,将她推到床上去,让她跪趴在床上,掀开她身上早已湿乱的长裙,倾身压了下去。
床榻晃动,伴着两个人的喘息声。
姬明渊脊背皮肤下的血脉逐渐由青色变为黑色,隐隐有着黑色的流光在浮动。他的眸子也逐渐深下去,漆黑一片。
门外,温持元眼中的泪已经散去,他面无表情,目光有些空洞。
姬明渊没有让倪胭留宿,下半夜,他用棉被裹着倪胭,将她抱回了青檐宫。他将倪胭放入床榻时,倪胭拉住他的手腕。
姬明渊凉薄地睥着她,毫无半分温存。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姬明渊先开口:“还有什么事?”
“陛下失了功力,以后青檐保护你。”倪胭望着姬明渊说。她身上的被子滑下去,露出娇嫩的肩臂,以及上面星星点点的痕迹。
姬明渊瞥了一眼他留在倪胭肩臂上的痕迹,推开倪胭的手,将她的手臂重新放入被中,将被子往上拉,甚至将倪胭的下巴也遮住。
“管好你自己。”一如既然凉薄无情的口吻。
倪胭望着姬明渊转身离开的背影,缓缓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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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懒懒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轻晃,长长的裙摆拂过地面的绿色草丛。
其实她并没有觉得姬明渊会帮她,甚至在她的原本的计划里姬明渊是不会帮她的,那样她通过下一步计划反倒有信心把他的第四颗、第五颗星逼出来,与此同时还能把温持元的第六颗星逼出来。没想到姬明渊竟然选择了帮忙,所以姬明渊的星图里只亮起了第四颗星。至于第五颗星,倒需要倪胭再去想别的办法了。
姬明渊打乱了倪胭的计划。
不过倪胭现在并不想去思考怎么得到姬明渊的第五颗星,也不想去思考姬明渊为什么会这么做。她现在更愁的是温持元。
原本想利用这次机会逼出温持元的第六颗星,谁曾想到因为变故,不仅没逼出来温持元的第六颗星,他先前已经亮起的五颗星居然灭了四颗。
倪胭扶额轻叹。
“阿姊……”付红棂遥遥喊了一声。
倪胭凉凉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
付红棂咬咬牙,还是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踩过草丛走到倪胭面前去。她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生怕这些茂密的草丛中会遇见些虫蛇。她走到倪胭面前,稍微松了口气。
倪胭懒懒靠在秋千上,连问付红棂有什么事情都懒。
付红棂等了半天看倪胭一直不理她,她还是主动先开口:“阿姊,陛下要放我出宫去。”
倪胭撩起眼皮瞥着她,问:“所以?”
“所以……”付红棂咬了咬嘴唇,“是不是因为阿姊不喜欢我,然后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
倪胭嗤笑了一声。
她拿出几分兴趣,问:“付红棂你很喜欢陛下?”
付红棂点了点头,回答:“当然,陛下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哪有女人不想嫁给最厉害的男人?”
倪胭托腮,问:“因为他是陛下?如果他不是陛下你可还喜欢他?如果穿着龙袍的人是别人你可愿入宫做妃子?”
付红棂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