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夜看了看那碗药,又看了看唐梦,意思很明显。
“殿下,趁热喝了吧。”唐梦把瓷碗推到了他面前。
凌司夜却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
“殿下,不宜久煎的药,可不能再热第二回了,赶紧喝了吧,臣妾先回房了。”唐梦越发地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第一个念头便是逃。
“站住。”凌司夜的语气依旧淡漠。
“殿下慢用,臣妾先回房了。”唐梦没有止步。
突然,身后有东西疾疾飞来,唐梦猛地侧身躲开,扔过来的竟是刚熬好的那碗药,撒了一地,应声而碎。
唐梦蹙眉回过头,心中顿时大惊,只见凌司夜一手按在胸口上,一行血沿着唇畔缓缓流了下来,怒声道:“你就不怕本太子亡命地宫,父王要你殉葬吗?”
正文 183都很温柔
凌司夜一脸愤怒地看着唐梦,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如此潇洒地丢下他,如今还能如此闲适地吃夜宵,即便婢女都会担心,这女人的心哪里去了?
“殿下不是好好的吗?”唐梦撇了撇,还是走了过来。
“很不好!”凌司夜仍是怒声,揽着她的肩,整个都欺到她身上去,所有的重量毫无顾忌地加在她身上。
“先回房,我帮你熬药。”唐梦吃力地支撑着他,一步一步朝门外而去。
“你就一定要那么讨厌我吗?”凌司夜认真问到。
唐梦一愣,很不喜欢讨论这话题,先前是很讨厌,现在,她也不知道,只盼着他尽快对天帧帝下手,她也好尽快摆脱这困境,有一件事,她突然很想知道了,关于空山,关于唐影。
“这不像是殿下会问的话题。”笑了笑,淡淡回答,算是一种提醒。
“本太子偏偏要问你呢?”凌司夜却是执着,依旧嘴硬,眸中复杂掠过,何曾如此逼问过一女人这样的问题?
“怎么伤得那么重?这三日去哪了?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唐梦转移了话题,一副严妻的语气。
“淑妃陵,见了数百死士,把他们全撤换了。”凌司夜毫不隐瞒。
“东西还没下落呢,怎么先动手了?”唐梦微微纳闷。
“过阵带你一起过去,方便些。”凌司夜淡淡说到。
“小看我!”唐梦挑眉看他,眸中不经意掠过一丝复杂。
“你的武功尚在云容之下,去了只会惹麻烦。”凌司夜的话向来很直接。
“嫌我麻烦还带我去?”唐梦没好气说到,推开了房门,这一路搀着他走了,她整个肩膀都快垮了。
“本太子偏偏就带你去。”凌司夜依旧没放开她的打算,毫不怜香惜玉。
“云容这丫头倒是知道不少啊。”唐梦说着,搀着他在榻上坐了下来,只是,才刚坐下呢,凌司夜却骤然来了力气,冷不防推了她一把,欺身压下,困住了她。
“不许打云容的主意。”冷冷的语气,满是警告。
唐梦心中一咯噔,随即笑了起来,“臣妾可不敢,殿下不是说了,臣妾的武功尚在她之下。”
“你的不敢本太子岂能轻信?”凌司夜逼视,贴得很近,同她耳目相对,唇畔依旧噙着血迹。
唐梦习惯地想别过头,却又连忙等住,正面看他,道:“殿下先歇下吧,臣妾再给你熬碗药去。”
他家伙究竟好了多少了?刚才那一身无力定是装出来的吧?
凌司夜这回倒是真的放开了她,翻身拉过锦被仰躺了下来,隐隐一声叹息,道:“不用了,明日让云容熬吧。”
“哦。”唐梦低低应了一声,没多说话,轻车熟路地窝进被褥中,虽天气已经回暖了,这大半夜的,还是凉飕飕的。
凌司夜仍是一手将她拉近,没有说话,微微闭上了双眸。
“去淑妃陵做什么?你就不怕皇上起疑?”唐梦其实早已满腹疑惑了。
“到时候再告诉你。”凌司夜侧过身十分自然地将她纳入怀中,脸上倦色渐浓。
“黑勾玉有消息了吗?白狄那边有什么线索了吗?”唐梦仍是继续追问,也不知道若雪怎样了,玉邪那家伙定能保护她吧。
“不急,父王在找着呢。”凌司夜唇畔浮起了一丝冷笑,父王在找,如此渔翁之利,他最放心不过了。
“也不知若雪那丫头怎么样了?”唐梦低低说着,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就揪心着,不得不承认,这对苦命鸳鸯的不幸,是她和枕边这人造的孽。
“她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放在心上。”凌司夜一下子睁开了眸中来。
“朋友呗。”唐梦答得很随意。
“认识很久了吗?”凌司夜好奇了起来,她的圈子,似乎一直未曾对他敞开过丝毫。
“自小就认识的,谁没有个玩伴呢?”唐梦仍是答得很随意,心中却是不安了起来,这家伙又想问出什么来了?
“也是皇城人氏吗?”凌司夜显然没了睡意。
“一个孤儿,被一个老嬷嬷收养了,后来嬷嬷仙逝了,她就浪迹各国,年纪小小的走过好些地方。”这些事都来自那段陌生的记忆,记忆里,若雪可喜欢唐影了。
“倒是巧啊,玉邪能被她救了。”凌司夜冷笑。
“得确是巧啊,玉邪能第二次被你逼下那山崖!”唐梦话语中尽是讽刺。
“更多的是拜你所赐。”凌司夜那揽在她腰上的手骤然一紧。
“你是起源。”唐梦懒得挣扎,任由他紧拥着,小脸埋在他怀里,折腾了那么久,也累了。
“玉邪的案子结了吗?”凌司夜又问到。
“我有这空闲吗?”唐梦反问到,本打算从唐府回来后去趟大理寺的,谁就被他关了三日。
“这三日你都做些什么?”凌司夜好奇地问到。
唐梦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问到,“殿下觉得臣妾能做什么?下回殿下要禁足臣妾就禁东宫,那鬼地方臣妾可不想再去第二回。”
一屋子阴森冰冷,一律的玄色调,多困几日,她还真会亲自动手敲门喊人的。
“本太子自小就习惯那里,你最好也尽快习惯。”凌司夜眸中掠过一丝不悦。
唐梦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道:“无泪地宫是殿下何时建造的?”
“小时候。”凌司夜淡淡答到。
唐梦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皇位本就是你的,你又何必心急于一时呢?”
凌司夜眸中阴鸷闪过,十几年了,他一向很有耐性,如何会心急?看了唐梦一眼,打趣地道,“爱妃的意思是打算为本太子生个皇孙?”说罢冷不防翻身又将她欺负在身下了。
“臣妾可真真不敢!”唐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家伙倒真是把理由冠冕堂皇地可怕,这样说,难不成他是为了她而对天帧帝起杀念的?这千古罪名她可背负不起!
凌司夜冷冷一笑,大手缓缓覆上了的她小腹。
唐梦身子一僵,连忙主动伸手,大胆地抚着他那俊美无比的侧脸,甚是柔声道:“殿下,有伤在身,不早了,睡吧。”
凌司夜却是瞬间愣了,直直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唐梦的手流连而下,轻轻拭去他唇畔残存的血迹。
小手缓缓被握住,他果然安分了,依旧拥着她侧身而卧,柔声道:“那三日都没怎么吃饭吗?瘦了。”
“地宫太冷,住不习惯,没什么胃口。”唐梦任由他拥着,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有些小女人,双眸却骨碌转着,终于摸清楚了,原来,这家伙真的吃软不吃硬!
“那以后冬日就不去了,等夏天到了再去。”凌司夜难得的好商量,犀眸中疑惑掠过,这女人居然会撒娇,这么温柔,难道硬的不成,得用软的?
“殿下做主便是。”唐梦亦是好商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那个黑衣人也是你幼时的朋友吧?”凌司夜依旧柔声,光洁的下颌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
唐梦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了,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敷衍,就是因为那五彩千丝纸鸢而关她的,回来了怎么可能不问起?!
“老是黑衣人、黑衣人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梦仰起头,一脸娇怒地说到,小手却主动揽住他的腰。
“他在相府帮你引开官兵,第一只千丝纸鸢就是那时候留下的,那天晚上他也在唐府,武功极高,高得我都没察觉到,你一定也没察觉到吧?”凌司夜依旧柔声,双手亦环抱住她的腰肢,心中却是冷笑。
这女人还是不怎么女人的时候还让他放心一点,她越发的温柔,他倒是越发的戒备了!
“你都没察觉到,何况我呢?”唐梦答到,手放开了。
凌司夜笑了笑,亦是放开了她,侧卧着,一手支着头,道:“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这女扮男装那么多年,你小时候倒是很乖啊!”
“小时候……我想想……”唐梦凝眉沉思,整理着那份残缺的记忆,很小时候,爹一直在边疆,娘和疼爱她,大部分时候唐影都替代着她,而她总是偷偷穿女装溜出去玩,也是那时候认识林若雪的。
再大点的时候,唐影就很少替代她了,除了空山的时候,只记得师父是剑空,被逐出了师门,空山有几个长老都很凶,这段记忆模模糊糊的,只知道空山不是好地方,和唐影去了趟白狄,遇到了白十三,唐影失踪了几日,她倒是和白十三混的熟稔。
在然后日子就这么过着,似乎又去了几趟空山,然后就奉皇命入朝为官,然后她就穿越来了,醒来就在西界那墓门前,一切的记忆一直在脑袋里翻涌着,独独不知道自己去西界做什么。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需要想那么久吗?”凌司夜挑眉看她。
“太久了,很多都记不清了,你小时候又怎么过的?”唐梦不经意地说到,仍是凝着眉头。
“也记不清了,太久了,睡吧。”凌司夜双眸顿沉,埋首在她脖颈中,不再说话。
唐梦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满脑子都只有两个字“空山”,问题一定出在空山上,定不会是巧合遗忘的!
……
给读者的话:猫祝福所有的猫咪和猫咪的家人朋友们,新年快乐,幸福平安!
正文 184喂药&遇殷娘
一整日凌司夜都没有出宫,唐梦亦只能陪着困在东宫里。
今日一大早德公公便来传话了,晚上天帧帝在皇后宫里设了家宴,邀他二人过去。
午后,云烟谷,悠扬的琴声缓缓才茶厅中流出,回荡在山谷中,屋内原本的摆设早已都换成了唐梦喜欢的榻榻米。
唐梦懒懒倚着,看着琴台旁席地而坐之人,垂着眼睑、袍服如雪、墨发轻挽、姿态闲雅,修长的手指如行云流水一般在琴弦上来回挑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时间一般。
唐梦看着有些痴,没想到这家伙平日里喜好奢华,竟也有这么高雅的一面,看着他那难得沉静的俊容,看着看着,却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
铿~~,琴音止了。
“笑什么?”凌司夜挑眉问到,虽低着头,却也知道这女人方才可是看了他好一会儿。
“没什么。”唐梦眸中的笑意根本掩藏不住。
凌司夜眯眼,起身走了过去,高高在上地睥睨她,问道,“方才看什么看得那傻样?”
“有吗?”唐梦脸微微一红,随即笑道,“就是想起了绿坊来了。”
她竟然会想起伶人来,连自己都不可思议。
凌司夜缓缓在她跟前跪坐了下来,沉着眸中,冷冷道:“你不说本太子都险些忘了,明日十五正是绿坊开张之日!”
“恭贺殿下,生意兴荣哈!”唐梦讪讪笑着。
“红楼,绿坊,白宫……”凌司夜故意拉长了尾音,继续问到,“你还有哪些产业是本太子不知晓的?”
“先不告诉你。”从紫阁回来,唐梦心中早有了算计。
凌司夜却是冷哼,“醉生梦死?”
“你知道了啊!”唐梦故作惊讶,眸中掠过一丝狡黠,梦如是那女人可经不起拷问,她根本就当他早知道了。
“还有吗?”凌司夜眯眼,眸中精光闪过。
“要再有,我可富可敌国了。”唐梦说着看向了外头,云容端着药来了,这早中午三顿药都是她给熬的,也不知道是药效好,还是这家伙身体底子好,气色恢复地很快。
“殿下,该喝药了。”云容很懂规矩,没有直接进来。
凌司夜却是斜倚了下来,挑眉看了唐梦一眼。
唐梦撇了撇嘴,自觉地走了过去接过云容手上的药来,云容低着头没看她,欠了欠身转身便走。
“都恢复得如何了?”唐梦跪坐了下来,将药喂到了凌司夜嘴边。
凌司夜没有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待遇,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着,她打伤的,当然要她来喂药,理由很充分,不容反驳。
“怎么突然要宴请了,还是在皇后宫里?”唐梦继续问到,大年三十夜后,就再没见过天帧帝了,心中微微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凌司夜眸中掠过一丝神秘,张口,很理所当然地被她伺候着。
……分割线……
晚云渐收,残阳西落,冰雪消融,古道曲折,寒鸦低飞,几处断壁残垣,凄凄惨惨戚戚。
白衣男子牵着马,独自一人静静地走着,陪伴的依旧只有漂浮在身旁的那几只千丝纸鸢,半边银白面具泛着幽光,那双永远温软如水的双眸,沉敛着,安安静静。
大风过,袍袖翻飞、墨发扬起,身旁的纸鸢随风远远而去,一去不回。
男子驻足,回过头,视线追着那纸鸢而去,执着地看着它们渐渐消失在风中,心中某个地方顿时疼了起来,看着看着,良久才转过身,继续朝前而去。
前方依稀可见几处灯火,是个小村落。
离开皇城很远很远了,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奔波,今夜,终于累了。
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这个方向朝北,往狄胡,血狐出没之地。
很快便入了村庄,随意在一户人家门前落了马,正要叩门,身后马蹄声又起,唐影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心顿时一惊,手还是缓缓落下,轻轻扣了扣门。
“谁呀?”门内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门随即咿咿呀呀地打开了。
出来的是个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光景,眨巴着明亮的双眸看着唐影,还有他身后走近了的黑衣妇人。
“四儿,是谁啊?”屋内又传出了一个少妇的声音,话音方落,一个婴儿的啼哭随即传了过来,哇哇哇直哭,一下子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过路人!”小孩子朝屋内喊了一声,视线又回到唐影脸上,显然对他那半边面具很是好奇。
夫人这才急急走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边哄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唐影和他身后那黑衣妇人。
这村子的人耕不织,也不做什么买卖,就靠过路人借宿给些小钱营生。
“就只有一间房了,你俩自个商量吧。”少妇说着,又哄了哄怀中婴孩,那孩子已经安静了下来,小脸嘟嘟,似乎知道这不是能吵闹的时候。
唐影正要开口,身后妇人却早拿出了一锭金子递给那少妇,没有说话。
少妇眼前一亮,连忙接了过去,对唐影道:“公子,寻别家去吧。”
“我不留宿,就坐一会儿喝口热茶,你准备些干粮来便可。”唐影淡淡说到,亦取出了一锭金子来。
“成,我这就去做来!”妇人连忙退开,让二人进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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