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位施主是紫阁最大的香客,这些日子在紫阁静修内省,故紫阁不收香客了。”
清清郎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太虚道长,此时已经是一身整齐的白袍,鹤发童颜,长须轻飘,道骨仙风。
一句话便解释了所有的尴尬。
天帧帝笑了笑,也没多过问什么便转身同太虚道长一齐朝殿外而去了。
定如师太亦不多作什么解释,抽了三根香亲手在火烛上点着递给了这妇人。
妇人点了点头,接过香烛,很是恭敬地在佛像之前拜了三拜,什么都没有祈求直接上了香。
一切似乎很平静,在正常不过了。
然而,就这么瞬间,定如师太和已经要迈出高高门槛的太虚道长不知怎么地突然晕厥了过去。
天帧帝骤然回头,双眸如鹰一般凌厉狠绝,一下子便察觉到了异样。
是毒!
“你!”妇人大惊,惊诧以方才的无色无味的迷毒竟对天帧帝毫无一丝作用。
“这毒用得妙啊!”天帧帝感叹到。
妇人紧锁眉头,自己终究是太过大意了,毕竟眼前之人是天朝的帝,顿时一身戒备了起来,连连后退。
天帧帝却是饶有兴趣,步步逼近,道:“顾朝云,当日我斩杀唐文这时你不来,今日倒是寻到这儿来了?”
“唐文没死!”妇人脱口而出,她那日在场的,知道是场戏,一直拼命隐忍着罢了。
“哈哈,果然是你!”天帧帝大笑了起来,也不过是猜测这人的身份罢了,如今好了,确定了。
唐夫人眸中痛恨掠过,双手一扬,顿时一阵白色的粉尘弥散开了,蒙住了天帧帝的眼。
天帧帝根本没有退,鼻息罢了,为了对付空山,他没少研究毒物。
大手挥散白雾直追而出,他还没打算出手,自然不会让血迹脏了紫阁。
任由唐夫人逃出了紫阁他才姗姗来迟地追上,虽是对毒物有所研究,对唐夫人亦是戒备满满,毕竟她是空山的掌门,对天下毒物了如指掌。
这个敌手可以远敌,不可近攻!
唐夫人一味地逃,亦是忌惮同天帧帝正面冲突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往西边,天帧帝却是远远落在西边等她,往东边,亦是如同。
最后只能往北,然而北边,追上的却再不是天帧帝,而是一群持弓箭的禁军。
“卑鄙!”唐夫人岁了一口,为躲过那食人花已经耗费了很多功力,至今没有全部恢复,而相隔这么远,毒根本无从用起。
天帧帝就站在后方高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畔噙着冷笑,眸中是势在必得的决绝。
手一抬,尽是满弓便一齐射出!
唐夫人边闪躲便朝前方小树林逃去,入了树林勉强能躲避这接二连三的利箭。
禁军终于是追了上来,唐夫人心下一喜,轻易布下了拿手的毒瘴,就怕远攻,近了,她便有得是办法了。
很快,整片林子便从深处弥散出一阵阵黑雾来,一看便知道是极毒的毒瘴。
几个脚步快的禁军立马丧命,七窍流血而亡。
所有人都止步了,回头看缓缓飞来的天帧帝。
天帧帝亦是戒备,不敢靠太近,环视了四周一圈,唇畔冷笑紧浓,冷冷道:“把这整个山头都围起来,差人到山下守着,若是擒不住人,统统别回去见我!”
“是!”众人齐声答到,看样子只有死守了。
然而,正当天帧帝转身要退去之时,整片林子的黑雾却突然急速地散开。
“去看看怎么回事?”天帧帝蹙眉说到,仍旧不多迈入一步。
“你们几个进去看看!”禁军统领连忙下了命令。
几个侍卫毫无迟疑地进了林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这是毒。
然而,他们却一点儿事情也没有。
“追上去!”天帧帝骤然厉声。
四面八方的禁军顿时一齐追入小树林,这林子背后便是悬崖,唐夫人根本没有任何逃路,即便是下了悬崖,怕是天帧帝的人也早到了。
自从斩杀唐文的消息放出去后,天帧帝就早在身边准备了一切防备,就随时等着唐夫人送上门来了。
只是,他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另一批人马。
就在林子的前方,只有三个人,皆是一身黑色长袍服,戴着兜帽,宽大的袖口绣着古老的图纹。
天帧帝认得这些人,李公公说过几回的,是空山的人!
原来空山至今都还在寻找这顾朝云啊!
这黑雾怕是他们散的吧!
天帧帝退了,挥手示意所有禁军隐去,独自一人追了上去。
唐夫人早已经退到悬崖边,一看到林中黑雾散去心中便是暗道不好,什么人到了她再清楚不过了,一路上没少躲过这些人!
想往左侧而去,有天帧帝挡路,想往右侧跑,又有几个师兄拦路。
落入天帧帝手中无意是要妥协的,而落入空山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妥协亦是要死!
只期盼这两者争了!
然而,这似乎是她的自作聪明,两方皆是步步逼近,却谁都不先动手。
三方终于对面而视了!
“呵呵,这是空山家务事,朕还是不插手了。”天帧帝却是突然大方了,退了几步,对空山几位长老点了点头,又道:“顾朝云是我天朝通缉要犯,还望各位长老处罚这罪臣之后知会朕一声。”
三位长老分别是剑悟、剑武、剑莳,三人皆是面面相觑。
“师兄有交待少同这皇帝有冲突。”剑悟低声说到。
“既然他退让,也算是给咱空山留着面子,算是一份尊重。”剑武亦是低声。
剑莳却是不苟同,道:“好一份惺惺假意,这狗皇帝想吞了咱空山,你俩也不是不知道,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你休轻举妄动,大师兄交待得很清楚,出了空山便是他的天下!”剑悟说着上前来,同天帧帝行了个礼,道:“多谢皇上体谅,顾朝云犯了我空山大戒,待戒律堂做出判决定差人告知皇上!”
天帧帝点了点头,难得笑了笑,谁都不知道他心下有算计着什么。
然热顾朝云却是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终究还是逃不过出这个下场,两方都要她和唐文的命!
“你们都商量清楚了吧!”大笑着问到,连连后退仿佛不知道背后就是悬崖一般。
天帧帝冷眼旁观,退到一旁。
三位长老却是分三方,摆开阵势,不容顾朝云逃脱,虽是天赋极高的小师妹,虽是师父一手栽培起来的掌门,却是敌不过几个长老联合的攻势,更敌不过殷娘一人,否认她也不必如果忌惮了。
“小师妹,你还是同我们回去吧,当时定下契约你就该清楚有今日的下场!”剑武已经不再称呼这师妹为掌门了,空山的掌门早已该是唐梦了,而血狐未寻回,一切落空,若非凌司夜和唐梦先去了一趟空山大闹了一场,怕是现在唐梦亦是被追捕之一了。
“师妹!哈哈,我还以为你们连我这个师妹都不会认了,我同唐文哪里错了!你们说啊!空山定下的规矩都不许更改吗!”唐夫人厉声问到,满腔的悲愤,她这一生不是因唐文而毁,而是被空山毁了!
“空山的规矩自然存在的必要,不是你一人说改便可以改的,当年亦是你大意丢失了血狐的,若非念着同门一场,大师兄同殷娘是不会忍你至今日的!”说话的是剑武,比唐夫人还要愤怒。
“哈哈,那我倒是要谢谢你们了不是?”唐夫人仍旧是大笑着,却是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就这么瞬间纵身跳入悬崖!
只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她就要逃,落入这两方任何人之手都将会是她的厄难!
她不死,天帧帝就不会杀唐文,而唐府的食人花究竟怎么回事她还没有查清楚呢!
走投无路还有西界的可以,她就不相信剑空会真的不理睬她!
顾朝云就这么直直坠入悬崖了,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个悬崖有多深。
甚至,天帧帝都不知道,因为派遣而去的人根本就下不到悬崖底,下方有断崖,断崖之下仍旧有断崖,一层一层,越来越深,吸血蝙蝠越来越多。
那是一个从未有人到达过的地方。
天帧帝还未知晓这一切,只是冷冷一笑,朝三个长老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而三位长老相视一眼,皆步至悬崖边,往下一瞧,皆是心惊。
这下面,必死无疑!
“师兄,终于结束了。”剑莳淡淡说到。
“就是不知道怎么同大师兄交待,这连尸体都捞不到。”剑武一脸担忧。
“先寻殷娘的下落吧,我们也出来很久了。”剑武有朝悬崖下看了一眼,隐隐叹息了一声,并非他们无情,而是空山便就是这么无情的一个地方,顾朝云和唐文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被处决了!
三人很快也离去了。
四周很快安静了起来,天亦是彻底的黑了。
悬崖下却是出现了一双双猩红的双眸,闪着妖异的红光,似乎被方才的动静打扰了,气氛有些躁动。
这是嗜血的蝙蝠,血族里最底层的将士,亦是数量最多的一直军队。
在这悬崖下安静了很久很久,今日终于有人来打扰了。
“羲风,你说上一世血族怎么就没有守护住魔道呢?”一个空灵地很好听的女音传来,只是,黑夜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上一世的事谁能知道,睡了这么久了,也该寻主子去了。”回答的是一个低沉的声音,透着满满的慵懒,仿佛刚睡醒一般。
“血族之首这一世能出现吗?”女子好奇地问到。
“不寻怎么知道,我饿了,方才那人在哪里?”男子懒懒说到。
“带到洞窟里去了,昏迷过去了,没意思。”女子有些不屑,她吸起血来可是很讲究的。
“呵呵,才几年不见,你这嘴越发的叼了。”男子笑了笑,似乎是离开了。
夜很深,悬崖亦很深,安静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时不时传来的虫鸣。
353相见不识2011…07…13 16:17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这是一道蔓延入云霄的石阶,很长很长。
怀里抱着早又陷入昏睡的血狐,身后跟着失了灵魂一样的小夕儿,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本该赶回孤城去的了,却不知道这石阶吸引了。
往上看,终于可以看得到天,云层就在眼前飘过,终年不断的风呼呼吹着,上面有个很大很大的露天平台,亦是灰蒙蒙的,巨石雕刻出来的一样。
他驻足,朝对面看去。
那亦是一个洞口,同方才山魅躲藏的山洞一样,隐隐看得出来原本是一座浩大的石雕殿宇,经过了多年的风吹雨打,早已风化了,原本的大门成了洞口,越往里面越是深邃漆黑。
“夕儿,我们过去看看吧。”他淡淡开了口,飞身而下,即便是染了血迹的白衣,依旧翩然而谪仙。
身后的小娃娃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亦是飞身跟了过去。
然而,却没有跟着她师父走到洞里去,而是被洞外的一座石雕秋千吸引住了,就挂在一颗石雕的大树上,好生奇怪。
原本空洞的双眸渐渐浮出了一丝丝笑意,开心而已,单纯的开心。
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在那石雕秋千上坐了下来,不知觉地想运气摇晃,只是动弹不了,那么僵硬。
刹那间,熟悉感闪过,一闪即将逝,夕儿眸中仍旧噙着那明亮而单纯的笑意,看向那石洞口,静静地等候。
洞内。
唐影细细地打量着一切摆设,尽是都是石雕而成,惟妙惟肖,逼真无比。
再往里走,便开始昏暗了,只能隐隐看得出这本就是一座殿宇,规模不小,而摆设却很是简单。
龙脉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曾经住过哪些人?
“夕儿,这地方很熟悉。”淡淡说着,回头却不见那小弟子了,无奈摇了摇头,夕儿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的。
也罢,就这么乖乖地,安安静静地,总比魔性大气四处惹祸来得好,这样好管教多了!
走了出来,一下子便看到了秋千上那个小女孩,笑着看着他,笑容那么明亮。
突然,方才那若有若无的熟悉之感再次袭来,却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很熟悉很熟悉,仿佛当头一棒一样。
手不住抚上心口,怎么会有痛的感觉?
夕儿的笑容很快就收起来了,依旧是那么空洞的神态,站了起来,乖乖地走到他身旁,不言不语,就像是个傀儡娃娃,随时静候他的命令。
唐影眸中掠过一丝复杂,一手抱着血狐,另一手朝她伸了去。
只是,夕儿只是低头,不动。
“师父牵着。”他淡淡说到,眸子有了宠溺。
夕儿这才伸出了小手,抬头对唐影乖乖地笑了笑。
唐影手一紧,足尖点地,却是带着夕儿就这么直直朝龙脉顶飞了去,还离着数十丈的距离,破了云层,终于落了地。
见了眼前场景,他那一贯波澜不惊的心亦是骤然怔住了。
这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呢?
俨然是一个战场,倾倒了无数石雕将士,而站在的亦皆是将士穿着,犹如兵俑一般,铠甲,长剑,短刀,弓箭,匕首看得让人应接不暇。
瘫倒的将士,神态有痛苦的,有惊愕的,而有些根本已经看不清楚了,站着的有愤慨的,有冷笑的,有好奇的,更有好多是仰望着前方的高台。
高台仍旧是被一层薄云遮掩着,依稀可以看得到一尊石雕的影子。
唐影放开了夕儿的手,独自飞了过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云雾里了。
夕儿抱着血狐,依旧是静静地等着,根本看都不看这四周一眼,只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沉睡的血狐。
不一会儿,风又起,有些肆虐,很轻易便将遮挡在高台前的那层薄雾吹散了。
终于是看得清楚了,那高台很开阔,很干净,全然不同于下方的凌乱狼藉。
只有两尊石雕,一尊是一个男子,胸口处被几把利箭穿透,笔直地站着,身姿颀长挺拔,另一尊是一个女子,凤冠霞披慵懒地斜倚在主位上,一手支着头。
唐影就站在这女子面前,已经看了良久了,唇畔至始至终噙着一丝暖暖的笑意。
或许,根本就没有再看她,只因为那熟悉感,很强烈的熟悉感。
想梦儿了。
这幅神态身姿,慵懒而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真真像极了唐梦。
难过方才那第一眼会有股熟悉感直直迎面扑来。
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龙脉里,他始终不信她说的话,定是负气的谎言,定是气他的欺骗。
总之,他不相信,即便是当作不曾再龙脉里遇见过她,他也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什么我不是唐梦,我来自五百年后。
等他把血狐之事交待清楚,等他彻底自由了,等他恢复了面容,他就回来寻她。
这便是自欺欺人吧!
他身后不远处那小弟子不也一样吗?
只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当师父不曾对她说过什么狠话,从此乖乖地跟着师父,他说什么她才做什么。
这师徒二人其实很像很像。
五百年前的记忆被诅咒封于石下,即便他魔性彻底觉醒都不能轻易冲破,何况是如今?
唐影只是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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