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也被那人压得死死的,却渐渐感觉到了某个灼热而滚烫的物什,容慎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登时清醒起来,抬手想要推开他。
纤细的手腕刚刚抬起来,就被那人握住按在了床上,容慎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基本上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完全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这场景好像有点熟悉,只不过这一次梦中醒来的人变成了叶翡。
讨厌,为什么不管谁是睡着的那个,她都逃不了被压的命运……
容慎默默地腹诽,也不敢轻易再动胳膊动腿,生怕自己一个不对再给煽风点火,叫他心里那团火烧的更旺。
充满了侵略性的霸道亲吻终于接近了尾声,叶翡喘息着将唇舌退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抵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长睫扫过她的脸,声音低沉迷醉,“阿慎。”
容慎下意识地咬了咬有些红肿的嘴唇,撇开头咳嗽了一声,那人离她太近了,近到她觉得,正眼看着他都会被扰乱心智说不清楚话。
“你……我……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眼下这个姿势还真是不太适合聊天,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容慎怀疑自己大清早口气不太好,然而刚才……难道他不嫌弃她吗……
她这个话题够新奇的吧,够吸引人的吧,够能让他翻身坐起来好好听她说话的了吧?容慎合计得挺好的,然而实际上却完全没有奏效,那人只微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容慎:我隐隐地感觉到我的一条腿麻了……
因为,某人刚好压在她某条已经感觉不到是不是她的的腿上。
“你怎么知道?”难道叶翡是什么可以入梦的小怪物,就比如睡神梦神什么的眼看着脑洞就要朝着科幻奇幻剧情片发展的容慎及时打住了放飞的自我的思想,一瞬不瞬地盯住了叶翡的漂亮眼睛。
那个,感觉距离太近好像有点对眼……
容慎丧气地撇开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一点气势都没有,就听见叶翡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流过,“你梦见我什么了?”
嗯……
这人是打算用这个姿势继续聊天了吗……
容慎眨巴了两下眼睛,虽然不是那么好意思,但为了她一会儿不秒变瘸子,还是咳嗽了两声,正色说道:“阿翡,我腿麻了……”
叶翡:……
容慎:……
短暂的静默后,某人支着小帐篷起身进了净房。
当然知道他去做什么的容慎仰面躺在床上,动了动被压麻又没敢动的左腿,撇了撇嘴。
就没见过一对夫妻像她们这样的……
拥有一颗老灵魂的少女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胸部,悲伤的叹了一口气,手感实在太不好了,她自己都下不去手……
叶翡很快就解决好了“个人问题”,这会儿出来脸色也坦然如常,气质如山谷清风,幽静清冷,见容慎披着被子坐在床边,便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又问道:“你梦见我什么了?”
屋里头的火盆早就灭了,两个人都穿着衬衣裤,还是微微有些凉,容慎非常自觉地扯过身上的被子分给叶翡一半,笑眯眯地回答道:“没什么具体的,就是梦见你很……”
本来想说“你很帅”,话到嘴边容慎觉得好像有点轻佻,便顿了顿,瞎编道:“很忙。”
听出来容慎刚才绝对不是想说“很忙”的叶翡也没追究,拉过容慎分给她的半个被子将自己也裹了进去,两个人就这么并肩坐在床上,谁也不开口叫外面的丫鬟进来放热水梳洗收拾。
时间还早着,太阳才刚刚升起。
容慎犹豫了一会儿,豁出去自己的形象了,问道:“阿翡,我睡姿是不是很不好?”
还好没被踹到地上去的叶翡特诚实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很不好。”
她昨天晚上要是能有今天这种主动分半个被子给他的觉悟半点,他就满足了。看来这丫头需要管教的地方还真是……太多了……
“知道你为何总是染风寒吗?”叶翡决定循序渐进地诱导她改掉坏习惯。
容慎点点头,“知道。”
呦呵,没想到知道啊。
“为什么?”
“因为我运气差啊。”她就是比较倒霉呗,不然还能咋滴,难道要承认体质差?就凭她这个饭量,说出来叶翡能信吗?
小姑娘说得煞有介事,叶翡竟给气笑了,抬手打了她脑袋一下,恨铁不成钢,“是因为你总踢被子。”
从前在清凉殿里她也是整夜踢被子的吗?就像昨天夜里那样露出半个后背来?不生病才怪了。
叶翡认真考虑了一下以后每天晚上搂着她睡然后矫正她睡姿的可行性,最后发现这样他可能会被憋死,最终还是遗憾地放弃了。
哦……她昨天没花样打滚都是克制了……
容慎可怜兮兮地低着头接受批评。
两个人披着被子胡扯,不知不觉太阳也升得老高,负责给屋里两位主子梳洗的丫鬟们每人脚边放着两桶热水,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屋里人传唤,又听见里边咯咯的笑声,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后推门进去了。
为首的丫鬟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大清早出现幻觉了呢,提着热水进了净房,揉了揉眼睛又朝内间瞟了瞟。
清冷如天边皎月的静王殿下果然是和她家六姑娘一起,并肩披着一条被子坐在床边说话呢。
丫鬟的内心:不是我疯了,就是静王殿下疯了……
☆、第79章 琴音
这天用过了早膳,容慎和叶翡又陪着容老太太聊了会儿家常,便打道回府了。容慎一直没看到容恒,也不知道他最近又在忙些什么,兴许容恒也发觉了叶翡在查他,这才没有露面吧。
不过对于容慎来说,这个时候不见容恒,也是松了一口气。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容慎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现在突然面对容恒,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大约是因为小时候落水时她是被容恒救起的,也或许是因为容恒身上那几分和叶翡相似的沉静,在容慎心里,容恒一直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她有什么事,也愿意到凝霜轩同他下下棋商量商量,容慎真心的不希望容恒就是晟王当年的孩子,那样太苦了。
回到宫里循例是要去和太后皇后问安的,叶翡好像还有事情要做,进了宫门便急匆匆地走了,容慎便一个人去了。
圣人这一朝的后宫还算安稳,同大乾历届的帝王一样,妃嫔不多,大约是魏贵妃的存在实在太碍眼了,皇后和太后的关系出奇的好。就像上次,圣人和皇后起了冲突,太后竟是完全无理由地站在皇后一边的。
能把婆媳关系处理的这么好的,容慎还是头一次看到。
往常去问安的时候,太后和皇后两个人都是相当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只是今天清仁宫气氛有些凝重,容慎进了门见情况有些不对,问了安就没再多说话。
看样子她没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刚刚抚过琴,人还在檀紫金后坐着,见容慎问了安便乖乖地在一旁坐下了,也不多话,便笑了笑,温和道:“阿慎既然来了,便过来抚一曲吧。”
难得能碰一碰名器檀紫金,容慎当然十分乐意了,她在这儿坐着也无所事事,清凉殿没什么事,现在告辞也不是那么回事。因此,待皇后娘娘起身,容慎便毫不推辞地坐了过去,简单地试了试音色,抬起头来问道:“母亲和皇祖母想听什么?”
这名器就是名器,到底和她平日打发时光的琴不一样,音色十分纯正悦耳,容慎原来在裕国公府上抚得琴虽然也是容明琮在外为官时千挑万选淘来的,可和檀紫金一比,优劣还是立竿见影。
太后没什么想法,换句话说只要是容慎谭的,就算是弹棉花她也会觉得和别人弹的不一样的,作为一朝太后,就是这么霸道。
皇后倒是走了心,想了想,轻声道:“不若就弹《阳关三叠》吧。”
容慎无所谓,阳关三叠还是梅花三弄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她敏锐地注意到,皇后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一旁本来丝毫没有意见的太后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虽然出入皇宫多年,可并不太知道这太后娘娘都有哪些忌讳,难带《阳关三叠》对于太后来说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皇后指名叫她弹这首是几个意思啊,莫非是要搞事情?
正在容慎考虑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换掉这首曲子的时候,太后悠悠地开口了,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眼神十分慈爱,“便这首吧,《阳关三叠》。”
“他临别前,最后便是抚了这一曲。”皇后娘娘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有些忧郁,容慎不太清楚个中原因,但总觉得今天来请安是会挖出一个大新闻。
话是对着太后说的,她一说完,太后果然点了点头,肯定道:“是啊,没想到他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谁啊?
容慎一脸蒙比地左右看看,最讨厌这种打哑谜的情况了,别人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感觉自己是个好奇宝宝的同时还是个傻子……
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知道俩人再说啥的容慎只好默默地低下头开始抚琴了。
清越的琴声缓缓在空气里流淌,流过殿门,流过院落里一坛一坛的水荷花,流过已经蒙上一层绿意的树木,流过环绕皇城而挖的太液河,流向远方。
容慎闭上眼睛,细长的手指灵巧地在弦上拨动着,翻飞着,容慎想起自己孤身一人来到异世时最初到底懵懂与恐慌,想到离别。
最大的一场离别不就是生死么?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无数个别人的离别和她的离别纠缠重叠在一起,容慎是个很恋旧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很抗拒里离别的人,一首简单的曲子,最初只是想要试试这把檀紫金,弹着弹着,竟然真的动了情。
两行清泪慢慢在脸颊上滑落下来。
容慎无意识地抬起头,竟然看到坐在一旁的太后娘娘脸上挂着两道没来得及擦去的水渍,不禁有些怔怔。
太后,哭了吗?容慎几乎以为自己出了错觉,那可是太后啊,历经两朝的太后娘娘呀,她也有过什么样的离别,是到现在还无法释然的吗?
和她们口中提到的那个人,有关系吗?
皇后娘娘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也就没有看到太后娘娘的泪,只幽幽地说道:“西出阳关无故人……听阿翡说,他就要回来了。”
就要回来了。
太后转过了视线,却没有听到接下去的话,皇后娘娘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完全陷入到了音乐中去,只有容慎看到,太后脸上的神色是怎样由哀戚到惊喜再到平静的。
原来太后想念的那个人,还活着呐。容慎表示还活着就被太后这么惦记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幸福,容慎最开始还以为,她思念的那个人是先帝呢。
“等他进了京,便安排一下他进宫吧。”太后娘娘出口声音依旧很稳,丝毫听不出来有任何异动,容慎微微有些走神。
每天里出入京城的人不计其数,有些人满怀希望而来,也有些人因绝望而入京,有些人衣锦还乡地离开,也有些人行囊里只带着一身的疲惫。长平是一个极具包容性当然国都,在成为向往的同时,也成为一些人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地方。
容慎不知道都有哪些人就要入京,快要回来的人,她只知道一个,还是某日同叶翡吃饭时偶然提起来的,叶翡的师父,名满天下的棋圣,归墨。
☆、第80章 东宫
一曲已尽。
容慎放下手,坐在檀紫金后边没有动。皇后和太后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她,容慎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被她们当成自己人了,也不大敢确定,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开口插话。
皇后娘娘缓缓睁开眼睛,美丽高贵的凤眼里闪烁着一点微光,声音很柔和,“阿翡真是有福气的。”
容慎低头抿着嘴笑了笑,她这点雕虫小技能算什么,有福的那个人不是叶翡,是她。
明明是很哀伤的曲子,可容慎弹完以后,这清仁宫的气氛竟然奇迹般地好上了许多,也可能是多了容慎这么个年轻有活力的新鲜面孔,让偌大的清仁宫也有了点青春气息,太后娘娘笑了笑,朝容慎招了招手:“过来吃些杏子吧,阿翡不是说你最喜欢吃酸么?”
作为一个吃货的容慎眼睛“刷”地变得雪亮,站起身麻利地坐到了太后身边吃杏子去了,她刚才还担心太后和皇后不放过她叫她继续弹呢,刚才也是即兴,也没带义甲,纯粹是拿手指甲活生生地弹出来的,一首还好,要是让她弹一下午,那她就得哭去了。
心疼她的指甲。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谢四小姐来告别了。”吃着吃着,从门外进来一个双月髻的宫娥,规规矩矩行了礼,说道。
容慎一听“谢四小姐”这四个字就是一噎,一不留神呛到了,忽然咳嗽起来。太后娘娘看了容慎一眼,这才“嗯”了一声,吩咐那小宫娥道:“叫她进来吧。”
“你这孩子,吃个东西怎么也毛手毛脚的。”坐在一旁的皇后一脸无奈地将手边的一杯茶水递过去,叫她顺顺气,谢四小姐谢曼柔有什么好怕的,她这么激动干嘛。
皇后娘娘亲自给递的茶呀,皇后娘娘自己的杯子呀,容慎觉得今天其实就是个跨年纪闺蜜茶话会吧,又弹琴又说悄悄话的。
谢曼柔刚一迈进门槛就看见了皇后娘娘给容慎递茶水这一画面,也是一愣,差点走顺拐,还好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心里承受能力已经比较强了,再加上她和她二嫂容悦没什么别的好聊的,聊的无非都是和她俩都有关系的容慎,从容悦口中知道不少容慎的丰功伟绩,对此也就是惊讶一下就愉快的接受了。
毕竟容慎可是小时候就敢哭着往圣人的龙袍上抹鼻涕的人物啊。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静王妃。愿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皇后娘娘青春永驻,静王妃……万福金安。”
差点脱口而出“早生贵子”的谢曼柔觉得自己可能是魔障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太傅府四小姐啊!
本来都是差不多的姑娘,一起吃吃喝喝,冷不丁变成别人口中的“静王妃”了,容慎还有点不适应呢,再说对方又是看似温婉大方实际心高气傲的谢曼柔,容慎觉得被她那么一叫,人生都变得很魔幻。
不过谢曼柔怎么会忽然出现在皇宫里呢?她刚才又是去哪了,这怎么告别不告别的?
容慎表示很好奇,刚和谢曼柔对视上,身边太后娘娘就说话了,“你可急着回府?”
谢曼柔低眉顺目,“不曾着急。”
“那可巧了今天静王妃也在,你们不是自小一起学棋的么,便一起去走走吧。”太后也没问容慎的意见,就这么愉快地替她决定了。
容慎:太后娘娘你可知道我根本不想和她出去……
谢曼柔倒是抬眼看了看容慎,笑靥如花,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曼柔亦很久未曾和王妃一起说体己话了。”
容慎:what?她什么时候和谢曼柔说过体己话了?
太后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皇后一眼,道:“你们相处这样融洽,哀家与皇后也放心了。”
所以她和谢曼柔相处融不融洽和太后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阿慎,你便带谢四小姐去逛逛吧。”皇后娘娘拍了拍容慎的肩膀,笑得温和又慈祥。
内心已经完全迷茫的容慎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同太后和皇后告了别,便带着谢曼柔出了门。
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还能成为导游……
走出清仁宫没多远,还没等容慎开口呢,谢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