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翡也不生气,听话地往后挪了挪,被子滑落下来,露出坚实的肩膀。
叶翡其实是属于那种比较白的人,冷色调的白,这时候在一片铺天盖地的大红色和漆黑如绸缎的发丝间衬托得仿佛如同白瓷一般,十分诱人。
容慎看在眼里,不能忍受地闭了闭眼睛,抬手按了按眉心,勉强接受了她酒后兽性大发把叶翡给睡了这个事实,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件事。
反正的硬上弓了,她好像知道叶翡当时的表情……是不是也是那种任君釆撷的娇羞。
正想着,那人却是忽然之间翻身坐了起来,锦被滑落,这下可不只胸膛腹肌,就连人鱼线也一览无遗,容慎“嗷”了一声把被子扯过来使劲儿地蒙在了自己头上,死死揪住被角不肯松开。
叶翡无奈地看了看把整个被子扯过去做鸵鸟状的容慎,翻身下床,自力更生地换好了一旁昨儿早已经预备好的红衣。
算了,反正往后还有大把的时光,他总有机会改掉她这个胡乱害羞的毛病的。对着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好害羞的,昨天夜里不是还霸气地宣称他“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吗。
容慎听着被子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这才抬起被子的一条小缝儿瞄了了一眼,叶翡果然已经换好了衣服,正披着头发靠着床柱坐在一旁看着她。
“你,你看我干嘛!”容慎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忽闪了几下眼睛,咬着嘴唇问道。
叶翡也不说话,一只手摸着下巴又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
小姑娘白白净净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小脸在火红的被子里显得十分可爱,想起昨夜的事,叶翡一个按捺不住,便倾身吻了上去。
容慎被他冷不丁地靠近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要缩回被子里,转念一想,这个人她睡都睡过了,还怕他亲一亲么,也就生生地受住了。
叶翡亲了亲她的脸颊,稍稍退后见她一动不动地揪着被子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抗拒,心中一乐,转而吻上了那樱桃一样殷红的唇。
容慎:来,看看什么叫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那人根本无暇顾及她的心理活动,上瘾了似的,亲完嘴又亲上了额头,这才稍稍推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道:“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这便去请安。”
容慎一听就要起来,也顾不上自己头痛欲裂,“我也去!”
新媳妇第一天就赖床不起来像什么话,这又是皇宫里,规矩多不算,还人多口杂的,她才不要被人家议论说纵欲过度什么的,传出去叫人笑话。
叶翡见她这个模样,连忙抬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了床上,柔声道:“你不必担心,新娘子起床晚些没什么,宫里多的是,母后和皇祖母也不会介意的。”
她们应该是合不拢嘴吧。
容慎还想挣扎一下,无奈实在头痛欲裂,只觉得后脖梗子的僵硬疼痛一直延伸到后背,手脚也不甚有力气,想来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便“嗯”了一声,老老实实躺着不动了。
“待会儿我叫人煮了粥给你送过来,你先吃些,晚些时候我再回来看你。”
叶翡说完,便站起身来。
容慎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想起他不懂,又补上了一句“好”。
叶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地离去了。
容慎又躺了一会儿,也就坐了起来,这床虽宽大,可着实是乱的不成样子,喜服东一件西一件地扔着,身上还松垮垮地套着几件,看起来实在是惨不忍睹,想了想,也就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将一旁的新衣服换上了。
她虽浑身无力,又头痛至极,可身上并没有什么淤青红肿的痕迹,都说女孩子第一夜很是疼痛,想来那人昨夜必定是极尽了温柔,才叫她能像没事人一样好好的了。
容慎想到这儿,心里涌起了一丝丝甜蜜,脸上也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
屋外等候良久的静荷听见屋里的动静,便咳了一声推门走了进来。她和雅荷问荷一起被带进了宫里做了陪嫁,昨个一整晚都在担心她家姑娘,一大早就守在外边,方才见叶翡一脸笑容的出了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会儿进来,迎面就看到容慎早就自己穿好了衣服,对着外间架子上的烛台傻笑。
“姑娘,这衣服……”静荷进了里间,看到那简直是一片狼藉的床,有点为难。照她们府上的规矩,这床搞成这样也不用收拾,卷卷扔了就是了,只是这在宫里,不知道怎么怎么处理。
容慎只盯着那燃尽了龙凤喜烛的烛台,也没回头看一眼,直接道:“照府上规矩,连那喜服也一并卷了去吧。”
反正皇宫里不缺钱,总比她府上强多了吧,容慎现在一点也不想再看到那一床乱糟糟的东西,还有那些……额,不可描述的印子,干脆卷了一并扔掉算了。
静荷愣了一愣,也没反驳,点点头便照做了。
☆、第61章 换床
叶翡回来的时候,容慎刚吃了一碗白粥,脑袋还一剜一剜地疼,也没什么兴致,神色恹恹地支着下巴在窗边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床上已经换下了崭新的大红色缂金丝锦缎床单,容慎也换了一身新衣,因为是新妇,仍然是红色,艳丽的色彩衬得小姑娘白皙的脸蛋更加娇嫩,一点不像已为人妇的样子,还是天真少女的模样。
叶翡听停下脚步在门口处靠着看了一会儿,隐约想起来,她以前好像从来不穿这样热烈又夺目的色彩。
容慎没注意到门口的人影,一门心思地绞尽脑汁想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起来,只可惜她醉的实在厉害,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出来。
她今天又腆着脸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昨天和喜婆们一起守夜的雅荷,哪知道刚一沾上边儿,雅荷就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搪塞,语焉不详间只透露出什么“了事帕和热水不是奴婢端去的”,便寻了个由头出去忙活了。
容慎也没再好意思问下去。
了事帕这种神奇的东西都出来了,她也没脸问了,只记得以后再不能随便喝东西,亡羊补个牢罢了。幸而她的思想也没那么保守,并不会因为酒后乱性感到悔恨,这事儿说起来到底是谁占便宜还说不准呢。
晃神儿间一双手忽然按上了她的颈肩,动作很是轻柔,带着一股熟悉的清新味道。
容慎微微一僵,偏头去看,那人红衣墨发,正长身玉立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处,星眸微亮,带着些许的笑意。
容慎:好一朵美丽的高岭之花,竟然叫她惨无人道地给迫害了……
暴殄天物啊!惨绝人寰啊!老天无眼啊!
“皇……额,母后和皇祖母怎么说?”冷不丁就改口了,容慎还真有些不适应,差点就脱口而出“皇后和太后娘娘”了。
叶翡听到她改口,也是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更盛,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道,“她们叫你好好休息。”
容慎自己默默地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任着他亲亲抱抱的,也不再推拒,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别处,“不露面总归是不好的,我还是待会儿去问个安吧。”
叶翡没说话,靠着她坐下来,展臂将她圈在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闭上了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容慎觉得他下巴太尖有些硌得慌,抖了抖肩膀要溜走,无奈那人像年糕一样牢牢地粘着她,竟是无法脱身。
叶翡声音很低,语气带着点小媳妇的哀怨,幽幽道:“阿慎,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王妃了,你要对我负责。”
容慎:wtf……这人其实是一早就打算好要赖上她的吧……
小夫妻俩在卧房里腻腻歪歪,是不会有不长眼的宫人来打搅的,叶翡又缠了容慎一会儿,便被她打发到一边去了。
叶翡虽然备受皇帝皇后两方宠爱,可他实在不是个爱揽事的人,自小便不愿同旁的皇子争抢,算是个闲散王爷,前些年一直在嘉林,回来后也只帮着做些宫中采购的事情,没领什么实职。
不过容慎也不在意,这个长平的官场,能不掺和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她也没有什么率领民间起义军揭竿而起推翻封建统治建立新王朝的志向,那太不现实了,她觉着这么大隐隐于皇宫,就挺好的。
叶翡下午倒是去了一次还在建的静王府监工,其实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是细节上还需要完善,他也不嫌麻烦,特意带回了几种布料的样子给容慎,叫她挑了做床幔。
容慎无聊了一下午,这下子可算找到了一点新鲜事,立刻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翻布料。
叶翡一只胳膊撑在黄花梨刻画雕花桌上,不着痕迹地将坐在桌边歪着头认真看布的容慎环在怀中,弯着腰贴近她。淡淡的发香在叶翡的鼻翼间萦绕开来,叶翡有些失神。
容慎将那布料样子整个翻了一遍,道:“改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屋子,我这么胡乱挑,也不知道别的家具是什么颜色的,怎么选啊。”
叶翡正望着她出神,想也没想就“嗯”了一声。
“说起来什么颜色的床单比较好呢?”容慎摸着下巴喃喃地问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叶翡讨论的问题已经完全超过了平日里她们的关系的尺度。
除了昨天晚上那个意外,他们似乎还没有恩爱到可以讨论床上用品的地步。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容慎等了一会儿不见叶翡回答,又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方才的敷衍,偏过头去看他。
也许是头摆动的太突然了,也许是叶翡离得她实在是太近了,容慎这么一回头,嘟起的唇正好扫过那人的脸,微微有些凉意。
容慎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就见那人眸色渐深,忽然倾身过来伸手将她的后脑勺托住,便闭着眼睛吻了上来。
那人微凉的唇将她牢牢嘬住,深深浅浅地吮吸着柔嫩香甜的唇瓣,温柔缠绵的舌趁着她一个不注意溜进了她的嘴里,渐渐将她的气息俘获,逐渐深入,直至完全夺取了她的理智。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容慎几乎软在叶翡的怀里,明明坐在凳子上,却不受控制地往下哗去,还是叶翡一把将她捞起来,笑得狡黠。
被堂而皇之吃豆腐的容慎:嗯,感觉叶翡的吻技……还真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啊……
虽然自从她答应了叶翡同他在一处以后,叶翡就一改之前的冷淡,开始变得和小时候一样黏,可容慎隐隐觉得,这拜了天地成了亲以后,叶翡好像不止变本加厉了一点点……
最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怎么没有以前那么害羞了,反而对她一撩一个准……
容慎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叶翡,叶翡也不躲闪,眼神宠溺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显得专注又固执。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早上刚刚打搅过小两口的静荷就硬着头皮十分尴尬地在殿门口咳嗽了一声。
容慎一个激灵要推开叶翡,又被那人揪住动不了。
叶翡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拉到一旁坐下来,随意地问道,“何事?”
他现在看到一切打扰他和他家阿慎单独相处的人都想通通拖出去斩了,静荷要不是容慎带过来的陪嫁,他早用念力杀死她了。
被刀子一样泛着寒光的眼神威胁的静荷:她好害怕,和她半毛钱关系啊……
“殿下早些时候叫人开库取的床榻已经送过来了,是不是现在就换掉?”
容慎:?
“干嘛要换床?”莫非叶翡觉得被她睡了是件十分丢脸的事情,甚至不想看到同一张床而回忆起来?看他这个求负责的态度,不像啊!
叶翡朝静荷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拉着容慎去东次间下棋了。
容慎一面敲着棋子一面听着外边乒乒乓乓的动静,皱着眉毛问道:“为什么要把床换掉?”
她一早把喜服卷着床单扔了就挺败家了,叶翡这简直更败家啊,皇帝家也不能这么有钱任□□,一天换一个床?还是贵的不要不要的金丝楠木板的?
执棋的修长手指毫不迟疑地按下一枚棋子,堵住一个活口,叶翡抬眸,“夫人全然不记得了?”
容慎被他那声“夫人”噎得语塞,摇摇头表示这事跟她没关系。
叶翡也不恼,扬扬下巴示意该容慎下了,语气依旧幽幽,“夫人昨夜明明说,这床太高了,要我换掉,怎么今日便忘了。”
容慎:……
她是嫌弃过床太高她腿太短,可她也没想过真的和叶翡说换床啊,再说昨天她喝断片了叶翡又不是不知道,干嘛整天拿这个一遍一遍地提醒她。
“我就算说了,也是醉着的,醉着说得话怎么能作数呢,你起码也要……”等她清醒了和她商量一下再决定吧。她这一下子就变成败家媳妇了呀。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骤然变冷的气场给震慑到了,叶翡“啪”地一下按下一枚棋子搞定全局,危险地眯起眼,“谁说喝醉了便不作数?你昨夜还……”
“行了行了我负责还不成吗?”容慎一见大势已去,索性丢了棋子服软,“你莫要再提昨夜的事了。”好像被霸王硬上弓很光荣似的。
本来想问问她那句“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到底还作不作数的思想纯洁的叶翡一见容慎松口,也就偃旗息鼓了,也丢下棋子,道:“夫人这棋艺,恐怕还要再提高了。”
容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叶翡的棋艺是誉满天下的棋圣归墨所授,他又天资聪颖,这天下能下过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赢了她而已,有啥好自豪的。
“我只和太傅府的女先生学过一些,本来就不精通。”容慎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算是把方才的话题楼彻底歪了。
没想到叶翡还挺感兴趣,想了想道:“说起来夫人的兄长中倒是有一位棋艺与我不相上下。今日看来,便知道夫人并未虚心求教过。”
容慎也没在意他那后半句里的淡淡嘲讽,只听进去前半句,还感觉挺骄傲,叶翡有棋圣指点,可她三个哥哥可都没有棋圣指点,要是能和叶翡不相上下,那证明人家自学成才更厉害嘛!
“是我二哥?”容慎兴奋地问道。她二哥最喜欢没事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叶翡却笑着摇了摇头,容恒不动声色,心思缜密,确实和他性格更加相仿,棋艺也十分精进,可和他比起来,却始终棋差一招,“不是他,是你三哥。”
容慎:哈?
她三哥?那个整天里撩猫逗狗游手好闲没个正形整天挨揍的三哥容恪?
“呵呵,你一定是在逗我……”
叶翡也不跟她争辩,容恪藏拙自然有他藏拙的道理,既然容慎不信,他也无需费力去证实什么,这本就是话赶话说到这儿,才多提了一嘴。裕国公府的家事,他并不想太多过问,即使这家事和他们皇室,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的联系。
容慎这时候却晃神想起了之前她撞见容恪在容恒屋里的那次,那时候她以为是容恪在精分和自己下棋,没想到其实不是,那盘棋是容恪和他下的,并且,赢得人是容恪。
两个人又在东次间扯了一会儿,那边床便已经换好了,问荷已经将床铺收拾妥当,又铺上一层大红提花刺绣鸳鸯图案的床单。
容慎被叶翡牵出来,一看见那床单就头皮发麻了。
昨天晚上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可今天呢?
坦白讲容慎并不想这么快就和叶翡产生这样亲密的关系,一个是因为她们之间到底发展太快了,一个是因为,她这个身体还不到十五岁,发育还不完全,基本还就是个平胸的妹子,总觉得这时候做这些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事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