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乘电梯往一楼去，闻言，楚玉佳莞尔：“但我觉得，我其实更适合物理实验室的白大褂，你觉得呢？”
明夏赞同地点了点头。
旗袍固然很适合楚玉佳，但每当她穿上白大褂，轻敛的眉眼，还有那为了一点数据都较真的严谨精神，其实比衣服本身的美丽更让她显得魅力十足。
听明夏这么形容自己，楚玉佳的脸立刻红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郭子豪，眼睛一转，唇角就扬了扬：“咦？你今天嘴怎么这么甜？居然还用司马光的词来形容我。让我想想，是不是夸的不是我，其实另有其人？比如送我这身旗袍的某人……”
送她旗袍的人？谁？老蒋吗？她就是夸楚玉佳穿旗袍好看而已，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扯到老蒋身上？
明夏一愣，正疑惑着，电梯的门就打开了，她便只能先走出电梯，正想问楚玉佳是谁送她的旗袍，结果，一出研究所的大门，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顾回舟。
“去吧，接你的人来了。”楚玉佳轻轻拍了下明夏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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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夏没懂，就示意他们一起坐车。
通常情况下，只要有空，顾回舟都回来接明夏，郭子豪平时没少蹭车。因此，听明姐说“上车吧”，他就很习惯性地跟上去了，却没想被楚玉佳拉了住，不由得一脸茫然地回头看她，问：“楚老师？”
楚玉佳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和明夏说：“你是京华大学，我和郭子豪都是首京大学，不是同一所学校，还是不一起了吧，我也正好有点事要和他说。”
明夏不疑有他，说了句“再见”，便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楚玉佳满意了，郭子豪却还是一脸茫然：“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没事啊。”楚玉佳答道，打开手机看app，“我已经打了滴滴，快到了。”
“刚刚明姐不是说可以让顾大哥带我们一起吗？为什么要特意打车啊？”他更茫然了。
楚玉佳无奈了，按暗手机屏幕，问他：“你很不喜欢顾回舟吗？”
“没啊！顾大哥人很好，对明姐特别好，对我也挺照顾的。”郭子豪赶忙否认。
“明夏虽然才20，还很年轻，但顾回舟都已经27，年龄不小了。结婚其实不是很急，但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把人追到手的趋势，这就不太好了，毕竟恋爱也需要时间。我看你一直这么锲而不舍的一而再给他当电灯泡，还以为你其实很不喜欢他，不想他追到明夏。”
说话间，车子来了，楚玉佳示意郭子豪跟上。直到上了车，郭子豪还有点懵，被这个爆。炸消息给砸了个当头懵。
顾大哥喜欢明姐？这个消息，好像是意料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
他对明姐那么的好，事事体贴，细细照顾，所有闲暇时间都尽可能用来陪明姐，说不是喜欢才有些奇怪。但之前他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就是下意识觉得，他们之间差了7岁，应该不至于。但其实吧，仔细想想，喜欢这件事哪里分什么年龄？再者，现在觉得7岁很大，等以后年纪大了，71岁和78岁，好像也就没有差距那么大了，所以这还是一种刻板印象。
说实话，他还挺好奇的，不知道明姐谈恋爱会怎么样，他俩告白得谁主动啊，一般好像都是女生先告白？
郭子豪抿了抿唇，心下突然痒了起来，十分好奇和期待。
这边，郭子豪花式脑补，那边，明夏上了车后，习惯性地和顾回舟絮叨自己的日常，那个被警察带走的男生被提到了，顺着时间往下说，自然提到了楚玉佳的那身旗袍，便得知是顾回舟送给她的。
“谢谢你之前在沃尔夫数学奖颁奖仪式上的实物宣传，现在，公司的旗袍系列销量很好，高定礼服款的单子也不少，甚至很多都是来自海外的订单。”顾回舟和她说了下公司的现状，“而且，以前的旗袍一般用苏绣比较多，现在，蜀锦和蜀绣也渐渐打开了销路，有了知名度，国内我还看到许多做汉服和旗袍的商家也开始学习我们，开始注重形制正确……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明夏摇头：“不是我，是你，还有你公司里那些员工的功劳。”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公司，便将话题转了回来，明夏顺口提到她看到楚玉佳穿旗袍的感受。
“不过，我觉得，她穿白大褂也很好看。”明夏有些纠结，“都好看，难以选择。”
顾回舟浅笑，心下清楚，她纠结的其实不是楚玉佳到底穿什么好看，而是纠结自己对历史和对科研的热爱渐渐持平的心态，任何一方都不舍，都深爱。
有辞赋《凤求凰》云：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想到明夏在颁奖仪式上穿旗袍时的曼妙身影，优雅，矜持，透着清清冷冷的贵气，又想起无数次看过的明夏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忙碌的情形，随意扎着马尾，神情认真，为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事情而努力。
“……见之不忘。”车子在红绿灯处等待，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顾回舟无意识地喃喃道。
“什么不忘？”车里很安静，因此，尽管顾回舟声音放得很低，明夏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他的话，便随口问道。
闻言，顾回舟回过神，想起自己曾经告白被拒绝的事，抿唇笑了下，语气淡定：“没事，就是这周日来家里吃饭的事怕你忙忘了，想着提醒一下你。”
明夏“嗯”了声，没有多想：“我已经和潘老师请过假了，周日下午不去实验室。”
第107章
事实上； 早在正式开发布会之前； 国家就已经得知了他们的这个研发成果。按理说，通常情况下； 应该是先选择一个试点，观察一段时间； 再决定是否全面替换现下军事设备中投用的那些微处理器。但是，考虑到米国之前的威胁； 国家担心如果继续使用他们生产的微处理器，后续会继续受牵制，便在找了多个物理专家，尤其是专注于量子通信研究的专家，经过严谨的讨论和对实验数据仔细分析后，决定直接投入使用。
所幸； 因为明夏提出的新的思路，这个微处理器和之前的新型qkd产品一样； 成本降低了一半都不止，便使得国家的投入预算压力便也相对减轻了许多； 没有之前所想的要更换全部在使用的微处理器时的纠结和焦躁。
周日上午； 明夏跟着潘建伟院士一起； 来到了位于首京的国防办公室； 被安排来和他们谈这个项目合作内容的是一个穿着军装常服的中年男人； 衣服极其板正； 肩膀上有两杠三星，自称是国防部的部长； 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军装但年龄明显较轻的人，还有两个没有穿军装，看上去有点眼熟，似乎是之前在首京人民大会堂见过的物理学家。
“特殊情况，考虑的情况比较多，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就是辛苦你们特意又跑一趟了。”打过招呼后，男人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客气，“要喝茶吗？清热消暑。我们没有饮料，但各类茶叶备得还是挺多的。”
潘建伟院士要了一杯乌龙茶，明夏生理期，便只要了一杯热水。
办公室的装修风格简明大方，黑色的茶几，白色的沙发，还有两盆绿植，脚下则是印有暗纹的红毯。窗明几净，选用的是米白色的两层窗帘，拉开了厚重的那层，留了一层轻纱，光亮透过窗户照进来，但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也是经过特意处理的，可以有效防止窃听，才会被选来进行这次微处理器的军事设备更换细节交流内容。
男人和专家坐在明夏对面的沙发上，两个年轻军人则站在旁边，手上都拿着手写板，在明夏他们针对微处理器的效果、使用寿命，包括更换的时候是否需要研究团队帮忙验查安全等具体的细节，进行了严肃的讨论时，一直在旁边快速地进行记录。
这已经是明夏跟着潘建伟院士来的第五趟了，国家对军事设备中所有微处理器和qkd产品全部进行更换这个决定的实践还是比较重视的，也就一直没能拍板。但今天，他们终于把所有可能的发展都思考到，紧紧抿唇，终于右手握成拳，用力地砸在左手掌心，决定将产品投入实践，至于其他具体涉及到国防方面的细节就不需要明夏他们参与和操心了，是他们的工作。
“这段时间麻烦了，国防工作的建设真的很感谢你们科学家的投入。”结束对话，男人站起来，伸出手，与潘建伟院士和明夏两人握了握，言语诚恳地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尤其是对潘建伟院士，感谢他一直以来在量子领域的奉献。
“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整个团队一起努力的结果。”潘院士摇头，转头看向明夏，“这一次的微处理器，尤其是明夏，给我们的研究提供了许多新的思路，也才会比预期的研发进度快了这么多。”
国防部长最近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知道明夏在其中的贡献，也了解过她以前的成就，是发自内心觉得这个小姑娘特别厉害，才20岁就已经走到别人一辈子都走不到的高度。真不知道她在未来还能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惊喜。
“你最近有什么新的想法吗？我觉得，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国家投资的那些重点项目，国科院物理研究所我记得有好几个关于量子通信领域的，就算是其他项目也都挺好的。”他建议道。
“国科院”即“华国科学研究院”，是华国自然科学最高学术机构、科学技术最高咨询机构、自然科学与高技术综合研究发展中心，归华国相关部门管辖，可以理解为国家所有，专家大佬很多，下设的各个研究所里研究团队的水平也差不多就是华国的最高水平了，项目也都对国家的发展推动很有研究意义。
国防部长觉得，先前，在新型qkd产品研发成功后，明夏肯定经过了一轮良莠不齐的来自各方的研究邀约，但能不因为既有成就飘忽，而是选择低调参加潘建伟院士的研究团队，还自主选择了适合自己的研究方向并这么快就能给出研究成果，这也说明了她的选择能力和科研能力是可以放心的。如果她加入国科院物理研究所，有她那被潘院士评价为“天马行空但充满智慧的灵感”的加入，应该能推动国家更多的发展。
从开始对物理的研究到现在，明夏一直都只是加入的私人研究所或者团队，但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已经开始查看国科院的相关研究项目，也确实目标在此。毕竟，有国家的支持的项目，后续的所有事情都很方便，不需要她担心研究成果的使用之类不属于科研范围的琐碎事情。
事实上，在发布会后，这两天，国科院物理研究所也的确有人和她接触了一下，说是可以忽略学历问题，邀请她一起进行量子物理方面的研究。
但明夏拒绝了，坦然表示，短时间内，自己应该不会继续研究量子物理。
因为，这段时间，在和张老一次次的接触和闲聊下，她开始关注核物理，也想要在这个领域做出新的研究成果。
“核物理学”又称“原子核物理学”，研究原子核的结构和变化规律；射线束的产生、探测和分析技术；同核能、核技术应用有关的物理问题，和其他学科及生产、医疗、军事都建立了广泛的联系，而明夏意动的原因，就是它和军事之间的联系。
从一开始，她开始投身科研的最终目的，就是推动国家的发展，而国家想要安稳发展的前提，就是军事实力的保证。能和军事扯上关系的学科有很多，但从明夏现在的知识掌握情况，在星际时学到的知识，还有最直白的给华国在国际舞台上说话底气加成的方面来说，核物理都是最合适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国科院物理研究所那边认同的，是她在量子通信方面的研究成果，可以延伸到量子物理，但和核物理的壁障实在太大。且不论科研资历，她甚至都没有进行过专业的学习，得不到相关研究团队及科研人员的认同，别说邀请了，甚至她主动申请加入，都会被拒绝。
科研不是儿戏，也不是过家家，他们都是抱着最严谨和认真的态度去努力，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到一个领域就说一个领域的话，别的领域成就再高，也不好使。
闻言，国防部长不由得面露错愕。
他原先以为，国科院那边的研究所没有让明夏加入，是因为她学历不够，也没有发表过物理方面的sci论文，却没想竟然是她自己拒绝的。
从量子物理到核物理？这个专业跨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虽然他不是很懂科研，但也觉得明夏有一点心大，对自己过分自信。
“我觉得，你可以继续研究一段时间的量子物理，带着学习核物理。等过一段时间，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跨领域，而不是直接空窗期，白白浪费了时间。”潘建伟院士建议道。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还挺喜欢明夏的，喜欢她的认真和努力，也欣赏她的科研能力。此时，这么说，是真心实意的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尊重她的想法，也给出更符合现实的路。
明夏想了一会儿，点头：“也是，我再看看吧，可能还需要跟着您的团队继续研究。”
听到明夏的话，潘院士高兴地弯了弯唇；“你愿意继续留在我的研究团队，当然欢迎。”
国防部长，也就是冯华义，接下来还有安排，便提出了道别。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明夏：“虽然不一定什么事都能帮上忙，但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找我试一下。坦白说，我很希望能听到你有更多的科研成果消息，要是能和国防搭得上关系，那就更好了。”
明夏没想到冯华义会给自己联系方式，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道了谢，待他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联系方式记下来。
国防？必须得搭上关系啊，这本来就是她现在的目标。
*
从国防办公室离开，潘院士继续回去做实验，明夏之前请过假了，就先回学校吃午饭，看书到下午四点，就直接打车去顾家。
明夏不喜欢吃饭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她的最爱是顾回舟的手艺，大家更知道。毕竟，她现在是大家都公认的醉心科研到几乎修道成仙，竟然吃一次就开心得发一次朋友圈，这个喜欢也实在是显而易见了。
之前，顾回舟都是来学校接明夏的，但今天的晚饭他亲自负责了，就没有时间。
一到顾家，明夏还没来得及去餐厅看她心心念念了一路的菜，就被大家团团围住了。
蒋业和他的妻子楚玉佳，顾教授夫妻俩，郭子豪、吴琪琪、温雅柔、褚子仪、曹璐璐……所有和明夏关系亲近的人，除了王飞那个在军校的家伙，都到齐了，来给她庆祝获得了沃尔夫数学奖这个数学界最高荣誉。当然，现在还要加上恭喜她成功研发微处理器，给祖国在国际大大长了一次脸。
明夏看到了阔别将近一年的父母，爸爸似乎胖了一点，也可能是因为上了年龄，肉开始松弛，妈妈的皮肤也比以前黑了，眼角有了不得不服老的鱼尾纹，但他们看着她的眼中还是不曾变过的疼爱和温柔。
明夏抿了抿唇，心就仿佛沾了青梅汁，酸得难受，心下也十分愧疚，自己因为科研工作，陪伴父母的时间太少。
其实，她也很想他们，尤其是科研太过忙碌，让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