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姿叹了一口气:“其实啊,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反正那宁珍不是在府里出的事,太后就算要刁难,也刁难不到我们头上来。有人将她处理,也省得我费心思处理她的问题。所以,她被人劫走了,对我来说是大好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宁珍看起来是挺无辜,也挺无害的。可终究是太后的人,就凭这一点,哪怕宁珍再善良单纯,她都不会对她放松警惕。更何况,她若是真的单纯善良,又怎么会嫁到淮阳王府做侧妃?以她的身份背景,当个正室绰绰有余。可见其心思不容小觑。
在这个社会,没什么无辜不无辜之说,她沈千姿从大老远的二十一纪跑来这里,莫名其妙的被卷进这些家族之中,甚至遭人唾骂、憎恨,有谁比她更无辜?
那死去的沈千姿就是一个例子,活生生的死亡教训。她肯定不会走上她的路!
听到她的话,月钦城暗自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何,近一段时间他总是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以至于他总是小心翼翼,就怕她心中郁结过多。
沈千姿见他神色好转,且身上那股子邪火也渐渐的消退了下去,于是将他推开,两人面对面的说话。
当然,她也不会去找那些让人不高兴的话题来聊。
想到她得到的嫁妆,先前那些阴霾顿时就消失了一半。
“义父给了我好几个商铺,趁着今日没事,要不我们去看看?”
比起出门,月钦城更是愿意同她待在房里,可一看到她眼中对财物闪烁出来的光华,他又忍不住叹气。
将她抱起来,抬手捏了捏她的的鼻子,他黑着脸怨道:“在你眼中,为夫还比不过那些金银财物!”
说完,他负气似的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
“……”沈千姿撇了撇嘴,有点不以为然。喜欢金银珠宝难道也有错?
回过神来,她猛的朝门外吼道:“月钦城,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啊?”
小气的男人,一点都不好琢磨!
……
上官泰送她的商铺,有两处是在繁华的正街上,还有几处在其他地方。得知他们要去看铺子,上官游放下手中的事务,带了两名随从跟他们一同出了上官府。
两间铺子,一间是脂粉铺,一间是酒楼。就这么两间铺子,沈千姿去的时候可是没差点乐疯。
三人先去了脂粉铺,同铺子里的掌柜见过面后,沈千姿选了一些胭脂水粉就嚷着要去酒楼。女人用的那些化妆物品,对于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她来说并不是很感兴趣,相反,吃吃喝喝对她来说,还更有吸引力。
于是,三人带着随从接着就去了酒楼。
酒楼规模不算大,但因为临街,所以生意不错。只不过他们去的时候是下午,这时候的客人相对少一些。
同样的,上官游同他们介绍起沈千姿,酒楼的掌柜带着伙计和厨子都纷纷前来见礼。
熟识了之后,酒楼里的各人才纷纷的散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因为是用过午膳出来,几人也不觉得饿,就让掌柜送了一壶花茶和几碟小点心到雅间里,两男一女坐在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休息。
“千姿,爹送你的这些你可满意?”上官游坐在夫妻俩对面,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温和的浅笑。
“满意,当然满意了,哈哈……”吃着茶,沈千姿笑得就差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了。有这么几间铺子,就算以后被人抛弃了,她也不至于沦落街头饿死。
怎么可能不满意呢?
当然,她的这些心思月钦城是不知道,知道了估计立马转身当场将她掐死。
“千姿,这几间铺子爹已经送给了你,但你如今嫁为人妇,打理这些铺子多有不便,改日让钦城派人过来交接一下,以后就让钦城替你打理。”上官游笑着说道,明显早就替她做了安排。
闻言,沈千姿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将手中茶杯一放,冷着脸朝对面看去:“我说上官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女人还是怎么的?”
上官游嘴角抽了抽,随即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希望你为这些事操劳而已。如今你同钦城成了亲,作为人妇,最首要的事就是相夫教子,这些抛头露面的事不适合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做。更何况,钦城手下众多,让他的人帮你打理这些事,你不也落得一身轻松?”
“那怎么能行?”沈千姿瞪眼,脱口道,“这都是我的了,我肯定要自己过问,什么事都交给别人去做,我怎么知道会不会被人侵吞了去?”
在她身旁,月钦城那脸瞬间就黑了。
“咳咳咳……”上官游坐在他们对面,将两人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见好友那脸色,遂赶紧给沈千姿递了个眼神,示意她看一眼身侧。
沈千姿这才回头,只见身旁某个男人那脸黑得就跟抹了锅底灰似的,连周身都散发着黑气,让她有种被黑烟呛着的感觉。
“我……我……”突然间,她结巴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月钦城冷眼斜睨着她,狭长的眼眸中卷着显而易见的寒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我就是如此不值得你信任?”
“我……”沈千姿愣然。她不是这个意思好不?
月钦城绷紧了黑脸,突然间,他起身,卷着一身寒气头也不回的迈出了雅间——
“喂!你去哪?”见情况不对,沈千姿有些急了,赶紧追了出去。
可是到门口,那道因愤怒而离开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千姿。”身后,上官游突然唤道。
沈千姿皱眉,走了回去,重新在他对面坐下。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男人是被她气走的,沈千姿自己也很清楚。
好吧,她承认她是小心眼了,不,应该说她对这个异世的人多多少少都怀着一份戒心,哪怕是他,也同样。
“你喜欢钦城吗?”突然,上官游温润的声音传来,一双温柔的黑眸很认真的看着她。
沈千姿愣了愣,抬头再次朝房门看了一眼,最后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
叹了一口气,她低头看着面前的茶盏,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喜欢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又不能当饭吃。”
上官游蹙眉,神色多加了几分严肃:“你如果不喜欢他,那又为何同他在一起?难道只是因为看重他的身份?”
听到他加重的语气,沈千姿抬头望向他:“是又怎样?难道女人选男人,不看他的身份,不看他的背景吗?难不成你选妻子,什么都不看,只看对方长什么样子?我没那么清高,我也做不到那种心里一套面上一套。”
上官游眼眸微微闪了闪。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大方坦荡。
抿了抿薄唇,他抬眸看向门口:“可你伤到他了。”
沈千姿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那么小气来着。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离开他我一无所有,好不容易有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凭什么要交出去?”
默了默,她视线移向别处,眼底闪出一丝迷茫:“你们这里的人太现实,也太无情了,有几个值得让人信任的?亲情尚且如此让人不耻,更何况两个没有血缘亲情的人在一起,有多少信赖可言?我为了自己而活,难道我还有错了?他喜欢我又怎么样,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谁知道他会喜欢我多久?”
顿了顿,她突然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对面:“上官大哥,难道这世上的深闺怨妇很少吗?我独立点,难道不行?还是你们也希望我有一天也成为那种被人冷落的深闺怨妇?”
“钦城不是那样的人。”上官游几乎是想都没想的说道。他没想到,她的心思竟是如此复杂,想得竟是如此的长远。到底她经历过什么,才让她如此特立独行,甚至连枕边人都不愿给予全部的信任。
她的这些想法,钦城可知道?还有,那什么‘你们这里的人’,难道她就不是这里的人了?
沈千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么多,她觉得应该是上官游的性子让她下意识的放松了戒心。
比起月钦城,上官游的脾气明显好很多,人后是什么样的她不清楚,但在人前,他给人感觉就是不温不热、不急不躁的,且说话也都谦逊有礼。说他是商人之子,他身上并没有什么铜钱的气息,不像是富二代,反倒像是书香世家出来的。
温润儒雅,大方优雅,她觉得这样的人还真算少见了。能有这么一个义兄,也算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至于月钦城,那性子就很让人琢磨不透,有点喜怒无常的感觉。他耐性好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容忍,什么都可以包容。若是他失去耐性的时候,那就是一种翻脸无情的感觉。
听到上官游对月钦城的评价和肯定,沈千姿忍不住朝他撇嘴:“他是你兄弟,你当然帮他说好话了。”
“……?!”上官游嘴角狠狠一抽。他承认这个女人很特别,特别能气人!
别说钦城会生她的气,要换做是他,怕是也会被她气得吐血才是。
可惜……他没有同她生气的机会了……
敛回心中某些涩涩的思绪,上官游嘬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这才看向她,突然问道:“为何不追出去?”
沈千姿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他刚才的样子,你觉得我追出去了会平安无事?他那人有暴力倾向,我害怕被他揍得缺胳膊断腿。”
“咳咳咳……”方才那口茶水还未来得及咽下,上官游猛的被呛了。
这女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就钦城对她的占有欲,宠都来不及了,还会揍她?
沈千姿也没理他,任他在对面猛咳不停。
摸了摸鼻子,她觉得自己是该出去看看,那男人脾气不好,这气性一来,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事。
说服自己以后,她也没跟上官游打招呼,直接起身就朝门外走了出去——
……
而在另一间雅间内,带着银制面具的男人霸气的坐在软垫上,听着属下禀报消息。
“少主子,淮阳王带着一名女子就在隔壁。据属下得知,那名女子正是刚被淮阳王娶进府中的侧妃。”
银面男人眼眸微眯:“你确定是本少要找的人?”
黑衣男子忍着想哭的冲动点头:“少主子,这一次应该不会错了。淮阳王府就正侧妃三人,已经捉了两人前来,剩下这一个肯定不会有错。”
“哼!”银面男子从软垫上起身,挺拔的身躯被冷肃的气息围绕着,黑眸更是凌厉的射向地上的手下,“这一次再出差错,本少亲自取你们人头。”
为了避免再出意外,这一次,他自己亲自出马。
……
从雅间里出来穿过走廊,沈千姿正要下楼,只是刚踩上木质的楼梯,突然一抹黑影将她视线挡住。她抬眸一看,险些没把心脏病吓出来。
“我说你这人会不会走路?没事挡我路做什么?”这神马人啊,大白天的带个面罩,脸上长了疤啊?
不怪她口气不善,而是面前这位带着面罩的青衣男子抱臂站在楼梯中间的位置,人高马大的不说,那一身青衣还加一副面具,光是这装扮就让人心生恐惧,更何况他还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墨眼幽深无底,甚至还带着几分凌厉的感觉,这副打扮、这副架势,在她的酒楼出现,像是来用餐的?
而且对于她的责骂,男人纹丝不动,只是凌厉的目光沉了几分。
沈千姿顿时就皱眉了。这人是来踢馆的还是来寻仇的?
她貌似没招惹过这样的人吧?
“兄弟,你哪条道上的?”学着他的样子,沈千姿抱上了胳膊,还抖了抖腿,抬高了下巴问道。
银面男人眸色更是沉冷起来。
捕捉到他气息的变化,沈千姿更是有些火了。
这人神经病是不是?
蹬下一步阶梯,她冲了上去:“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贪图老娘美色就直说,盯着看个毛线啊!这是老娘的地盘,你再不出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冲到银面男人面前,她恼怒的伸手将其推开。本来她就因为月钦城甩袖离去的事有些郁闷,这会儿遇到个挡路的怪人,能不火大?
只是沈千姿没有想到的是一直不见动静的银面男人突然伸手,快她一步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仅如此,对方突然抬起另一只手用着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突然朝她后颈劈了下去——
“你——”沈千姿脖子一痛,脑袋顿时垂了下去。
……
而在另一间雅间里
坐在软垫上,男人浑身散发着冷气,狭长的眼眸不断的扫向门口处,连眸光都冷得刺骨,随行进来送茶的小厮恭敬的摆上茶水后,赶紧退了出去。
在房里,坐了两刻钟,除了小厮进来换过茶水外,再无其他人进来。这使得男人俊美如画的脸上更是犹如布上了一层薄冰,寒冽得让人不敢直视。
可不管他再如何瞪眼看门口,就是没人来。
那该死的女人,难道心里真的没有他?
想想她说的,他心里就恨气难消。她爱财,他知道,他甚至知道她为了那些财物可以不惜一切。当初在奉县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为了两千两,她毫不犹豫的帮他将奉县知府杀掉,连吭都没吭一声。
他以为只要得到她的人,或许在她心中,自己就能胜过一切,可惜他错了。得了她的身,他依旧摸不到她的心。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却始终觉得她离他很远,那一段距离,明明触手可及,可他伸出手却怎么都碰不到她。
在她眼中,男欢女爱根本不及金银珠宝来的有吸引力。在她眼中,他的人还不及她的仇人重要。
如今,当着外人的面,她同样毫不犹豫的选择她喜欢的财物,对他的戒心是那样的明显。那种无法取得她信任的感觉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般剜着他的心窝。
是不是真要他掏心挖肺,她才会觉得他是真心的?
“王爷。”门外,突然有人进来。
听到声音,月钦城冷眼睇了过去:“何事?”
来人是上官游的随从,叫李默。
李默进门,先是恭敬的唤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房内,见房里只有月钦城一人,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诧异。
“王爷,您一人在此吗?我们少爷说时辰不早了,想问问看,您同沈侧妃何时回去?”
月钦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顿时浓眉一蹙,沉声问道:“她人呢?可是在楼上?”
李默更是诧异的瞪大眼:“王爷,沈侧妃不是下楼找您了吗?怎么,您没见到她?”
月钦城冷眼恨道:“本王在此多时,她何时下楼找过本王?”
李默脸色都变了。“王爷,可是沈侧妃没出酒楼啊。小的一直都在酒楼外,并未看到沈侧妃出去。”
闻言,月钦城面色一沉,突然站起了身。
楼上雅间里,看着卷着一身冷气进门的男人,上官游温和的浓眉扬了扬:“可是还未消气?”
看着房里就他一人,月钦城浓眉蹙的更紧:“她人呢?”
“……?!”上官游朝四处扫了一眼,再看向他,“不是找你去了?”
这时,李默走了进来,朝上官游低声说道:“少爷,沈侧妃并未和王爷在一起。”
闻言,上官游突然从软垫上站起了身,温润的俊脸倏然紧绷,朝月钦城和李默看去:“怎的回事?”
李默赶紧回道:“少爷,沈侧妃兴许在某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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