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二告诉阿娘,大文哥他们昨晚回家后,半夜肚子疼,还拉肚子了,伯娘也是,还在家里骂自家阿娘,不知道饭菜里面放了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拉肚子的伯爹阻止了她,可伯爹吐酒了。
霍香梅看着小二手足舞蹈的高兴的说,自己也有点幸灾乐祸,但是赶紧收住。认真的对几个娃说,阿娘说的对吧?食饭不能食得太饱,否则肚子不止会疼,还会拉,喝了酒还会吐。想想茅厕离家那么远,没控制住,岂不是拉裤子上?像小娃娃一样。
几个娃当下表示自己都不是小娃娃了,不会拉到裤子上。
……
许三郎这次去做掮客,因为有商队,里面不止有汉人,还有胡子。很多通关都由他们打通,尽管所卖的货物他们要抽成,但是卖出买进的几回下来,许三郎还是赚了不少的。
当初两个戒指兑换了十银,这一趟下来,许三郎不止赚回来成本,还多赚了八十银,给了许大牛二十银,自家还有七十银。
当霍香梅看到这些银子时,心里也是哆嗦,脸上倒是镇定的问许三郎这次出行的经过。
第35章 三郎西行长安遇兄
许三郎唯一一次让带口信回家时,是他准备离开粱邑之时。
许三郎的货物不多,沿途遇上比较有特色的小玩意儿,他都愿意那糖球去换。
没到车队到一个站点休息时,许三郎带着许大牛、苏明、李庆三个跑前跑前后的,跟在胡子阿叔后面,帮忙搬运东西或者煮饭甚么的。管事有时间也稍微指点他们几句,比如这里的甚么货在哪里价格会涨之类的。
许三郎几个越发的勤奋了。
自家吃的野菜、小鱼干和腊肉也在第一天就被那管事发现了。
管事也想扒东家大腿,后来用二两银子买走了许三郎的野菜、小鱼干和腊肉。
许三郎高兴的向管事推荐自家的南瓜饼和有馅料的蒸饼,最后管事赏脸的吃了只南瓜饼,倒是对蒸饼没有兴趣。
在野外大多数得自己做饭,苏明带了行军锅,许三郎和苏明两伙人轮流出粮食。李庆是游侠儿,剑术和剑法都不错,经常在路上打了猎物添食,多了还会卖给同行的掮客们,给钱给物都行。
反而一路上没花过自家的钱银,还多了份收入。当然许三郎本身就是猎户,也经常是随后的。
开始是苏明和许大牛轮流做饭,其他三个人都吃得不错。就许三郎觉得不好食,他食惯霍香梅做的饭菜,油水作料都是足的。
看他俩做的饭,也不知苏明以前在军中是做甚么的,这饭还是夹生米的。本来黍米就是够粗糙的了,这下真的是难以下咽。野草直接水煮熟,里面撒点盐。野雉子野兔倒是烤得不错。
可是经常吃,还是干巴巴的,后来许三郎的嘴角都上火起泡了。
在吃了几天之后,许三郎终于忍不住提出自己下庖厨。霍香梅出行之前给许三郎装了一小罐猪油,大约有两斤重。
当时管事提出卖腊肉小鱼干野菜的时候,许三郎不是没有想到把猪油也卖给他。但是想想自家婆娘千叮万嘱的说过,做菜一定要放油,长期没有油,对身体不好。再加上这熬猪油的手艺,许三郎就没见过除了自家外的人家会的。
开始大牛他俩做饭,他不舍得出,怕浪费。现在到许三郎做饭了,倒是不惧了。
这锅一热,勺一勺猪油放进去,香味就飘出来了。同行的好些人都在伸长脖子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有几个像胡子阿叔那样和许三郎混熟了的,直接上前问,这怎么这么香。
许三郎倒是藏了个心眼,说这是自家婆娘熬的油,自己也是第一次吃。如果不是轮到他做饭,他也是想不起的。
许三郎炒菜用了猪油,黍米饭也是加了些。等李庆捉了几只野雉子回来时,看到这绿油油的菜叶子也是惊呆了。没想到这汉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许三郎把一只野雉子熬汤,两只火烤,边烤边刷上猪油和胡椒。
最后还没开动,一直守在旁边的胡子阿叔就喊受不了了。
因为是自备粮食,准备的分量也不够,许三郎只给管事送了一碗汤。剩下的加上胡子阿叔五个大汉,全搞定了。
当天商队就传开了,同行的有个农家汉子弄得一手好食。东家也好奇的叫唤许三郎前去问话。
许三郎老老实实的说了,这是自家的猪油的效果,自己的手艺也就一般。
东家说能否用猪油让他的厨子做一道菜,如果满意的话,他愿意出资买下方子。
结果东家是满意的,这猪油炒出来的菜比大豆油味道要浓,还比较滑。更重要的事,猪油冷却了会凝结成固状,比大豆油好携带。尽管上层的世家豪族认为吃食彘肉较为不雅,但是对于商队来说,这倒是好东西。
东家让管事和许三郎谈价格。
许三郎这几天虽然跑前跑后的,管事比较满意,可是也不认为这农家汉子能有多少见识,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前几天那腊肉鱼干不是东家当场让给二两银子,管事是不会出这个价的。
管事想了想,问许三郎五两银子,方子加他手上的这罐猪油,可否。
许三郎心里已经高兴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可还是牢记自家婆娘说的,讨价还价,就算心理再满意也得假装迟疑。许三郎倒是做不出迟疑的神情来,只好拿着水牛眼,不说话,直盯着管事。
管事这会也觉得自家似乎有点不地道了,没想到这汉子居然还懂些甚么,“最多十两,不能再多了。”
许三郎赶紧答应下来,他快撑不住了,“唯唯。不过这罐油不能给你们,这是我家婆娘交代一定要自己吃完的。我可以在下一个市集现买猪油帮你们一起熬。”
管事也只好答应了。
导致下一个市集上,彘肉摊子上的肥油,当天被一群人一清而光。留下一地疑惑的人,再到后来隔壁市集上也是如此,搞得人心惶惶,以为这肥油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传说就是这样产生了。
一路向西行,经过甘州、乌孙、车师、大宛,最后到达大月氏的都城蓝氏城。一路并不是顺风顺水的,但都给摆平了。许三郎也就不想给自家婆娘说那些过程。
自从许三郎见霍香梅不敢吃夜猫子之后,就认为她胆子像兔子。
在大月氏,许三郎把所带的货品都清了,全部都换成香料或者便于储藏的物品。回程没有在粱邑停留,直奔长安。把所有的货物出售,再往家来。
“我见到二郎了。”许三郎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霍香梅。都说家丑不外传,可是霍香梅也不是外人了。
“唯唯?”霍香梅是知道许家有四兄弟的,伯仲叔季,光宗耀祖,当初起名字就按这排行来。只不过一直没有见到老二和老四,平时也不见许三郎提起。霍香梅还以为已经不在了。
“当初我前头的婆娘,阿娘是打算给二兄的。可二兄临结礼一句话都不留,就不见了。还是后来有人说,看见他和邻村的一个寡妇走了。”
“那个寡妇是冲喜进门的。可是没三天,那汉子还是害病死去了。”
“之后,那户人家把责任怪罪于她,不同意她出户再嫁。她娘家只有一个大兄,也说不了甚么话。否则当初也不会十银就买了她给人家冲喜。”
“那户人家天天折磨她,据说饭食也是不够的。在她和二兄走之前,我也是听说过这个命苦的妇子。可是不知道她和二兄甚么时候勾搭在一起,还哄得二兄一句话都不留给家人,就跟她一起出走了。”
私奔?前汉王朝,有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私奔之事。开始时文君之父是为蒙羞,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却又不能不顾自家娘子。当文君穷困时,只得再接济。虽说后来司马相如发达了,文君之父也接受了他,肯定了女儿的眼光。但是当初左邻右舍的眼光和闲言,文君之父估计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现如今许二郎和寡妇私奔,也不知道当时许三郎一家是怎样渡过来的。
“我跟着胡子阿叔去了管事那的大商行,借用他家门前的位置做买卖。看见二兄在帮忙搬卸货物,我上前确认。二兄扭头就走,他说羞于相认。”
“我扯住他不放,让他给我说清楚。后来管事见我俩是认识的,卖了个面子,许给二兄半天假。”
“后来,二兄带了我回去,他在长安租住的地方。那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住了四五户人家,吵吵闹闹的。”
“二兄带我进了他住的屋子,里面有一个妇子背着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娃子迎上来,问二兄今天怎么如此快下工。”
“二兄搓着手指,悻悻的说这个三郎,让我叫阿嫂。我不愿二兄为难,叫了阿嫂。那妇子脸色苍白的说,阿叔慢坐,我去做些吃食。就急忙背着孩子走出去了。”
第36章 二郎痛哭三郎藏银
“那时候,我才知道,二兄在那寡妇未嫁时,就见过几次面了。后来居然还在同一个村子里,看到那寡妇被自家阿婆拿点着的柴火戳手臂。二兄怜惜她,好几次偷偷的给她塞蒸饼。后来一起,寡妇对他说自己是活不下去了,准备哪天撑不住了,就一头挂在那家。”
“二兄一时脑子热,就带着人走了。后来清醒过来,也不敢回家了。因为这妇子没有户籍,他们也不敢住庐,再加上身上没有甚么钱,又害怕被捉回来。”
许二郎那时是很怜惜那妇子的,可清醒过来,加上一路的担惊受怕,心里更是想念家里了。可是如果往家去,这妇子肯定是活不成了。最后还是不忍心,再说自己已经把这妇子给睡了,说不定孩子都怀上了。
最后,许二郎拿着自己的户籍在隔壁邑的一个村子里租了一间屋子,安定了下来。白天他跟着同村子的汉子去打零工,到商行扛货、跟着走镖、端菜甚么的都做。那妇子就在家里缝缝补补的,还接了同村富足人家的衣物来洗。结冰的冬天,两只手肿得像萝卜。
后来,生了三个娃,可都没有活过来。最大的一个在战难的时候还是养不活了。
期间许二郎有打算给家里口信的,可是一直找不到人带,又怕被那户人知道了,寻来。
一直到后来逃难,都没能给家里消息。
最后来到长安,大王建立大晋朝,重新确立户籍。那妇子也能入户了。原来那妇子姓王,叫二花。
家里分到十几亩地,可这是王二花又怀上了。和王二花商量过后,把地都种上粮食。再到来长安城里租了间屋子住了下来。平时许二郎还是在商行做伙计,王二花就在家缝缝补补的,照顾家里。偶尔再回村子里看看田地,长安米贵,自家十几亩地种得好,不仅够吃,还能粜出去。
安定下来了,就想着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那户人家应该已经不找了,加上许二郎也认识不少商行的人家,有经过家里那附近的。拜托他们送口信,可是送信的后来回来说,家里都没有人了,不知去哪里了。
人海茫茫的,许二郎也不知去哪里寻自家人,还在不在都难说。大哭一场后,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只是再面对自家婆娘时,心里还是有点别扭。尽管知道不能怪她,当初也是自己最初提出私逃的。可这回自家一个人都找不到了,许二郎心里只能怪自己。
再后来,想到以后自己只能和王二花相依为命了,大哭一场之后,还是打起精神来干活。
这会看见三弟,许二郎别扭之后,满是羞愧。等许三郎揍了几拳二郎后,说到阿爹阿娘已经不在了,四弟也不见人影了。
这汉子嚎嚎的大哭起来,拿脑袋往炕上的长板案直磕头,“阿爹,阿娘,阿弟我是畜生啊,我对不起你们!”
王二花,听见许二郎的哭声,跑进来,不知所措的说,“三郎,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管二郎的事,都怪我。”看见许二郎直磕头,她在地下就跪了下来,跟着磕。
背上的娃娃被吵的也哭了起来。
许三郎好半响才出声制止,“好了,起来吧!先看看孩子。”
王二花赶紧爬起来,把背上的孩子递给许三郎。许三郎晃了晃,孩子就不哭了,还冲许三郎笑。看着这比自家小七还小的家伙,冲着自己卖乖。许三郎那颗再硬的心,也不得不软了下来。
“那你们之后怎么打算?我和大兄后来逃难,已经不在原来的村子里了。现在在粱邑,离长安城大概五天路程。家里分了六十亩地,原来的婆娘也不在了。”
“现在娶的婆娘,带了三个娃一起。是个会持家的。家中整理得挺妥当的,这次我走西域做掮客,家中还是靠她打理。”
“三郎,我已经在长安安家了。长安边上的村子分到十几亩田地,也起了屋子。以前的村里地都被分光了,回去也没地了。还是留在这里,现在二花又怀上了。等孩子生下来,我带孩子去看嫂子和大兄。”许二郎认真的对许三郎说。
“那也罢。阿弟说去参军,可是后来都不见了,也没消息。”
许二郎也无能为力,只能跟着感叹一番。
许三郎惦记着自家的货物,二郎家也没有吃午食的习惯,就和二郎回商行了。
夕食许三郎倒是提着肉菜,带着大牛上门。给王二花送上些许自家在西域买的货物,还有一匹布和侄子的零嘴。
王二花在许二郎的示意下,忐忑的接过来。
之后几天,许三郎都是提着肉食到二郎家吃夕食。二郎让不要再带,三郎依然是我行我素。二郎家地里的还没收成,就他一个在商行搬搬抬抬的,赚不了多少。家中小儿还嗷嗷待哺。
等许三郎准备启程归家时,还给二郎家买了只母羊,让他给侄子喂羊奶,这是从他妇子那学来的。
而管事看见许三郎认识许二郎,而许二郎也一直做得不错,让他做了领班的,手下管五六个人,涨了工钱。
在许三郎走时,王二花让许二郎递给他一个盒子,说是给阿嫂和弟妹的。许三郎之后打开,发现是十支不错的纸花。
回来收完稻谷找许大郎做煎饼耙子的时候,许三郎就把二兄的情况跟大兄说了。
大兄恨不得马上去长安把二兄打杀一番,给三郎阻止了。现在阿爹阿娘都不在了,四弟也不见影子。能看见二兄活得好好的那就好了。之前那三个没有活下来的侄子侄女就当做是给爹娘赎罪了。
“那,二兄家的还有多久就生产?”霍香梅问,她不清楚自家阿嫂生孩子,她需要做点甚么。
“明年初春,家来的话,怎么也得立夏了。你有空的话,准备两套小娃的衣服就行了。家里也有地方住。”许三郎觉得还是自己幸运,前头的婆娘虽然不在了,但留下来的四个孩子都活得好好的。这后头的婆娘也是个会理家的,孩子也喜欢她。有她在,自己也不用担心什么。有些话和她说,她也是能接上来的。
还好霍香梅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到底是谁跟不上谁啊。
“唯唯。那这银子到底是多少,还有放在哪里?”
“本来有九十二两的,我花了些,还有八十三两。不能放原来那了。”
于是,霍香梅看着许三郎在三眼灶旁边挖了个小坑,把银子装进瓦罐,再埋进去。上面整平,再放上一小堆做饭用的小树枝。
“这是二嫂送的纸花,你先挑五枝好看的,剩下的给大嫂送去。还有我拿回来的布料,你也给阿兄家送五半匹。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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