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请皇后娘娘成全!”
蔡皇后有些皱眉。这朝霞郡主的脾性迥异于梁国女子,飞扬跋扈,她很是有些看不惯。也怕静君吃亏,这就要想办法推辞。话还没有说出口,朝霞郡主忽然笑道:“本郡主来贵国以后还没有交过一个朋友呢,皇后娘娘该不是觉得朝霞粗俗,不愿意这位小姐和朝霞做朋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皇后只得把话咽下去。笑道:“朝霞郡主想到哪里去了,你们年轻人是该亲近亲近……”
“多谢皇后娘娘!”
朝霞郡主行了一个礼,这才将静君的手腕松开。转头朝静君微微一笑:“这位小姐,咱们三天后在朱雀门相见。”
静君面无表情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出了殿,焦急的淑妃娘娘这才小声问道:“静君,朝霞郡主是不是认识你?你怎么招惹上这个小魔星了?”
“静君,你怎么不说话?!”
“静君,你脸色很苍白,怎么了?”
舒静君硬生生咽下胸中翻涌的血气,笑道:“没事儿,刚才那位朝霞郡主抓我的时候吓了我一跳。”除了惊吓,还运暗劲袭击静君的体内。静君十三岁才正式练武,剑法虽然凌厉,于内力却是弱点。刚才她硬生生憋着没有惨叫出声已经很不错了。静君现在急需回家让哑婆婆帮助她疗伤:“姑母,我有些累了,可否换了衣裳就先行回家呢?”
淑妃看着她,目光充满担忧:“我看那朝霞郡主好像故意针对你,三天后的朱雀门前比武,你托病,不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的时候,静君已经回到自己暂居的住处。火急火燎谁都没顾上,先找到庭院中正在修剪月季花枝的哑婆婆。
哑婆婆眼睛毒,看了静君一眼脸就沉下来,干瘦如枯枝的手打出一连串手势:“你怎么又受伤?!”
静君心道又不是我想受伤,是天降横祸啊天降横祸,就把春华殿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哑婆婆说了,哑婆婆连连叹气,啪啪啪打出一连串手势:“流年不利!”静君简直太心有同感了。她想起那个朝霞郡主正是上回路上和江璟同乘一辆马车的美女。听说江璟很花心,这个郡主该不是他的相好吧,难道上回她看见江璟认识自己所以吃醋了?那自己可真是冤枉。静君可以指天发誓地说,她最讨厌风流花心的男人了,对那花心大萝卜恒王殿下绝对没有一点儿觊觎的意思。
哑婆婆放下铁剪刀,和静君一起进屋,把其他人赶出去,又让弄柳守在门口,便一起脱了鞋子上床,对面盘膝而坐。两人双掌相合,隶属同源的内力在两人体内缓缓流动,一股热气在静君腹内升起,暖洋洋地很舒服。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这才同时分开手掌。哑婆婆一双老眼中充满关切。静君默默运转内力一周天,流转经络时再无滞涩之感,不禁吐出一口气,笑了起来:“没事了,多谢婆婆!”
哑婆婆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无奈地看着静君,啪啪啪又打出一串手势:“以后打不过就跑,不要招惹内力高的人!三番五次受伤,小心以后会短命!”
静君心想我倒是想躲呢,就是有时候躲不开,先软下态度哄了哑婆婆片刻,等她老人家消气出去了,才哀叹一声歪倒在床上。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那个朝霞郡主约她去参加朱雀门前的大比武,怎么看都是不安好心。
静君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从床上跳下来,踩着鞋子踢踢踏踏跑到橱柜跟前翻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红木盒子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五六个小瓷瓶,瓶身的颜色都不一样。静君从中挑了一个翡翠绿瓶子,看了半天笑了起来。这瓶子里装的是让人起小红疹的药丸,对身体无害,却很适合装病。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三天后她要躺在家里休息,任那个朝霞郡主想什么坏招都不出去应战。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声音急促,看样子来者走得很快。静君赶紧将药瓶放回小盒子里,又将小盒子藏好,外面的掩盖物整理好,这才轻手轻脚跳回了床上,扯开被子盖在身上,闭眼睛装睡觉。
“大少爷,小姐已经休息了!”弄柳脆脆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舒卿哲。静君竖起耳朵,舒卿哲的声音却很低,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弄柳就应道:“请大少爷在门外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看看小姐。”
静君装作刚醒的样子揉眼睛,扬声道:“弄柳,谁在外面啊?”
舒卿哲清朗的声音传来,仔细听听似乎还有一丝掩盖不了的戾气:“妹妹,是我!”
舒卿哲阴沉着脸和弄柳一起进来的时候,静君已经披好外衣坐在了床上。
舒卿哲仔细看看妹妹。如玉的肌肤,乌黑的长发,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像小鹿一样清澈温顺。整一枝含苞待放的美丽花蕾啊,难怪江璟话里话外都对妹妹有点儿意思。
舒卿哲心里充满了危机感,他可不愿意单纯的妹妹被狡猾的登徒子拐骗。想起等会儿的话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于是一脸寒霜地赶人,看着弄柳:“你先出去!”
弄柳看大少爷脸色不好,脚扎根在地上不敢挪窝。
静君看哥哥像是有正事要说,她倒没多想,直接让弄柳出去了。眼看弄柳一点一点儿挪地慢腾腾,舒卿哲忍着冲上去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好容易等她出去关上门,这才拉把椅子坐在静君床边。
“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舒卿哲憋了半天,忽然问出一个让静君很想不到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江璟?”
“啊?”
“魏国恒王江璟,那个有名的登徒子!他不学无术,贪花好色,最擅长的就是花言巧语讨女人欢心。妹妹,你年纪小,可别被这个混蛋骗了,这人喜新厌旧,夜夜笙歌,吃碗里还看着锅里的,最是不可靠的!”舒卿哲不遗余力说江璟的坏话,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静君。只见她的脸涨红,眼睛睁大,又疑惑又羞愤的模样,整个人都凌乱了。
“谁散布的谣言?”静君通红着脸,咬着牙根问,“谁跟你说我喜欢他的?!”
“今下午在太和殿上恒王自己说的。他倒没这样说,只说以前来过京城,见过你一面。看见我面熟,就猜出我是你哥哥。静君,这人风流名声太盛了,他都不用说别的,只说记得你的样子记得你的名字,就足够让别人怀疑了。”舒卿哲想起当时几位同僚满面了然心照不宣的模样,就气得攥紧了拳头。要不是怕君前失仪,他早就抡拳头把那几个让他火大的混蛋修理一顿了!
“我几次打断他的话头,他却显得和你很熟络的样子,又重新提起你好几回。要不是睿亲王殿下忽然打断这个话茬,不知道他还要说出什么呢!”
“哥,你相信我,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只不过见了几面而已。”静君说的异常恳切,字字认真,就差指天发誓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别的都不怕,就怕你被他那张脸迷惑,这混蛋,看上去一表人才,其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要是糊涂了,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几天你就先不要出去了,避避风头,等魏国那帮人走了以后我一定要带你回云州。”
舒卿哲知道妹妹没糊涂,总算没刚才那么生气了。等他走了以后,静君睁着眼睛躺床上,觉得胸中的火气越烧越旺!
她不信江璟不知道在宴会上说那话的后果。什么人呐这是?!她的名声有这么不值钱么?谁想作践都成?前些时候汪明义冤枉她就几天气不顺,今天这恒王又来这出。还有故意挑衅她的朝霞郡主!
不行,她咽不下去这口气!今晚上非得会会他去!
弄柳蹑手蹑脚地进来:“小姐,大少爷找你什么事儿啊?”
“没事!弄柳,今天我很累,你陪着卿智睡吧。我要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谁也不要进来。”
半夜。月夜静谧。静君睁开眼睛,熟练地换上夜行衣,带着秋水宝剑就轻飘飘跳出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魏国恒王暂时居住在偏靠孤云山的行宫之中。这是一座巍峨华美的建筑。上一世静君是权势极盛的相国府儿媳,曾经在里面小住过一段时间,对里面的亭台楼阁幽深小径都十分熟悉。她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和剑术,一路上翩如蝴蝶落地无声,很快潜入行宫里面。
深深草丛嶙峋假山之中,屋宇里面少有灯火,周围漆黑一片,静谧异常。偶尔有巡逻的侍卫持灯笼走过,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静君身形娇小,躲过两班巡逻的侍卫,终于让她看到行宫里最华美的启阳殿。这座奢靡的宫殿守卫森严,里面隐隐透露出橘黄色的灯火。凭恒王高贵的身份,只有他有资格住在里面。
一片乌云飘过,暂时遮挡住月光。静君屏气冲天而起,轻巧地如同一只猫儿一样落在宫殿屋脊之上,全身轻轻趴伏在上面。她选的这个地方极为巧妙,是在屋子后方的飞檐之上。上面既有一棵千年古树茂密的浓荫遮挡,下面也有卷翘的飞檐隐蔽身形。屋后的守卫也少。静君屏息片刻,看屋侧无人,悄悄倒挂金钩垂在屋檐之下,用手蘸唾沫濡湿了窗纸,透过细小的孔洞往里看。
入眼的是各色玲珑贵重的摆设,墙上似乎挂着几张画,但因为这侧只有少许几盏灯火,视线模糊并不能看清楚。不过既然能挂在这样宏伟的宫殿里面,想必都是价值连城的名家手笔了。再往前是一架白玉屏风。屏风外的灯火显然较多,映得屏风发出淡淡的白光。透过屏风隐隐看到两个黑影坐在桌子边,似乎正在交谈。
奇怪,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干什么?静君好奇起来。她气冲冲地过来并不是想宰了那个破坏她名声的好色王爷,她胆子还没有那么大。只是心中火气不能消解,准备趁他熟睡之余给他下点儿折腾人的药粉。这种药粉当然无毒,沾在皮肤上会又痒又痛,症状类似起癣,滋味却比起癣厉害多了。整人有效而且不容易被查出。
静君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模模糊糊听到几句:“……是否要阻止?”
“……与我国并无害处。”“蛮国……战败……心有不甘……为……复仇……”
“且看他的造化吧……”
最后,似乎听到杯盏的交错的声音,以及类似恒王声音的轻笑:“睿亲王雍容大度……可惜呢。”
——睿亲王?!刀削斧凿的三个大字充满了静君的脑海!静君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之前的情绪烟消云散,只剩满满的惊疑。恒王半夜谈论到睿亲王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他已经在图谋害睿亲王了么?
静君更加认真地聆听,对方却好似结束这个话题。有一个人影站起来弯腰行礼走了出去,接着过不久另一个类似恒王的身影也起身。内侍鱼贯而入,男子洗漱完毕,宽衣上床。懒洋洋说了句:“你们都下去吧!”接着内侍们又一一退出内殿。
没听说过一个王爷休息的时候屋里不留伺候的人的。这个恒王的习性倒也独特。不过上一世就听说过恒王许多特立独行的习惯,静君惊讶之余倒没有怀疑。静君之前听到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心里升出一个大胆的主意,本来她还有些犹豫不决,但恒王屋里不留人的现状却为她创造了很好的机会。
静君想了半天,终究不愿意白白离开。她至少想套出恒王要怎样对待睿亲王。于是抽出一根竹管插进刚才濡湿的窗孔之中,轻轻朝里吹迷烟。屋里没有丝毫动静,似乎恒王已经睡熟了。静君又耐心地等待了一刻钟,待药效完全发挥作用以后,几乎绷紧全身的肌肉,用有生以来最为小心的动作,一点儿动静都没发出地打开了窗子,轻轻跳了进去。
屋里铺着厚厚的地毯,静君落地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殿内充满了迷醉人的芳香,既有鼎中燃烧的百合香,亦掺杂着静君刚才释放的顶级迷香。不过静君早就服下解药,并不受迷香的影响。她穿过长长的幽暗的宫殿,走到烛影飘摇的床前。柔软厚实的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体型修长的男人,正是恒王江璟。此刻他闭着眼睛,英俊的面容安静地如同玉石雕刻,浓密柔顺的乌发散落在枕边,更衬出脸部线条的完美。
即使静君现在心事重重,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恒王花心风流,但单凭他这张脸,也的确足够让许多女子迷恋了。
静君心脏不争气地砰砰跳。不是被江璟迷惑了,而是纯粹的紧张。因为她等会儿就要喂昏迷的江璟服下秘药。这种秘药来自于上一世哑婆婆的传授,能使人暂时失去心志,有问必答。
终于她视死如归踏前一步,一双玉手渐渐摩挲到恒王的脸颊边,碰了一下。
一只健壮的手臂忽然从被子中伸出!动作简直快得如同风驰电掣!静君还未惊呼就已经感觉翻天覆地!天地旋转间身体已经重重摔倒在柔软的床上!
等她晕头转向地清醒过来时,骇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点了至少三处穴道,动弹不得且不能出声。江璟沉重的身体覆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且江璟低着头看她,他的脸庞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还清楚地看到那双神清气爽,满含着戏谑气死人的眼睛。
江璟轻轻地笑了起来。两人贴的太紧,静君明显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舒姑娘,你在外面呆得那么久了,本王还在想你究竟进不进来呢。”
——上当了!静君脑海中触目惊心刻出这三个明晃晃的大字!无法说话,只能靠一双眼睛睁大眯小竭尽所能表达自己的疑惑和抗议。
估计她的表情太可笑了,竟又愉悦了恒王,他笑得开心极了,半天停不下来。就在静君被他笑得心急如焚的情况下,才凑在她耳边轻声说:“本王可是为了舒姑娘你好。等会儿本王会解开你的哑穴,但你千万不要惊叫。要是把外面的人招惹进来……啧啧,梁国平西大将军的女儿深夜行刺本王,这样重大的罪名可是连本王都不容易保得你呢!”
静君目光惊疑地看着他。靠,这个不要脸的!这样就开始往她头上栽赃了!她心中也的确害怕起来,后悔自己的轻率。上次银屏楼的相遇使她低估了恒王,没想到这个贪花好色的男人除去表面温柔风流的模样,竟有这么狡诈强悍的一面!
虽然年仅二十多岁,但上一世的确是这个男人亲手灭了梁国。她脑子进水了怎么敢这么小瞧他呢?!
江璟轻轻一笑,手指滑倒静君裸露的脖颈,轻轻点了一下,静君的哑穴即被解开。
静君恢复说话的能力,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江璟笑得高深莫测:“这可是本王保命的功夫,怎么会轻易告诉姑娘呢?”眼看静君抿紧了唇,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本王向来对美人儿心软,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静君不可思议地瞪了这个男人一眼,听说他轻薄,知道他轻薄,今天可真是见识到他的轻薄了!眼看这男人目光轻佻,静君觉得他八成是戏弄人的,不禁恼怒地把头偏了过去,不再理他。
江璟低下头在静君雪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同时大手捂住了静君的嘴唇。淬不及防,静君直接呆住了。等那温热潮湿的触感离开脸颊,她终于才反应过来,浑身抖动地挣扎,偏偏却只有一个头能动,呜呜呜发不出声,小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像小刀子一样朝这个占她便宜的死男人射过去!
要不是他捂地太紧,她现在早就一口咬下去了!
“别闹,别闹……”在静君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