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靖宁候世子被劫九死一生,逍遥王连夜进京从杜府借走龙魂珏赠于他续命。
几个月前我在外偶遇逍遥王他才将其归还于我。”
杜笑竹说到这,不禁嘴角微抽,说到借那不过是给他老人家留面子,谁家大人会向一个奶娃娃借东西的,他根本就是不问自取。
“这么说当日调动暗军的是靖宁候世子?”
宁王听了杜笑竹的话才有些推断。
然杜笑竹却璀璨一笑道,“是靖王,那日你们到杜府探病,我便将玉珏给她了。暗军本就是京机守卫,他们平常与其他将士无异,不过见龙魂珏如见圣祖,可不尊圣命。”
“左相年后致仕,朝堂以右相为首,靖宁候卸西北军权,京机守卫尽落你一手培养的假世子之手,你一定以为是大势所趋了吧,只是没想到机关算尽,却漏算了圣祖英名。”
宁王自认京机守卫尽在他手中,却不想那里面有七成都是暗军。
杜笑竹说这话没有要嘲讽他的意思,完全是呈述事实。
却让宁王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被她这么一说,自己不是败给了皇帝,也不是败在她手中,而是败给了圣祖帝。
杜笑竹听到宁王自嘲的笑声,刚刚答应他的事,她也全告诉他了,起身正准备离开。
却不想宁王却在她身后问道,“你把这些都告诉我,是不是说明我的死期已经到了。”
杜笑竹倏然转身,“我说过你死不了,当初先皇之所以选择睿皇兄就是因为他心地仁厚,只要你们没有谋逆之心,他一定会善待你们。至于先皇为何不选你这个嫡皇子,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过了今日你还是去东郊皇陵,去先皇身边好好尽尽孝心吧。”
说完杜笑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天牢。
皇帝若想要他死,根本就不需要她走这一趟,谋逆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所有参于之人皆不可逃,谁还会在乎他一个反王有没有心愿未了,难不成他说我不想死,皇帝就会留他一命。
皇帝原本就没打算要他命,自己走这一趟,不过是让自己开解他一二罢了。
不过,这一趟自己到是没有白跑。
杜笑竹才出天牢还没上车辇便有影子送上消息,从暗室里带上的那个人已经醒了。
杜笑竹只与靖王说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往回赶,靖王见她这般只好独自进宫复命了。
由于昨夜的事,京城中除了查抄各个府邸的官兵,如此事无关的人纷纷闭门不出,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到是为杜笑竹节省了不少时间。
马车刚进府,绿芜便迎了上来,扶着杜笑竹下了马车,才在她耳边小声道,“主子,那人快不行了。”
杜笑竹知晓她说的是何人,只点了下头便匆匆往后院而去。
杜如枫听到屋外的脚步声,也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见杜笑竹已归不禁悄悄松了一口气。
杜笑竹看着那个已处于弥留之际的人,不禁问道,“她还有多少时间?”
“恐难过得了今夜子时。”
绿芜将大夫的话转述了一遍。
杜笑竹看着那人,心想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或许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明显的那人尚有遗愿未了,便是痛苦也在挣扎求生。
可既便知道如此杜笑竹也帮不了她,她根本无从得知她到底还有什么心愿。
这人手指扭曲变形,分明早已残了,眼神瞎了一只,鼻子和嘴巴里的舌头都已经没了。
于其说她是一个人,却只有一条胳膊一条腿,还不如说是半个人更为确切。
在网络发达的时代,什么样的酷刑都能在网上找到相应的图片,可却也没见到过如此惨不忍睹的。
杜笑竹直觉这人身份应该不简单,能让杜老夫人生生把人折腾成这样,还不让她去死的,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下这样的手。
而一想到龙四形容暗室里白骨成堆的画面就知那老虔婆根本就不是下不了杀手的主。
杜笑竹突然想到什么,凭空唤了一声,“龙四!”
便见一条黑影快速出现在她面前。
“带着烛火,再去暗室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杜笑竹并不报什么希望,只是觉得那么多人死在里面,不会一丝线索也没留。
而果然不负杜笑竹所望,就是龙四竟然在发现那个女人的那面墙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封血书,那上面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似是写在里衣上然后被撕下来的。
杜笑竹不知道是不是床上那个人所写,但其中的内容却让人十分骇人听闻。
若那上面所述是真的,那么不仅仅当初母亲的死和她有关,就连杜老太爷也不是英年早逝。
看完手中的那不知用了多久才完成的血书,杜笑竹当即做了决定。
“龙四,让龙十五刑讯老夫人身边伺候十年以上的丫头婆子,让她们将知道的事无巨细的全部说出来。”
“是、主子。”
龙四脸色冷凝,领命退下。
凭谁看过那地下的情景心情也不可能会好。
“龙五,通知相国寺那边的人,不惜代价将人给我带回来。”
“是!”
就在龙五亦准备退下时,却听杜笑竹又叮嘱道,“我怀疑她身边有善毒药之人,让那边小心些,必要时可让天智帮忙。”
“是!”
龙五一拱后便消失在了屋中。
最后杜笑竹才从怀中取出一块金令递给绿芜道,“你亲自出城,接老爷回来,轻车简从匆必在子时前回城。”
绿芜手持金令闪身离开,这块金牌虽不是龙魂珏,无调兵遣将之能,但却一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有它在深夜进城不成问题。
到不是杜笑竹非要折腾人,而是她直觉,若是杜奉天不能及时赶回来,他可能会遗憾终身。
交待完这边的事,杜笑竹又将那个从佛堂里找到的小药瓶交给影子,让他送去听风楼,她在在天黑之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待安排好一切,杜笑竹已是精疲力尽,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杜若竹,先去看了她才回自己院中歇着。
然而才上灯时分,杨修宁便匆匆赶了回来,同行的不仅仅有靖王、还有风无言和商祺。
原本被影子送去听风楼的那人瓷瓶现在就握在商祺手中。
只见他目眦欲裂的瞪着杜笑竹,一字一顿的问道,“这东西是哪来的?”
看他这样子,杜笑竹大概已经猜到里面最有可能是什么了?
“是忘川!”
杜笑竹语中没有半分迟疑,有的只有笃定。
“是!”
商祺咬着牙挤出一个字,他知道自己这是迁怒,虽然这东西是杜笑竹让人送去听风楼的,但肯定不是她的东西。
杜笑竹也没有解释,只让人叫来杜如枫,让他将风无言和商祺安排到客院。
只对商祺道,“杜府明日有家事要处事,关于忘川过后自会给你一个的答复。”
商祺用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回道,“我等你消息。”
当年他大哥就是因这种毒而死,可始终没有找到这毒的出处,如今这毒药竟在杜府找到,要他如何相信这事和他们家没有关系。
商祺和风无言被请走,便只剩下杜笑竹和杨修宁二人了,杜笑竹也没瞒他,直接将桌上的一只锦盒推到他面前。
那里面装的不仅仅是刚开始找到的血书,还有一些小物件,而这些东西都是刚刚龙四和龙十五一声送来的。
东西都是从那个暗室里找出来的,经过府里的一些老人辨认,竟然有为数不少,是她母亲赏赐给身边人的。
而她现在她才知晓当看母亲出事后,跟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被发卖了,而是全部都被老夫人给悄悄折腾死了。
杜笑竹隐隐猜到,真相应当就是自己最不希望的那个。
这一夜对这两人无疑是难熬了,几乎两人一直处于相对无言的状态。
而就在将近子时之时,龙十五送过来的另一个消息却让杜笑竹一下子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原来在靖芜院的婆子当中有一位守门的张婆子,不仅仅是府中的老人,更是老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心腹。
据她交待,杜奉天根本就不是老夫人的孩子,而是当年杜老太爷身边一位伺候笔墨的丫头的孩子。
听说那个丫头本也出身书香门第,只因她父亲得罪了权贵被冤下狱,牵连妻儿都被没入官奴。
而这丫头也在阴差阳错之下,被老太爷的母亲买了下来,送给自己的儿子添墨。
原本杜老太爷心有所属,本也没有要红袖添香的意思,只等着成亲之后便将人打发出去。
可不想婚事却起了波澜,杜老太爷原本要娶的人不是杜老夫人,而是她的嫡姐,可不知为何嫁进来的却是杜老夫人。
杜老太爷也因此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常常借酒消愁,酒后失德将那丫头给收用了。
原本在权贵之家这到也没什么,可偏偏杜老太爷还宿醉未醒,这丫头就被杜老夫人给悄悄带走了。
之后这人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晓,只知一个多月后杜老夫人宣称自己有喜了。
而张婆子却清清楚楚的记得,杜老夫人生产那天,躺在床上生孩子的那个人并不是杜老夫人,而是那个丫头。
虽然不是她贴身伺候,但因为她生过孩子,也留在屋里帮忙,虽然隔着层层纱缦,但她还是清楚的看见产妇痛疼难忍挥舞着手臂时,左臂内侧手腕朝上约两存处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那是老夫人所没有的。
杜笑竹听到此处眉头越拧越紧,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倏然起身便快步往外走。
杨修宁见此,连忙拿了件大氅便追了上去,直到出了灵犀阁才将人追上。
将人裹进大氅里抱在怀中,杨修宁在语带责备的道,“什么事这么着急,披件衣服都来不急。”
杜笑竹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忙解释道,“龙十五说的那颗痣我见过。”
杨修宁闻言也是一哂,“在哪里见过?”
难怪她如此着急了,若是如此那个人可能是她的亲祖母。
“暗室里带出来的那个女人,把脉的时候。”
杜笑竹的话显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但杨修宁还是听懂了。
杜笑竹这厢话音刚落,绿芜便带着杜奉天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披星带月,脸上都有疲惫之色。
一路上绿芜把自己知晓的已经全部给杜奉天说了一遍,而此时杨修宁又将刚刚得知的消息告知了杜奉天。
到底不愧是经过这么多年朝堂洗礼的人,很快便冷静下来,只让杨修宁带杜笑竹回去休息,便让绿芜领着他去见那人。
后面的事几乎都是杜奉天在处理,杨修宁将龙十五暂时借给他用。
有杜奉天这个一家之主在,杜若竹也插不上手。
三日后
宁王谋反一事已经定案,杜奉天贪墨赈灾粮款一事纯属诬陷。
左相杜奉天官复原职。
皇帝收回当年靖王和灵犀郡主的赐婚圣旨,太后收灵犀郡主为义女,赐封号灵犀长公主赐婚辰王。
而与此同时,一道册封靖宁候世子萧翊辰为辰王的圣旨也一并送入候府。
然此时,杜府却挂起了白幡,杜府老夫人驾鹤西归,杜奉天请旨丁忧。
皇帝再三夺情,杜相仍坚持守孝三年。
虽然赐婚圣旨已下,但在杜奉天的坚持下,婚礼延期三年后再办。
而那时杜笑竹尚不及十八岁,那时出阁却也不晚,只有杨修宁气的捶胸顿足,却又无可耐何。
至于商祺,想来大体也是满意的,毕竟他亦从杜府中带走了自己最想带走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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