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并不能代表萧家的立场。
见到靖宁候一幅不甚在意的样子,靖宁候世子也是急了,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道。
“杜奉天贪墨赈灾粮款,致江南灾情不顾,百姓置身水火,民不聊生,父亲为何还要帮这样的人求情?”
瞧着这言辞铮铮,不知情的人还当是杜相贪墨一案已经审结,杜奉天已被判了罪了。
虽然,朝中这样说的人不在少数,但看到自己的儿子也这样人云亦云,萧凡还是下意识的紧拧着眉头。
“杜相贪污之事你是从何知晓的?江南百姓为何你是从哪知晓的?你见过?”
从传出杜奉天贪墨一事之始,至今也有三月余,京城虽与江南有千里之地,但杜奉天已被押入京城,南方何曾出现过动乱,流民、连灾后最常见的瘟疫也不曾有过。
若江南真的已经民不聊生,为何京中却无半点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难道真是杜奉天只手遮天,消息传不入京?
别忘了江南可还有靖王坐镇呢。
连这点都想不到,萧凡不禁怀疑是他脑袋难道长了就是为了好看的?
只是到底担着候府世子一句,萧凡总免不了提点他两句,免得行差踏错拖累了候府。
“自贪污一案事出,你看到有流民涌入京城?”
“不曾!”
靖宁候世子几乎不用犹豫便答了出来,京都之地一片繁荣,别说流民就连乞丐都很少见。
只是就凭如此,他还是觉得不能说明什么。
☆、1495。第1495章 不速之客
萧凡何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道。
“那你便是打听打听,这天灾之年,京城内外是何情形,再来与我说贪墨一事?”
可偏偏靖宁候世子也是个执拗的,空穴不来风,朝中盛传杜奉天贪了赈灾粮款,仅凭父亲说的那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可,这也不代表杜奉天没有贪墨啊?”
“无凭无据,还是不要信口开河的好。”
而此时,萧凡明显已经没耐心与他这些了,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折子看起来,是关于来年京城周边换防的密折,皇帝打发他看完提意见,禁卫军也等着他的批复。
随口打发了一句道。
“既然,不在家用膳,便早些告诉你母亲,不要让她白高兴一场。”
“是,父亲!”
靖宁候世子拱手行礼,俯下身时,不经意见看到折子下的内容,不禁一愣,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
萧凡似没看到他的异样,直接将人打发出去。
“下去吧!”
靖宁候世子转身离开,守在屋外的两名兵士中的一人,转身将门带上。
待人离开,萧凡便随手一扔,原本手中的密折直接丢进旁边的火盆里,溅起无数的火星。
萧凡仍是不满的拧起眉头,带着几分恼怒的语气就是一通抱怨。
“这禁卫军的统领简直越活越回去了,连一次小小的换防布署都做不好,真该上个折子,把这些人拉到战场上好好历练历练,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布防。”
抱怨完萧凡也没闲着,开始重新拟一份关于京城布防的奏折。
皇帝明着说是让他提意见,其实也不过就是对禁卫军统领的这次布防不满,要让他来操刀而已。
靖宁候提笔,吸足了墨的狼毫还没落到纸上,便见他手下一顿。
微冷着脸容,带着一丝肃杀之气道。
“出来吧!”
那里隔出来的内室,里面仅放着一张床榻,供他偶尔歇息之用。
而此时却传来布履落地之声。
内室无窗,唯一进出的便是自己身后那挂着珠帘的门。
想来,那人应当在里面挺长时间了,若不是故意发出声响,只怕自己很难发现他。
意识到这一点,靖宁候不禁眉头深锁。
刚刚自己还吐嘈禁卫军统领的布防一如是处,结果,马上自己就被打脸了。
他这候府的布防可是他亲自安排的,结果让人摸进书房却无一人发现。
若不是此人故意弄出动静,只怕待他离开,府中都无一人知晓,竟有人摸了进来。
那人缓缓踱步而出,一点没有闯入别人府中的自觉。
若不是身为此间主人,靖宁候只怕以为这人是在自家后花院里闲庭信步了。
也不用人招呼,那人径自步向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待靖宁候看清那人面貌不仅眼中余怒尽消,眼中还暗暗藏着几分喜色。
若说刚刚的靖宁候世子有三分像他,那此人便与他有五成相像,另外五成却是像极靖宁候夫人。
只能说他是极会长的,把二人身上的优点全集于一身。
☆、1496。第1496章 看够了吗?
杨修宁本来是暗中跟着杜如枫去天牢接杜奉天的。
而不出杜笑竹所料,果然暗中有杀手埋伏,只是那些人太弱了,实在是引不起杨修宁的兴趣。
同样是杀手可惜遇到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鬼煞门他们也只能被完虐的份了。
待杜家父子进了门,瞧着忙得人仰马翻的杜府,杨修宁寻思着这个时候杜笑竹应当是抽不出空来与他腻歪了。
再想到街上的传言,便脚步一转到靖宁候府大门口。
原本也没打算这个时候过来的,可看到那个候府世子气势汹汹的进了府,杨修宁便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进来了。
靖宁候看着坐在窗边的人,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
一时间竟手脚无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依旧坐在书案后面,只是一双眼却始终不肯离开那人的脸。
“看够了吗?”
他本就生的好看,的确有能让人看呆的本钱,只是平日里都带着********,到省了些麻烦。
虽然这个看着自己发呆的人不是旁人,但杨修宁还是觉昨不习惯。
难得他肯卸下易容以正面目示人,现在到开始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了。
“咳哼……”
靖宁候有些尴尬的掩唇,清咳一声移开目光。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尴尬的气氛在屋内蔓延。
当然,尴尬的也只有靖宁候一人,而那人似一无所觉似的,目光落在窗边的那盆绿色这上,似乎对那冬季依然碧绿的植物十分好奇。
就在靖宁候搅尽脑汁,打算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时候,那人却突然转过脸来,直视靖宁候的双目,轻声开口问道。
“可是舍不得?”
靖宁候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一时间竟愣在那里,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若是在战场上他也这般容易发呆,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杨修宁见竟然走了神,也不过随意的撇了撇嘴,又转脸看向那盆绿色。
心想着,这个盆裁修剪的到颇有意境,若是放在灵犀阁的暖阁之内到是不错。
待他转目靖宁候才反应过来,知道他所说的是何事,正了正神,面上也带着几分严肃道。
“没有什么不舍的,京城也很好。”
而当年之所以选择驻守边关,也不过是想离开这片伤心之地,而如今回来亦是如此。
只不过,到底是生活了十几年,乍回京城有些不习惯到是真的。
特别是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着实让人生厌。
或许,曾有人说过,他弃文从武是因为总被杜奉天压那么一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喜那些自以为聪明的文官,更不屑与他们为伍。
若非得置身官场,他宁愿与那些文人所不屑,称之为草莽的武将共事。
杨修宁闻言拨着绿叶的手微微一顿,即而转脸收起原先的漫不经心,换了幅正经的面容道。
“既然舍得,何不舍得彻底一些。”
靖宁候藏在袍袖中的手,渐渐握紧,他才刚过不惑之龄,有自己的抱复和理想,可现如今便要退下来,多少有些不甘。
☆、1497。第1497章 她很好
杨修宁微微打量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
他是何种心情,杨修宁看在眼里,安慰的话没有,到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他到底不是武帝。”
然靖宁候却听懂了。
武帝当年,骁勇异常,开疆拓土,使天启的版图向外扩张了一倍有余。
更是威名远播,让周边列国轻易不敢来犯,更有小国俯首称臣岁岁朝贺。
可以说是马背上的帝王也不为过。
可武帝到晚年时,却对当年不顾一切的开疆拓土一事有所懊悔。
连年征战,导致百姓困苦不堪,年轻的劳力被征入伍,后方只留有老弱病残,而每一场胜仗背后都平添了无数的孤儿寡母。
劳动力不足,良田荒废,国库空需,虽有列国进贡,依然入不敷出。
到是真真应了那名,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了。
武帝晚年有了悔意,是以在挑选继承人时也是废了些心思。
虽天启历代帝王都需兄弟相互辅佐,但从逍遥王弃大位,远游江湖开始,天启历代帝王便不太看中这条规矩了。
武帝之所以会选中今上,便是因为他心性纯良,尚且年幼,至少在他成人之前,百姓能得以休养生息。
而杨修宁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皇帝不是先皇,他并不需要能开疆拓土的大将军。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最重要还是先安内,所以,他不会似先皇一般将军权交到将领手中,而是要收归己用。
皇帝手中若无兵权,那便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而同时也助长了,那某些人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
这也是杨修宁要让他舍得更彻底一些的原由。
权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好东西,但有些好东西若不属于你,获曾经属于你,但那个赐给你权力的人想收回,你就该懂得放手。
就这一点而言,小媳妇却比所有人都要通透的多。
杨修宁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掀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靖宁候沉默了许久,就在杨修宁都以为,他这趟算白走的进候,靖宁候突然点了头。
“我明白了!”
杨修宁看到他这样,便知他是明白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而不是真的想明白了应该放手。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肯退让这对皇帝和靖宁候府都是好事。
杨修宁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正事说完,靖宁候到也没像刚刚一样紧锁着眉头,反而目光烁烁的看着杨修宁,带着几分关切的问道。
“听说你成亲了?”
这话问出口,靖宁候又觉得满腹的苦涩。
婚姻大事本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们却连参加婚礼都没有资格。
说到小媳妇,杨修宁脸上笑意更浓,看向靖宁候的目光也不似刚刚那般疏离,反而带着几分亲切的道,“她很好!”
看着杨修宁眼中的流光,靖宁候亦知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媳妇。
萧家的儿郎就这点最好,对待妻子绝对忠贞不二。
而对于杨修宁的话,靖宁候也深表赞同,“杜奉天和她的女儿,自然不差。”
☆、1498。第1498章 割爱
可见他对杜笑竹也是十分满意的。
而靖宁候对杜相的评价,也可见他二人的关系,并非像外界传言的那般。
至于那个她,杨修宁稍一回味便知所指何人。
只可惜红颜薄命。
眼看着时间不早,杨修宁起身冲靖宁候一抱拳,便打算离开。
靖宁候抬抬手似乎有话要说,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可当杨修宁触及房门的手停顿下来,靖宁候又眼巴巴的瞧着他的背影,感觉一整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果然杨修宁转身往回走,走到刚刚落坐的地方,弯腰抱起那盘绿植,对着靖宁候抬了抬道,“这盘栽甚得我心,杨某便多谢候爷割爱了。”
说完也不待靖宁候说什么,便随手推开半掩的窗户,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靖宁候看着身影消失的方向愣了许久,终是幽幽叹了口气,重新将窗户关好。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既然来了,为何不能多留片刻,或是去见见她。
杨修宁回到杜府便直奔灵犀阁而去,只可惜寻遍了灵犀阁也不见杜笑竹的身影。
到是绿萝发现了他,便进了暖阁回话。
“杨爷,夫人留了主子在芙清院用膳。”
杨修宁闻言也没说什么,毕竟杜相才回来,一家团聚一起吃个饭到也正常。
便将手中的绿植交给绿萝道,“便放在暖阁就是,小心照料着。”
绿萝小心的接过安置好,才问道,“杨爷是在暖阁用膳吗?”
杨修宁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回前院去。”
这杜相才回来,就发现自己留在灵犀阁里,难免会心生嫌隙,自己到不是怕他不高兴,只是不想小媳妇在当中为难。
临走之前,杨修宁又交待了绿萝一句,“你主子回来,给前院捎个信。”
说是给前院,可不就是给杨爷自己嘛,绿萝心知肚明,但却没胆子当面调侃杨修宁,只得恭恭敬敬的福身应下。
话说,左相杜奉天被削职为民,罢官归家,原本该一派萧索的杜府,却欢欣鼓舞,实在让一群不明究理的吃瓜群众反应不过来。
只不过,如今已不是左相府了,在圣旨下达的那刻起,杜夫人便让人将门口的牌匾给取了下来,换上了杜府的牌匾。
这是杜奉天当看还没官拜左相时用的,自皇帝御笔亲书的左相府被送来后,这块匾便被收进了杜府的库房,如今到正好用上了。
杜奉天下了马车看到头顶上偌大的‘杜府’二字,会心一笑,便被早早候在门口的杜夫人并着两个闺女迎了进去。
杜若竹看着衣着整洁,精神饱满的杜奉天,不禁满腹疑惑,待入了杜府,杜若竹便拉着杜笑竹缓行了两步,直到离杜奉天与杜夫人约十步远左右。
才小小声的附在杜笑竹耳边道,“姐姐,爹爹不臭啊?也不像乞丐!”
而原本走在她们前方,见她二人放缓了脚步,便也有意等她们一道的杜如枫,听了这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1499。第1499章 真不知羞
前方的杜夫人和杜奉天闻声不禁停下,转身看向已落在身后很远的三个子女。
杜奉天并未说什么,到是杜夫人笑盈盈的开口道,“枫儿何事这般高兴,说出来也让母亲高兴高兴。”
杜若竹闻言不禁狠狠的瞪了杜如枫一眼,警告他不许胡言。
杜夫人左看看杜如枫,右看看杜若竹,见他俩这样,哪能还不知道便是杜若竹作的妖。
只是如枫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有点不厚道。
再看看笑笑,可比他俩稳重多了。
杜如枫可不怕杜若竹那些小小的威胁,十分诚实的看着杜夫人道,“母亲,刚刚若若问笑笑,为何父亲一都不臭,还不像乞丐,枫儿便是因此发笑的。”
杜若竹听到杜如枫竟将刚刚自己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不禁俏脸一红,怒瞪着杜如枫嗔道,“哥哥都多大的人了,还偷听我和姐姐说话,真不知羞。”
说着还抱着杜笑竹的胳膊,将脸藏在她的肩窝处。
真是太羞人了,她还是头一次在人背后议论人被人抓包。
杜笑竹好笑的揉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为了体现这不是她的错,甚至还帮着她,一起怼杜如枫。
只见她眉眼弯弯,笑盈盈的看着杜如枫道了一句。
“真不知羞!”
被杜若竹怼,杜如枫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听到这话从杜笑竹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意有所指似的。
杜如枫没由来的觉得心虚,摸摸鼻子别开眼就是不肯与她对视。
到是杜奉天看着兄妹三人,觉得十分有趣,当初笑笑来见他时,他明显的感觉到她对杜府十分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