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按照林清的指示,在面向城门的每个方位排成前后三排,每一排人都检查好自己的子弹,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他们已经接到命令,知道瓦剌很有可能在齐家庄的小股骑兵队伍是调虎离山之计,可能真正的目的是在铜城。所以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直视前方,生怕错漏了一星半点。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已经变得浓重,夏日的夜里还能听到知了不停的叫唤声,站在城楼上,目之所及却并没有看到任何敌人出没的迹象。
只不过很快,就有远处的枪|声划破了此刻的宁静,所有人的心再次高高吊起——齐家庄那边打起来了!
不断地传来火|枪发射的声音,并且那个方位还有绚烂的火花闪过,让城楼上的这群年轻人非但没有显露出紧张之色,反而每个人都有种跃跃欲试之感!甚至有人还心中感叹,没想到林大人到底是判断失误了,瓦剌人就是在齐家庄准备少杀抢掠。这回好了,可是他们预备军抢了风头,占了先机!
只是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来,突然就感觉到地面震动的声音!大家还没来得及回声,就听林清大声吼道:“注意警戒!敌袭!看我旗帜指挥!”
林清站在高台处,在火光下高高举起一面特质的红色旗帜,神色凝重地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军队,放眼看过去竟是一下子看不到头,此次瓦剌少说都有数千人前来攻打铜城!
这已经不是什么小股流军扰民了,这就是要将整个铜城给吃下来的态势!
瓦剌人的凶狠光看他们行军的速度、大声吼叫的气势就已经能看出一斑。站在城楼上的守备军眼中一片瑟缩,心跳如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回,可是要完了吗?
然而,眼看着瓦剌军队越来越近,林清却没有任何动作,那些守备军已经吓得两股战战,都想要弃城逃跑的时候,林清突然有力地挥了一下旗帜,然后就听到“砰砰砰”三声,火|枪队第一排人员连续性地朝着已经在射程范围内的瓦剌骑兵一阵扫射,竟然是成功阻挡了一下他们往前冲的步伐!
有些子弹直接打中了人,有些是打中了马匹,有些一时紧张什么都没打中,可是周围的慌乱声、跌倒声,已经乱成了一片,好多马匹被惊扰倒,纷纷狂躁地将马背上的骑兵给摔了下去,场面一度混乱!
瓦剌的将领用着瓦剌语言大喊道:“你们快给我起来!这火|枪发射完这一轮后面要很久才能射出来,抓住这个时间继续往前冲!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冲啊!”在那人的一番呼吁下,很多悍勇的瓦剌人都拉起缰绳,干脆不管同伴的死活,飞速地跨越或者踩踏过同伴的身体,继续往铜城大门前冲去。
还没等守备军反应过来,第一排发射完毕的火|枪队人员立即往回走到最后,在后面完成装弹动作;而就在同一时刻,第二排的人已经走到了前面,马上开始了第二轮的射击!
瓦剌人万万没想到,这火|枪的子弹竟然是连绵不绝地像他们射来,那些冲在前面的骑兵还没靠近城门,很快都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而后面的人又撞到前面的人,人堆到一起之后,更是方便于火|枪队的射击。林清为了这种时刻还专门发明了一种“散弹”,射程相对较短,但是爆炸后就会四溅开来,最适合群体性攻击!
一瞬间,铜城城楼下一片尸山血海,不断有惨叫声传来,看得那些守备军瑟瑟发抖!其实何止是那些守备军,就连火|枪队里的很多人都是心中胆寒,手脚发颤。可是这时候就体现出平时机械化的训练有多么的可怕,就算心里再怕,只要林清继续下达着命令,他们就像端着枪的死神一样麻木地继续射杀着那些瓦剌人,根本无法停下来!
那是像炼狱一样的场景,让每一个人都牢牢地铭记于心,也让后面再奔过来的瓦剌人看的惊恐不已,大叫着:“天神发威了!天神发威了!”就调转马头往来时的方向奔回去。
此时军心已散,瓦剌人再无心恋战,在火|枪面前,这不是战争,这是单方面的屠戮!这是超越他们想象的打仗方式,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了!不过须臾间,刚刚还活生生的几百个骑兵,现在已经抽搐着躺在血泊中,时间不过是用了几个呼吸而已!而他们的敌人还在城楼上,毫发无伤!
瓦剌将领的手臂也被散弹所伤,现在只能捂着伤口,拉拢残余部下飞快地撤离,只怕晚了那一步,想走也走不了了!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了火|枪也根本打不过他们的铜城军士,现在却好像开了挂一般,将他们的勇士差点屠戮殆尽!那种死神逼近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还在耳边,这次瓦剌可是吃了大亏了!
而瓦剌骑兵中,有一个身背大弓的人一开始也是仓皇逃去,只是在回头一瞬间时,他已经明白站在高处的林清就是这次的指挥官。阿尔斯楞眼尖地看到旁边有一颗大树,连忙躲在树后面,开始拉弓搭箭向林清瞄准!
“这次死了这么多兄弟,杀了这个大明狗官,也算是为兄弟报仇了!”阿尔斯楞臂力惊人,可拉十石大弓,能设二百五十步远的地方,这里就是他的射程范围之内,他相信这一箭定能要了这个狗官的命!
阿尔斯楞单眼微眯,沉稳地立于马上,确定好方位之后,这支箭“咻”地一声就射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支箭射的又快又急; 只是在射出去的刹那; 有另外一支箭向着那支箭射过去,明显是想要阻挡这支箭,可惜力量上的不足; 速度上就逊色了,只是微微擦了点箭身,丝毫不能阻挡住他的去路!
李顺昌已经反应过来这是诱敌之计; 齐家庄的瓦剌骑兵看着有五六百人,实际上只有一百多人; 只是为了撞声势而已。他们一过去,那些骑兵就开始左冲右突,四散开来; 逗着赶来的李顺昌的队伍在那边玩。
李顺昌这边虽然人多,可是因为瓦剌的骑兵速度太快、人数也少; 反而一时之间没有了章法。后来火|枪队的预备役来了,对他们进行了几轮的开枪射击后; 才将这帮子可恶的瓦剌骑兵给打散了。
原本李顺昌以为今天这场战事已了; 谁知道紧接着就收到消息,有大批瓦剌骑兵正在前往铜城,那意思竟是要攻城!
李顺昌那时候已经是惊出了一身汗; 连忙调转马头; 带着士兵们往回增援,要知道面对瓦剌上千人的骑兵大军,那铜城的城门可不是就像纸糊的一样?!
可是还没有奔到城门前; 就发现原本气势汹汹的瓦剌军队现在竟然已经抱头鼠窜、丢盔弃甲!竟是一副溃败而逃的样子!
李顺昌震惊的同时,还有一脸的不明所以,甚至都忘了叫手下去乘胜追击了。毕竟,谁能想到在战场上一向不可一世的瓦剌骑兵,会有这样的一面?甚至不用他们去继续喊打喊杀,他们自己人之间因为摩擦碰撞,不断有人摔了下来,卷到马下,被马蹄踩踏过去!
正在一片混乱之际,李顺昌猛然间发现,一个异常高大、身材遒劲有力的瓦剌人,竟然向着林清的方向射出去了一箭,说时迟,那时快,动作已经用于脑子的思考,李顺昌立马也是拉弓搭箭,向着那支箭矢的方向射去!可惜紧紧擦了个边就向别的地方飞去。
李顺昌心中大骇,再顾不得其他,猛力拍马往前冲,一边冲一边对着城楼上的林清狂吼:“林大人,躲开——躲开——快躲开!”
可是此时人声鼎沸、枪声阵阵,林清哪里还听得到李顺昌的声音?只是说来也奇怪,就当那支箭矢要射中林清的时候,林清竟然双目正好凝视在了李顺昌这边,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他的比划后,不由的往前倾了一下身体,而就在那个刹那,林清看清了那支飞速过来的箭矢!
速度太快,想要躲开却是来不及了!林清只感觉到手臂上一热,然后一阵刺痛从左肩膀处传来,然后便是箭矢破风而入,使劲的扎进了林清身后的墙缝间!
“林大人,您没事吧?”这边发生的异象让林清身边的一位火|枪队队员立即回过神来,扶着林清退到城楼后面,林清的左肩膀处的衣衫已经被划破,血液顺着肩膀流了下来,虽然那支箭矢只是擦着他的手臂过去,但是因为力道太大,也是流了不少血!
林清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抬头看向那支箭矢,如果这支箭的方向再调整一下下,如果他刚刚身体没有前倾一下下,那么现在这支箭应该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左胸口!左胸是心脏要害之处,林清他虽然也穿了护甲,可是林清不觉得这身护甲有城墙来的坚硬!
也就是说,刚刚若不是李顺昌,他这条命,可能就要丢在这铜城城楼上了!
若说没有后怕,那是假的。战场之上就是如此凶残,刀剑无眼,纵然他手里掌握了火|枪这样的利器,可是也阻挡不了这个时代将冷兵器用的炉火纯青的高手对他的威胁!
阿尔斯楞看到箭矢并没有射中大明的那位官员,心中狠狠骂了一声,知道再射也是无济于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能调转马头,身影飞快地淹没在夜色中。
这天夜里,枪声喊杀声几乎响了整晚,铜城内家家户户都是房门紧闭,大街上空无一人,俱都害怕得不得了!几个月前瓦剌人在铜城肆虐的那一幕幕惨状还历历在目,一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到自己身上,就没有人能放下心神来。但凡可以藏人的地方,大家都藏了一个遍,静静等待城门攻破那一刻瓦剌骑兵的叫嚣声。
可是大家从黑夜等到天明,从心弦紧绷等到精力不济差点昏昏欲睡,铜城内还是一片宁静。一直到天光大亮,有些胆子大的人才偷偷地打开门窗探头往外面望去,却见到街外头除了没什么人,其他一如往常。直到这,大家才渐渐醒悟过来——昨晚铜城的军队竟然是抵挡住了!
这样的好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人们又走上了街道,昨天夜里那一场战事也从城门口一些守备军的家人口中传了出来,火|枪队的威名第一次被人们所认识,对这位之前没有太多存在感的林巡抚,大家也是交口称赞。
甚至传着传着,昨晚交战的故事,竟被一些说书先生给改编成了茶馆里的的说书故事,将瓦剌人如何狡猾调虎离山,又如何凶狠想攻破同城城门,林巡抚如何当机立断调兵遣将,让火|枪队死守城门,用火|枪将瓦剌人杀得人仰马翻说的是活灵活现!就连林清差点被箭矢射中命丧城楼都给讲到了说书里去,那些说书先生本就嘴皮子溜,而这出故事也确实足够精彩曲折、荡气回肠,第一楼里原本没什么人气,如今吃饭喝茶的人是场场爆满,就为了听一听这“林巡抚带领火|枪队,妙退瓦剌军”的故事。
或许,连铜城的老百姓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每每听到这个故事就激动不已、忍不住拍手叫好。有些老百姓本身家贫,连到第一楼喝杯茶都不舍得,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乐意厚着脸皮站在第一楼门外听个整场,站到腿酸也不肯走。其实这里面固然有故事的精彩性的因素,更多的却是为了心底的那一份安心。
铜城老百姓自从被攻破过一次城门后,其实就一直生活在那种阴影里。他们对自己不安定的生活感到不自信没有安全感,对铜城的军队没有信任感,对瓦剌人更是充满了恐慌和畏惧。可是这个时候不像现代社会,你在一个地方待的不舒服,你可以搬家离开这座城市。在这个充满压制的封建王朝里,作为普通底层老百姓,随意去哪里都需要路引,将人口绑定在土地上的户籍制度,更是不会允许他们随意逃亡搬迁。所以即便充满了恐慌,但是依旧只能在这座边塞之城中小心翼翼地活着。
而现在,林清带给他们的胜利,让他们第一次有了一种安定感,所以他们对这个故事百听不厌,每听一遍,都是在安抚他们慌乱疮痍的心,让他们有了一种自信和勇气,相信在大明的庇佑下,他们是可以获得一种平稳安定的生活的!
老百姓们听到这个故事是喜闻乐见、喜笑颜开,而当这个故事传到秦雪容耳中时,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她就说,难怪昨天晚上林清裹着夜风回来后,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去了书房,原来是身上受了伤!难怪他站在她床边稍远的地方和她说话,原来是知道她嗅觉敏感,怕她闻到血腥味!
这个骗子!还和她说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若不是今天她听到了别馆中两个帮佣的对话,她还被蒙在鼓里!
昨夜林清一夜未合眼,又加上流了一些血,人就有些虚弱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差不多是到了用午饭的点了。
摸摸肚子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难耐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了秦雪容的声音:“夫君,可是要先起来吃点东西了?”
林清书房后头有个小床铺,用来看公文困倦后小憩之用,这还是林清到了铜城后第一次和秦雪容分开睡觉。
因为刚刚醒,林清头脑还不是那么清醒,也有些忘了自己手臂上的伤,一边应下秦雪容的话,一边就准备抬手穿衣,谁知道牵动到了伤口,忍不住:“嘶——”地一声吸了一口气。
秦雪容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了,连忙挺着个大肚子接过林清的衣服,服侍他穿衣。
林清从没让秦雪容做过这些,况且她还挺着个大肚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是让墨竹进来帮我吧,我手臂上只是些,”说到这里,林清顿时止住了话头——哎呀糟糕,昨晚还说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现在可不就是穿帮了?!
林清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雪容,见她只是专心服侍他穿戴衣物,脸上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仿佛一点都不惊讶于他的受伤,心里知道她是已经听说了,不由得表情有些讪讪:谎言拆穿地太快,老婆好像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等林清全部弄好之后,秦雪容抬起头来看向林清略显憔悴的脸庞,看到他好看清俊的脸庞,看到他温柔和煦的望向她的眼神,忍不住鼻头一抽,眼泪珠子就滚落了下来。
她太害怕了!眼前这么好的人,竟然昨天晚上有一瞬间危在旦夕!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秦雪容就感觉到头晕目眩,心脏一阵阵紧缩!
林清那么好的人,应该长命百岁,有着自己绚烂的一生!她如何都无法想象,生命中失去林清会是怎么样的一幅景象。过去没有林清的岁月仿佛已经变得模糊,和林清成婚后那才像她人生的篇章真正被翻开一样!往后的岁月中,每一刻的幻想和规划,都有林清的身影,没有他,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意义?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这样好的一个人!
秦雪容突然靠在林清右边的怀中,泪水潸潸而下,手臂紧紧缠绕住林清的腰,一刻不想分离。
第一百四十七章:悲喜交加
“快; 快; 将热水送进来!”接产的产婆揭开一点点厚毡子,站在门口大喊道。
别馆中早就乱成了一团,不断有人往产房门口跑; 将热水一盆盆送进去,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将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林清虽然知道这是稀释过的血水,可是头皮还是一阵阵发麻; 站在产房门外,心“砰砰砰”直跳,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姑爷; 要不您还是去屋里等吧,这里实在太冷了!”绿云端着脸盆出来的时候; 看到林清还在窗下面等着,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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