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本就建在荒郊野外，秦老在附近圈了地盘。
果然是经验丰富且物尽其用的老导演，拍摄游击战的山林有了； 山脚下的开阔地可以作为战场，至于那些个深深浅浅的战壕和另一边几十米长的民国街景； 是过来做群演的士兵们帮忙搭建的。
陶洛摸了摸街上的墙壁：“影视城里有现成的民国街，为什么还要自己建一条？”真舍得花钱。
带着陶洛参观的剧组工作人员解释：“咱们这片子拍起来砸啊炸的，还是用自己的方便。”他又笑指着墙壁说； “虽然外观看着挺像，用的其实都是轻型材料，搭和拆都很方便。你靠上去的时候别太用力； 力气大点的捶上一拳都要穿个洞。”所以她这手劲，就别随便上去试了。
陶洛几个直接从军营过来，离得近到得早，参观完拍摄场地又等了一会儿，才等来其他人，一群演员和工作人员中赫然站着谭暮青。
陶洛歪着脑袋想了想：“你也参演了？”
谭暮青笑着点头：“对，演郑高杨。”
陶洛眼睛一亮，笑嘻嘻打招呼：“你好，搭档。”
两人顺利汇合，谭暮青给她介绍在场其他演员。
饰演岛国军人的钱铮，饰演蓝军情报科长的左毅寒，还有饰演红军谍报人员的周力。
而谭暮青，他饰演的正是陶洛的恋人，只不过，在剧中的身份却是属于蓝军阵营。
《双谍》讲述的是一段抵抗岛国入侵的故事。
某儒商之女姜宁雨留洋归来，在其恋人爱国青年郑高杨的引导下，进入军队为国效力。然而，他们所加入的蓝军有两个战斗目标，一为抵御岛国入侵，一为消灭国内另一支军队，红军。姜宁雨在接受完秘密训练后，被指派以名媛身份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伺机窃取情报。
一次因缘巧合，她帮助了红军的谍报人员孙俊德。
姜宁雨不理解什么是信仰区别，也没有阵营之分，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正是这份心态和行事态度，让孙俊德认为，这是个值得吸收入队伍的人。
姜宁雨在蓝军的上司得知后，指示她借机留在孙俊德身边，与她接头的人就是她的恋人郑高杨。
孙俊德不知道姜宁雨蓝军情报员的身份，他只知道，在这个女人的帮助下，他一次次窃取到岛国敌人的情报。在他眼里，这是一个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
姜宁雨在与孙俊德联手对付外敌的过程中逐渐成长。可是懂得越多，她越迷茫。面对岛国敌人时险象环生，但更让她觉得痛苦的是，国人之间，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她开始对自己当初进入蓝军的决定有了动摇。
恋人郑高杨察觉到了姜宁雨的这份改变，两人产生了争执，只不过，嘴巴上一直挽回，他自己的内心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对之前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秦老一下车就去检查了现场布置，这会儿心满意足地回来，招呼众人准备开机。
不需要多隆重的开机仪式，秦老做事已经过了需要高调的时候，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就正式开拍了。
第一场戏在民国街上拍。姜宁雨刚刚归国就遭遇了一场炮火的袭击。
陶洛穿着一身白色带蕾丝花边的洋装，由一个小丫鬟陪着在各商店门前进进出出。
此时的她，刚从国外归来，年轻、漂亮、单纯。她有一个有钱的爸爸，慈爱的妈妈，还有一位疼她宠她的恋人，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陶洛眉眼飞扬，嘴角微微上翘，将少女的朝气与幸福表现得淋漓尽致。而手上按着节奏打着圈儿的手指，一个甩头示意丫鬟提着东西跟上的小动作，不够大家闺秀，却透着一股并不惹人讨厌的小娇气。
正要进入下一家店，前方忽然传来喧哗声，烟尘飞扬，身后的丫鬟惊声尖叫，“空袭！”姜宁雨面色一变，虽然惊恐，却努力镇定，拉着丫鬟往偏僻处跑去。
“过！”秦老挥了下手，下一幕。
下一次出场，就是姜宁雨在烟尘弥漫的废墟中穿梭逃命的场景，陶洛进化妆间化妆。
化妆师是之前就合作过的彤姐，拿了刷子对着陶洛的脸看了看：“这小脸儿嫩的，感觉我在糟蹋艺术品。”嘴上这么说，手上却丝毫没有留情，一大块灰色就糊了上去。
很快，属于陶洛的第一场戏拍完。秦老十分高兴：“再接再厉，麻烦的还在后头呢。”
谭暮青给她递上毛巾：“擦擦。”
陶洛对着镜子给自己拍了张照：“灰头土脸的样子没我想象的难看。”
谭暮青笑：“对，你天生丽质。”
午饭是剧组自己做的。拍摄地离市区太远，盒饭送过来八成都要凉了，秦老这样的老饕算盘打得精，既然都找部队借了群演，那就连厨师一块借了吧，他还指望着谭暮青偶尔过去露一手，让他打打牙祭。
这会儿，饭已经做好了，陶洛捧着自己那份与谭暮青坐在一起，边上还拉了那四位一起过来的女兵。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他演员似乎和她隔了点距离？
面对陶洛疑问地眼神，谭暮青点头，他也发现了。
两个小辈都能发现的事，秦老人老成精，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老头儿眼珠子转了转，问陶洛：“你之前请假去弄的真人秀，什么时候播？”
陶洛看向谭暮青。
谭暮青道：“正想和您老请假呢。晚上播出第一集，到时候没我两戏份的话，我们就回去看了。”
秦老道：“请什么假啊，今天开机第一天，不加班。”他提高了音量，对着不远处聚着吃饭的诸位演员道：“晚上没安排活动吧？”
大家笑呵呵地应和：“等着您老安排呢。”
“那行，我们一块儿看陶洛的真人秀去。”
秦老都出声了，大家当然要捧场，况且虽然对陶洛显得不够亲近，双方之间却是没什么矛盾的。不过是因为彼此不够熟悉罢了。
如果是在平时，这点小小的距离微不足道，只是因为有了对比，才变得明显起来。
说起来，原因还在秦老这次弄的拍前集训。那段时间，大大小小十多个主要演员都来了，这些人一起吃住了一个多月，自然要相对亲近一些。
现在秦大导演给安排了熟悉的机会，当然不会有人拒绝。其实，就算他不说，知道真人秀上架消息的人也会去看一看。
这姑娘最近名声正盛，要和她合作拍片，多增加一些了解总是不会错的。
晚上8点，由谭暮青投资，陶洛带队拍摄的真人秀《翻越》终于上架了。
助理帮忙将电脑和大屏幕链接起来，一众演员嘻嘻哈哈地在地上围坐着，面前还被贴心的助理摆上了一堆低热量的零食。
鼠标点击标题，很快就进入了视频播放页面。
点击播放，屏幕一片漆黑。小助理满头疑惑：“怎么回事？卡死了？”不应该啊，陶洛什么时候火到这地步了？半年前还名不见经传哪。
当然不是，你脑补多了，卡死网站服务器那种事情在陶洛身上还不存在。
果然，他话音刚落，屏幕上的黑色就开始褪去，最先露出的是陶洛的漂亮脸蛋儿，头上扎了个整齐的丸子头，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手上还像导游似的举了个小旗子，一脸认真问：“准备好了吗？”
镜头外，整齐的声音：“好了。”
陶洛脸一鼓，眼神严肃：“出发。”
一行字忽然蹿出来，在屏幕上划过：“导游小姐姐上线。导游小姐姐加油。”
马上，划过的字句接二连三：
“这么漂亮的导游小姐姐，我要报名。”
“等等，确定是去旅游的？不是说是探险吗？”
“2333，不管是去干什么，跟着洛洛一起走就对了。”
秦老年纪大了，跟不上文字划过的节奏，问谭暮青：“这是啥？糊得我都看不清。”
“哈哈哈，笑死我了。”看得开心的另一位小助理接口：“爷爷，那是弹幕啦。”
陶洛瞥了这位据说假期来剧组帮忙的秦家小少爷一眼，很好笑？
“我知道是弹幕。”秦老指挥孙子，“我们是专业的，看什么弹幕，关掉关掉，看陶洛的表现就好。”
“对，字把脸都挡了，陶洛的脸比较好看。”小助理去关弹幕，嘴上还自言自语。陶洛又瞥了他一眼，这小子说话有点无忌啊。
关掉了弹幕，视线确实是清晰多了，接下来的场景就是正戏。是陶洛的风格，直入主题。
说起来，冬天不是爬山的最好季节。收获的金秋刚过，草木凋零，光秃秃的树杆子矗立着，一仰头就能看到树杈上的鸟窝。不过也不是全无乐趣。山道两旁的怪石，还有山中的常绿灌木乔木，以及山峰上的积雪，都别有看头。
第58章 卡机
镜头拉近； 观众随着这一小队人的脚步欣赏冬日深山的景色。山道蜿蜒，队员们拾阶而上； 道旁偶尔还能见到汩汩流水，因为季节原因； 水量并不充足； 忽隐忽现。
如果只是游山玩水； 用上四天时间在陶洛看来会失了锻炼的本意； 所以，她选了一条不太好走的路线。
冬天的山爬起来和夏天大不一样。因为剪辑，视频里看着时间只是过去一小会，实际上已经爬了两个多小时。太阳明晃晃地挂在空中； 光线没了繁茂树叶的遮挡，直直地射到人身上。这个时节的太阳并不炽烈； 一行人只觉得全身毛孔舒展开来，极为舒畅。
行到一处，陶洛看了眼地图； 又对照了下山势，身子一拐； 领着众人离开了砌好的台阶。他们可不是真来旅行的游客。
台阶外也有路，是被山外村人进来采摘山珍野果时踩出来的土路。负责后期的工作人员在画面上打出几个粗线条的大字：“危险行为，请勿模仿！”
画面里； 土路细细一条，坑坑洼洼，不时有石块嗝脚； 还要防止路滑，路旁又少有能攀扶的事物，大家走得小心翼翼。
一段路走下来，没多久身上就出了汗。因为事先得了提醒，大家穿的外套都不厚重，将拉链扣子解开就又恢复到舒适的感觉。但疲累感却是不能马上消失的。
这会儿当然不能停下，诸人脚步不停，此时小路越来越难走，已经不太容易看到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可见是到了山民们也很少来到的地方。陶洛这才点点头，挑战真正开始。
没了路，就只能靠自己走出路来。好在这会儿草木大多枯萎，不然这样的地方还真不敢让人来。如果是春夏季节，除非拿着柴刀在前开路，这些个城里长大的年轻男女，就算是练了武，想往里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有可能在草间游荡的蛇类，就够他们吃一壶。
小队里的人都耐得住性子，为了保存体力，一路走来没有叽叽喳喳。按理说这样的做法在真人秀节目里并不讨喜，就算没有冲突，闲聊与八卦也是景色之外的佐餐，否则光是爬山，观众们的注意力可持续不了多久。
可是，此时的屏幕前无一人感到无聊，虽然没有玩笑吵闹声，只看着陶洛挥着她的小旗子，一会儿指着旁边的树说：“看，那上头有个鸟窝。”一会又指着地上的某堆枯草说：“咦，那是株草药，某某你去拔来。”再一会，又蹿上几步，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摘了几朵蘑菇。
视频里，队员们的脑袋随着陶洛的声音转来转去。原来冬天的山林也一样能找到这么多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而屏幕外的观众，除了目不暇接的看着镜头前出现的新鲜玩意儿，他们还沉醉在了陶洛的解说里：那些分不出区别的树干枝叶在别的季节是什么样，哪些东西可以采来当做调料，野葱野韭菜什么时候会有，哦，还有那朵在冬天也能在寒露中开放的野花可不是什么善类，花瓣里带毒哦。
一行人继续往前，又过不久，一个不留神间，就见陶洛手一扬，前方灌木丛中发出声响，她快走几步过去，回来时，手上拎着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雉鸡。
队员们目瞪口呆：“用石头打到的？”武林高手啊！
“这是野鸡吗？怎么长这样？”
“我们都没听到声音啊，你怎么发现那儿有的？”
一阵七嘴八舌，队员心中的陶洛形象再次进化，她总是在不停刷新大家的认知，连打猎都不用带工具。
“一只不够吃啊！”某吃货脱口而出。
陶洛淡定回答：“放心，有了第一只，就还会有第二只。”
看到这里，诸人不禁感叹秦老关闭弹幕的先见之明。这会儿节目里的队员都那么激动了，开了弹幕，只怕那些字能把整个屏幕都覆盖掉。瞧秦小助理那蠢蠢欲动的手……请控制住，我们要看节目！
山越来越难爬，坡度变陡，大伙儿开始用上双手，攀着石块或冒出地面的树根继续往前，一位队员对着镜头吐吐舌头：“早知道会被拍到这狼狈样儿，我练武的时候就更努力些了。”
众人都点着头表示赞同，镜头随着他们的目光一起转到了前头开路的陶洛身上。她的脚步始终显得轻盈，遇上陡坡时也不像别人那样紧张，她只需手指轻轻一点，脚下一蹬就将身子向上提了半米来高，双手交替，几下就到了平坦处。
“这就是差距。”某人摇头晃脑道。
陶洛蹲下身子，看着坡下的几人：“还不上来？”她伸出手垂下两根粗麻绳，两位队员很有眼色地握上，被她用力一提，借着力也轻松上坡。
其实，经过武馆锻炼的他们，也很出色。
所有人都上了坡，陶洛一对时间，该吃饭了。队员们两眼放光，早就眼馋陶洛得的那些收获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点还算合适，众人小声讨论几句，很有效率地分了工。用石头搭了简易灶，很快就吃上了鲜香可口的热食。
然后……广告插播。
“噫~还要看啊！”秦姓小助理看向陶洛，“你还插广告！”
陶洛只觉莫名所以：“不能插吗？”目光投给谭暮青，这些都是他安排的。
谭暮青摸了摸鼻子：“网站给分成。才一分半钟，等等就好。”
好吧，那肯定要插。陶洛想，才一分半，他们不和钱过不去。
饰演孙俊德的周力坐得不远，趁着广告时间问陶洛：“我下次去爬山的话，可不可以找你一起？”
上午拍摄时饰演小丫鬟的姚倩也来搭话：“我也要，总觉得跟着你好有安全感。”姚倩童星出身，年纪不大，资历比陶洛深，两人在剧中要合作好长一段时间，搞好关系十分有必要。
剧组里这些演员，一开始并不知道演女主的是谁，来参加培训的时候一问，陶洛？什么来头？谭暮青这类题材的片子拍了好多部，他又忙，来不来都能理解，陶洛算什么，她为什么不统一行动？
虽然不至于因此就对陶洛产生多大的意见，私底下多少要猜测一番，这姑娘是不是走了后门，连培训都能开小灶，架子摆得够大，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仰仗才让秦导松了口。
现在一看这真人秀，得，人家去跋山涉水了，锻炼强度不见得就比他们少。再看这妹子游刃有余的样，就只剩下佩服了，心里仅剩的那点不满更是烟消云散。
男主演和女配都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其他人也不再端着自己的矜持，你一言我一语加入到谈话中。
一分钟半，换算过来是90秒，按理说很快就能过去，可这回广告结束后画面还是没有回到真人秀上，之前的最后一幕定格，屏幕中央一个小圈圈提示着“缓冲中……”
怎么了？
谭暮青出去打电话，回来答复：“网站那边说，突然增加了好多观众，服务器有些负荷不过来，等等就好。”
“我去，我这算不算神仙